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比特人]一如之劍

第33章 chapter 32

最初瑟蘭迪爾還未意識到他身在何處。

黑暗籠罩了全部的空間，只有密林之王自己身上散發着的精靈微光照亮了腳下土地。

他身着甲胄，腰間帶着精靈長劍，正是五軍之戰時那副模樣。

黑暗中傳來馬蹄聲，黑色的精靈馬自月下而來，周圍的風景也一瞬間變得清晰，但依然不是瑟蘭迪爾熟悉的場所。

他戒備地看着披着鬥篷的騎士，握住腰間的長劍。

待到騎士摘下兜帽，密林的精靈王微微吃了一驚。

“埃爾隆德？”

接着他立刻否定了這一點，精靈馬上的人類不可能是埃爾隆德，雖然他們擁有一模一樣的面孔，但只是看着對方的眼睛，他就知道這不是他心愛的半精靈。

“……埃洛斯？”

騎士笑了起來。

“不愧是幽暗密林的精靈王。”騎士在馬上對精靈王致意，這位努曼諾爾帝國的初代王者即使在笑起來的時候也與他溫柔內斂之中含有威嚴的雙生兄弟截然不同，有一種屬于壽命限定的人類的，熱烈張揚。

“人皇為什麽會來到我的夢中？”

瑟蘭迪爾已經明白這是一個夢，他記起自己安眠于密林的王宮之中，現在卻來到這麽詭異的地方，他的心在不安，為與對面騎士相似的另一副容顏。

“感謝羅瑞安與伊絲缇【注】的恩賜。”黑色的人類騎士說着，翻身下馬，從鬥篷中拎出一盞風燈，走到瑟蘭迪爾面前，“我為幫助我親愛的兄長而來，魔眼的陰影正籠罩着他。”

——果然。

瑟蘭迪爾面容整肅，他沒有懷疑埃洛斯的存在是真實還是虛假。那屬于初代人皇的氣魄确确實實存在于這個夢境的投影上，長期與黑暗對抗的精靈沒有感受到屬于黑暗的陰影。

如果這不是一個單純的奇異夢境，那眼前此人的确是埃爾隆德的雙生兄弟，早已在五千年所故去的，努曼諾爾的初代帝王。

他們走在荒野。

随着他們的腳步走過，周圍仿佛時光倒轉一般，荒蕪的平原重起生機，破碎的建築恢複如新，唯有遮蔽星光的陰雲不曾散去。

埃洛斯身披黑色的鬥篷，用着與他的兄弟相似年齡的年輕面容，提着風燈走在這條回溯之路上。

“這是伊瑞詹。”埃洛斯說，“我曾和埃爾隆德來過這裏。”

精靈王只是沉默地走着，沒有理會人類的話語。

埃洛斯不以為意，依然用一種爽朗的語氣嘗試和精靈搭話。

“你并不喜歡我？”

瑟蘭迪爾輕輕哼了一聲。

于是埃洛斯的聲音裏多了一些笑意。

“你不喜歡我。”這次他肯定了些，“明明應該是我比較有資格不喜歡你這個拐走我哥哥的家夥。”

沒有回應。

和雙生哥哥一起經歷過苦難，選擇了人類的命運成為了人皇的埃洛斯像年輕喜愛惡作劇時那般笑了笑：“我知道了，尊敬的瑟蘭迪爾王是嫉妒我在哥哥心中的地位——精靈也會感到嫉妒嗎？”

“你難道不擔心埃爾隆德嗎？”瑟蘭迪爾忍無可忍地打斷了埃洛斯。

他不喜歡這個人類。

即使他與自己心愛的半精靈擁有相似的聲音和面孔，或者說，正是因為埃洛斯與埃爾隆德有着相似的聲音和面孔——這代表着他們永遠無法斷絕的血緣羁絆，比這個世界上其他任何誓言、任何話語都更加牢固的繁連。

不管是埃洛斯本人還是他的後裔，都直接的或間接的，為埃爾隆德帶來了太多的痛苦。瑟蘭迪爾知道這麽說并不公平，但他是幽暗密林的精靈之王，心中只容得下他的子民、王國和他所關心的精靈，心髒既然沒有長在正中間，就難免偏頗。

黑色的騎士停住了腳步，他側頭打量着瑟蘭迪爾。

“他可是埃爾隆德啊。”埃洛斯輕輕地說，話語裏帶着一些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向往與敬仰，“是那個從小就處處都贏過我、照顧我的哥哥，不論劍術學識胸襟氣魄都無愧于他的名號，精靈與人類之中獨一無二的埃爾隆德啊。”

“你為什麽會覺得，一個失去了至尊魔戒就等同于失去了九成力量的索倫能夠動搖他的心呢？”

埃洛斯眼中閃爍着足夠的堅定和信任。

“那你為何來找我？”

“哥哥他可以抵禦黑暗，但卻走不出這片黑暗。”埃洛斯轉身繼續向前，“我需要您将他帶出這片籠罩在他心頭的陰雲——這不正是您将思想與他聯結的目的嗎，精靈王陛下？”

埃洛斯的聲音恢複了輕快，在這片被黑夜所籠罩的原野中，像是星光一般閃爍明亮。

他提着的風燈仿佛在呼應着什麽一般漸漸開始閃爍。

“就在前面了。”

那張和伊姆拉崔之主一模一樣的臉上露出期待又懷念的神色。

※※※

雖然厭惡索倫那身虛僞的外皮，埃爾隆德卻不曾将視線從魔王身上移開，周圍的一切都并非真實的，這場較量是意志與精神的較量。

他只是有些擔心與自己聯結的瑟蘭迪爾，是否會受到魔君的影響。

索倫似乎是看穿了埃爾隆德的想法，周圍的景色瞬間一變。

魔茍斯的造物張揚着長滿棱刺的雙翼，邪惡的龍焰瞬間将靠近的精靈吞沒。

“這種把戲并不能動搖我，索倫。”埃爾隆德看都沒看那通過黑暗力量幻化出來的虛影，“失去至尊魔戒的你不過是腐朽殘軀，你的威逼和利誘我都見過，如果你能傷害我，你早就這麽幹了。”

“你不為這個景象動搖，因為你知道他還活着，還與你在一起。可是埃爾隆德，我的精靈大師，繼續使用蘊含着伊露維塔光芒的那柄劍，你的靈魂還能支撐多久？”安納塔的聲音低啞而魅惑，每一個音節都敲擊在半精靈的心上，“失去你的靈魂，那個精靈該如何心碎啊……可憐的首生子，他們會因為真愛而心碎死去，你猜，你心愛的那個精靈會嗎？”

那美善的外皮底下的黑暗君主輕柔地說着。

“我可以幫助你，埃爾隆德。”

“伊露維塔并不在意你的靈魂，但我在意。你如此聰明、睿智，擁有伊露維塔之光的你甚至比凱蘭崔爾更加強大，而我可以幫你成就不朽。”

“聞名中土的巧令者就是這樣蠱惑人皇的嗎？”埃爾隆德面無表情，索倫說出的每一句話語都讓他感到惡心，“你的說服伎倆實在不怎麽樣，怪不得你花了足足一千五百年。”

“就算花費一千五百年也是值得的，精靈領主。精靈紛紛西去，矮人閉門不出，而人類……努曼諾爾帝國沉沒，你弟弟一族的血脈已經斷絕，人類四分五裂再無希望，中土，再無希望——我的時代，即将來臨！”

見勸說無用，索倫将美善的外皮褪去，最後一戰的戰場上曾經殺死三位王者的黑暗魔君出現在埃爾隆德面前，但那也不過是影像的投射。

埃爾隆德向前踏了一步，睡袍并不能減弱伊姆拉崔之主的威勢，他直視索倫那可怖的外表，瞪視魔君黑暗的污穢靈魂，傲然堅定地說道——

“精靈還在、人類還在、矮人們也還在。最後的盟約從未停止，直到你被消滅的那一刻，這片土地上所有向往自由和光明的種族都将團結起來，索倫，巴拉多之塔必将倒塌，我會親眼見證你的覆滅！”

“哼，精靈領主埃爾隆德，在那之前，你得先走出這片黑暗。”

“他當然可以走出這片黑暗，索倫，倒是你這個不速之客，應該離開了。”

突然加入的聲音令埃爾隆德一震，他回過頭，看到帶着鬥篷手持風燈的黑袍騎士和他身後跟着的瑟蘭迪爾。

他張了張嘴，卻沒能喊出那個名字，聲音像是卡在了喉嚨裏，只能發出幹澀的單音。

瑟蘭迪爾快步上前，即使知道對面并不是索倫的本體，埃爾隆德手無寸鐵面對索倫的場景還是給了他一點刺激。

埃爾隆德抓住瑟蘭迪爾伸過來的手，低聲地說。

“瑟蘭迪爾？那是……”

“就是你所想的那個人。”精靈王接受了半精靈大半的倚靠，同樣低聲地說。

埃洛斯将手中的風燈舉起，看向一人半高的魔君。

“我想我們并未見過，即使見過我也不記得你啦。”恢複年輕的埃洛斯眼中漸漸流露出開國之君的威勢，他的聲音變得厚重有力，或許少了精靈的優雅，卻有獨屬于人類的強韌雄渾，“但你對我的國家、我的後人所作的一切，就在這裏先還給你一部分吧。”

風燈之中的幽藍之火突然透過燈罩飛出，環繞在索倫的映射身邊。

“邪惡的邁雅，不要再來打擾我的兄長，他不是你可以觊觎的對象！”

國王的聲音宛如雷鳴，魔君的影像在那藍色的火光之中消散殆盡。

做完這些後，年輕的騎士轉向一旁的兩個精靈。

瑟蘭迪爾才發現埃洛斯穿着的是林頓的盔甲。

埃爾隆德看着熟悉的金甲和面容，終于忍不住向着他的弟弟走去。

“埃洛斯……”

只是一聲呼喚，便足以縫補隔斷的千年時光。

作者有話要說： 【注】羅瑞安與伊絲缇：梵拉，夫妻，主管夢境和休憩

新的同人存稿，配對依然是TE文（瑟蘭迪爾X埃爾隆德），不過是歡樂向，有興趣可以去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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