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疼(第一更)
慕星掙紮着想要推開慕松。
芽芽......好疼。
他看着芽芽的眼神好吓人。
“這是什麽!”他一把抓住慕星的兩只手,固定着壓在頭頂。
“疼.......”慕星痛得被迫松了掙紮的力氣。
“你懷孕了,你怎麽會懷孕?!”慕松不敢相信地吼道,“二十歲,未婚先孕???”
二十歲,二十歲他們這樣身份高貴的人像藍天上試翼的雛鷹,志懷高遠,振翅翺翔向遠方,而不是想她這樣,縮在黴臭的陰暗角落,肚子還被不明不白的人給搞大了。
“你這個丢人的東西!”
他氣得顫抖,看到慕星咬着唇什麽也不說,心裏更惱火。
一股子驢脾氣,和她媽一模一樣。
歲月的匆匆流逝已經把曾經情投意合的一對人催得互相仇視。
慕松最近這二十年,每每想起許欣心裏就一陣惡心。
許欣不過一個買水果的omega藏着生下來的私生女,怎麽有膽量如此糾纏不休。
甚至在死了二十年後,依舊因為眼前這被她偷着留下來的私生女讓他頭痛不已。
他瞪着慕星,這種東西找回去,完全就是敗壞家風。
“孽種,孽種.......”他聲音抖得快說不出話來,慕星始終沒有任何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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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她媽一個樣,又臭又倔,什麽都不會,還是個野種,還懷了一個野種。
這種垃圾堆裏才找得出來的人,怎麽會是他的女兒。
她怎麽不去死。
肚子越來越疼,好委屈,小豆芽好委屈,慕星能夠感受得到。
不知道她哪裏忽然爆發一股力氣,撲騰地掙紮起來。
別壓着芽芽.......
慕松不讓她掙出束縛,反擊一般與人對抗。
慕星不依不饒地一直掙紮,甚至低頭,在慕松看來像狗那樣張嘴咬他的手。
松開啊,她的芽芽好疼。
啪——
慕松被她弄得心煩氣躁,一巴掌甩下來,直接把人抽得撞到牆上去。
腦袋先撞到的牆,手下意識就護着肚子,沒被撞到,但還是疼。
“你怎麽這麽賤!”
他瞪向小豆芽,“什麽時候把這個雜/種打掉,什麽時候再來找我。”
一個野/種就夠了,野種憑什麽帶着小野/種回家。
果然一脈傳一脈,母女倆都是賤/貨。
慕星蜷縮着身體縮在角落,慌裏慌張地抱住肚子,哼哼地安慰小豆芽,或是安慰自己。
慕松見她這模樣,簡直就是爛泥扶不上牆,玉也弄丢了,人還是個孕婦。
他冷哼一聲,看也沒看被扇倒在地的慕星,一肚子火走出去,門被甩得砰一聲巨響。
“喂你衣袖上有血啊。”隔壁的老板提醒他。
慕松理都沒理,這種垃圾場一樣的地方他一分鐘都不想多待。
果然住哪裏的人就一副那裏的德性,那個omega和她媽一樣賤,沒人要還要給別人生孩子。
真是垃圾。
慕松罵人喜歡指名道姓地罵。
她叫什麽來着?
慕松衣袖上的血是慕星的,慕星被他扇得額角撞着牆,力氣毫不收斂,直撞得她眼冒金星。
她摸到血,心裏慌了一瞬間,後來反應過來,剛剛揉了揉腦袋,是額頭上的血,沒傷到小豆芽就好。
原來她的父親是這樣的。
居高自傲,目中無人,甚至單純得可笑。
而她果然是有錢人家遺忘在外的私生子,連個名字都不配擁有。
就連她的姓,也是母親拼命争取過來的。
有什麽意思,做有錢人家不被認可的孩子。
他甚至不要小豆芽,還用那種傷人的眼神看着她和小豆芽。
其實沒有親人也能活得很好,她已經一個人孤獨地活了二十年,很多事情早就已經習慣了。
血越流越多,等待凝固的過程漫長無趣,伴有麻木的疼痛,和小豆芽的疼。
嗒——
嗒——
很清晰的滴落聲,還有很清晰的心跳聲,她的呼吸沉重,窗外的烏鴉叫得很難聽,今天好像要下雨,隔壁的大叔去給醫院值夜班的老婆送雨傘,還帶了保溫桶。
慕星想到他們夫妻倆坐在一起吃飯的和睦場面,又想起她和羊羊好像還沒一起吃過飯,除了醫院那幾次外賣,吃一口一嘴的消毒水味外,她倆還有好多戀人之間應該做的東西都還沒有做。
所以她們倆算戀人嗎?
又沒忍住把腦袋裏的主題移到了沈沉身上。
不能想,不能想,要想一些開心的事情,越在傷心的時候就越要想一些開心的事情,要從中汲取一些繼續下去的動力。
慕星想到小豆芽,想到每一天她調皮的胎動,想到發病時她乖巧的輕觸安慰
還想到只剩不到五個月她們就能真正見面,她很期待,羊羊一定也很期待。
又想到了羊羊。
她睜開眼晃晃腦袋,要把所有不開心的事情全部趕出去。
接下來應該做什麽?
。
“老板,買玫瑰,要九十九.......嗯?老板呢?”
慕星縮在櫃臺後面,聽到客人的聲音,試了試想要站起來。
疼,一動全身都疼,包括小豆芽,針紮一般刺痛。
她不敢再動,血和淚水混在一起往下流,啪嗒啪嗒落在地上,和抽噎一起是唯一的聲音。
那客人要去約會,一腔的春心蕩漾被這詭異…沒有由頭的哭聲吹散。
這是什麽,片場忽然從愛情喜劇片切到了幽怨恐怖片。
她又聽到那人落荒而逃的聲音,玻璃門被慌慌張張地拉開,腳步聲雜亂慌忙朝外消失。
只剩下慕星一個人,四周安靜得吓人,鋪天蓋地的絕望壓上來,她只能被動承受。
世界加在身上的一切她都只能被動承受。
過了很久,一直在哭,血大概已經幹涸,止不住渾身的顫抖,疼痛漸漸消失,腦袋變得麻木,失去意識前她想的是什麽。
希望芽芽不要有事。
她這樣反而更像逃避,眼睛一閉什麽都不需要煩惱。
只是每次重新醒來什麽都沒有改變。
慕星被夜晚暴風雨前轟隆的雷鳴驚醒。
她其實并不害怕這類嬌氣小女孩應該害怕的雷鳴閃電。
一個容身之處都沒有的人,有什麽資格害怕暴雨夜。
從前的暴雨夜,她像條喪家之犬四處奔逃,漫天的雨點砸落,這時候放聲大哭,雨聲和雨水能夠掩蓋住悲傷的全部。
她好像是有點喜歡暴雨夜的。
沒有傘走在空無一人不可見指的街道上,世界像是煎蛋時時機恰好翻了一個面,所有都截然不同。
從前對于慕星不友好的世界友好起來。
她發現自己竟然是期盼暴雨的。
因為和常人不同,所以在常人看來是很病态的偏好。
慕星試着從地上站起來,渾身還是很疼,後背應該已經出現了淤青,肚子有一點點疼。
等雨停了再去一趟醫院。
又要被醫生罵。她一直都很害怕去醫院。
白天客人來買花沒見着忍,把花拿走了錢放在桌上,她醒來沒空整理錢,剛站起來腿就一酸,搖搖欲墜像要摔倒,渾身酸軟使不上力。
本來是想走去把門給關上,雨從門縫中漏進來,第二天一定狼藉一片,可惜她剛走到沙發邊上就沒了力氣,只好先坐着休息會兒。
慕星每天花許多時間在發呆上面,想一些什麽事情,或者什麽都不想,只要能夠逃避現實世界。
她很喜歡這種感覺不到自我的滋味,沒有失望的目光,也沒有各種各樣傷人的話。
風把半敞的窗戶吹得大大開着,一股腦往裏灌,将室內僅存的溫度席卷而空,裏裏外外一樣的冷。
細細的雨被吹到慕星身上,涼涼的,好像冰涼的指尖蜻蜓點水的挑逗,有點冷。
她回頭去看那扇窗戶,窗外漆黑一片,聽說今晚八點之後整個街道停電,就連路燈也沒有光亮。
往常紅的藍的光一并熄滅,窗外是與原始古老相同的黑暗。
店裏也沒有電,黑漆漆的,适應之後還算能夠正常視物。
黑暗中沒有生命的痕跡,無趣但是足夠寧靜。
她正準備轉回頭,試試能不能走過去把窗戶關上,一陣汽車輪胎壓過水窪的聲音為只有雨聲的夜晚添了一些生命存在的跡象。
白晃晃的車燈,轉頭那一瞬甚至照亮了窗戶裏的花店。
慕星看到自己滿手的血,後知後覺聞到幹涸的血腥味,自己的血腥味,在她看來有一種獨特的魅力,想要這麽一直流,一直流血,永遠不要幹涸。
額頭上不過是皮外傷,按照她的往常受傷的經驗來看就只是一點點小傷,不沾水三天結痂五天落疤,不算什麽大事,拿桌上的濕巾紙擦一擦就差不多了。
可為什麽每次這麽平平淡淡掩蓋好傷口,心裏總是忍不住嘆一口氣。她連一個可以撒嬌訴說委屈的地方都沒有。
習慣是一個可怕卻有利于生存的技能。
窗外的車停了下來,就停在花店門口可以停車的區域。
慕星把沾了血的紙扔進垃圾桶裏,一只手護着依舊有一點疼的肚子,另一只手撐着沙發透過玻璃門往外望。
希望不是來買花的客人,不然她還得站起來,站起來一動渾身都很疼。
噠——噠——噠——
踩水的腳步聲清脆響亮,像樹枝折斷的脆響,卻多了一點讓人心情愉快的歡朗。
腳步停在玻璃門門口,慕星看到一個穿着黑色羽絨服的黑影,正一邊收傘一邊抖掉身上的水珠。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4-25 20:15:44~2021-04-26 11:01:3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