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之一劍在手

第12章 殺伐

蕭影兒心跳加速，握着銀槍的手抖的不行，她猛的想起，她從前練習跑酷，從這棟樓頂，跳到那棟樓頂，她從前攀岩，為了追求刺激漸漸解開了保護的繩索……那時候面對的，跟這匹劍齒獸，卻是有什麽不同的呢？

幾乎就是這一念之間，無數的信念和勇氣蜂擁而來，她沒有忘記那位前輩說過，劍齒獸的弱點在背心，她看準位置，大吼一聲，利箭一般沖出去就跳在了劍齒獸的背上。

劍齒獸顯然沒有回過神來，蕭影兒用盡全力，提起銀槍從上而下，狠狠的從背心将劍齒獸貫穿，劍齒獸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嘶吼，蕭影兒耳朵一痛，只覺着一陣熱流從耳朵劃下。

劍齒獸擺動身子，試圖将蕭影兒甩飛，蕭影兒忍者渾身碎裂之感，抱緊了銀槍不放手，劍齒獸甩一分，銀槍在他身上的傷害就多了一份，它忽的一聲哀鳴，天上的皓月頃刻間失了光彩，連同着整個虛空和腳下的土地，都緩緩的，破碎成粉塵。

劍齒獸那麽多傷，此刻它拿蕭影兒毫無辦法，猙獰的臉一轉，獠牙瞬間變成尖細的利劍，朝着呆呆的韓采薇沖去。

“快躲開啊！”蕭影兒沖着韓采薇大聲喊道。

韓采薇手足無措，根本做不出任何反應。

千鈞一發間，蕭影兒用盡全身氣力，将那支貫入劍齒獸的銀槍，一舉抽出！

劍齒獸朝天一聲怒吼，踉跄倒地，蕭影兒失了支撐，瞬間被甩飛老遠，狠狠的撞斷了一棵大樹，好在有銀河水緞的保護，沒有受傷。

就在蕭影兒被甩飛的同時，天崩地裂，眼前一切虛像化成夢幻粉塵，飛揚而去。

陣法破解了！

韓采薇這才回過神來，連忙追着去扶蕭影兒。

蕭影兒躺在斷成兩截的老樹杆上，撞的不輕，眼睛模模糊糊看不清眼前的景色。卻聞身後傳來一個熟悉聲音：“我說此地怎麽天搖地動的，竟是你們？”

蕭影兒渾身酸痛，拗不過脖子，韓采薇在她耳邊小聲說道：“是王小君。”

蕭影兒捏着眉心，她知道陣法向來虛實交織，她在陣法行了多遠的路，就也在太清山行了多遠的路，只是沒想到，在陣法破解後的虛實交接之地，竟然遇到了王小君。

王小君上前兩步，去探地上的那只劍齒獸，正在此時，從一叢樹林後面，又闖進兩個人來。

那兩人笑道：“此地動靜也忒大了點，想來是哥哥姐姐們打破了一處陣法？啧，瞧瞧我看見什麽好東西了，劍齒獸？這皮毛，這劍齒……都是上好的材料，見者有份，材料你們拿去分，我和我哥們兒取了內丹就好。”

蕭影兒緩過了神，推開韓采薇站起身，搖搖晃晃撿起地上的銀槍，神色如冰凍，“一根毛都別想拿，都是我的。”

王小君原本已将手探上劍齒獸，此時松了手，望着蕭影兒：“腰上絲緞不簡單，莫不是在陣法中遇到了什麽機緣？”

“關你何事？”

王小君雖也是鄉野之輩，但在山居城也是名門之後，沒摸清蕭影兒的際遇，也不好魯莽，何況她居然有銀槍在手，那銀槍不是凡類，也當在法寶範圍……

王小君飛速盤算之後，後退兩步，望着新來的兩人，希望鹬蚌相争，漁翁得利。

那兩人果然是個愣頭青，一人提着雙重錘，一人抄着雙刀，罵罵咧咧就朝蕭影兒打過去，邊打邊噴着唾沫星子：“敬酒不吃吃罰酒，可知你爺爺們已卸了幾人？”

蕭影兒抓着銀槍站在原地，她心下火氣甚大。

真是欺人太甚，還趁人之危？

韓采薇還一臉天真的去拉王小君袖子：“王公子，你就看在……看在和我的……我家的公子是好朋友的份上，幫幫我們……”

王小君揚起一邊嘴角：“走開。你以為你在韓少淵面前幾斤幾兩？”

這邊韓采薇手足無措，那邊蕭影兒卻已經揮舞銀槍和人酣戰起來。

蕭影兒雖無半點修為，但手上的也是秋水宗神兵利器，腰上更纏着護身水緞，即便是兩人一起逼戰，蕭影兒竟然還勝出了幾分。起初她以為是自己天賦過人，勇猛無匹，可纏戰一會兒，她發現她竟是被銀槍牽制着做出揮舞動作，那銀槍戀戰越久，戾氣越重，就在蕭影兒意識到時，那個拿着雙錘的人竟被銀槍頃刻挑飛，就像貫入劍齒獸一般，從前心貫穿後心，拿雙錘的人當即咽了氣。

蕭影兒內心恐慌，驚懼，但銀槍的戾氣在指引她，她漸漸感到一股快感，就在她要将那個拿着雙刀的人一起結束的時候，後心忽然一痛。

“十一小心！王小君，你，你怎麽可以！”

一枚小小的白光自她胸口呼嘯着穿過。

那是枚飛刀。

銀河水緞雖然為她擋下了飛刀，卻攔不住飛刀所加持的法力傷害，蕭影兒仍被法力貫穿。

鑽心痛楚加上方才被銀槍操縱耗盡了體力，蕭影兒頹然栽倒在地。

韓采薇忙朝她奔跑去。

眼見着面前的雙刀少年就要砍下她的面門，她也無力可攔，她發現銀河水緞只能為她抵擋直接攻擊，對法術的抵擋卻實在有限，只能祈禱此人用的是蠻力，銀河水緞還能給她點保護。

就在這一刻，一枚擊退符從天而降，将雙刀少年震飛十尺之外。

王小君的臉頃刻間灰了下去。

韓采薇也愣在原地。

出手相助的少年從天而降，腳下的飛行符化為灰燼，只見他身負三尺利劍，一雙濃眉正如身後的劍鋒般，溫潤，卻不失銳氣。

王小君心道，竟然是韓少淵！

他，他已經是正式弟子，可以在山門出入自由了麽……

韓少淵站在地上，傲然而立，朝蕭影兒丢下一個小瓶子：“小傷，可敷養。”

蕭影兒眯起眼睛，韓采薇連忙屁颠屁颠的跑來撿起小瓶子，吶吶的道：“韓……韓公子……謝謝你。”她一邊道謝一邊撇眼去看王小君，哥哥二字，她始終叫不出來。

韓少淵未理睬韓采薇，卻是背對着王小君道：“她們都是我韓家的人，小君，下不為例。”

王小君背後放刀子被抓現行，臉上挂不住，嘴上卻硬道：“你向來不疼她的，別以為我不知道，平日你家後院那些個破事，大街小巷誰人不知道？韓少淵，你就是進了山門，看不起我這個兄弟了，特地下來打壓我來麽？不然你為何早不來，遲不來，偏在這個時候下來給我臉子看，是啊，你現在，行動都踩上飛行符了，身後還背起劍了？是那位葉大仙君的師弟了麽？那真是恭喜恭喜！我只是個在背後給人放刀子的小人，哪配的上你這樣的兄弟，我們不像你，資質出衆，一路順遂，你看看地上躺着的那兩人，殺人奪寶難道不是危險的事情，如果不是沒有更好的辦法争取上山，誰願意呢，你說，誰願意的呢？”

“小君，憑你的能力，上山不是什麽難事的。”

“你就放/屁！你沒有苦過，你怎麽能懂呢？”

“……”

“你摸着自己良心，你拿韓采薇當過半日妹妹？她就是被狼吃了你都不會眨眼，你就是想給我立威呢！”

“我給你立什麽威？”

“你想讓我明白我不如你。”

韓采薇：“……”

蕭影兒：“……”

韓少淵走近王小君道：“小君，我知道你争強好勝，但我知道你本性不壞，好好想想我們過往的時光，我怎麽可能那樣想呢？”

王小君不待韓少淵走近，暗暗捏着拳頭，憤憤轉身而去。

韓少淵尴尬的立在半路，追上去麽？可是，他現在這樣看我，追上去能幹什麽？

這誤會，要如何化解呢……

蕭影兒望着王小君的背影，眯起眼睛：“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小少爺，謝謝你出手相助。”

韓少淵還在為王小君糾結，随便應了蕭影兒一句。

其實韓少淵也不知他為什麽要下山來看看，還來管了這趟子閑事。

王小君說的不錯，他從前在韓家的時候，的确沒正眼看過外院的韓采薇。

但是站在太清山孑然一身，他卻有了一種莫名的情感，他想家的時候，韓采薇也是他的家人。

“采薇。”

對于韓少淵的忽然輕喚，韓采薇很不适應，“啊？”

“一定要上山，不能給韓家丢人。”

“……哦。”

蕭影兒大聲從鼻孔哼出一聲蔑笑。

韓少淵側眼去看。

蕭影兒道：“不能給韓家丢人？你說的倒是輕巧，你們韓家這位還就是個拖後腿的，不是我她早沒了好幾次。”

韓采薇低下頭。

韓少淵語氣變涼：“我剛才也救了你，都是韓家人，何必這般計較。我先你們進山，所見所聞皆是各姓之間拉幫結派，采薇不懂事，但我看你是個曉事之人，你當明白，我們初來乍到，能團結就團結，不要淪落為一盤散沙。”

蕭影兒心道，這話倒說的沒錯，大宗門海納百川，人和人相處，最是複雜。

但是這話卻不像韓少淵該說的，他平日低調少話，也不和人們刻意攀附，不是一定要和人相互扶持才能立足之人，難道他是良心發現想要提點韓采薇麽？

然而韓采薇什麽都不懂，還在為蕭影兒剛才的話委屈，蕭影兒才不管她什麽情緒，反正說的是實話，她如果不是心裏有點道義，真的早不想讓她跟着了，特別是剛才，韓采薇簡直笨的不像話，蕭影兒道：“韓少淵，剛才我的威風你也看到了是麽？這個放暗箭的不算，這是小人，我正面杠猛着呢，帶個拖油瓶到山上其時沒那麽難，只要你給足我好處，你們韓家的拖油瓶，我保準一滴不灑的給你捧到山上去。”

韓少淵盯着看了蕭影兒半晌，幽幽的道：“你想要什麽好處？”

“這人呀，就是不能給看到好處，會貪心的，本來我憑着江湖義氣，也打算拉扯韓采薇上山，但是現在改變主意了，除非你讓我滿足。”

韓少淵露出一絲諷笑，揚了揚嘴角，卻未說什麽鄙夷的話，解下自己的儲物袋扔給蕭影兒，“這個儲物袋都是符箓丹藥，是我收的入門禮，我還未用，你拿去。”

蕭影兒餓狼撲食一般将儲物袋抱住：“哈哈，好！采薇，扶我起來，劍齒獸是咱們的獵物，一切材料都是咱們的，咱們都給拿幹淨，連根毫毛都不要給別人撿了去。”

正說話間，眼角撇到雙刀少年掙紮起身的影子。

忽然呵道：“你站住！”

那個雙刀少年剛蹒跚起身，被蕭影兒給吓了一下，重新軟在了地上。

蕭影兒一邊将儲物袋綁在腰帶上，一邊提着銀槍，在韓采薇的攙扶下向雙刀少年走了過去。

雙刀少年懼怕的将蕭影兒望着，喃喃的道：“姑奶奶，我不敢了，饒了我……”

蕭影兒一抓住這杆銀槍整個人都多了一絲戾氣，望着那位少年心裏就起了怒。

韓少淵見她抓住銀槍的時候，銀槍立刻散發出一絲微弱的光，他心奇銀槍來歷，卻不是個喜歡提問之人，只是淡淡的道：“槍是好槍，但你一絲修為也沒有，壓不住。”

“嗯？”

“這槍你修行之前少用為好，以免被操縱心神。”

蕭影兒哼了一聲，對他的話不是不認可，只是這銀槍是她唯一的武器，她不可能放手的。

她心道我打劍齒獸的時候，都沒這麽刺激，沒想到傷到我的，竟然是人。

還有那個王小君，韓少淵啊韓少淵，你縱容你的朋友我沒話說，可別讓我給遇見他，這偷襲之仇，蕭影兒是要計較到底的。

蕭影兒将槍刃對着少年的面門：“你剛才對我動了殺心。”

少年瑟縮發抖已不敢說話。

蕭影兒以槍刃指着少年，銀槍的微光将她整個人籠罩，韓少淵望着她輕嘆了口氣。

蕭影兒問道：“韓少淵，你來教教我，如果将我換做你，你會不會殺了他。”

韓少淵皺了皺眉，望了那少年一眼，那少年見機，轉而向韓少淵不住叩首，韓少淵有些不忍，想了想還是認真的道：“我會殺了他，為了保護自己。”

蕭影兒捏了捏眉心對着少年比劃了一番：“怎樣給他個痛快？”

韓少淵道：“你水平不夠，但你的槍可以。你要殺，下手便是。”

蕭影兒其實有過動搖，銀槍的确給蕭影兒帶來了殺伐之意，但她想殺他的想法卻是主動而清醒的，她畢竟從小在那個和平的世界長大，她不想殺人，但這個世界太不一樣，這是野蠻的世界，這是野獸遍地的荒野，虎狼環伺，不會殺人，就只能成為獵物。

蕭影兒咬了咬牙，手起槍落，韓少淵說的沒錯，這是好槍，縱然她不會殺人，這杆槍似乎自帶威力和準星般，輕輕的破風之聲傳來，少年應聲倒地，蕭影兒不願去看，邊提着槍和韓采薇往前走，邊喃喃的道：“我本無殺人之心，是你先成為野獸。”

韓少淵眼角一抽，望着蕭影兒的背影想說些什麽，卻想不出該說點什麽……

他愣愣望着蕭影兒的背影，一個沒見過世面的丫環，就能有如此果決，是她原本就屬于這樣的野性天地，還是不論什麽樣的人，入了修行一途都會變的心狠手辣？他自己呢？也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