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辛香彙一炮打響,以官府菜正式出現在渝州城人的視線中。
趙玲珑當日以趙家女的身份,開山一宴,高調又張揚,蜀中菜式派系冗雜,眉山一味,青城一道,各家都說自己才是最正統的川菜,而趙玲珑的趙家菜,宣稱自此開山立派。
趙家
祠堂
這一日從雞鳴三聲後,趙父就起身,一身白衣肅穆,未帶幞頭,只一頂青色羽冠。
在他之後,趙秋意同樣裝扮,父子二人并非親緣血脈,但此刻一般無二的嚴肅神情,叫受邀前來的人莫名有了‘後繼有人’的感慨。
第一抹天光亮起,祠堂朱紅色的大門‘吱呀’一聲,內裏香火不斷,祖宗排位并不多,卻隐帶世家大族的底蘊。
趙玲珑随着一聲唱,率先跪倒在地。
其後趙父和趙秋意如她一般,恭恭敬敬地叩首。
“忝後世趙三代女,玲珑,于大唐玄皇庚子年七月廿十,祭祖焚香,敬告後世子孫,蜀中渝州趙氏于今朝開山立派,傳家世菜,弘劍南之味,萬民不敢乞,為茲上皇家庇護,共天下品。”
女郎聲音铿锵有力,擲地有聲,自今日起,渝州趙家便不只是一普通商戶。
看着女兒瘦削卻依舊挺直的背影,趙父眼窩一酸,自來江山難打亦難守,他心中自豪卻又愧疚。
如今的趙家前有錦繡風華,後已無拖累之身,游魚入水,任他天高地廣,可成大器矣。
拜祖過後,剩下的繁文缛節一一過了,就是正式的收徒儀式。
趙玲珑一身黑色短打,難得換下一身女兒裝,細細紅綢勒出女兒纖細腰身,不堪盈盈一握,纖弱若有力。
手中一雙鐵刃刀鋒雪亮,在她手中虎虎生風,剁剁剁地聲音中,三牲五畜便被她利落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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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圍觀的韋二‘嘶’一聲,沖好友咬耳朵,“這刀功,你以後娶回家,不得天天收拾你?”
天天收拾他?
崔昫心說,求之不得。
韋二光看他滿意的表情,大致猜出他內裏想法,酸地牙疼,他還要說什麽,身旁的高七郎猛地拽他一下,“你安生一會兒。韋大人瞪得眼珠子都要出來了。”
韋二只好悻悻閉嘴,擡眼盯着正一步一叩首的青年。
楊啓年是趙玲珑對外公認的第一位弟子,故而拜師儀式上,沐浴淨身,焚香過後,以弟子禮虔誠地接過趙玲珑手中的刀。
赫赫大刀,是從城中最有名的鋪子裏定制好的好把式,方正渾圓的‘趙’字說明,從即日起他就是趙家的入門弟子。
他與趙玲珑先後跪在趙家一直供奉着的祖宗刀前,随着老者激昂慷慨的語調,念着千百年的頌詞。
韋二莫名呵笑一聲,“二郎,這要不是拜師,看他們這同進同出同叩首的樣子,我還以為楊啓年真成了趙家的贅婿呢。”
崔昫不冷不淡地掃他一眼,“韋大人來了。”
果不其然,受邀前來的官員隊伍中,韋大人的身影已經不見,韋二‘哎喲’一聲,留下一句你怎麽才說,一溜煙走了。
高七郎識破好友的計謀,知道韋二提起楊啓年惹了他不開心,“我倒覺得拜師挺好。”
崔昫看他。
高七郎聽聞那邊一聲‘師徒之情’,解釋道:“師徒之名,若是還能入贅,豈不是欺師滅祖?趙玲珑若是真有心思,便不會在今日收他為徒。”
崔昫緊繃的臉色終于好看些。
眼看禮成,他意欲上前說話,卻聞大門外一聲高喊
——節度使大人崔雲錫,崔大人到。
他腳步一頓,皺着眉頭看向來人。
見其鬓間發白,五官卻是這個年紀少有的英俊,神情威嚴,一身氣吞山河的殺伐氣勢在一身常服的包裹之下掩藏幾分,卻依舊有幾分攝人之情。
視線流轉,對方眼神之中的威嚴,讓不少人下意識地不敢直視,生怕哪裏惹上麻煩。
渝州刺史見上官到場,急忙脫身,放低身份,“不知大人親來,下官有失遠迎。”
大大小小的官員頓時将人圍在中間,應和着說話。
崔雲錫只挑幾句随口說話,與不遠處冷着臉的兒子對視過後,看向不遠處的趙明生,一拱手,“親家公,許久未見,瞧着怎麽老了許多?”
人群中有人低聲議論,“趙家和崔家的關系這樣親近?瞧着崔大人和趙明生像是認識?”
“怎麽不認識?崔家的老宅以前和趙家在一條街上,趙明生和崔大人年歲相當,小時候一起長大的呢。”
“哎,哎,聽着沒,這崔大人還稱呼親家公呢,崔昫不是已經和趙玲珑和離了嗎?”
“誰說不是呢?聽聽...”
趙明生哼了一下,當着這麽多人,不能落了對方的面子,偏着身子拱拱手,“崔大人倒是一如既往的年輕貌美。”
“哈哈哈哈,明生老弟幽默不減當年呀。”崔雲錫并不生氣,他見對方身側的女郎有幾分眼熟,又有一小子乖巧又好奇地盯着自己,疑惑道:“這是你兒子?那這個呢?瞧着...”
崔雲錫在女郎燦然一笑,屈身行禮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這不是昫兒的娘子嗎?”
趙玲珑身子一僵,很快起身,看向人群中的崔昫,挑挑眉頭——你爹怎麽回事?
崔昫,崔昫無恥地轉頭看向一旁,錯開她質問的眼神。
怎麽說,他好像沒和父親提起自己和離的事情。
他以為母親傳信會告訴父親的。
崔雲錫在尴尬沉默的古怪氣氛中,被迎接到趙家正堂。
他是直接從軍營巡視歸來,路過渝州城的時候,猛地想到自己夫人停留在渝州已經五六月了,臨時起意要來一看。
進城的路上正好聽百姓說什城西趙家菜開山,收徒,他念及城西趙家不就是自己的親家嘛,心說這麽大的事情,自己去捧場也是應該的。
然後
崔雲錫咬下一口肉包子,吃驚道:“你再說一次。”
趙明生瞪他一眼,将最後一個包子搶回碗中,“我說,你兒子和我閨女已經和離了。”
他想了想,補充道:“和離三個月了。”
不用那麽大聲,父親耳朵還沒聾。
崔昫心裏道。
崔雲錫一時不知該感慨手中的羊肉包子太好吃,還是為兒子的婚事而震怒,“為什麽?”
崔昫接道:“是兒的緣故。還望父親體諒。”
當下場合實在不适合談論這些。
崔雲錫再看不順眼,也忍了脾氣,恰後廚上了一道推沙望月,他看都沒看清,一口幹掉半盅,“明生老弟,最近廚藝大漲呀!”
這包子,這湯水,要是軍中廚工有這樣的手藝就更好了呀。
個莽夫!
趙明生剜一下,猶豫一下,在他幾次三番試探下,最終還是将方才搶回來的包子遞過去,“這是玲珑的手藝。我已經金盆洗手了。”
崔雲錫,“......??”
“你今年貴庚?我記得你還沒老到那份年紀吧?”
趙父胸口一噎,沒好氣道:“吃吧,吃吧”這般美味,怎麽就堵不上你嘴巴呢?
本是賀喜充場面來的,結果最後餍足而去,崔雲錫怪不好意思,甫一進門,就吩咐自己的妻子,“記得送一份大禮給趙家。”
趙母忙着手中的針線,分神看了他一眼,“怎麽想着回渝州?”
“去蜀南大營呆了幾月,路過,想着成都府傳信,說你五六月不曾歸家,進來瞧瞧。”
崔夫人聽到‘成都府傳信’時,手中動作一停,“是秋姨娘的信?”
高大男人沒察覺出妻子的不對勁,翻着信件看,點點頭,“她素來孤弱,我不在府中,她難免害怕。”
是呀,那是個嬌弱的妙人呢。
崔夫人扯唇笑了笑,方才丈夫一句進來看看,她竟心生雀躍,真是可笑。
她重新低頭,繼續手中的針線活。
屋中安靜一瞬,崔雲錫後知後覺一點異樣,是不是過分安靜了?
往常他歸家,妻子也是這樣平靜嘛?
記憶中浮現出妻子忙裏忙外的身影和絮絮叨叨的叮囑,往常他只覺婦人繁瑣,今日猛地安靜下又覺得不适應。
他起身走到桌邊坐好,沒人添茶只好自己動手,汩汩水聲,道:“今日回來,先去了趙家賀喜,怎麽沒見你傳信說昫兒和離的事情?”
崔夫人偏偏身子,重新尋到光亮,卻也錯開和丈夫湊近的親昵,“西苑的事情,誰也別管,當年咱們答應好的。”
提起當年,崔雲錫尴尬不語,畢竟二郎給大郎讓路,最後失了功名,說出來并不是一件體面事情。
“和離是大事,夫妻間小打小鬧,過幾日就好了,輕易和離,豈不是不好?”
崔夫人‘嗯’一聲,并不接話茬。
崔雲錫是個粗人,軍營中直來直去慣了,吃不準妻子的心思,視線落在她手中的衣衫上,瞧着顏色灰褐色,大小也像是給自己的,道:“我身邊不缺衣衫,成都府剛送了不少東西來,你.....”
“不是給你的。”崔夫人道。
又吃了釘子,崔雲錫終于皺了眉頭,“夫人,你今日怎麽奇奇怪怪的?”
是嘛?
崔夫人一愣,她并非刻意如此,一切做事說話都是随心意而來,怎麽今日就覺得古怪了呢?
她想了半晌,道:“以後,成都府我就不回去了。”
屋中一靜。
崔大人,“......??”
剛進門口,想要拜托父親不要插手他和玲珑之間的崔昫,“......??”
節度使崔大人不知怎麽,覺得自己頭上帶了點綠色,“為何?”
有這想法也不是第一天了。
崔夫人見二郎到了,急忙起身,又是問吃又是問喝,安頓好一會兒才提起手中的衣衫,“昫兒,你看阿娘做的這身衣衫怎麽樣?”
原是給兒子做的呀。
崔大人品了一口茶,心頭上盤旋着方才妻子的話語。
崔夫人比劃一下,眉眼帶笑,“那一日見了玲珑,我瞧着她身上那件袖口磨得起球了。雖說是常在廚間忙活的人,不講究穿得多貴氣,但是也不能馬虎。回頭等阿娘做好了,你親自送去給玲珑,怎麽樣?”
崔昫仔細看了半晌,比照着腦海中的身影,若有其事地點頭,“母親辛苦了。”
“不辛苦,回頭玲珑若是覺得哪裏不合适,你再拿回來,阿娘給改改。”
只要提到兒媳婦,二郎就是松活不少,鮮見能陪她聊一會兒,崔夫人樂悠悠地坐好,又問起今日趙家的拜師宴。
被忽視的崔大人倒是驚奇,他記得妻子和二郎甚少有這樣和睦相處的時光,不由打斷道:“怎麽二郎如今和你親近起來了?”
正聽兒子說熱鬧的崔夫人臉色頓時一變,兒郎長這般大,她做娘的沒做到本分,還不是因為長子,因為夫君的叮囑,“大人要是閑着無聊,就去把院子裏的花草收拾下。”省得在這兒礙眼。
崔大人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你說什麽?!”
他是武夫出身,說話大嗓門,情急之下,聲音不由高了好幾調子,再加上一雙虎目瞪着人,瞧着實在不善。
崔昫将手中的茶盞随口一放,嗑在桌案上響起‘哐’一聲脆響,“母親說,您要是閑着沒事幹,去院子裏走走。”
崔大人,“......”
他這一趟回來,到底是為什麽呀?
兒子和離,他做爹的,不允許插手。
妻子不願意歸家,他做丈夫的,不知道緣由。
這母子二人是合起來針對自己嗎?
崔大人哼一聲,“渝州是咱們家的祖宅,二郎,你執意留在這邊,父親沒話說。當年你為了大郎不做官,這恩情,父親記得。”
他話音一轉,“但你別忘了,你分府另居,并非分族。”
分族?
崔昫下意識地聯想,沉默半晌,道:“那便分族吧。”
分了族,他不受制于清河崔氏的宗族管教,也好理直氣壯地提出入贅趙家的事情。
崔夫人如今是兒子比天大,她自認嫁人這麽多年不曾虧待崔家大郎,身為妻子,更是恭敬謙遜,大度操持,故而道:“分族,那我要跟在二郎名下。”
做丈夫的還好生生的活着,哪有做妻子的就跟兒子記在一房名下?
崔大人氣得一個倒仰,哼哧哼哧,“你們母子到底在盤算什麽?”
媳婦。崔昫心道。
兒媳婦。崔夫人心道。
‘啊啾’,趙玲珑吸吸鼻子,聳着肩膀道:“您是不是心裏在說我壞話呀?”
胡師傅翻着大勺,紅色鮮豔的湯汁澆在炸制地形狀精美的大頭魚上,“胡吣!老夫忙菜的功夫都沒有,還說你壞話...”
二人身後的小弟子們聞言呵呵一笑,沒出聲一會兒又被胡師傅提溜着提點,“還笑,瞧瞧你們做的菜?還有這個...這個是誰切的,瞧着大小不一,出去了別說是我趙家的徒弟。”
趙玲珑樂見胡師傅教訓小弟子。
此處并不是隐廬,而是趙家特意辟出來,給新收的弟子做訓練的地方。
不斷有點鍋嗆油,切菜砍柴的聲音,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趙玲珑出了屋子,見父親正在一旁盯着幾個人下刀的本事,并不打擾,“上一次讓你打聽的事情,有信了嗎?”
楊啓年跟在她身後往外走,道:“師傅着人尋的地方好找,手藝人也是現成的,就是那地方窮的厲害,您要親自去嗎?”
趙玲珑點頭,“蜀中多山,又有長江一線,各路漕運便宜,不愁出生機。但那些偏居深山的人卻是空有寶藏,而不知如何運用。咱們做生意,從一器一物到一油一米,上下點滴若是能幫襯幾分,未嘗不是做善事。”
父親大難不死,母親還是樂呵呵的貴婦人模樣,本不信神佛的她,忽然覺得該行善事的時候,便不吝辛辭吧。
二人商議着後日出行的章程,卻見一青衣小厮慌張地跑來,氣喘籲籲道:“掌櫃的,隐廬來了一位貴客,說是吃了咱們的麻辣抄手後竟然外洩幾次,要咱們賠償呢。”
別不是像許家父子一樣,想來敗壞趙家生意號,刻意訛詐吧?
楊啓年心說。
趙玲珑挑挑眉頭,順長街上去,不一會兒到了隐廬門口,就見人群之中有一年歲同母親一般大的女子,酥/胸大半袒露,也不怕外人探看,叉着腰在地上扭着胯散漫走着。
嗯,嘴裏也沒有停,一直在抱怨隐廬的飯菜有問題。
此人正是當初商會上看趙玲珑不順眼的花娘子。
她的布料行當對那什麽番椒不感興趣,故而當日并不上前應酬,讨交情。
誰知趙家和高家合作開辦的辛香彙甫一開業,先聲奪人,在渝州城做了好大的臉面。
那辛香彙走得是官府菜,凡是官吏商賈,一是沖着巴結刺史大人二則為了體現自己的身份尊貴,皆以辛香彙一游作為口頭交情的應答。
花娘子是皮肉生意出身,迎笑送客,名下的姑娘們跟着恩客出門,一連好幾次都說辛香彙的菜式前所未見。
說得多了,花三娘便花錢備了一桌,誓要嘗嘗所謂趙家菜出奇在哪兒。
這一吃便忍住。
嘴巴上吃了痛快,脾胃也并未有什麽不适,但偏偏總是外洩,弄得她煩躁不已,這才上隐廬鬧事。
辛香彙的大門,她不敢輕易去鬧,那裏有的是官家出身的人,她害怕得罪什麽大人物。
正說得熱鬧,人群讓出一條道路來,只見一女郎款款而來,一路過淡淡笑着,即使花娘子鬧事,周圍的人卻恭敬熱情的拱手問禮。
花娘子忍不住嫉妒對方這番情态,酸道:“趙掌櫃,您倒是好惬意,可苦了我花娘了。”
趙玲珑吩咐道:“上茶。”
四周的食客邊等着上菜,支棱着耳朵聽他們的動靜。
聽說辛香彙的番椒是頂頂好的珍寶,凡是去那裏的人,無一不稱贊。
但到底不是萬民之物,衆人新奇有之,恐懼也有。
畢竟前段時間的韋家二郎不就是因為番椒才重病到不能下廚嘛。
花娘子自恃有韋二郎的事情在前,說話透着一股桀骜不馴,“趙掌櫃,當日那韋二的慘狀,我是數日難忘呀。原不想,這樣的禍事竟然還能落到自家頭上,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
趙玲珑道:“您既然見過韋二的情狀,便該明白他是咎由自取,貪食所致。”
貪食的韋二在二樓樓梯前,手中的雞腿還剩一半,裹着滿滿的醬汁,被人提到窘态絲毫不尴尬,揚聲道:“花娘子,那日确實是我之過,賴不到趙掌櫃身上。”
花娘子剜他一眼,“奴家管你作甚,今日來隐廬不為別的,吃了你辛香彙的什麽佛手,我便如此難堪,趙掌櫃看此時如何論處?”
趙玲珑隐約察覺到對方态度惡劣,心知此事怕不是一言兩句就能解決,“趙家所出絕無壞品。您且先安坐,我着人請了有名的醫家來瞧,是非因果,全憑行家定奪。”
花娘子輕蔑地點頭,扭着細腰一彎坐,身後的丫頭急忙上前伸手給她捏頭養神。
大約半時辰後,趙玲珑聽小厮細語,見一打着‘華佗’的旗子的白衣老者走來。
這還是個熟人呢。
當初父親風險歸來,便是這一位大家給照料的。
怎麽這樣小的事情,竟勞動他出山?
趙玲珑急忙起身,上前相迎,“不過是丁點小事,怎敢勞煩您老人家來?”
老者撫須一笑,邁過門檻,“今日是老夫有話要問您,真趕上小哥腳步匆匆,我便自作主張來了。”
這一位可是渝州城的神醫呢。
花娘子沒想到是他來,頓時挂笑,起身行禮。
這世上難不保有一天就這兒疼那兒不舒服,将來求到醫家名下,得罪誰也不能得罪了醫家。
老醫者并不多言,示意花娘子伸手,探脈過後再一次看了她舌頭,而後竟然哈哈一笑。
花娘子今日來,并不是閑來無事。
一則那一日崔昫對趙玲珑的不善,于她而言正是機會,崔昫不喜歡的人,她若是讨伐得當,間接地讨好了崔家。
二則,她已經尋妥帖的醫者格外看過了,确實認為是趙家番椒所致腹瀉。
也不算是惡意訛人。
她見老醫者笑了,十分不解,“我是哪裏不妥嗎?”
老先生搖搖頭,卻是起身朝着趙玲珑一個長鞠躬,“老夫要感謝趙家的仁德大恩情。”
趙玲珑一頭霧水,“??”
花娘子更是迷茫:吃趙家的飯菜後,身子不痛快,我竟還得感謝對方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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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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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一下新文的預收《重生之我才是太子的白月光》
小白兔變大灰狼·女主 X 披着羊皮的狼·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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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霜雲嫌棄道:你別笑,我看着惡心。
太子謝玄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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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原來,十數年的情愛時光錯付了。他只是利用她做太子妃的擋箭牌。
大夢一場,人生重來,她發誓,誰都別想逃!都得死!!
/男主版視角
晉朝太子,地貴位尊,本該呼風喚雨,說一不二的位置。
可謝玄卻只能嚴于律己,與世家和宦官扮作假面,虛情假套。
這世間的所有風霜刀劍他都不懼,唯獨太子妃,她是他幼時起的執念,此生不願分離。
費勁心思将人娶進東宮,未免他人迫害,只能營造出寵愛東宮一良娣的假象。
誰知,新婚第二天,良娣陸霜雲一改從前,白日像一匹脫缰的野馬,夜裏又像是最溫順的羔羊。
太子謝玄癡漢臉:怎麽辦?孤好像移情別戀了。
良娣陸霜雲瘋婦心态:都得死!!!
排雷:
*白天是重生來的女主,夜晚是本身的靈魂。
*男主前期智商略感人,女主智商從不掉線
*有誤會,感情專一,雙處
*別致的追妻火葬場
*輕松逗樂文,希望大家喜歡,求很多很多小可愛的預收
永遠的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