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有點累
“小慕,怎麽樣?有結婚的打算嗎?”
同事詢問的語氣藏着一點微不可見的嘲弄,因為嫉妒與幸災樂禍,她想,慕星這樣的omega,只是長得好看而已,自然配不上姑且猜做包養她的大佬。
這些話故意說出來,好像僅僅是為了掩飾自身的平庸。
現在看來,與沈沉結婚或者在一起什麽的,大多都變成了慕星毫不知情時一廂情願的想象。
她想起沈沉與黃荔站在陽光下的模樣,兩人身上披滿金光,而她站在樹蔭下,光影斑駁。
“沒,沒考慮過。”慕星低下目光,所及之處并未成為影像與信息載入大腦,呆愣愣的,“太早了。”
慕星很少說謊,一是因為願意聽她說話的人很少,二是因為本來就不招人喜歡,如果說謊的話.......
或許自己都會厭惡起自己來。
假如這不是謊言,她們只是因為年紀太小,那該有多好,沈沉會溫柔的抱抱她,說自己很喜歡小豆芽。
“哦?是嗎?”同事說,“不過就這樣也很好啊,至少你還有對象。像我這種單身狗,天哪,出門逛街回回找閨蜜,一個人待着都快孤寡出幻覺了。”
她仰頭表情有些誇張,“真羨慕你,什麽時候我的愛情也能到來啊?”
她這個樣子,好像是想要一點安慰,就像塑料姐妹之間的相互恭維,慕星現在應該說“放心啦很快就會有帥氣多金的alpha來追求你的”。
只是慕星想到對方和閨蜜出門逛街的模樣,那樣肆意輕松的笑,不會為孤單自卑,甚至還有未知的愛情幸福正等待着,就感覺很羨慕。
對于平凡普通的人生,一點點都能讓她産生向往。
慕星盯着路邊一棵狗尾巴草,那草已經枯黃了,被風吹得淩亂,但是還沒有栽倒在泥土裏,那樣七零八落地掙紮着站立,就好像她一樣,乍一看全是滑稽與可笑。
同事見她不說話,自讨沒趣地撇撇嘴,東拉西扯講一些八卦,慕星有時回應,有時走在她身邊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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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與秋風都有一些熱度,路上的人大多穿着薄外套。
“哎,小慕。”同事扯扯慕星的棉衣,雖然洗的次數太多保暖能力下降,但這種天氣穿着依舊很誇張。
“你穿這麽厚,不熱啊?”
同事只穿了一件T恤。
慕星低頭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路邊的人,“不熱,最近感冒,有點怕冷。”
因為懷孕,她害怕又感冒發燒,加上免疫力下降,這段時間确實挺怕冷的。
“是嗎?過兩天不是有個慈善晚會嗎?咱倆都被安排着去幫忙了,聽說要穿統一制服,肯定不是棉衣,你行嗎?”
慕星是因為長得比較好看,特意被管家點名安排過來的,她還不知道這個消息。
“啊?”
“你不知道啊?慈善晚會啊,沈家主辦,全市的大佬能來的都會來,天哪,這可是個好機會啊,你不開心?”
她說的好機會,大概是結識有錢人,釣個金龜婿這類好機會。
“沒,沒有。”慕星一腳踩在食堂門口沒進去,今晚吃紅燒肉油味太重,胃裏有點惡心,“沒有不開心。”
她微微偏頭避開帶有肉味與油煙的空氣,尋了個有事的借口向同事辭別。
“什麽啊?都走到門口了,這麽瘦了都,還減什麽肥?”
慕星抱歉地笑笑,快要壓不住嘔吐的欲望,她趕緊轉身離開。
所以今晚又只能吃壓縮餅幹,伴着白開水,牛奶她是不能喝的,隐隐約約總感覺有股腥味。
之後孕吐反應一直沒有改善,她有一頓沒一頓地吃着,身體雖然虛弱,但好歹有驚無險地安穩過着。
慈善晚會定在下周五,這時候小豆芽已經有十一個周了,肚子慢慢開始顯懷,慕星人又比較瘦,穿緊身一點的襯衣都能看出來。
大清早不到五點就要起來準備晚會需要,客人們下午就會來,一直到晚上晚會開始。
慕星四點半的時候被敲鐘的管家叫醒,睡眠不夠特別難受,肚子脹脹地疼。
她慢吞吞地爬起來穿好衣服,毛衣搭厚外套,拿出藥就着溫水吞下去,緩了緩疲憊後推門走出去。
天還沒有亮,路上稀稀落落幾個人,路燈的光亮不足以完全照亮腳下,慕星小心地走着生怕摔跤。
“哎,小慕!”
路上有alpha過來搭話,慕星禮貌地朝他笑了笑,有氣無力的。
這在alpha眼裏就是病美人的笑,堅強凄涼,最惹人憐愛。
“我,我們一起呗,反正都去吃早飯。”他磕磕巴巴地邀請道,奇怪的眼神不住往慕星身上瞟。
慕星被他看得心裏毛毛的,借口有事反方向朝花園走去。
五點的清晨還沒有陽光,慕星站在花園門口,看着裏面木椅上那對并肩坐在一起的纖細身影。
是沈沉和黃荔。
她們此時在做什麽?黑燈瞎火孤女寡女的。
慕星有些無措地站在原地,她聽見不遠處兩人輕微的呼吸交錯在一起,與她的呼吸平行。
這麽看來,她與她們仿佛不在同一個世界裏。
沈沉說了什麽,黃荔輕輕地笑起來,很淑女地擡起手遮住嘴。
慕星一個人站在她們身後,像個傻子一樣可笑,她木木地轉身,神情恍惚地走回剛走過的路。
她與沈沉越來越遠,就像黃荔與沈沉越來越近一樣,同樣依循着一種不可抵抗的力量。
路上有保潔在掃地,落葉被掃帚趕到一處,風一吹簌簌散開,發出一點落寞的輕響。
慕星心裏堵得難受,她把手輕輕放在微隆的小腹上,借着那一點點溫度安慰自己。
至少她還有小豆芽。
晚會的準備一周前就陸陸續續展開,沈家請了專門的導演,前一天晚上就已經搭好了舞臺。
這場晚會初衷并非真正的慈善,只是企業家們借這樣冠冕堂皇的借口變相虛與委蛇爾虞我詐一番。
慕星到舞臺場地的時候,導演正招呼着叫人來搬裝飾花草,場地上稀稀落落一些傭人和雇工,不過看起來人手不太夠。
“喂!那個omega!你過來!”
慕星走過去,站在他面前。
“你這穿的什麽?過冬吶?”他扯了扯慕星的衣服,挺厚的。
慕星擔心他發現自己微隆的肚子,往後退了一步。
“去換了,那邊有統一的衣服,你長得不錯,正好缺個送拍品的,一會兒晚上你去送。”他推了推慕星的肩膀,“裹得跟個粽子似的,哪有這麽冷。”
統一制服是正常的秋裝,白襯衫加西式外套,不太寬松,慕星選了最大的一套,好險地藏住了肚子。
她正坐着穿那雙黑色的平跟鞋,導演提了雙高跟鞋走過來。
“別穿那雙,穿這雙,晚上你得送拍品 。”
慕星不可以穿高跟鞋,也沒穿過高跟鞋。
她擡起頭靜靜地望着導演,“我不會。”
導演皺着眉奇怪地說:“這種東西有什麽不會的,穿上去,走兩步,不就行了?”
“快點穿上,一會兒去後面找化妝師給你畫個濃點的妝,把你那臉上的病氣遮一遮 。你這姑娘怎麽小小年紀氣血兩虛啊,嘴唇都沒色。”
他把高跟鞋扔慕星懷裏轉身欲走。
“那個,麻煩等一下。”慕星叫住他,導演不耐煩地看着她。
慕星詢問的語氣裏帶點不自信與小心翼翼,“我可以不去送拍品嗎?”
平常這種活,可以見到參加晚會的那些有錢人,說不一定憑借姿色與這次機會就能野雞變鳳凰飛上枝頭嫁入豪門,搶的人多了去了,要不是原定人選出了點問題,慕星又長得确實好看,導演才不會主動把這個機會給她。
“什麽要求啊?不想去啊?”導演奇怪地看着她,“你還挺有意思的。”
慕星往後縮了縮,躲過他打量的眼光。
導演上上下下目光掃過她。
“那去搬東西吧,有輕松的活不幹偏要選重活。”他指向那邊的花花草草,“去和那群alpha一起搬東西。”
導演安排好後就走了,慕星穿上平跟鞋加入搬東西的隊伍。
alpha本來就忙得不可開交,突然加入個沒什麽存在感的omega也沒人發現。
慕星磨磨蹭蹭地耗着時間,盡量避開重物,選些最輕巧的東西,又幫着擺好位置,最大程度減輕勞累程度。
饒是這樣,忙到下午也累得她直不起腰,肚子一抽一抽地疼起來。
而每次剛想坐下休息一會兒,一直不見蹤影的導演就冒出來,嘴裏嚷着“動起來動起來,快來不及了快動起來”。
慕星就被他吆喝着繼續幹活,一直到所有事情準備就緒。
這個時候她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穿着薄薄的外套,腰一陣一陣發酸,胃裏空空的,隐隐約約翻湧着惡心。
“去餐廳幫忙布置甜點,喂喂,你。”慕星剛坐下沒兩分鐘,導演又一副踏着風火輪風風火火的樣子趕過來,“快去,快去。”
慕星單手攥住衣角,請求一般說:“能不能休息一會兒......有點累.......”
導演站着自上而下看着她,“這會兒知道累了?”
慕星偏過頭,努力壓下身體的顫抖,“就休息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