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删減部分(沒錯就是那種部分) (1)
不要改密碼,不要改密碼,不要改密碼
回到軍營之後的日子并沒有想象中的那般難熬,而從美國回來的那一天,仙道也并沒有流眼淚。那天他本來是打算平靜地面對一切的,卻終究是被流川的一句話擊潰了設下的心防。
流川對他說,每一封信他都有認真地看。
仙道本是想在這幾天內給流川帶去無數驚喜的,卻不料流川帶給他的驚喜更多。流川變了很多,他不再遮掩內心的想法,會坦然說出以前都不會說出口的話。他變得更加坦率而真誠。
仙道非常喜歡流川的坦率,非常喜歡。
他記得當時他聽到流川那句話之後露出的表情簡直傻透了,弄得流川都看不下去。
五月末的某一天,仙道被叫到了一間辦公室,他到的時候裏面已經坐了四個人,應該是跟他一樣被叫來這裏的。教官馬上也進到了這間屋子,簡單告訴他們午夜的時候他們要離開這裏。
仙道知道自己的表現一直是不錯的,軍營沒有理由把他轟回家,所以他沒有表現出驚吓,耐着心聽完了教官接下來的話。
“接下來你們五個人會去一個特別的地方訓練,為期一年。”
這對他們來說是個好消息,當時他們五個人都是這麽想的。
仙道的東西并不多,最後只背了個包到了集合地點。另外四個人他都是之前見過的,倒也不會感到陌生。他們要去的地方有些遠,去的途中他們已經建立起了初步的友誼。
訓練地點設在地下,這是仙道所料未及的。他一邊想着這大概就是人生的轉折,一邊聽到了工作人員說出的一條晴天霹靂的規定。
他們不能與外界聯系。
“寫信也不可以麽?”
仙道明明知道寫信也是不可以的,但還是問出了口。
那名表情嚴肅的工作人員看了仙道一眼,明顯有些不耐煩的樣子,答道:“不可以。我們會通知你們的家人,所以不必擔心,請好好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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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道知道家人指的是父母,但他腦子裏閃現的明明是流川的面孔。他才剛剛從流川那裏得知他的每一封信對方都有認真地看,如今卻要突然斷了這唯一可以單方面溝通的途徑,真的是件令人懊惱的事情。
如果早知道他與流川會斷了一年的聯系,他還會來到這個地方麽?
在這裏的訓練要比之前的訓練複雜得多,但也不會顯得無趣。他們要掌握的技能令人眼花缭亂,除了幾門外語,還有管理學,心理學,追蹤與反追蹤等等。仙道大概明白了他們是為了什麽而學習這些,可除了驕傲之外,更多的卻是沉重。
也許是他們五個人都很優秀的緣故,訓練的時間被延長到了兩年之久。最後的測試開始之前,他們五個人一直天真地以為他們會一起挺胸擡頭地走出這裏,可結果卻是慘烈的。
仙道覺得自己會因為最後的測試留下一輩子的陰影也說不定。
那日之後仙道擁有了一個新的名字,或許也不能稱為新的名字,因為那個名字對仙道來說一點都不陌生。
兩年的時間可以讓一個人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仙道看着手機屏幕上反射出的自己,發現他已經記不清這個人兩年前的樣子了。雖然他們說了可以為仙道安排一輛車讓他開着走,但仙道還是決定用自己的腳走出這個地方。
仙道媽媽打開門看到仙道站在門外的時候明顯吓了一跳,用顫抖的聲音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仙道笑了笑,抱住他的母親,接着便聽到了他母親的哭聲。
在飯桌上,他告訴了他的父母兩個消息,第一條是來的路上他想到的,第二條是他想了兩年終于有機會開口說出來的。
“我找到了一份工作,給一家公司做翻譯。”
仙道媽媽一聽兒子不必再回到軍營了,又差點哭了出來。她剛想說點什麽,便見仙道陡然間換了張嚴肅的表情,慢慢地道:“還有,我有了戀人。”
仙道媽媽看着兒子嚴肅的表情,突然笑出了聲。她在仙道不解的目光下首先開了口道:“我們知道,是楓,對麽?”
仙道一驚,沒想到他的媽媽會突然說出這麽一句話來。他不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轉頭看向他的父親,只見他的父親也一臉早就知道了的樣子。
“大概一年前左右的時候,他到了這裏跟我們說了這件事。”
仙道不知道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自己是什麽感覺,他剛到城市便給流川打了電話,可那邊告訴他這個號碼是空號。他的腦袋有些疼,不願意去想象流川是因為生氣斷了聯系。可現在他的母親告訴他,流川居然來過他的家,向他的父母挑明了他們的關系。
流川總是能做出讓他措手不及的事情。
“他還說了什麽嗎?”
“最開始的時候我們以為他在開玩笑。”仙道爸爸這時候也突然開了口,解釋道:“可他每天都會來,持續了大概兩個星期左右,直到開學了才停止。”
仙道知道他的父親有意輕描淡寫了這一段,或許當時的情況比這混亂得多了。
“我們用了一年的時間接受了這件事,但是你的爺爺他...”說到這裏,仙道爸爸沒了話。
仙道知道他爺爺的那個性格,但卻不覺得負擔,因為他的爺爺一向是寵愛他的。
“他有問我去了哪裏麽?”
如果不是因為他突然斷了信一年,流川或許也并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仙道不得不如此猜測。
“本來我是想告訴他你去訓練了的,但他好像并不是很想聽,所以我沒有解釋這件事...”
仙道當然知道流川為什麽會拒絕,因為流川在等仙道親自告訴他。
仙道媽媽說了很多關于流川的事情,她知道他的兒子對這些事情有着巨大的興趣。
雖然過了很長時間,但她依然記得那一天下午,當她打開門後,站在夕陽下的少年對她說的第一句話。他說,伯母好,我是仙道的戀人。
她想象不出來少年是用着何種心情說出那句話的,因為他的表情看起來鎮定極了,沒有一絲一毫緊張害羞的痕跡。但在剛剛看到仙道的表情之後,她便想明白了少年當時的表情是隐含着怎樣一種心态。
那是認真的表情。他想要告訴她,他沒有開玩笑。
仙道知道他需要跑一趟流川的家,當他看到流川的母親開門的時候,他在心裏慶幸着他們沒有搬走到別的地方。仙道想着既然流川已經告訴了自己的家人,那麽流川應該也是告訴了他的家人的。而正如他所料,流川已經向自己的家人坦白了一切。
“伯母,或許你已經知道了,我跟楓是戀人的關系。”
他看到流川媽媽愣了一下,接着給他倒了杯水,笑着開了口。
“你的表情跟楓當時的表情真的是一模一樣呢。”
晚上的時候,流川爸爸也回到了家。流川爸爸在仙道的記憶裏一直是比較古板正經的成功男人,但他看到仙道之後卻沒有說別的什麽,只是告訴他今夜可以在這裏留宿。
仙道不知道流川做出了怎樣的努力,明明他什麽都沒有幫忙,但仿佛在不經意間他們的父母都認可了他們的關系。
這些都源于父母對他們的諒解,以及父母對他們的愛。
仙道在流川的床上睡了一晚。屋子內的一切擺設都沒有太大的變化,依然是仙道熟悉的樣子。他躺在流川的床上,明明知道這裏已經不會有流川的味道了,卻還是興奮到了極致。
在地下的兩年裏,他壓抑着自己的情感,逼着自己忘掉那種感覺,但随着時間的推移,記憶不但沒有沖散,反而愈加清晰。他們五個人中,只有他有戀人,其他四個人早在進軍營的時候便被甩了。他們四個人羨慕他,但卻不知道他的痛苦與無奈。
神奈川的空氣依然很新鮮,這令仙道的心情愉悅了很多。他找到越野與魚住聚了一次,當越野抱着他嚎啕大哭的時候,突然有些不自在。倒不是越野的苦相太難看了,只是他習慣了在某個人撲過來的時候把對方甩出去。
“你好像白了很多,這兩年你都幹什麽了?”
仙道摸了摸自己的臉,他的膚色确實回到了最初的時候,或許比那時候更白了也說不準。
“沒什麽,我找到了一份工作,給別人翻譯一些資料。”
“翻譯?英文麽,你的英文到了這種境界麽?”越野有些不敢相信仙道的水平,畢竟仙道這幾年一直在軍營呆着了。
仙道只是笑笑沒答話。
這一次的聚會仙道第一次嘗到了魚住親自下廚做的一桌子飯菜,他一邊誇獎着魚住的手藝,一邊聽着魚住說其他人的近況。聽起來每個人都過得不錯,仙道聽到陵南的籃球隊壯大的消息還是倍感欣慰的。
“你跟流川...”越野擔心仙道被甩了,小心翼翼地開口問。
“我們依舊是戀人關系,不用擔心。”
仙道其實不知道這句話是在說服越野放心還是給自己自信的,事實上他的心裏是苦澀的。
流川的父母本來是想要給他流川的聯系方式的,但仙道拒絕了。現在的他比起用電話聯系流川,更想面對面地站在流川的面前。
他知道流川考上了那所向往的大學,這已經是最棒的消息了。
“你們會幸福的。”魚住突然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話,可連他本人都不知道,他的這一句話給了仙道多麽大的勇氣與鼓勵。
坐飛機之前,仙道找到了高宮,把之前欠了水戶的錢給了高宮。他本來是想找到水戶當面感謝的,但水戶去了國外,所以便失去了這個機會。
“仙道你好像變了不少啊。”高宮打量着仙道,總覺得他與記憶中的籃球少年模樣已經大不相同了。
“還好吧。那麽,拜托你幫我轉交給他,謝了。”
“你要走了麽?一會兒櫻木會來,你要不要跟他打個招呼再走?”
雖然時間來得及,仙道也很久沒見過櫻木了,但他還是不想在這裏等着。他迫不及待地想奔往機場,縱使不能馬上起飛,他也想在那裏等着。
“不了,以後還會有機會的。”
仙道沒有離開多久,櫻木便跟晴子來到了這裏。櫻木還是朝氣蓬勃的模樣,只是眉宇之間帶了些成熟的氣息。高宮看着這樣的櫻木,突然想明白了仙道給他的感覺為什麽奇怪了。
仙道的眼神并不是他們這個年齡的青年應具有的,那種銳利而沉重的氣息顯得過于壓抑了。
“花道,剛剛仙道過來了。”
“仙道?”櫻木也是好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了,便問道:“他有什麽事麽?”
“他欠了洋平的錢,托我還給洋平。不過仙道真的變了不少啊,剛看到的時候真的吓到我了。”
“他跟狐貍分手了麽?”
“沒有吧,剛剛還聽他說要趕去美國。”
仙道到達飛機場之後便坐立難安,口香糖嚼個不停,可帶來的結果是更加焦躁。
他其實是不安的。
無論是誰都不會原諒戀人莫名其妙斷了聯系整整兩年。
雖然想過很多種可能性,但仙道仍然願意相信流川是在等着他的。最好的結果是流川揍他一頓,最壞的結果是流川見到他了之後不理他。
就在仙道心慌得要把背包帶扯斷的時候,他的電話響了起來。他拿出手機看着上面顯示的一串號碼,臉色一變,差點導致心髒驟停。
一個小時之後,一個180cm左右,并且帶着無框眼鏡的男人坐在了他的面前。
“你好,我叫顧錦于。”
仙道知道對方是奉命而行,但仍是不願意擺出好臉色給這個人看。他伸出手随便握了一下對方伸過來的手,算是表達了友好的意思。
這個不茍言笑,并且有些死板的男人有着姣好的面容,仙道覺得他的身體與自己相比顯得纖細了很多,但驚奇的是男人并沒有給仙道一種弱不禁風的感覺。
“你會打架麽?”
仙道鬼使神差地問了這麽一個問題,而更奇怪的是對方居然給出了一個正經的回答。
“誠實的說,我連一口氣爬七樓的勇氣都沒有。”
仙道撐着下巴敲了幾下桌面,嘆了一口氣。他并不是因為顧錦于的回答而嘆氣,而是看到了飛遠的飛機。
“這是飛往荷蘭的飛機票,大約一個半小時之後起飛。”
仙道把目光收回,再一次看向顧錦于,點了點頭。
☆、以後都不會了
荷蘭的風車與郁金香都不能令仙道的心情平複下來。
仙道覺得,這世上不會再有像顧錦于似的這種人了,他比流川還要不懂得人情世故,雖然擁有着驚人的電腦技術,但在生活方面卻沒什麽常識。
還記得他們第一天到這家酒店的時候,顧錦于因為床上的一根頭發與店員争吵起來。店員告訴他有可能是他自己的頭發,結果顧錦于直接拉着店員去做了個徹底的檢查,廢了大半夜的時間證明了那不是屬于他的頭發。
仙道那晚便知道了顧錦于的偏執症。
他們在這個酒店呆了一個月,仙道每日起床都能看到顧錦于對着電腦打字,雖然他知道顧錦于是在工作,但對方日益消瘦的臉蛋确實不怎麽好看。
顧錦于是個神奇的人,長時間的不進食令他的身體變得有些虛弱,但他眼神中的光彩卻越加明顯。他對仙道說過不要打擾他,所以仙道一直秉承着互不幹涉的宗旨。最開始的幾天仙道還會出去看一看這個美好的城市阿姆斯特丹,但漸漸地他便徹底沒了興趣。
這個城市沒有流川,所有的事物看起來都顯得枯燥無味。
每天晚上仙道都會睡得很早,他知道現在他還派不上什麽用場,索性對自己好一點。可這晚他正在做個有關流川的美夢,便被顧錦于晃醒了。
仙道有些不悅,但還是耐着性子等顧錦于接下來的話。
“我們去美國。”
他聽到顧錦于說了這麽一句話。
“美國?”仙道迅速坐了起來,看着顧錦于收拾東西的匆忙背影,猶豫了片刻還是問道:“北卡羅來納州麽。”
顧錦于顯然是沒想到仙道會猜到地點,挑着眉問他是怎麽知道的。
仙道覺得自己的心情就像是中了頭彩一般,直沖雲霄。
坐飛機的時候仙道興奮得睡不着,便一直打量着鼓搗電腦的顧錦于,在上飛機之前顧錦于終于好好吃了一頓飯,現在的臉色好看了不少。仙道雖然不是第一次接觸中國人,但還是覺得顧錦于很特別。
“你來自中國的哪裏,上海,浙江,北京,哈爾濱,或者其他地方?”
顧錦于停頓了一秒打字的手指,随後接着動了起來。他沒有看仙道,但還是開了口。
“中國的城市名字估計你是這一輩子都記不全了,很抱歉我的家鄉你一定是不知道的。”
仙道撇了撇嘴,沒再接話。他閉上眼睛開始期待接下來的行程,他無比希望顧錦于可以在屋子裏再對着電腦坐上一個月,那樣的話他便有足夠的時間去找流川了。
六月末的北卡羅來納州氣溫适宜,處處都散發着風情。仙道呼吸着清新的空氣,摟着顧錦于大笑了三聲,引來了對方的不悅。
他們住進了比起在荷蘭的酒店要高級了很多的地方,這一次依舊只開了一間房。仙道還記得在荷蘭的時候店員看着他們的眼神,這一次美國的店員依舊把他們認作了情侶。
仙道倒是覺得沒必要特意去解釋什麽,但顧錦于卻沒有略過這一章的意思。
“我要說明一件事,我與他只是工作關系。”
顧錦于的性子仙道已經摸得差不多了,也沒有去管他,先一步上了樓。
他們這一次的房間有一個很寬敞的落地窗,拉開窗簾之後可以看到這個城市很大一部分的風景。仙道已經知道了怎麽去流川所在的那所大學,現在只等着顧錦于接下來的行動了。
顧錦于如仙道所料一般,進到屋子便打開了電腦。仙道看他的樣子應該是打算鼓搗一會兒的,便問對方要不要吃點什麽。
顧錦于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緩緩蓋上了筆記本電腦的翻蓋,走向了浴室。沒過一會兒便傳出了淋浴的聲音,仙道看了眼時間,明明是大中午的,顧錦于的偏執症又犯了麽。
顧錦于這個人很奇怪,他可以十天不洗漱,但一旦想起來了便能在浴室裏洗半天。仙道其實想不出什麽特定的形容詞去描述顧錦于,但刻薄這個詞語應該是逃不了關系的。
“我出去一下。”
他對着浴室喊了一聲,雖然不能确定對方聽沒聽到,但還是出了門。好不容易到了這個地方,他已經沒有了等待的耐性。
流川上的大學是德勒姆市出了名的院校,這裏居住的每一位居民都能輕而易舉地找到這個地方。仙道明明知道他突然到了學校也不一定會撞到流川的,但還是壓抑不住澎湃的心。
校園內仿佛是舉行着什麽慶典,明明到了吃飯的時間卻還是擁擠的很,每個人臉上都挂着興奮的表情。仙道隐隐聽到他們讨論什麽幾百米跑的賽事,大概猜到了這裏在舉行運動會之類的活動。
這種熱鬧的盛事其實是對他有利的,因為他可以輕而易舉地找到大多數人會聚集在一起的地方,運動場。他到的時候場面有些混亂,好像是因為剛剛放飛了一大批氣球的緣故,每個人都像是嗑藥了一般搖晃着身體尖叫着。
他不能要求每一所院校的運動會都是井然有序到了有些古板的地步,但是這種混亂的場面還是讓他有些無奈。他想着流川應該是不會在這裏的,畢竟流川不是什麽喜歡熱鬧的人。
這所大學顯然是很重視籃球運動的,設立了很多個籃球場,仙道大概逛了一圈,雖然最高級的籃球場只允許學生進入,但仙道也能猜得到裏面的裝潢是上等的。
或許是運動賽事開始的緣故,校園內的其他地方漸漸安靜了下來,尤其是圖書館的附近。仙道站在規模龐大的圖書館前,想着流川是絕對不會到這種地方來的。
可他剛想邁步離開,便瞧見了日思夜想的身影。
僅僅是一個背影,仙道就可以确定他是流川。他張開嘴想呼喚流川的名字,卻發現喉嚨卡住了一般,不知道該如何出聲。流川在他的注視下走入了圖書館,中途沒有回頭,也當然沒看到仙道瞪着眼睛的蠢樣。
事情來得太過突然,仙道知道他在害怕。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得到,剛剛那一瞬間,他的怯懦與無能被無限的放大。
他坐在圖書館外的臺階上,明明腦子裏有很多方式進到圖書館內,卻不想進去。他需要時間緩沖,或許等到流川出來的時候他就會攢足勇氣了也說不定。
天黑了之後仙道仍舊坐在原來的地方,盯着圖書館的大門看。顧錦于沒有給他打電話,他估計對方這時間應該是洗完睡覺了。
九點多的時候,有一大批學生一起出來了,其中也包括流川。
仙道起身看着不遠處的流川,走了幾步卻又停了下來。
流川的身影漸漸走遠,仙道卻仍是提不起力氣追上去。他明明知道他不可以錯過這一次機會的,卻像是定住了一般。就在他打算用□□賞自己一下的時候,流川突然回頭看向了這邊。
只是一瞬間的事情,流川連一個停頓都沒有留下,可仙道卻還是清清楚楚地接收到了那個視線。他突然一驚,明白了流川早已發現他的事實。
仙道匆忙地追了上去,因為太過緊張,還差點被自己絆倒在地。他把流川身旁的兩人推開,抓住流川的手腕,盯着流川的眼睛看了一會兒,在從中确定了自己狼狽不堪的表情之後才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他剛要叫流川的名字,便被流川踢了一腳,正中肚子。
明明可以躲過的,仙道卻硬是受了這一腳。
[他是誰?]
流川身邊的黑人男孩問了一句話,顯然是注意到了流川隐隐散發出的怒意。
仙道剛想自我介紹,便聽流川開了口。
[不認識。]
這真是最糟糕的情況,不止挨了一腳,還被劃分到了陌生人的區域。
仙道拽住流川的手腕,深怕對方會掙脫他逃掉。他曾經在腦海裏模拟過千萬次再次相遇的場景,打出了不下萬字的解釋言論,可此時此刻卻一句話都說不上來,只能拽着對方不讓對方離開。他已經太久沒嘗到不知所措的滋味了,而流川的表情卻變得越加難看。
仙道試着開口解釋這兩年的事情,褲兜裏的手機卻在此時嗡嗡地震動起來。能打來的人只有顧錦于,不會有其他人。而顧錦于打給他一定是有着要事。
他用閑下來的一只手掏出了手機,剛按了接通按鈕便被流川再一次賞了一腳。這一腳比上一腳重的多,疼得仙道發出了一聲壓抑的悶哼。
“你在外面跟人打起來了?”
顧錦于的聲音裏沒有帶着什麽擔心的情緒,只是一副敘說事實的口吻。
流川終于掙開了仙道,最後看了仙道一眼,便跟朋友們離開了。
仙道知道對方沒有忘記自己,可剛剛的眼神實在是太冰冷了,凍得他覺得需要多穿幾件衣服。如果不是顧錦于這個時候打過來,他或許已經拽着流川離開了也說不定。
“說吧,什麽事。”
“你先回來。”
仙道沒想到他出的第一次任務會是這種進展,嫌疑人居然跟流川在一所學校。
“我追查了他很長一段時間,他的學生身份是逃不了的,只是他之前誤導了我他在荷蘭。”
仙道不懂對方那一套理論,他每一次見顧錦于打的那些數字英文都只覺得頭疼,根本不想知道對方是怎麽查到嫌疑人的身份的。
“所以,我現在的任務是盡可能地在大學裏呆着,找到這個嫌疑犯,對吧?”
這是仙道想要的最好方案,因為如此他便可以正大光明地去找流川。雖然這是他的第一個任務,但他比起任務更想獲得流川的原諒。
“我為你弄了個新的工作,希望你喜歡。”顧錦于扔給仙道一沓資料,趴到床上抻了個懶腰道:“今晚看完,明天開始。”
仙道知道對方這一覺大概是會睡個十二個小時的,也不打算打擾。他翻開資料,被裏面的內容震得啞口無言。
流川沒想到再一次見到仙道會是在課堂上。他的朋友推了推他,指着仙道問他是不是昨晚的那個人。流川皺着眉看着仙道一臉微笑的做着自我介紹,随着周圍響起的掌聲愈加不耐煩起來。
仙道本來不是給流川的這個班級上課的,還是解決了不少麻煩才站在了這裏,可流川的表情是那麽明顯的不歡迎。
[短時間內由我為大家上一段時間的課。]
仙道說完這句話又盯着流川看了一會兒,然後才開始上課。這課是心理學,仙道做了一晚的準備倒也不會很生疏,他發現他還是很有講課天賦的,可惜給他捧場的學生們不包括流川。
下課之後,仙道用調高的嗓音叫了聲流川的名字。流川的朋友們記得昨晚的事情,擔心仙道把他叫住是為了昨天的事情報仇,有些擔心地盯着流川看。
仙道自認為他今天西裝革履的樣子應該是看起來很像個好人的,便做了個微笑的表情。
前幾排的同學們都已經離開之後,仙道慢慢走上了後面的位置,他告訴流川的朋友們不必擔心,他不會對流川做什麽。
他見流川也要離開,馬上伸出手拉住了對方的胳膊。他這一次不會再放開了,昨晚他想了一夜,有些事想明白了很多。
“楓,我其實很感謝你會跟我生氣。因為你生氣就代表着你心裏還有我。”
這種話就像是在電視劇裏學來的,老套又肉麻,但卻是很真實的表達出了仙道的心情。
流川背對着他不說話,只是仙道還是注意到了對方握緊的另外一只手。
偌大的教室裏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學生們早已走遠,周圍突然變得安靜起來。
只是一瞬間的功夫,仙道便明白了解釋都是多餘的,他現在需要告訴流川的是關于未來的承諾。
“以後不會了,我保證,以後都不會了。”
他看到流川的突然肩膀松懈了不少,這才明白剛剛的流川也是緊張的。這種倔強的背影再一次令仙道感到了心疼,兩年的空白明明是流川感到了更多的不安,他卻恬不知恥地突然出現讓對方原諒他。
随着一陣笑聲,好像又有很多學生路過了這間教室。
仙道把流川推到了桌子下面,顧不上對方錯愕的表情,吻上了對方的唇。明明是流川在生氣,卻是他咬破了流川的嘴角。
外面還有學生們在不斷地經過,可仙道完全沒有放開流川的意思,仗着書桌勉強的遮擋繼續啃咬着流川的嘴。流川當然試着推開過他,無奈力氣根本抵不上他。仙道的肚子上挨了幾拳,疼得他很想捂着哀嚎一會兒,可卻還是忍住了。
“我保證...”仙道一邊親吻着流川,一邊在換氣的時候強調着,“不會再發生了...你可以打我,生氣了打我就好...不要說不認識我,我們是戀人...你連我的父母都說服了,怎麽能說不認識我...”
仙道舉起流川的左手,放在心髒的位置,這才心安下來。他終于有機會仔細觀察流川的臉龐,倒是沒什麽太大的變化,只是更英俊了幾分。
流川想要把手拿回來,可仙道的力氣太大,氣得他想要開口罵一句,卻發現嘴角疼得厲害。仙道不知剛剛是用上了多大的力氣,流川覺得他的嘴角應該是破了很大一塊。
仙道被對方這一系列的表情變化逗得笑了幾聲,仿佛已經獲得了流川的原諒一般松了口氣。
他把流川的左手拿到嘴邊,親吻着流川的手指,說出了見面之後的第一句不正經卻也同樣認真的話。
“兩年...我這兩年都是把我的手想象成你的才能完成那件事...楓,你有過麽?”
作者有話要說:
☆、怎麽會跟你沒關系
流川記得仙道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他甚至記得仙道手心的溫度。仙道親吻他的額頭與他道別的時候,他真的很想問仙道,你要去哪裏,可他沒有問。他站在原地目送着仙道越走越遠,心裏的感覺有些複雜,不知道該怎麽形容。
隔日一早,籃球部的人在晨跑,流川發現穿着運動衫的仙道站在不遠處的臺階沖他招了招手。明明昨日仙道穿西裝的時候流川還在想,仙道已經不适合運動服裝了,可看到仙道穿着運動衫站在眼前的時候,流川又否定了昨日的想法。
流川覺得現在的仙道與兩年前的仙道有了太多的不同之處,他總是想在對方的身上尋找一些從前的模樣。
流川沒有理他,直到晨跑結束之後才看到仙道慢慢走了過來。
“一起去吃早飯吧。”
流川看着微笑的仙道,可能是陽光太刺眼的緣故,別開了眼。仙道知道昨天因為顧錦于的電話突然離開是自己的不對,但見流川對自己不理的樣子還是有些小失落。
就在仙道想說點什麽的時候,聽到有人喊了他的名字。他轉頭看向叫他的人,雖然是很熟悉的面孔,但卻還是沒能喊出來對方的名字。
“我是澤北啊。”
仙道聽對方有些尴尬的自我介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這家夥...我剛剛就發現你了,你真的沒有看到我麽。”
仙道看了眼身旁安靜的流川,大概猜出了他與澤北同在一所大學一個籃球部。他想着兩人的關系應該也是不錯的,畢竟澤北的脾氣很好,籃球技術也是一流。
“你變了好多啊...怎麽說呢,就是變了好多。要一起吃飯麽?”
仙道把流川的手拉了過來,舉到澤北面前晃了一晃,笑着道:“不了,我跟楓單獨吃。”
澤北一愣,點了點頭。
盡管流川的表情不是很好看,仙道依舊吃了頓滿意的早餐。他知道流川今天只有上午的課,下午有兩個小時的訓練,剩下的時間是空下來的。雖然他目前是臨時教師,但他不覺得這會影響他陪着流川。
“我陪你去上課吧。”
流川瞥了仙道一眼,随即收回目光。
“你沒有課麽。”
“我沒有。下午你訓練的時候我可以坐在旁邊看吧?”
上午的課雖然枯燥無味的很,但仙道卻是精神十足地盯着流川直到下課。剛開始的時候流川顯然是睡眠不足,一直前後點着頭,有兩次差點把頭磕到了桌面上,還是仙道用手托住了。流川的幾個朋友坐在仙道的旁邊,而流川坐在裏面的位置,仙道承認他是有意把流川與他們隔開的。
或許是流川昏昏欲睡的模樣實在是太可愛了,直到流川第三次要磕到桌面的時候,仙道才把對方的頭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其實那天在圖書館,我們進去的時候就看到你了。]
趁着流川睡覺的時候,坐在仙道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