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這是不是真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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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塗蓁蓁腳底一滑,不小心跟着柳堆煙一起摔下血池後,映入眼簾的最後一幕,便是宮九曜和衆弟子臉上震驚的神情。
她只能含着熱淚把呼救聲吞進肚子,苦澀地自我安慰:很好,自己這個絕世聖母白蓮花的人設算是坐實了。
落入血池的剎那便引發了池底的傳送陣,同時伴随着詭秘殺陣的重重殺機,多虧柳堆煙随身攜帶的保命法寶,兩人這才有驚無險地通過。
漫天的血雨随着兩人一同傳送到不知名空間,柳堆煙艱難地撐起一道防護罩,淡黃色的光圈看似輕薄,卻牢牢地守護在二人頭頂。不一會光圈的底部便積起一片片血窪。
過了不知道多久,血雨慢慢變小,似乎快要落盡,而這時,透過薄薄的血幕,塗蓁蓁才看清她們身處的究竟是個什麽地方。
這是一處幽閉的空間,兩邊密密麻麻遍布着肉牆,細看上去還會随時間變化有規律的顫動,頭頂淅淅瀝瀝下着血雨,腳底下全是黏糊糊的血漿,擡起來還會拉絲,整個空間散發着一種惡臭的氣味,讓人作嘔。
塗蓁蓁心神動蕩,饒是她自認是個穿書者,見過不少大風大浪,此刻還是有些緊張害怕,她将目光從遠處收回來,這才發現身邊的柳堆煙臉色已經是蒼白至極。
她恐怕體力即将耗盡。
感受到注視的目光,柳堆煙突然轉過頭來,兩人目光在空中短暫相接,緊接着柳堆煙又将頭轉了回去,原本蒼白的臉色又白了一分。
塗蓁蓁不免有些擔心她還能不能支撐下去。
終于,血雨落盡,塗蓁蓁也不由松了口氣道:“總算是……”
話還沒說完,光圈閃爍幾下,消失不見。
下一秒,沒了保護罩的阻擋,外面積累到一定高度的污血頓時從四面八方向中間傾倒,瞬間撲面而來。
塗蓁蓁心髒猛地一跳,瞬間屏住了呼吸,同時一聲尖叫從身邊傳來,一直以來面不改色的柳堆煙此刻竟然驚慌失措,一只手伸過來,死死抓住了她。
那力氣之大,隔着衣服都感覺得到指甲陷入了肉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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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蓁蓁忍着痛轉過頭,看着對方吓得花容失色的臉,瞬間回想起來原著中的柳堆煙就是一個非常厭惡血腥、極度潔癖的人,在這種地方待着,估計比要了她的命還難受。
她想起剛剛柳堆煙奮力撐起的小小光圈,明明保護一個人要比保護兩個人更節省靈力,也能支撐更久,對方卻還是毫不猶豫地把她納入了保護圈裏。
不知怎麽地,塗蓁蓁突然不害怕了,縱使深處在這無比惡臭的環境中,她依然感受到了自穿書以來的第一次溫暖。
只是沒想到這溫暖會是‘情敵’帶給她的。
塗蓁蓁對着柳堆煙笑了笑,突然上前一步,擋在了她的身前。
傾倒而下的污血澆了她滿頭滿臉,她卻依然在笑着。
柳堆煙擡頭看向擋在身前的背影,嘴唇微動,最終卻什麽也沒說,只是松開了手。
***
宮九曜一劍劈了血池之後,順着神識指引一路狂奔至徐府內院,不顧內院仆婦的阻攔,一腳踢開徐家小姐的卧房。
房內,徐小姐躺在床榻上,依舊昏迷不醒,只是面色似乎紅潤了一些。
宮九曜冷笑一聲,在衆人的驚呼聲中,一劍劈向床榻,直接連床帶人活生生劈成了兩半。
徐小姐從腰部斷成兩截,就這樣她也沒醒,臉上的表情一直很安詳,只是大量的血液從斷口處流淌而出,很快就形成了一汪血泊。
貼身伺候的丫鬟見此情景,直接吓暈了過去。
随後趕來的徐文彥看到房內慘狀,嘶吼一聲,就要撲進房去,卻被宮九曜攔在了門口。
“你幹什麽?為什麽要殺我妹妹!”徐文彥雙眼血紅,神态癫狂。
宮九曜淡淡道:“血池底下的傳送陣,終點就在她的身體內。”
“什麽?”徐文彥愣住了。
宮九曜揚了揚下巴,示意他看看房內。
徐文彥轉頭看去,只見房中的血泊越來越大,而徐小姐的兩截屍體竟然慢慢地沉沒在了血泊中,而後血液仿佛活過來了一般,開始沸騰成型,慢慢地變成一個巨大的肉塊,肉塊的頂部裂開一道口子,露出一張蒼白的臉,赫然是閉着眼睛的徐小姐。
徐文彥被眼前恐怖的景象吓到,癱坐在地面,嘴唇張開,卻發不出任何聲響,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一直以來精心照料的妹妹竟然變成了一個怪物。
怪物越長越大,房屋漸漸已經容納不下它的體積,被它撐到搖搖欲墜。
宮九曜提起地上的徐文彥,反手扔給外面的師弟們,緊接着便揮出數道劍芒,直沖怪物身體而去。
“轟”地一聲巨響,房屋倒塌,而怪物的身體也被劍氣捅出一個大洞,噴湧而出的血液流了一地。
怪物受了重傷,頓時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頂端的人臉也終于張開眼睛,流出兩行血淚。
它對着徐文彥的方向哭喊道:“哥哥救我!哥哥好痛!”
聽到熟悉的聲音,徐文彥一下子又清醒了過來,他掙脫開弟子們的束縛,直奔怪物而去。
有弟子想攔着他,直接被他體內冒出的一道黑氣給掀翻在地,有些不可置信。
一個凡人,怎麽可能有這麽大的力氣?
聽到怪物的聲音,宮九曜一改漫不經心的态度,表情嚴肅地揮出一道繁複的劍招,劍氣割裂空間,朝着怪物襲去。此劍一出,已是抽空了他全身上下七八成的靈力。
怪物發出一聲尖銳的叫聲,龐大的身軀卻阻礙了它的行動,讓它不得不承受這致命一擊。
就在此時,一道黑氣攔在了劍氣與怪物之間,竟然擋住了這一擊。
黑氣一層一層地纏繞住劍氣,直至兩者消磨殆盡,終于露出裏面的人影——
赫然是徐家公子徐文彥!
“我不許你們傷害我妹妹。”徐文彥說出這句話後,瞳孔迅速擴散直至雙眼全黑,體內迸發出一道道黑氣,散發出恐怖的力量。
“這又是什麽怪物?”弟子們互相攙扶着站起身來,神色驚恐。
“他入魔了。”宮九曜看着眼前的黑影,眼神複雜。
“凡人還能入魔的?”衆人面面相觑。
宮九曜卻最是明白不過,只要有執念,心魔便可以趁虛而入。
此刻的徐文彥已然不是人了,而是人魔。
***
塗蓁蓁拉着柳堆煙一路向高處走去,好不容易從血河裏走出來,兩人都已是狼狽至極,尤其是塗蓁蓁,全身都沾滿污穢不堪的鮮血不說,氣味也是惡臭難聞。
兩人走到一處平整的地方整理了下衣物,塗蓁蓁擦了擦臉上的血漬,發現越擦越髒,索性放棄治療不再理它。
但身邊的柳堆煙卻始終不肯放棄,連用幾個清潔法術,勢要跟污穢抗争到底的模樣。
塗蓁蓁看着她整個人都搖搖欲墜,知道已是靈力耗盡,連忙開口道:“不如我來幫你吧。”
柳堆煙手下一頓,默不作聲。
正當塗蓁蓁以為她又會像上次一樣拒絕自己的時候,卻聽到她說了聲:“謝謝。”
懷疑自己聽錯了的塗蓁蓁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卻見對方仍然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樣。
她摸了摸鼻子,認命地做起了清潔工,只是衣服上的血漿特別粘稠,怎麽也弄不掉,她揉搓了幾次,手都快揉酸了,還是沒什麽效果。
正當她眉頭緊鎖,準備再深入研究一番的時候,便聽到耳邊傳來清冷的聲音,“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矯情?”
哈?塗蓁蓁不明所以地擡起頭。
“我身為修士,連這點血污都接受不了,是不是很可笑?”
原來她是在糾結這個,塗蓁蓁連忙擺擺手,“怎麽會,每個人都有自己讨厭的東西,像我就不吃香菜,我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矯情。”
柳堆煙沉默不語,場面一時有些冷場。
為了打破這沉默的尴尬,塗蓁蓁左看右看,湊到邊上的肉牆戳了戳道:“這裏不像是一個洞穴,這肉牆好像是活的,你要不要來看看?”
身後沒有回音,她回過頭,只見柳堆煙嫌棄地捂着嘴鼻,往後退了一步。
塗蓁蓁尴尬地縮回手,裝作不經意地拍了拍手掌,轉移話題道:“話說你知道怎麽出去嗎?”
“血池之上,你為什麽說要替我?”柳堆煙回答地驢唇不對馬嘴。
塗蓁蓁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回答,難道說她是擔心後面的追妻火葬場劇情?
還好柳堆煙并沒有期待她的答案,而是自顧自地說下去,“我本以為你說要替我,不過是在羞辱我。”她深深地看了對方一眼,一字一句道:“可你不惜跳入血池也要救我,難道我的死活比你的命還要重要嗎?”
難為她一個平日裏冷若冰霜的人能說出這麽帶有情緒的話語,塗蓁蓁張了張嘴,迎着她真誠的眼神,到底沒能把自己腳滑了的事實說出來,只輕聲道:“就當還你第一次見我為我說話的恩,你是個好人。”
“我是個好人?”柳堆煙自嘲一笑。
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對方卻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到底誰才是好人?
面前傻乎乎笑着的少女臉上全是血污,但此刻在柳堆煙眼裏卻散發出聖潔的光芒,她出生至今,聽到的全是外人對她容顏的稱贊,也從未覺得世上有第二個女子能比過她,可如今站在塗蓁蓁面前,卻不由自主生出了一種自慚形穢之感。
是我不如她。潔癖如柳堆煙也忍不住第一次伸出手,為對方抹去了額間的血痕。
塗蓁蓁閃躲了下,“沒關系,反正已經很髒了。”
“不髒。”柳堆煙搖搖頭,看着手指上暗紅的血跡,似乎也沒那麽難以忍受了。
塗蓁蓁覺得現在的柳堆煙有些奇怪,但又說不上哪裏奇怪,于是只能硬着頭皮道:
“我們還是快點想想怎麽出去吧。”
她可不想一直困在這個鬼地方。
可柳堆煙卻突然不急着出去了,反倒盯着她認真道:“我答應同宮九曜訂親,不過是覺得他是足夠配得上我的修士而已,我對他毫無男女之情,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啥意思?塗蓁蓁一下給整懵圈了。
這是女主不需要愛情,只需要變強的意思嗎?
難道說這不僅是一本大男主文,還是一本大女主文?受過傷的女主決定斷情絕愛,一心只搞事業?
不過話說搞事業的女主也挺不錯的,起碼不會為了争風吃醋把自己給炮灰了。
想到這,塗蓁蓁眼前一亮,“我當然能明白。”她緊緊握住柳堆煙的手,激動道:“姐姐走花路吧,我支持你,讓那些臭男人滾開。”
搞事業的女主賽高!
柳堆煙臉上泛起不自然的嫣紅。
塗蓁蓁:???
話說你臉紅個p啊?
她還二丈和尚摸不着頭腦,便聽到不遠處傳來“轟隆”一聲巨響,緊接着底下的血河仿佛找到了宣洩口,開始快速地流逝。
塗蓁蓁心中大喜,與柳堆煙對視一眼,都明白必然是那處出現了一個口子,這才會引起水流變化。
二話不說,兩人便相互攙扶着順着血流的方向而去,不多時,終于看到了一絲亮光。
她們再也顧不得保存體力,都抓住時機,使出渾身解數,終于沖出了這古怪的地方,來到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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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陽康了,撒花~得了新冠太難受了,各位小天使們還是要多多保重身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