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被羊羊找到
沈沉找到慕星在的醫院時,已經是第二天下午,這時候慕星剛剛出手術室,江逾在病房裏呆了一會兒,沒多久被一個緊急電話叫走。
這天下午天是晴朗的,不過初冬的溫度實在不盡人意,醫院門口來來往往多是病人,雖說熱鬧紛紛,但大多透露着油盡燈枯的破敗。
這樣的氣氛感染下,沈沉心中擔憂更甚,細細尋覓才能從萬千枯朽氣息中尋到一縷屬于慕星的青草味信息素。
小星星就在這裏,兩人相距咫尺,不再有外力的阻攔。
經歷了沒日沒夜的努力,沈沉放棄了許多旁人羨慕的東西,終于追上了獨自走在前面的慕星。
她想要好好抱抱小星星,在她耳邊說“我愛你”。
沈沉提腿往住院大樓走。
她沒有查到慕星的身體情況,只知道對方的病房門號。
會是什麽病?
她一路上到B區三樓。
很奇怪,這一層樓裏并沒有垂暮老人或是病入膏肓的病人,她走在走廊上,身邊大多是挺着大肚子待産的孕婦和照顧她們的人。
“你孩子天天踢我。”一旁有omega這麽向自家alpha抱怨道,嗔怒地捶捶對方胸口。
“寶貝,寶貝,對不起。”alpha蹲下來對着omega的肚子一本正經地說,“寶寶,你可別欺負你媽媽了,媽媽很累的。”
omega捂着肚子“哎呦”一聲,“又踢我!”
說完揮着拳頭輕飄飄地往alpha身上砸。
兩人都笑得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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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沉有些迷茫,難得對當前情況完全摸不着頭腦,腦袋麻麻一片。
小星星是什麽病啊?
她穿過一群孕婦,忐忑地站在消息裏說的慕星的病房門口。
單人間,設備齊全,還有點重症監護室的感覺,沈沉的心一下提了起來。
她簡單地整理了下自己,剛才一路趕過來,時間緊,衣着和頭發都被吹得淩亂,這麽吓着小星星可不好。
收拾半天,到最後就連吹毛求疵也沒有辦法找出問題,沈沉往前邁一步,輕輕敲敲門。
門居然沒有關上,虛掩着,一點力就推開了。
沒了一個等待時間做緩沖,沈沉一下緊張得不知所措,胸腔中各種跳動敲鑼打鼓地響起來。
見到星星第一句話應該說什麽?她應該怎麽為之前自己的垃圾行為做解釋?星星會不會生氣?她需不需要進去就先跪下認錯?
空曠的病房開着窗戶通風,門一開形成同路,呼啦啦冷風撲到沈沉臉上。
她頂着風睜開眼一看,病房裏沒有人。
小星星呢?
病房裏面沒有人。
那會不會是在手術室?
如果在手術室,是不是又出事了?
她一個人待在手術室,會不會孤單難受得想哭。
慕星總是一個人面對很困難的情況,雖說孤單難受,可是終會習慣的。
沈沉提着一顆急切又擔憂的心,退出病房準備到一樓前臺問一問。
慕星的病房在走廊最裏,沒有來來往往的病人,安靜得只有風聲,還有輕輕的呼吸,呼吸進青春味的空氣。
星星的信息素越來越明顯,絲絲縷縷柔弱又堅強。
沈沈沉聽見身後慢吞吞的腳步聲,從樓梯往上,一點一點緩慢靠近,隔着一點距離停下來。
她一邊關門一邊轉身,心裏疑惑這腳步聲的主人怎麽不動了。
慕星醒來以為又一次只有自己一個人,強撐着不适的身體到食堂打了一份清粥。
懷着孕許久沒吃飯,術後的葡萄糖早就輸完了,她真的餓得幾乎快要發瘋,現在滿腦子想的只有趕緊回去喝粥填飽肚子。
所以當她看到病房門口那個夜夜夢想的背影時,一度以為這是極度饑餓産生的幻覺。
沈沉轉過身,視野裏第一瞬進入的便是那個日日夜夜思念的身影。
慕星穿着寬松單薄的藍白條紋病號服,嘴唇被凍得發烏,瘦得可以用形銷骨立來形容,手裏提了個袋子,只有一點重量,卻好像要把她虛弱的身體壓彎。
“阿星。”沈沉聲音顫抖,藏着淚意,視線逐漸模糊,只剩下她的小星星。
她一步一步往前靠近,想要走到慕星身邊。
慕星愣了一會兒,跟着一步一步往後退,是下意識的膽怯的反應。
“阿星。”沈沉有些無措,“我.......”
到現在才道歉說什麽“我錯了”,好像更像個無所作為的垃圾。
慕星微微低着頭,忍着眼淚問:“黃小姐呢?”
她與黃小姐訂了婚,就應該與黃小姐在一起,而不是慕星。
慕星只是個沒用的傻子。
“什麽?”沈沉一開始沒聽明白她說的“黃小姐”是什麽,後來想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黃荔?黃荔和我只是很簡單的合作關系。”她朝慕星伸出手,“阿星,我們.......”
慕星攏了攏衣服,小豆芽好像還沒有被發現。
她不知道這時候應不應該相信沈沉,明明電視上都播了,全世界都知道沈沉和黃荔是一對,如果此時她去橫插一腿,是不是就真的成了小三了?
那小豆芽呢?
如果沈沉知道了小豆芽的存在,會不會厭惡她們?
她害怕沈沉的厭惡,比害怕孤獨還要害怕。
慕星還是往後退,把自己從走廊窗戶射入的午間陽光裏拉出來,塞進陰影黑暗中。
“黃小姐......”況且黃小姐對她這麽好,她不能這樣。
沈沉着急地柔聲解釋道:“沒有黃小姐,什麽都沒有,誰都沒有,只有阿星。”
慕星搖搖頭,很固執地認為自己是個小三,“不能這樣的,羊羊,不能這樣啊......”
就算大家都罵她是小三,可是罵歸罵,她根本不想做小三的,一點都不想。
“阿星。”沈沉稍微往前走一步,慕星就會害怕地顫抖,“你怎麽了?”
出于擔心,沈沉不敢再靠近她。
為什麽會這樣。
沈沉心裏灌了鉛一般沉重得難受,怔愣地看着慕星,重逢的單方面欣喜在沉默中一點點消失。
慕星躲進病房關上門。
她就像遇見危險的鴕鳥,自欺欺人地把腦袋埋沙子裏躲避。
羊羊的突然改變是怎麽回事?
她以為黃荔依舊是對方未婚妻,所以這樣不明不白的關系,自開始以來便是見不得光的。
如果她接受了這段關系,就真正成為了大家口中的小三,那些鄙夷不屑的目光與嘲諷,換來的不再是委屈,更多變成了愧疚。
慕星不願意這麽做,也不願意她的小豆芽成為真正意義上威脅到原本家庭的可惡私生子。
可是她好想羊羊,剛才羊羊那麽笑,沒有冷漠的神色,和從前一樣溫柔。
沈沉聽得到病房裏小聲壓抑的抽噎,很擔心地貼着門注意裏面的動靜。
“阿星。”她小聲喚道,可惜并沒有回應。
慕星背靠着門,其實兩人挨得很近,就這麽一言不發地沉默許久。
沈沉在等慕星說話,慕星不知道事情是怎樣。
她不明白這究竟是又一次戲耍,還是青/天白/日的美夢臨頭。
現在很溫柔的羊羊,她不知道會不會在不久後的某一天再次消失,就像幾個月之前那樣。
“羊羊。”慕星突然小聲說起話來,“我好累啊。”
她帶着一種破罐破摔的心理,終于找到了一個可以傾訴悲傷委屈的人。
因為她以為這次拒絕之後兩人不會再見,所以稍微放肆一點,并不會改變什麽。
“家裏的花賣光了我就出來找羊羊了,車站老板說羊羊是城裏人,要進城才能找到,所以我買了他的車票,是不是好傻,什麽都不知道就這麽一個人進城。”
那時候她已經有小豆芽了,暈暈乎乎地在車上站了幾個小時,還好小豆芽是很乖的小孩。
沈沉聽到慕星輕輕的聲音,明明很好聽,心裏卻像被巨石壓着,疼得難以呼吸。
“我覺得城裏和鄉下也差不多,大家都挺......不太溫柔的。”慕星委屈道,“那時候羊羊一點蹤影也沒有,我就一邊賺錢一邊找,一開始上的夜班,遇到了壞人,被老板救下來之後......就被趕走了。”
因為路上遇見的搶劫犯,把水果攤老板的貨架推翻了。
老板沒處找賠,只得把氣撒在慕星身上。
“後來去工地搬磚,一開始挺好的,只是......”
只是她發現了小豆芽,事情就一點一點變得艱難起來。
“好累啊。羊羊,渾身都好疼。”
慕星的手指順着門上的木紋往下滑,以借此分散注意,不至于全心全意擔心沈沉的反應。
她害怕沈沉對她的傾訴抱以厭惡态度,就像其他所有人一樣,無關緊要的人和事,聽來只是浪費時間。
“以前以為找到羊羊就好了.......”她忽然停住。
可是沈沉身邊忽然多了個溫柔娴靜的黃荔,是那一類人人都愛的omega。
“就連我也覺得黃小姐很好啊。”慕星看着自己的手指,細碎的傷痕累累,她總是在難受的時候忍不住掐或者咬自己,“黃小姐好溫柔好漂亮,又和羊羊門當戶對,不會有人反對,挺好的。”
慕星曾經有過癡心妄想,是沈沉和自己在一起,就算沈沉願意為了自己放棄別的omega,想必沈家的人也不會同意。
她很羨慕黃荔。
黃荔的溫柔,大多來自一帆風順的舒适生活,不會為了活下去遭遇種種,很幹淨的內裏沒有怨氣。
慕星也沒有什麽怨氣,因為她在各種比較下,只看得到自己的礙眼,仿佛在夜晚行走,道路兩邊是林立房屋,四處燈火通明,卻沒有一處可供她容身。
這樣的礙眼,簡直悲哀得可笑,光是繼續走下去就足夠煩人了,更別說為此不識好歹地心存怨念。
慕星說話聲音輕輕的,絲毫沒有憤怒或是指責,很真情實意地為沈沉與黃荔感到開心。
這落在門外沈沉耳中,是自卑的懂事,乖巧得讓人心疼。
“阿星。”胸口悶悶的,她握着門把手,“不是你想的這樣,阿星,我們.......”
她試着往下用力壓了壓,“.......談一談好不好?”
一聲輕微的咔嚓聲。
其實門并沒有鎖。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剛好10號!
我,我,我,我甜了!!!
O(≧▽≦)O
(大家有沒有發現,這篇文終于有封面啦,是貧窮的我,手寫的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