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過去
沒有了秦漾在身邊的日子，葉知跟往常沒有太大的區別。
甚至于比以前更忙了, 周六周日不出去逛街, 每天都在甜品店裏, 早上的時候早早的便醒了過來, 吃早餐看書，生活都要跟麽麽一樣了, 機器人一樣的。
至于參加過的社團活動, 也通常是半個月才去一次, 話越來越少，以前在宿舍的時候，話相對的還比較多一點, 雖然喻麽麽話少, 但是葉知還是會跟楊晨以及安靜兩個人扯八卦, 各種的八卦她都能說上幾句。
可跟秦漾冷戰之後，她連說八卦的心思都沒有了。整個人就像是失去了生活的重心一樣, 找不到停靠的點了。
喻麽麽好幾次想問她, 但葉知避而不談。
江橙橙和顧星河更是，來葉知這邊打探了好幾次的消息, 都沒有得到任何的結論出來，甚至于在他們一提起秦漾，葉知就開始變臉, 話都不說了。
久而久之，兩人也不提了。
江橙橙每個周末都會來甜品店陪她，兩人聊聊天, 也不說秦漾，就聊最近的生活，也挺有趣的。
只是每當一個人的時候，葉知就覺得特別的孤單，她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現在的感覺，就覺得沒有秦漾在，總覺得缺少了點什麽。
這天，她照常在甜品店上班，距離跟秦漾沒有聯系，已經半個多月的時間了，葉知想要去想明白，也知道現在對秦漾完全是沒有任何理由的遷怒，上輩子的事情，他根本就什麽都不知道。她現在這樣生氣，其實沒有任何的作用。
她明白這樣的道理，可邁不出這一步出去。
以前跟秦漾在一起的時候，也想過會不會後悔，會不會被以前的事情影響，那會葉知的想法是，不太可能的，她不會，可當事情真的來了，發生了之後，她發現自己并沒有自己想象中的大度。
甚至于總是會去在意，這件事情不解決，就宛如心裏紮了一根刺一樣的，疼痛不已，可又拔不掉。
……
店裏這會的人不多，都是稀少的幾個，已經進入深秋了，外面的陽光卻依舊炙熱，下午時分，透着玻璃窗落入進來。學校門口的這個甜品店，是有兩層樓的，位置其實還有點大，除了葉知之外，還有另外一位兼職的同學，是大二的學姐，另外還有幾位做甜品的師傅。
葉知跟那位學姐大部分的時間是負責送甜品或者結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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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人少，也沒新的客人進來，原本進來的客人都吃着東西聊着天了。葉知坐在收銀臺的位置，撐着手腕看着不遠處的一對情侶，有些失神。
女生鬧着，一個勁的在說，男生看着她在笑，這個場景很像，仿佛就像是自己跟秦漾經歷過的一樣。她跟秦漾在一起的時候，也是這樣，葉知雖然跟其他人話少，可終歸是十多歲的小女孩，在秦漾的面前話很多，也總是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偶爾一件很小的事情，她都能說好久好久。
正發着愣，玻璃門上的風鈴響了起來，葉知微微笑，對着人喊了聲：“歡迎……”後面兩個字還沒說完，就對上了進來人的視線，她臉上的笑意一僵，怔楞住了。
秦漾垂眸，像是沒看到她這模樣一般，徑直的往另一邊窗戶的位置去。
葉知看着他的背影，環視的看了圈，另外一個學姐這會不在，所以毫無疑問，葉知要過去給秦漾點單。
掙紮了幾秒，葉知抱着單子給了過去，有模有樣的站在秦漾桌子旁邊，低聲問：“你好，想要吃點什麽？”
秦漾靜靜地看了她一會，才翻開點了兩樣東西：“一杯咖啡，一份草莓千層。”
葉知：“……”她看着秦漾，張了張嘴想要問，但還是憋住了。
據她所知，秦漾最不喜歡的就是草莓千層，那是她的最愛，秦漾後來才會吃一點。
“好的，您稍等。”
——
秦漾看着她走遠的背影，垂着眼簾思索着，神色淡淡，讓人看不出什麽來。
兩人好幾天沒見了，之前的時候，秦漾也會過來看一看她，但最近這幾天太忙了，每天給她打電話的時間都沒有，更別說看她，加上葉知說自己想要靜一靜，秦漾不好逼她，也就作罷了。
他盯着不遠處的人看着，陷入了沉思。
其實秦漾并不太懂那天葉知到底怎麽了，他思前想後，無論怎麽想都沒有想出自己犯了什麽錯，亦或者是說錯了什麽，讓葉知變成了現在這個模樣。
他完全就想不通，只是睡了一個午覺起來，葉知就完全變了。
明明吃飯的時候還非常好，在進入房間之後也還心情特別的好，就只是睡了一覺……他回憶着當時葉知的神情，是做了噩夢。
這幾天，秦漾也想了很多，他在想，葉知是不是跟自己一樣，夢到了一些沒有出現過在兩人生活中的東西。可他不敢貿然的問她，萬一不是呢，亦或者，萬一是呢。
夢裏他對葉知的态度，別說是葉知了，就算是自己都會想要揍那個時候的自己一頓。
不，是十頓，或者一百次都不解恨，更別說是當事人葉知了。
他伸手揉了揉眉心，臉上的倦意明顯。
葉知端着甜品過來時候，看到的便是這一幕。她腳步一頓，遲疑了片刻，還是把甜品給放了下來，輕聲道：“請慢用。”
“等會。”
葉知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怎麽了？”
秦漾把甜品遞給她：“給你點的，我只喝咖啡。”
“……”葉知眼睫輕顫，硬邦邦地說：“我不需要。”
秦漾扯了扯唇，看着她：“真不要？”
“嗯。”葉知沉吟了須臾，低聲說：“我在上班，有什麽事我們下班再說。”
秦漾點頭，看着她：“好。”
之後的上班時間，葉知無論走到哪裏，都感覺有一道視線一直在跟着自己，想要忽略都難。到最後，連一起上班的學姐都忍不住問她了。
“知知，那個男生你認識嗎？”
葉知看了眼那邊的秦漾，低着頭嗯了聲：“認識。”
學姐挑了挑眉，看她一眼：“追求者啊？一直都在看着你。”她嘀咕着，笑着說：“追求者的顏值不錯，是大一的還是大二的？我怎麽就沒有發現這樣的極品呢，這在我們學校算是校草了吧，是大一的新生吧。”
葉知嗯了聲：“大一的。”
學姐推了推她的手腕，含笑問：“不喜歡還是喜歡？”
葉知思忖了片刻，點頭又搖頭：“不知道怎麽說。”
學姐樂呵呵的笑着，跟她一起站在收銀臺小聲的聊天：“我看他看你的眼神啊，肯定是非常喜歡了，你們是同學嗎。”
“不是，大學不是同學。”
學姐沒多想，只嘆氣說：“為什麽我沒有這麽優秀的男生來追我啊。”
葉知：“……”
她全程保持安靜，只要學姐不問，葉知就不說。現在這種情況，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跟別人解釋自己跟秦漾的情況，他們還是一對情侶，可偏偏是在冷戰的情侶。
看秦漾剛剛的神色，估摸着也是生氣了。
其實葉知還真不知道要怎麽去面對他，她擡眸，看了眼牆壁上的時鐘，再晚一點人會多起來了。
果然不出葉知所料，半小時後甜品店的人就多了起來，至于秦漾，還坐在原本的位置上沒離開，點了的咖啡喝了一半，草莓千層一口也沒吃。
葉知看着，擰了擰眉想要說點什麽，但又不好過去。
後來忙碌起來，她也就徹底的把秦漾給忽略在一旁了。
……
秦漾這邊，顧星河和江橙橙正時刻關注着他的進展，甚至于四個人還有一個群，不過畢錦城不怎麽在裏面說話。
顧星河：【怎麽樣？葉知理你了嗎！！！】
江橙橙：【肯定理了啊，好歹也是客人啊，葉知是不是對你依舊冷漠？】
顧星河：【我跟你說，你就拉着葉知走就對了，這莫名其妙的冷戰是怎麽回事啊，女孩子的心思真難猜。】
江橙橙：【你給我閉嘴，男人的心思才難懂呢，葉知這麽做肯定有自己的理由啊，我看葉知很難過的，只是不知道怎麽說罷了。】
顧星河：【你覺得我會相信？反正我沒覺得漾哥有哪裏做的不對啊，這段時間每天睡覺三四個小時，還在給葉知打電話，發消息，結果葉知倒好，總是冷冷淡淡的。】
江橙橙：【那也是有理由的，你還是給我閉嘴吧，不準說葉知！】
畢錦城：【安靜點。】
瞬間，兩人就不吵了。
只是沒過幾分鐘，又開始了。秦漾翻看了一下兩人的對話，非常的沒有營養，他只有在兩人說到葉知名字的時候，才會略微認真的看兩眼。
秦漾：【還在店裏，下班後跟葉知談談。】
江橙橙：【好好談啊，可別吵架！！實在不行，抱着人強吻，什麽脾氣都沒有了。】
顧星河：【……江橙橙你到底都在看些什麽啊，這種慫招你也想的出來。】
江橙橙：【這是必殺技，我傳給秦漾啦，加油啊，我要去外面逛街了，等你跟葉知的好消息。】
顧星河：【跟誰去？】
……
兩人鬧個沒停，秦漾直接把群消息設置成免打擾，這才繼續的盯着葉知看。
對于他來說，能繼續地在這裏看着葉知，也是一種享受。
——
晚上，七點。
喻麽麽回了甜品店，換葉知下班。
兩人對視一眼，她指了指不遠處坐着的秦漾，有些詫異：“你男朋友怎麽過來了？”
葉知嗯了聲，輕聲說：“找我的。”
喻麽麽一怔，對于這段時間葉知的情緒變化也算是知情人士，她伸手拍了拍葉知的肩膀，低聲道：“有什麽記得說清楚，別悶在心裏，冷戰其實一點都不好的，知道嗎？”
她像是一個大姐姐一樣的給她開導：“冷戰無論是對哪一方都不好，一兩次還好，但次數多了，就沒效果了，你跟你男朋友好好談談，看你這段時間難受的，都瘦了不少了。”
葉知癟了癟嘴，嗯了聲：“謝謝麽麽，那我先走了。”
“去吧。”
葉知看向秦漾，換下了圍裙後就看了眼秦漾，往外面走去。
剛到門口不到一分鐘，秦漾便結賬出來了。
葉知揚了揚下巴，問他：“想吃什麽？”
秦漾：“随意。”
葉知抿唇，思忖了幾秒後才說：“吃面吧，那邊有牛肉面。”
“好。”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着，牛肉面店裏這會人多，老板也顧及不過來，點餐都是自己看好自己吆喝一聲。
葉知是不變的辣牛肉面，至于秦漾，一直都是清淡的。
兩人全程一句話都不說，吃過面之後，葉知才覺得自己活過來了，累了一下午，總算是舒服了一點，甜品店的工作不算忙，但也不輕松，有時候人多，也忙的暈頭轉向的。
秦漾低頭看着她，低聲道：“還想去哪？”
“去外面走走。”
他們學校在城西這邊了，靠近城西這邊的市中心，只可惜葉知跟秦漾的家都住在城東那邊，遠的很。
兩人慢慢慢慢的走着，就像是以前飯後散步一樣。唯一的差別是，以前是手牽手，而現在是一前一後。
走了一會，葉知停下了腳步，兩人走到了一條小河邊，這裏平日裏過來約會的情侶不少，是一個濕地公園。景色優美，兩所學校之所以能被大家所熟知，濕地公園的能力不可小觑。
葉知順勢的坐在長椅上，仰頭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秦漾，輕聲問：“秦漾。”
“你生氣了嗎？”
秦漾看着她，沒說話。
葉知伸手揉了揉眉心，輕聲說：“其實我不知道怎麽跟你說這件事情，但不說出來，它就像是一根刺一樣，一直在我心底紮着，時不時的刺深一點，痛苦不堪。”
秦漾安安靜靜的聽她說，一直沒有打斷。
過了許久後，葉知看向他：“可是我暫時并沒有想到要怎麽告訴你，可以先不說嗎？”
秦漾聲音沙啞，低低的答應了聲：“那就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說。”
葉知笑，仰頭望着他：“你不能這樣慣着我，我脾氣很差的。”
秦漾伸手揉了揉她頭發，輕聲問：“葉知，無論是什麽原因，都不要再這樣了。”他低聲道：“這感覺，我一點都不喜歡。”
葉知眨眼：“我知道，我也不喜歡。”
沒有人喜歡，他們兩人明明是互相喜歡的，誰會想要去冷戰呢。
沉默了好一會，葉知突然問：“秦漾，你會不會哪一天，突然就不喜歡我了啊。”
“不會。”
“別回答那麽快啊。”葉知笑：“萬一呢。”
秦漾注視着她，目光灼灼道：“沒有萬一。”
葉知頓了頓，沒說話。
兩人就這麽安靜的看着對方，過了好一會後，秦漾說：“我送你回去。”
“不用。”葉知看着不遠處的湖面，水波随着風蕩漾着，幅度很小，可依舊讓人看得清楚。
她沉默了好久好久，才輕聲說：“秦漾，你相信人是可以輪回轉世的嗎？”
秦漾大驚！
葉知低喃着：“我以前不相信，可我現在，是相信的。”
她看着秦漾，一字一句問：“你就不問問我嗎？問了，我說不定就說出來了。”
秦漾抿唇，看着她，好一會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相信。”
但他沒有勇氣問，即便是之前就猜到了，秦漾也沒有勇氣去問她，知道了些什麽。
——
周圍的風吹着，吹亂了葉知的頭發。
她抱着膝蓋坐在長椅上，腳尖懸空着，也沒踩在椅子上。
她把下巴搭在膝蓋上，看着蕩漾的湖面，輕聲說：“可我覺得，不告訴你好像不太公平，告訴你了……你會難受，我也會。”上一世的記憶，對于葉知來說，在追秦漾的那段時間，是她最不願意去回憶和想起的，太苦了。
受盡了的委屈和苦水，全部都要往肚子裏咽，可那會傻，即便前一天被打擊的遍體鱗傷，第二日，她依舊生機勃勃的，飽滿熱情的再次去找他，一次又一次的，遭受秦漾班裏同學的調侃和譏諷，遭受孫靈的各種陷害。
明明很多事情，葉知沒做，可秦漾看到的時候，就是葉知做的，推他班裏的女同學，甚至于欺負其他追秦漾的女同學，以及各種各樣的事情。
秦漾坐在她旁邊，輕聲說：“葉知，如果真的讓你這麽難過……那就不說。”
“可你會多想。”葉知道：“這段時間，不是故意要不理你的，只是一看到你，我就容易想到那些事情，沒有想出解決辦法之前，我就只想逃避。”
她本身就是烏龜的性格，一旦遇到一點什麽事，就喜歡往龜殼裏縮回去。
葉知停頓了片刻，輕聲說：“你以前跟我說過，你其實在夢裏夢見過我是嗎？”
這是兩人在一起時候，秦漾不經意間提起過的，那會葉知就覺得，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冥冥中注定的一樣，她擁有前世的記憶，甚至重活了回來，而秦漾，偶爾會做夢，夢見上一世的自己和他。
但秦漾說夢的很少，在一起之後，基本上就不做夢了。所以葉知不知道他夢到過什麽具體的東西。
秦漾嗯了聲，淺聲說：“很久沒夢到你了。”
葉知笑，輕聲道：“我那天，在你房間睡覺，夢到你了。”她扭頭看着秦漾，眼眸清澈：“夢到了不是現在的我們。”
秦漾喉結微滾，看着她：“你說。”
葉知嗯了聲，聲音淡淡的，說出的話随着風飄散。
其實葉知也不知道自己怎麽說出口的，關于她和秦漾的那些過去，那些被欺負過的事情，在一次一次被秦漾拒絕的過去，她其實很佩服那時候的自己，能堅持那麽長的時間。
“我夢到了我們好像上一世的時候也認識。”葉知指了指：“我在對面的學校，你在現在的學校和專業，我那會追你，很喜歡很喜歡你，但是你不喜歡我，總是拒絕我。”
她用了很多個很喜歡，也用了一個總是。
葉知看着前面，眼神飄渺，遲遲不敢去看秦漾的神色，她說起來的時候，聲音淡淡的，像是不在乎一般，也盡量的簡單說，可那些被拒絕的言論，葉知說不出口。
她總感覺，一說出來，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了。她可能會控制不住自己質問秦漾。
但又害怕，那并不是秦漾的錯，秦漾不喜歡自己，是自己的自由，真的與他無關。可葉知會遷怒啊，人一旦到了某個點的時候，就容易遷怒，即使自己想要理智，可終歸是控制不住的。
女孩子一旦不講道理，就是真的不講的。
她說了很多，沒有把全部說出來，只說了秦漾拒絕自己的這件事情，自己被他同學調侃，以及後來發生的一些事。
到最後葉知說：“我很讨厭孫靈。”她看着秦漾，一字一句：“但你你跟孫靈在一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