第40章 後悔
夏日的午後，氣溫一個勁兒的往上升，顧小滿心裏本就有些煩躁，便不想回房，喊了個丫頭推她出去轉轉。
剛到院門口，便瞧見窈窕走了進來，然後湊到她耳邊說了幾句，顧小滿先是錯愕了一下：“誰？趙文彬？”
“嗯。”窈窕點頭
顧小滿蹙蹙眉：“幾天了？”
“從百花夜那日之後...”
“日日都過來？”
“嗯”
她擰眉片刻，道：“走吧，帶我去看看。”
窈窕點點頭，然後走到她跟前，拿起之前挽在手臂上的黑色鬥篷先幫顧小滿披上。
不知是不是當年在地下呆太久了，顧小滿如今竟不能在日頭下久呆，否則便會滿身起紅疹，嚴重時甚至還會起疱疹....
顧小滿瞧他剛剛進來時手裏還備了傘，便笑道：“我們家阿昭如此體貼，不知道以後會便宜哪家的姑娘哦....”
窈窕蹲在她跟前，一邊替她戴上帽子一邊道：“等姐姐不要阿昭的那天。”
顧小滿用手指戳了下他的腦袋：“瞎說，姐姐怎麽會不要阿昭。”
“那姐姐幹嘛說這話，阿昭還想永遠呆在姐姐身邊。”窈窕不高興的抿抿唇。
顧小滿笑着搖搖頭，當他是小孩子想賴在大人身邊，也沒多想。
城東城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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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皇列軍列隊整齊排列，大概兩百多人，前頭是六七位穿着官服的五品以上的大臣，他們已經在這裏足足站了一個時辰了，這個時間的日頭本就毒，朝服又厚，他們不停的那巾帕擦着汗，明明不遠處就停着馬車，可他們沒有一個人敢爬回去，因為騎在最前頭的馬上的人，正是楚洛。
終于，前頭有了樓蘭使團的身影。
納紮依遠遠就看見了楚洛，那個她曾經日思夜想，輾轉而不能眠的男人，她興奮的從馬車上一把跳下，然後奪過旁邊侍衛的馬，縱身一躍，轉頭對因她這舉動正驚慌失措的丫鬟道：“呀娜，替我跟司伽說下，我先去找王爺了....”
說完，頭也不回的策馬而去了。
城門這邊，衆人所見，輕塵飛揚下，一佳人策馬而來，鮮衣怒馬，讓人挪不開眼....
楚洛不可查的蹙了蹙眉。
“王爺....”
待納紮依下了馬，一臉興致勃勃的朝他跑來，楚洛卻突然鞠菊手，将原本要過來抱他的納紮依推在了距離之外。
“楚洛見過樓蘭公主，歡迎公主遠途跋涉來我大梁......”
納紮依已經伸再在半空的手微微一僵，接着浮起一抹苦笑：“王爺....還真是老樣子...”
一來就拒絕她...
青坊，尋歡作樂。
顧小滿這人項來懶，能坐着就不會站着的那種，而且她有腿疾這件事也不是什麽秘密，之前累了不想走路了，她也是直接坐着輪椅讓窈窕推着，所以這回，旁人見她坐着輪椅出來也沒多想什麽。
而尋歡作樂與其他青坊不同，這裏并不止做晚上的生意，無論什麽時候，你想來了，你寂寞了，你想找樂子了，都可以過來，這裏随時有姑娘溫馨陪伴。所以就算在白日裏，坊內的生意也是不錯的。
窈窕推着顧小滿一路往前院去，夏日裏，連這午後的風都是滾燙的，兩旁的不少綠植都已經耷拉了下來，可漸漸的，風中隐約多了一絲荷香，再往前走，明顯能察覺周圍多了幾許陰涼，顧小滿擡眼望去，原來是來到蓮湖了。
窈窕推着她停在了一顆榕樹後面，這顆榕樹已經有些年歲了，不少枝幹延伸到水底，樹身更是有四五個成年人環抱那麽粗壯。
顧小滿脫下身上那從頭罩到腳的鬥篷，重重的吐出一口氣，呼，這樣就舒服多了。
耳邊傳來窈窕的聲音：“姐姐，她來了....”
她将頭往外探了探，前頭便是仙女橋，只見兩名女子正從上頭下來往湖中亭走去。
走在前頭的女子一身白裙，面容清冷，正是沉月。
她項來喜白，四季都如此，就連百花夜那晚也不例外，雖然寡淡，可配得那張絕豔的臉龐卻恰到好處，比其他那些濃妝豔抹色彩絢爛的女人更多了一份超凡脫俗，男人們還給她起了個外號——“冰山美人”，以至于她一直都是沉魚落雁四人中人氣最高的，興許真應驗了那句話，男人啊，越是不理睬他，越是讓他吃不着，他就越想的緊，可他們卻往往忘了，越是美豔的花兒，越是帶刺.....
身後跟着她的丫鬟，手裏抱着黑色的古琴。
兩人前頭的小道正是通向牡丹亭的，裏頭顯然已有人，紗簾随風動，看不清是誰，但那身形不難猜出是位男子。
“沉月...”顧小滿出聲一喚。
沉月腳步停下，回過頭，當她看見顧小滿時，明顯一怔，随後對丫鬟道：“你先進去，我過會兒就來。”
丫鬟點點頭，先進去了。
沉月轉身朝樹下走來。
“不是說受傷了嘛，怎麽還來前院？”
顧小滿哼了聲：“既然知道我受傷了，也不過來慰問下。”
沉月上下打量了她一下，面色仍是淡淡的：“傷哪兒了？”
顧小滿捂捂胸口，一臉傷感道：“傷心了....”
沉月：“？？？”
“感覺我們家紅牌心裏有別人了，哎，一腔熱血終究喂了狗啊.....”
“..............”
自家老板項來愛演，沉月也是早就習慣，瞧她氣色還不錯，想來也應該沒什麽大礙，面無表情的從懷中拿出一個紙包：“這是你上次要的花種。”
顧小滿眸底頓時亮了亮，立刻接過打開看了看，又小心翼翼的包回去，一臉興奮道.：“還真被你找到了啊，來，小月月，無以為報，姐姐親一個。”
說完便朝她撅起嘴，沉月則一臉嫌棄的後退了一步，道：“親就免了，記得把銀子給我就好，這幾粒可不便宜。”
顧小滿面色一頓，随後蹙着眉轉頭對窈窕道：“阿昭，我怎麽突然聽不見了，是不是因為傷口的關系啊，哎呀，晴回來了一定要和她說說，這傷影響到聽覺了.....”
沉月：“...........”
她搖搖頭，罷了，這人賴賬也不是第一回了。
又道：“那人給我時曾囑咐，這種子入土後需與其他花植分開，否則你那些精心培植的那些小花怕是全要成了它的肥料了。”
顧小滿眨眨眼：“哎呀，我好像又能聽見了，你剛剛說什麽，要分開是吧，放心，我知道的，絕對給這幾粒單獨分一處最好的土。”
沉月被她這戲精的樣子難得逗笑了：“旁人養花都挑最美的，你倒好，專養有毒的.....”
顧小滿咧咧嘴：“那是她們不懂，越是毒的花，才越美....”
沉月也不跟她貧，養花這一塊兒，她不懂，只是恰好認識一個同樣喜歡擺弄這些花花草草的朋友，知道顧小滿在尋那種子，她也是順口一問，想不到對方手裏還真有，她便要了幾顆。
她項來話不多，既然話已說完，便轉身要離去，卻聽顧小滿又道：“亭裏的是趙文彬？”
沉月腳一頓，應聲：“嗯。”
顧小滿臉上的笑意漸漸退去，道：“沉月，那件事我已經在着手辦了，再給我一個月時間，若我未兌現承諾，那你無論做什麽，我都不攔着，可好？”
沉月卻沒再說什麽，擡腳朝湖中亭走去。
風過樹梢，似帶着嘆息，窈窕上前。
“姐姐是在擔心趙文彬嗎？”
顧小滿搖搖頭：“我是擔心....她日後會後悔....”
太陽依舊毒辣，縱使悶熱，她還是不得不罩上那黑鬥篷。
窈窕推着她正要回她的無名院，便見白柒步履匆匆，顧小滿便笑道：“走的這麽急，是找我嗎？”
白柒道：“副堂，曾少大統領來了。”
顧小滿挑挑眉：“巧了，我也正好有事要問他。”
前院四樓，項來是招待貴客的，別致的雅間內，丫頭已經送上茶盞，曾爍剛掀開茶蓋，便聽見門口傳來聲音：“聞這茶香，定是江欣從烏龍鎮剛給我寄來的春露，我還沒開嘗呢，江瑤那丫頭就給你先泡了，嗯，赤裸裸的偏袒.....”
他轉頭便見白柒推着顧小滿進來，立馬大步過去。
顧小滿正與白柒說笑着呢，突然感覺一道影音從統領自己罩下，擡頭，只見曾爍微微發沉的臉。
眨眨眼：“敢情你這趟來是找我幹架的？可惜，姐姐我現在武功全失，不是你的對手，要不換白柒和你打？”
曾爍看了她片刻，最後還是抿抿唇走到她身後，白柒自動退開，他推着她到茶幾邊上，這才道：“為何要引他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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