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晴時雨④]
◎誓言也是會生鏽的。◎
[晴時雨④]
——“不好意思, 我來晚了。”
祁湛擡眸看向她的時候，腦海裏似乎都只剩下這一句話。
而蘇梨看向他的時候, 只是在想, 這樣的場合他們應該裝作陌生人還是以“朋友”的身份出現。
誰也想不到他們接觸的演員竟然是祁湛。
祁湛這個咖位竟然會願意來接觸一個小說改編的電視劇劇本，甚至還是一個剛剛出頭的，不算是紅的作者的作品。
并且他竟然還在今天這樣的場合親自出席了。
事情都還沒定下來, 只是接觸階段，很多事情都還是不确定的, 祁湛如果感興趣，是完全可以讓工作室的人來接觸。
任誰都不相信。
孔穎是多看了好幾眼, 确認這的确是祁湛本人。
而蘇梨斂了下眸。
三年多過去，竟然是在這樣的場合見面, 他們竟然會因為工作事宜坐在同一張桌子上, 說來也有些感慨——
三年前, 她是依附着祁湛，每天都在努力生活、工作，也認真地期盼着未來。
但她跟祁湛依舊隔着山隔着海。
分開三年後, 她對祁湛再也沒有過去的那種感情, 把自己當作一個局外人來看那段失敗的感情，蘇梨才漸漸明白，她和祁湛分手是必然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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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當時的她已經追不上祁湛往前走的速度了。
有時候蘇梨想起來，其實會感謝那次分離，莫皎姐常說, 分手就是一個重塑自己的過程，才會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麽。
她花了三年的時間, 終于完成了這場自我蛻變。
如果他們不分開, 蘇梨覺得自己可能很難意識到自己到底要做什麽, 她就永遠縮在那個祁湛為她構建的世界裏，自己也沒有勇氣出來。
走出來跟他在一起的環境，她終于開始成為獨立的個人，她也往上走了，所以才能在此刻——
以當紅作者的身份來到這裏，跟祁湛再一次相遇。
雖然跟很久沒有見面的前任突然相見有些猝不及防，但畢竟是祁湛。
她能跟祁湛談這樣的合作，說明現在的自己值得，這也是對她現在的價值的一種認可。
所以蘇梨站在那裏只是很淺地愣怔了幾秒，但很快臉上有挂上了笑意，她微微笑着，跟大家繼續打招呼：“真的很抱歉，辛苦大家了。”
她落落大方地看向每一個人。
“我是蘇梨，也就是大家在書上看到的彩色糖。”
“讓各位久等了。”
“旁邊這位是我的助理孔穎，之後可能也會有一些內容是由她來進行對接。”
版權那邊的負責人趕緊過來接應，回答：“蘇老師也辛苦了，聽說今天的簽售活動很火熱，恭喜恭喜，那您也快落座吧。”
他給蘇梨指了指位置。
正是祁湛身旁。
蘇梨其實也猜到了，不意外，因為要坐在負責人和祁湛中間，這樣比較方便一會兒的溝通。
“好，謝謝。”蘇梨點着頭，走向祁湛身邊的位置。
他們都各自長大了三年。
蘇梨從小就跟祁湛在一起，這是他們分別的最長的時間，都變了很多。
蘇梨剛坐下，負責人正要過來跟他們介紹。
祁湛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茶，随後他朝蘇梨那個方向微微側身，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他注視着她。
随後，包間裏的所有人聽到祁湛聲音很沉，帶着一些上揚，刻意輕松的語調開了口。
“好久不見啊，梨子。”
蘇梨也正在喝水，所以沒有馬上回答，只用喝水的那兩秒之間讀懂了祁湛這句話的意思。
大概也跟在微博私信裏說的一樣。
不用客氣。
祁湛的意思是當作老朋友來對待，他們的确也沒有必要裝成陌生人，哪兒有那麽些深仇大恨呢。
在其他人訝異的目光下，蘇梨也是側過去，輕飄飄地落了一句。
“嗯，好久不見啊。”
…
他們很默契地說是小時候一起長大的夥伴，也很默契地沒有提起他倆曾經在一起過。
因為演員和作者是故識，這個場面也變得輕松了許多，蘇梨和祁湛說話的時候，就像是在敘舊，也根本不用負責人那邊插話太多。
本來今天就是想讓作者老師跟演員接觸一下。
沒想到人家早就認識。
“蘇老師的這部作品，我們老板非常重視，所以才在之前聯系到了祁老師。”負責人說。
蘇梨挑了下眉，“所以那麽多演員裏，你們是怎麽想到要選祁湛的呢？”
“上面讀了您的作品以後，覺得男主的氣質十分像祁老師，除了他沒有人能完全符合這個角色，哈哈哈，之前我們老板甚至都懷疑，您是不是參照了他作為原型…”
本來也沒那麽确定的，但一看到兩個人曾經認識，總覺得這個猜測更有可能是真的了。
負責人說這話的時候，祁湛正往蘇梨碗裏夾菜。
蘇梨聽聞，很輕地笑了一聲，先是把祁湛夾過來的菜給他還了回去：“謝啦，不過我現在不喜歡吃這個了。”
人的口味是會變的。
她也會有吃膩的東西，或者說，其實早就膩了，只是以前覺得，欸，那是阿湛給我的，要吃掉。
現在吃不吃也無所謂了，反正她也不怎麽愛吃。
“你們誤會了，原型不會是祁湛的。”蘇梨繼續說，“一萬個人心中有一萬個哈姆雷特，是因為你們老板讀到這個故事的時候覺得像他而已，別的讀者也會覺得像別人。”
說到這裏，蘇梨總覺得缺了點什麽，還不忘在最後再補上一句——
“放心呢，這個故事跟祁湛，一點關系都沒有的。”
怎麽會跟他有關呢。
這個她自己完成的故事，創作的過程中也的确沒有想過要代入誰。
對于創作者來說，随便鑒定原型這件事是很大的雷區，即便這個被當成原型的人是祁湛，也不行。
…
這頓飯結束的時候已經很晚了，祁湛主動提出送蘇梨和孔穎回酒店，女孩子這麽晚也不太方便。
祁湛的小助理去開的車，而孔穎很自覺地跟他們倆保持了一定距離，把這個空間留給他倆。
總覺得他們之間有沒有說完的話。
蘇梨站在他身側，他們一起看向那邊來來往往的車流，雖然所有人都在給他們留出空間，但他們之間好像的确沒有什麽好說的。
很久之前。
她也是在他身邊就想緊緊靠在他身上，一定要伸手牽着他的小女孩兒，即便兩個人不在一個地方，也有說不完的話。
怎麽會沒話說呢。
今天的風是什麽味道，他們曾經都可以聊一整夜。
現在卻只能站在這人群車流中，無言以對，甚至很難開口去寒暄，她甚至都不會問他最近過得好不好。
過得怎麽樣跟她沒太大關系。
她也沒有想要去關心他的心情，自己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哪兒還有心思去關心一個變得無關緊要的人呢。
車都緩緩開過來，祁湛才開口：“你的發夾我帶過來了，在車上。”
“好，謝謝。”蘇梨頓了一下，側目，“所以你早就知道是我吧。”
“嗯。”他沒否認。
“謝謝你喜歡我的故事。”蘇梨低頭笑了笑，“但我希望你不是念及舊情，才願意接觸這個本子的，不用勉強自己，我也不會因此而感動。”
蘇梨其實不太清楚現在祁湛的想法，但她有這個跟他說清楚的必要。
她的界限劃分太明顯，祁湛不會理解不到。
這更像是一種警告，告訴他，他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如果要維持現在這樣所謂的朋友關系，他只能也對她別無想法。
沉默幾秒。
祁湛也是低聲笑笑，“你多想了。”
“好。”
成年人之間的默契，從來都不需要多言。
也無人可知，這看似自然灑脫的相處下，是否有人在心懷鬼胎。
送她們回去的路上，他們聊起了很多的話題。
“真的沒想到，蘇梨姐你竟然還有這層人脈啊…”孔穎依舊跟在做夢一樣，而且她現在竟然在坐祁湛的車回去！
“他還不是大明星的時候，我就認識他啦。”蘇梨笑着說。
祁湛也跟着笑了兩聲，“你還不是知名作者的時候，我就認識你了。”
孔穎沒忍住感嘆：“哇，這就是傳說中的頂峰相見嗎？”
只是她說完以後，車內又陷入了沉默，只剩下播放的音樂還在耳邊回蕩，蘇梨伸手開了一些窗，讓外面的風灌進來。
風從窗口縫隙鑽進來，記憶也從某個邊角鑽進來。
曾經的曾經。
小漁村來了一個劇組取景，蘇梨站在那展板下看了好久，跟身旁的人說：“阿湛，我覺得他沒有你好看，你以後也去當大明星吧！”
她好羨慕這種被人簇擁着的存在，閃閃發亮的，如果阿湛也能成為那樣的人，那她會很開心的。
“做明星麽。”少年擡頭，“知道了。”
“嗯！我一定會成為你的頭號粉絲的！要第一時間知道我們大明星的動态，要第一個優先看！因為我是最特別的粉絲哦！！而且我也會永遠支持你的！站在第一排為你搖旗吶喊！”
也是曾經。
她在本子上一字一句地寫下自己想寫的故事，祁湛站在她身側，會溫柔地摸摸她的頭。
“我們梨子以後要成為出名的大作家，記得給我簽名。”
蘇梨輕哼，“給你簽多少本都可以，你想簽什麽簽什麽，不過哦，如果我的小說也要拍成電視劇了，我們大明星記得來演我的小說！我一定要要求必須你來演。”
“嗯？一定要我演？”祁湛笑。
小蘇梨很是堅定，點頭：“是啊，因為阿湛是我的男主角嘛。”
誓言也是會生鏽的。
即便那些話，是曾經的自己說的。
可是他們到最後，誰也沒做到完成。
作者有話說：
祁湛：？有沒有可能我其實做到了
sppf:不，你不許！女鵝說沒有就是沒有！！！
嗚嗚嗚，我們家小梨真的長大了好多
感謝：言鹿芙扔了1個地雷、言鹿芙扔了1個手榴彈。
破費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