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浪潮⑩]
◎我們，就到這裏吧。◎
[浪潮⑩]
跳懸崖只需要那麽一瞬間的勇氣。
蘇梨比自己預想中還要平靜，她本身是很害怕這一刻到來的，她似乎本身就很缺乏安全感，在那幽閉的青春期裏，她抓住了祁湛。
曾經以為，離開了祁湛，自己什麽都做不了了。
她一定照顧不了自己，也整理不好自己所有的情緒，可現在發現沒有祁湛，她依舊可以把自己的一切都處理得很好。
蘇梨十分冷靜地回到了自己工作崗位上。
她把小魚埋了以後沒有去買新的，只是想以後等工作和生活再穩定一點，重新再養，或許是自己沒照顧好它們。
是什麽理由都不重要了。
蘇梨只是清晰地記得，祁湛那無所謂的語氣，很輕飄飄地說給她買新的。
這個項目的第一階段快要收尾，鄭倩倩也從總部學習回來，之前她捅的爛攤子，最後還是莫姣給她擔着了。
鄭倩倩回來的時候恰逢這個項目的結束階段，組員提出要聚餐，那天鄭倩倩本來也在辦公室，但大家都十分默契地沒有叫她，甚至都不想給她什麽好臉色。
職場上誰有一些小九九和亂七八糟的心思大家都看得出來。
莫姣這個人雖然是很嚴格，但這次的項目莫姣親自帶，大家對她也有些改觀，她不過就是一個有一些苛刻的領導，但人本身又不壞，還經常請大家喝奶茶。
誰不辛苦呢，大家都辛苦。
偶爾看到別人的辛苦，也可以開始學會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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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倩倩見大家在讨論，還裝作沒事兒人一樣硬湊過來問了：“又要團建嗎？去哪兒玩兒呀？真好，回來就能跟大家一起聚餐，想死你們了！”
像這種團建，都是開公司的賬。
鄭倩倩這人最喜歡貪這種小便宜，既然是公司的賬就要去最好的地方。
她一開口，就有人忍不住怼了。
“這次有你什麽事兒呀，你都沒有參與工作，慶功宴來幹嘛呢？”
“哈哈哈哈我看你在總部學習挺開心的呀，哪兒有想大家了的樣子哦。”
“要想怎麽不能早點想？我們全部人一起加班到淩晨的時候怎麽沒見你想過？”
真是一有好事兒全想占了。
蘇梨給她改方案那事，大家也都知道，畢竟不瞎。
陰陽怪氣一陣後，鄭倩倩也覺得面子上稍微有些挂不住，只能說：“開玩笑的啦，這不是剛回來，改天請大家吃飯呀。”
鄭倩倩畫的餅，聽聽就行了。
…
第一階段宣布收工的時候，大家放了個很徹底的周末假，因為不想耽誤大家的雙休，莫姣提出周五晚上一起吃個飯就當做這次的團建。
飯店是莫姣選的，是寧城一家價格不菲的江景餐廳。
蘇梨本來是不太喝酒的，今天也難得被要求喝了兩杯，她酒量不太好，本身就是喝兩杯就微醺的狀态，但很奇妙的——
覺得，很開心。
會在這個瞬間覺得，難怪這個世界上有人沉迷于酒精。
人總是容易被自己繁亂複雜的思緒給困住，考慮的事情太多，所有的思緒纏繞成理不清的線，很難去找到真正的自己。
可微醺時好像會變笨，變遲鈍，那些本來複雜的想法也變得簡單了。
只能看清那最本心的一條線。
吃完飯以後，有人提議去電影院看電影來結束今天的活動。
“上次不是就說好了嘛！一起去看祁湛的新電影，剛好上映啦！今天就一起去呗！”
“機不可失！”
“這剛剛好的機會！”
蘇梨聽聞，這才轉頭，她們此時一起站在飯店門口，身後就是那繁華的街道，是明亮的燈牌，稍微挪一挪目光，也就能看見旁邊大樓應援的LED大屏幕。
上面正是給祁湛和他新電影的應援。
今天是電影上映日，全世界都知道，可怎麽偏偏是她忘了呢，或許不是她忘了，而是像那些頭部遭遇重創的病人，總會選擇性失憶。
她也好像得了這種失憶症，下意識地回避了什麽。
“所以去嘛？”有人看向蘇梨這邊，“蘇梨你去不？”
蘇梨稍愣，随後輕笑，擡手揉了揉太陽穴，一副不勝酒力的樣子說：“我就不去啦，有點頭暈，想早點回家休息。”
“那莫總監呢？”
莫姣也笑笑，過來靠着蘇梨，說：“怎麽說也得保證喝多了酒的下屬安全回家吧？你們去吧，我送她。”
大家在這裏分道揚镳。
莫姣知道蘇梨沒醉，知道那些只是借口，等所有人都走遠以後，她看了眼蘇梨：“想吹江風還是海風？”
蘇梨笑出聲：“今天就吹江風吧。”
“行。”
兩個人沿着江邊慢悠悠地走，散着步，偶爾身邊有牽着手經過的情侶，蘇梨沒有主動說什麽事情，莫姣也就不會主動問。
走了不知道多久，只覺得燈光都變暗了，她們在街邊碰到了賣花的小姐姐。
莫姣停下腳步，微微彎腰，選了一大束碎冰藍的洋桔梗。
蘇梨以為莫姣是買給她自己的，沒想到莫姣付完錢以後，直接把那束花塞到了她的懷裏，蘇梨被撲面而來的淡淡花香給包圍。
她的滿世界都是花，視線看不清，卻也聽見莫姣的聲音。
“上次送的玫瑰應該謝了，補個新的。”
蘇梨愣神，傻乎乎地說：“啊…謝謝…”
她有些感動，卻不知道在此刻如何表達，她真的很喜歡這束花，也真的很感謝莫姣陪她散步，可她手足無措不知如何表達自己此時的心情。
“沒關系。”莫姣輕笑，伴着風，“我有時候看見你，會覺得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嗯？”蘇梨抱好花。
“人生的路，有時候就只是一場自我救贖，我想拽住你有時候也并不是因為我是個好人，在這個世界，當好人的成本太高了。”
所有人都自顧不暇，所有人都自私，人都是利己主義。
莫姣走到今天，也不是靠當好人走來的。
她回頭看着此時捧着花的蘇梨。
“是因為你很像以前的我。”
“所以我想拽住你。”
在那些曾經沒有人抓住過自己的歲月裏，她一個人走過來了，可當一個像以前的自己的小女孩兒出現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無法坐視不管。
蘇梨只是認真聽着。
“我還是個戀愛腦笨蛋的時候，也在期待男朋友給我送的花，可現在想想呢，其實誰都可以送你花，甚至可以自己買。”
“我也曾經把自己的青春傾注在一個人身上。”
“你看這些漂亮的鮮花，總是有一些浪漫的話語，它們大多都用來歌頌愛情。”
“花和愛情的确有一些共通性。”
“它們在一開始的時候都很漂亮，在最後凋零的時候同樣滿地狼藉，也一樣擁有短暫的花期和美麗。”
“所以愛情呢，也就是如此。”
“它就只是一束花，我們不能去期待它的永久，所謂永久的愛，不是一直都是同樣的一束花，永久的愛是——”
“心動的保質期很短，而我會反反複複對你無數次心動。”
“就像我每天都會為你準備最新的花束。”
“如果一個人不行，那就換不同的人。”
蘇梨又收緊了手，聽到那摩擦發出的窸窣聲音，她總是在想，困住自己不願意離開的是什麽，原來困住她的是曾經見過的美麗。
被過去的美好困住，總是忘了低頭看，其實現實早已殘缺不堪。
…
第二天一大早，蘇梨自己買了一張電影票，一個人去看了祁湛新上映的電影。
依舊是滿座。
她像個粉絲卡着時間買了很中間的座位，周圍坐滿了人，她被人群包圍在中間，也覺得自己不過是這人潮中的一員。
那就被掩埋在這人海之中吧。
這才是真正的，适合她和現在的祁湛的位置。
祁湛早就不是以前那個祁湛了，只是她還沒有醒過來，再回頭認真看看，其實從他決定踏入這個圈子的那一刻起，他們已經開始走向了不同的路口。
她傻乎乎地在原地等了好久好久。
以前那個會跟她牽手散步的少年，已經被陣陣浪潮淹沒，現在留下的只是那個被仰望的祁湛。
她很久沒有這麽平靜和沉浸地看過他的電影，沒有別的難受的感覺，看完電影，從電影院出來，身旁人來人往，她站在祁湛的立牌海報旁邊。
-【阿湛，你的新電影挺好看的。】
-【恭喜你。】
-【我也很開心，其實你一直在做自己想做的事，也在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
只是這條路上，不太适合她一起走。
或許，這也是最後一次很親昵地叫他“阿湛”了。
不要難過，蘇梨，你不要難過，這條路你們分開走，才能去成為更好的自己。
說着不難過，說着平靜地提分開，卻依舊止不住地手指顫抖，和喜歡的人分開，其實并不是一件很輕松的事情。
雖然，她真的很想讓這件事變得輕松一些。
但，跟喜歡的人分開，怎麽可能會不難過呢，怎麽可能會真的毫無波瀾呢。
她甚至無法說出“分手”這兩個字，只是看似輕易地告訴他。
-【我們。】
-【就到這裏吧。】
作者有話說：
sppf不走尋常路主打的就是一個心痛（。
別的女主：果斷離開！
我：好痛的分手過程
被回南天攻擊到發燒的sppf，決定，下一段，我們就叫，回南天。
?? 回南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