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19 章 酒精害人
賀堇是被自己的定的每日鬧鐘吵醒的。
他閉着眼探出手往床頭摸索了一會兒, 關閉聲源,轉過身想繼續睡。
配合空調的冷氣,被褥裏的溫度異常舒适。
賀堇忍不住放松地蜷曲指尖, 向前伸展。
指腹緩慢爬行,又在某一刻猛地停下, 随後一激靈縮了回來。
賀堇腦子裏一瞬間滑過一種可能性。
他有過手臂睡麻了陡然一碰到,以為是別人的胳膊的經驗。
但不可能,觸感不一樣。
賀堇困倦地挑開一點眼縫。
他眼睛有點輕微的澀,好像哭過一樣, 使得本能的不大願意睜開。
但這由不得他不願意,在看清身側的人時,賀堇就下意識地睜圓了眼。
他猛地坐起來。
腰臀間乍然而起的酸楚幾乎要把他壓回被窩裏。
賀堇扶着腰深吸一口氣, 眯起的眸光艱難落到一旁熟睡的人身上。
同時,零碎的記憶終于回籠。
他記起昨晚為了緩解尴尬, 邀了傅容介一起喝酒。
Advertisement
小學弟的酒量似乎平平, 在梁泓失戀抱着酒瓶醉倒之後也相繼倒下。
蔣舜只得先将梁泓送回了家, 勉強保持清醒的賀堇扶着傅容介出了酒吧,從他嘴裏撬出了住址, 就打了車往家裏送。
然後呢??
賀堇半阖着眼, 撐着發脹的腦袋。
是怎麽發展成現在這樣的??
他的視線又往傅容介裸露出的肩頸瞄了瞄,想起來了。
好像是他先啃的。
酒精, 害人。
草!
學弟八成是半推半就雲裏霧裏地就從了。
賀堇目光呆滞, 腦子裏一時間晃過很多很多事。
比如, 雖然昨晚學弟說了他單身, 但是——
原文裏說主角潔身自好又禁欲, 除了蘭琮以外壓根不願意碰別人。
比如, 傅容介如今顯然與原文裏走的路不同, 緣由是什麽,還會黑化嗎?
不小心發生了這種事,自己會不會惹禍上身被記恨?
賀堇思緒紛飛,亂的一團糟。
但不管怎樣,此地都顯然不是久留之地。
賀堇忍着不适,輕手輕腳地快速起身拾起地上皺巴巴的幾團衣服胡亂穿好,然後捂了一下自己發燙的臉頰,揣好手機。
在轉身即将離開的時候,賀堇不自覺地又朝床上看了一眼。
傅容介其實睡相很好,眉頭舒展,眼睫垂下一小扇陰影,嘴唇并不是薄情的寡淡模樣,或者說算是他五官裏唯一不顯得冷冽的存在。
賀堇猛然晃去思緒,心跳快了兩拍。
再想下去他要回憶觸感了。
不過不得不說,學弟的身材變化很是顯著。
已經比他要高了,鍛煉痕跡被包裹在棉質衣料下時,也能輕易地看出一二。
即使是清晨肌肉放松的現在,哪怕多看一眼依舊會讓人血管贲張。
所以他昨晚看背影沒認出來也實屬正常。
賀堇輕呼一口氣,将學弟覆在細窄腰間的薄被往上拉了拉,才重新提氣蹑起手腳準備離開。
忽然,手機鈴聲毫無預兆地響起。
賀堇手忙腳亂地挂了來電,回頭看沒有被驚醒才繼續往前走。
路過浴室時,未關嚴的門縫裏散着些冰涼水汽,像是才用過不久。
賀堇沒有多想,一鼓作氣出門下了樓。
卧室內。
傅容介掀起眼皮,看了眼人離開的方向,緩慢地往被褥更深的地方窩進去,試圖汲取一些還未散去的溫度。
床邊的手機嗡然震了兩下。
傅容介拿過來點開。
早已沉寂的某個姓名跳出來。
蜜糖:-我有事先走了,你可以随時聯系我處理這件事。
“不敢當面和我對峙麽……”傅容介淺淡地笑了一下,笑容化開,逐漸深及眼底。
虧他等了半天,等賀堇窘迫或忿恨地喊醒他。
……
賀堇一出門就撥了剛剛挂斷的電話。
來電人是蔣舜。
他大學籃球校隊的隊長,兩人關系一直不錯。
“剛醒?”
“……嗯。”
都已經上午九點了。
“你是該歇歇,這幾天多睡會兒。”蔣舜說。
賀堇輕嘆一聲。
他畢業後這兩年回了淮臨,陪開了公司的蕭明策創業。
前陣子公司破産倒閉,賀堇在那之前結結實實地忙了好一陣子。
家裏人勸他回家裏的企業幫忙,但賀堇總覺得應該趁年輕四處闖闖。
前兩天他憑借自身的工商管理專業和編程基礎收到帝都一家互聯網公司的offer,才重新回到了這個生活四年的地方。
他剛剛發信息說有事也是真的。
明天周一他就要到公司報到入職,今天怎麽着也得做些準備。
“下午出來打球嗎?”蔣舜接着問,“原來隊裏的衛滿幾個跟我一直都有聯系。”
賀堇一時很有些心動。
但就憑他現在動一下都難受的某些不可言說的部位,他覺得不可。
“不了……”賀堇斂起唇角,又開始在心裏痛罵自己一失足成千古恨。
電話挂斷,賀堇叫了輛出租車回臨時租住的房子。
路上又忍不住不斷思索有關傅容介的事。
原文裏,傅家為了争遺産,不顧當時成績極好的主角的意願,将他送出國。
這個時候的主角應當剛留學歸來。
主角回來的時候,半點股份沒有争到,只拿到了一筆錢款,随後進了一家證券公司。
之後就以積攢的人脈和資金為資本開始了創業之路。
而蘭琮始終不離不棄,兩人才修成正果。
但賀堇早在前兩年就知道,主角學業上的進程早已被改變。
他當時想,可能是主角沒有休學而導致的連鎖反應。
那蘭琮呢?
他沒有刻意地關注過主角cp的動向,所以也壓根猜不透現在是什麽樣的情形。
但是通過昨晚梁泓的一些旁敲側擊得知,兩人似乎還沒有在一起。
是因為他改變了賀俞,主角cp少了劇情推動的原因嗎?
那他不僅壞了別人姻緣,還睡了主角,是不是顯得有點罪大惡極?
接下來怎麽辦?傅容介會不會找他麻煩?
過了好半晌,賀堇掰了掰自己的臉,反應過來。
應該不至于……畢竟他自己才是實質上吃虧的那一方。
賀堇突然有了勇氣面對這件事,繃了許久的神經終于松懈下來,靠在車窗邊昏昏欲睡。
傅容介打來電話時,賀堇剛剛出門。
新公司給新招的幾個員工拉了個小群。
群裏幾句一聊,發現多是校友或老鄉,幾下一合計就說定了晚上先見一面吃個飯熟悉熟悉。
為了活絡氣氛,還特意說了可以帶家屬,最後将聚餐地點定在一家東北菜館子。
賀堇臨行前看了一眼群名稱,眯了眯眼眸。
——微度社招新小組。
微度是他即将入職的互聯網公司的名稱。
這家公司如今正在上升期,近兩年來因為手下幾個項目做的紅火而名聲大噪。
它歸屬于博仁集團。
賀堇起初了解它的背景信息時并沒覺得有什麽。
傅家名下的博仁家大業大,他做哪一行都有可能遇到,沒什麽好顧忌的。
但剛剛經歷了昨晚的事,賀堇心裏難免就有些五味雜陳。
總歸現在傅容介剛剛畢業,還沒進入社會工作。即使自己進了他家的子公司,只要不牽扯到對方,應該都不要緊。
退一萬步說,傅容介可能要進家族企業歷練。
子公司那麽多,産生交集的可能性也不大。
如果放在這事發生之前,賀堇肯定不在乎會不會在職場遇見主角。
但現在,不行。
他想挖坑把自己埋了的想法還始終揮之不去。
賀堇安慰完自己,接了電話。
“你現在在哪?”清冽低沉的嗓音比起少年時要醇厚一些。
賀堇愣了一下,才慢慢習慣他慵懶了不少的吐字,“剛出門,在……”
他看了一眼道路旁的路牌,說:“青禾路。”
賀堇抿了抿唇,下颌繃緊,主動提問:“……你有什麽要說的嗎?”
“我去找你。”傅容介出聲,“當面才能講清楚。”
賀堇眨了下眼,“但我正要去吃晚飯……”
電話另一頭頓了一會兒,輕輕笑開,“不介意的話,能帶上我嗎?”
不等他拒絕,傅容介又接着道:“我剛好在附近,而且也沒吃飯。”
...
與青禾路只一街之隔的某東北飯館包廂內,陸續聚集了幾個人高馬大的北方男生,操着京味濃重的普通話互相介紹。
包廂內圓桌寬大,幾個被帶來的家眷坐在一起,新奇又腼腆地端坐着,偶爾聽對面幾個男生閑侃,逐漸在和融的氣氛中互相聊了起來。
“還有誰沒來?”個子最高的邵逸安站起來問,“菜都上了一半了!”
“我看看。”一旁嬌小許多的姚湛拿出手機對着群裏名字喊,“好像還有一個叫賀堇的新同事,哦,還有馮晖!”
姚湛手速快,很快就在群裏催促兩人快點過來。
“我記得這兩個人好像都是A大的?不過都是外地的。有誰見過嗎?”邵逸安喝了口水,坐下來問。
在座的只有一個白淨的男生點了頭,“賀堇我知道,跟我同一屆,籃球校隊裏的,打球賊帥!”
“人帥不帥?”有人嬉笑着問。
男生點了下手指頭,“見到你就知道了。”
“能有多帥啊,這麽神秘。”姚湛撥開鬓邊的短發,語氣裏顯然沒什麽期待。
他自己就算是少見的那種好看的人了,因此壓根沒放在心上。
“哎,趁着現在人少,我跟你們說件事。”姚湛直起腰,探着頸項說,“有關公司的事,內部消息。”
一群人的注意力頓時被拉過來,一雙雙眼睛黑亮亮的看着他。
“你們有沒有聽說——微度的法人代表,也就是總經理……”姚湛拖長了調子,“可能要換了?”
邵逸安一愣,“現在的法人代表不是博仁的大公子傅楓嗎?這能換?”
姚湛挑眉,“怎麽不可能?”
微度的幾個新項目狂攬錢之前,傅楓管理的可不怎麽樣。
邵逸安還是不太相信,“是他回總部,然後重新調個人來?還是副總齊總補上位置?”
姚湛往後一靠,“這我怎麽知道,慢慢等吧,估計很快就有通知。”
他這話說完,包廂門外就響起了服務生的聲音。
緊接着,包廂門打開。
一個穿簡單薄T牛仔褲的男生走進來,“抱歉,來晚了。”
他彎起眸笑了下,“你們好,我是賀堇。”
衆人回過神,剛剛問“帥不帥”的人“嗚呼”一聲,笑容綻了滿臉,“歡迎歡迎,不晚不晚!”
其他人也連忙應和,要引他入座。
姚湛看清他的模樣,本來輕松的神情不自覺地斂了下來。
賀堇稍一站定,往一旁讓了一步,“其實,還有一個人……”
邵逸安看着門外的人影邁進來,“哦哦,馮晖是吧?你倆遇一起了?”
傅容介一進門,就聽見這聲。
他擡起清淺的眼瞳,在衆人突然屏聲的環境裏,解釋:“不是,我算是,家眷。”
一旁的賀堇驟然看向他,心髒幾乎停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