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燭影·六 “哦?是嗎?用不着我?”
“在查719案?”電話那頭傳出聲音。
晏存還沒完全清醒過來,含糊着應了一聲,說:“您信息有點滞後……現在進化了,719+721。”
他打了個哈欠:“怎麽這麽早打電話給我?才7點呢。”
電話另一頭的人話音頓了頓,說:“猜到你熬夜查案,打電話提醒你,多少也得睡會兒。”
“?”晏存無語凝噎,“那可真是謝謝您,我剛睡下沒多久。”
那人輕笑幾聲,叮囑道:“多注意休息,三餐記得按時吃。”
“知道了知道了。”
“要不今晚回來吃個飯?”
晏存猶豫了一會兒,含糊道:“不忙我就回去。”
同電話那頭的人稍微聊了幾句,晏存将電話挂斷,自顧自解釋道:“家人,叫我晚上回家吃個飯。”
紀燎随意“嗯”了一聲。
晏存整理一下壓皺的衣袖,餘光瞥見紀燎手中打印的紙質報告,愣了愣:“你整晚都在查?沒稍微休息休息?”
紀燎将報告遞了過去:“你們這法醫辦公室全是塵,怎麽休息?”
“你可以出來随便找張桌子的,”晏存接過報告,打開桌前的電腦,“驗出了些什麽?”
紀燎湊近了一些,将報告往後翻了幾頁,說:“死者身上有幾處淤青,猜測是從樓梯上滾落,頭部遭受重擊當場死亡。”
“死亡時間呢?”晏存問。
“根據肝髒溫度及身體僵硬程度判斷,死亡時間大概是在九點到十點之間。屍體裏沒有檢測到任何藥物成分,現場提取出來的幾組指紋對比過DNA庫,分別屬于不同的酒店保潔員。”
“行,”晏存點點頭,“辛苦你了。”
他似是想到什麽,抽出手機遞了過去,說:“留個微信?調查過程中如果有什麽其他問題我再聯系你。”
紀燎猶豫幾秒,接過手機。
他臉上盡是掩不住的倦意,将自己的聯系方式輸入進去後,便快着動作收拾好東西離開了支隊。
晏存電子檔案給調查人員推送過去,起身準備回家先洗個澡。
幹刑警這一行,閑的時候比誰都閑,一旦忙起來能活活給人累死。将自己完全拾掇好後,他順手下單了一份崇寧大道限量老字號冬瓜鲫魚湯,攔了輛出租車重新回到支隊。
此時已經是上午11點左右。
溫斂怡、江淮和張景澤已經在辦公室就位,就等晏大隊長上班開工。
晏存給每人分發了一份打印資料,将所有人集結到小房間,開始着手調查這兩起重大刑事案件。
“晏隊,”溫斂怡一落座便開口道,“你這黑眼圈有點重啊。”
“晏隊,”張景澤也接話道,“你這臉色有點蒼白啊。”
“……”晏存說,“你熬個通宵試試?”
話音剛落下,他驀地有些心虛,畢竟嚴格意義上來說他睡得其實有點香,真正熬通宵的小紀同學似乎也沒他這麽憔悴。
不過小紀同學有好好吃飯,晏大隊長只吃了一個菠蘿包。
“晏隊,”江淮喊了他一聲,“我已經叫人通知實習法醫上班了,估計一會兒就到。”
“嗯,”晏存輕咳一聲,将筆記本電腦連接上投影儀,随手抄了個掃帚充當教鞭,“721案第一次調查會議,開始!”
衆人:“……??”
新來的小警員第一次參加會議,轉頭同旁人竊竊私語:“晏隊這樣……好像高中教導主任啊……”
晏存立馬沉聲道:“坐好。”
小警員被晏存語氣吓了一跳,連忙閉上嘴坐直了身。
江淮跟晏存同畢業于A大刑事偵查專業,同班同宿舍,分配到同一個部門搭檔多年,感情相較其他人也要更深一些。
因此江淮極其了解晏存——個人能力強歸強,但脾氣實在過于溫和。
如今經過長時間的帶隊訓練,晏存已經習得了‘嚴肅’這門技能,雖然只是看上去嚴肅而已。
晏存握着鼠标,将監控錄像調至黎文欣背對攝像頭那一幀,慢動作播放了一遍。
“昨晚我和小紀一致認為,黎文欣這裏的動作有點古怪,像是往羅青森杯子裏扔了什麽東西,不過回現場取證檢測發現,那只是普通的檸檬水而已。”
他也忘了紀燎到底有沒有贊同他這個說法,反正人不在。
他接着将昨晚熬夜發現的線索,以及對青花瓷項鏈猜測說了一遍,回到座位,拎其他人上去彙報情況。
下一個彙報調查結果的是網絡偵查員溫斂怡。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周宏鑫的案子先放一放,現在我來講講719案中發現的重要線索。”
“羅青森當時作案那輛車的車牌號被遮擋了後三位,于是我調取了別墅區附近幾條街的監控,順利找到那輛車的車牌號。車主名叫高雅雅,她父親高奎良和羅青森在生意上有合作,”她問,“要将他們傳喚過來嗎?”
晏存說:“要。”
“行,”溫斂怡點了點頭,“彙報完畢。”
經過調查人員一番彙報後,目前獲取的信息同昨晚基本一致,于是第一次調查會議暫時休會,等待傳喚高雅雅和高奎良。
中午12點左右,外賣電話響起。
晏存放下資料,起身行出支隊大門,不待他聞到冬瓜鲫魚湯的味道,便在轉角的一瞬間同沖上前的外賣小哥撞了個正着。
兩人眼睜睜看着外賣包裝盒‘啪’一聲摔在地上,同時往後跳了一步。
外賣小哥:“……”
晏存:“……”
這可能就是命吧。
“啊!對不起對不起!”外賣小哥一臉驚恐地望向摔在地上的冬瓜鲫魚湯,手忙腳亂蹲下将包裝盒撿起,“我我我、我手滑……”
晏存深吸一口氣,心疼地将摔在地上的包裝盒蓋子拎起,濃郁的香味四散開來。
起身同外賣小哥略帶緊張的眸子對上,晏隊長登時心軟起來。
“……算了,沒關系。”
外賣小哥淚眼汪汪地看向晏存,小聲道:“你會給我差評嗎?”
“……”晏存面無表情将包裝盒扔進垃圾桶,不忍心擺了擺手,“不會的……沒事。”
可能是命吧。
将外賣小哥打發走,晏存擡手揉了揉肚子,四處環顧想找些清潔工具将湯水收拾幹淨,擡眸便同支隊門前某雙熟悉的眸子對上。
晏存:“……”
小紀同學正環抱着手臂站在車門邊上,一語不發盯着時隔9小時再度拿起拖把的晏存,嘴角若有似無地擒起一抹笑。
——當然是嘲笑。
晏存:“??”
我不要面子的嗎?!
晏存再次深吸一口氣,默默将地上的湯汁清理幹淨,将拖把扔進水池沖了沖,側目望向正朝他靠近的紀燎。
“你怎麽又來了?”他沒好氣道,“你下班了,今天用不着你了。”
“哦?”紀燎意味不明笑了一聲,“是嗎?用不着我?”
晏存:“???”
這什麽語氣??
我們人民警察不随便打人,不代表我們人民警察不口吐芬芳。
“诶,小紀??”
警員小劉聽見動靜,從辦公室門背探出腦袋,起身迎了上來:“哎呀哎呀你終于來了!晏隊昨晚聽說你還在基層實習可要氣瘋了…………晏、晏隊?!”
“……”晏存不想說話。
小劉一臉懵逼地看着正無言對峙的兩人,突而似是聞到了什麽味兒,鼻尖抽了抽:“這附近……怎麽有股冬瓜鲫魚湯的味道?”
晏存嘶了一聲:“好了你不要再說了。”
短期內,不,這輩子他都不想再看到冬瓜鲫魚湯了。
紀燎瞥了眼身側滿臉苦澀的支隊長,莫名有些想笑。
晏存大腦光速運轉,從小劉話語中提取出關鍵信息,這才來得及注意到紀燎身上穿着的制服。
小紀同學五官銳利冷感,穿着一身警服,不說話的時候跟大衆眼中的法醫形象基本吻合,冰冷禁欲難以接近,一開口說話莫名有種嚣張高傲的味道。
還是有點像玩兒樂隊的。
晏存難以置信道:“……就是你?”
紀燎眼角彎了彎,問:“用不着我?”
晏存擺起刑偵支隊長的譜來,沉聲道:“那你昨晚不說?!”
紀燎惜字如金:“你沒問。”
晏存陰恻恻地瞥了他一眼:“行……現在隊長給你安排任務,去,打掃法醫辦公室,快去。”
紀燎輕巧吐出兩個字:“我不。”
晏存:“……”
哦。
白瞎這麽張好看的臉。
晏存咬牙小聲重複了一句:“行吧,你不……”
他轉而換上平易近人的微笑,擡手輕輕拍了拍紀燎的肩膀,加大音量道:“我開玩笑的,你才剛來到咱們局,怎麽會給你安排這種粗活累活呢?是吧?”
紀燎跟着他往辦公室行去,語氣平成一條線道:“我也是開玩笑的,隊長安排的任務我怎麽會不做呢?是吧?”
呵,說得好像我不掃,有人能替我掃似的。
看透。
氣氛頓然陷入尴尬。
眼看兩人馬上就要到達目的地,晏存輕咳一聲,加快語速低聲道:“現在這些都不重要,安分點,重要的是先解決眼下的案子,明白?”
紀燎側過腦袋,同晏存一本正經的雙眸對上,忍不住噗嗤笑了一聲。
“行,”他皮笑肉不笑道,“工作優先,小隊長。”
“???”晏存咬牙切齒低聲道,“你再小個試試?”
他雖說身高一米八出頭,隊內拔尖,但由于膚色白皙長相顯幼,回回到上頭開會總有人質疑年齡及工作能力。
長得顯小是他一生的痛。
兩人一同跨進辦公室,紀燎面上挂着禮貌溫和的微笑,在衆目睽睽之下湊到晏存臉側,跟耳鬓厮磨說情話似的,輕輕吐出“小隊長”三個字。
“……”
晏存懷疑這樣下去會被氣死。
他深吸一口氣,伸手在背後狠狠掐了紀燎一下,同冰碴子達成表面上的‘相敬如賓’,将這位新來的欠揍小法醫介紹給其他人。
在場大多數人昨晚已經同這位臨時員工打過照面,一時間也沒産生什麽排斥情緒。
晏存氣鼓鼓回到座位,打開外賣頁面,點了份牛肉過橋米線。
氣歸氣,不能餓着自己。
下單成功的一瞬間,警員小劉敲響了刑偵辦公室的門。
“晏隊,高奎良和高雅雅已經到支隊門口了。”
作者有話要說:晏存:莫生氣,氣出病來無人替。
第7章 燭影·七 無論什麽性別我都不會喜歡,也不會愛任何人。
“那輛車嗎?”高雅雅回憶了一會兒,“那輛車是幾年前父親送我的生日禮物……不過我對車沒什麽興趣,家裏也有司機,所以開了一次就丢車庫裏落灰了。”
慎臨問:“車現在在哪?”
高雅雅不确定道:“應該還在車庫裏吧?”
“7月14日到7月19日之間,你在哪?”
“……7月14?那時候我正和爸媽在西城區海邊度假呢。”
“你們每天24小時都待在一起嗎?”慎臨接着問。
“這……這肯定不可能啊,休息時間就沒待在一起,”高雅雅被這一連串問題問得有些緊張,“警察同志,我、我們這是犯了什麽事兒嗎……”
慎臨連忙擺了擺手:“沒有,就随便問幾個小問題而已,別緊張。”
“哦……”
慎臨低眸看了看手頭上的資料,接着問了高雅雅一些問題。
晏存細細觀察她臉上的神色,心底驀地冒出一絲熟悉感,記下問話內容後便擡步來到另一間詢問室。
“你跟羅青森生意上有合作?”張景澤問。
“是,”高奎良意味不明擡眸瞟了晏存一眼,緩緩開口道,“我跟小羅有過一個項目的合作,但平時交往并不密切。”
晏存眯眼對上他的視線。
張景澤:“車是你借給羅青森的?”
高奎良立馬移開目光,說:“不過他也沒說要幹嘛,我尋思不過是輛車而已,就痛快借了。”
“車呢?”
“在自家車庫裏邊。”
“上個星期你一直待在度假村?沒離開過?”
高奎良搖搖頭:“沒有。”
聽了一會兒後,晏存從詢問室出來,快步行到溫斂怡身側:“查了度假村的入住信息嗎?”
“查過了,”溫斂怡說,“7月14日,高奎良跟妻子女兒一起前往西城區海濱度假村,待了差不多一個禮拜的時間。”
高奎良和羅青森生意上有共同利益關系,羅青森墜樓,對于項目也産生了不小影響,并且西城區距離事發地點太遠,要在另外兩個人不知道的情況下跟羅青森見面,可能性較小。
“有懷疑人選麽?”江淮問。
“按照目前的線索來看,推測作案人有兩種可能性,”晏存說,“一是周宏鑫信任不設防的熟人,雖說編劇汪原當時待在客房,有人證,但不排除對口供嫌疑。二是周宏鑫不熟悉不信任,但體格顯然弱于自己,威脅性小,沒有必要設防的人,暫且懷疑陸小蕊和黎文欣。”
“提問,”溫斂怡舉手,“黎文欣那天晚上剛被叫來咱們支隊,從支隊再趕回誠豐酒店,未免也太麻煩了吧?”
“主要是現在手頭線索也不多,得先把全部有嫌疑的人放在同一個水平線上進行調查,”晏存補充道,“昨晚我跟江淮問話得出新線索,周宏鑫跟719案受害人黎果關系不一般,因此得查查719案受害人之間的社會關系。”
溫斂怡:“好。”
理清案件偵破思路後,晏存見他們也問得差不多了,便結束了此次對于高家父女的詢問,将他們送出了支隊大門。
張景澤剛進隊不久,經驗不足,這麽一通問下來,自己反倒緊張出了一身汗,趕忙沖進辦公室癱進沙發椅裏。
高奎良剛往前行了幾步,似是突然想起什麽,轉過頭細細打量了晏存一會兒。
“?”
高奎良開口便問:“你是叫晏存嗎?”
晏存怔愣片晌,遲疑着點了點頭。
高奎良拖長音調‘哦’了一聲,彎了彎眼角,突然笑着擡手拍拍晏存的肩膀:“都長這麽大了?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記得不?”
???
突如其來的認親?
“您是……?”晏存打量了他好幾眼。
“我跟你養父方語山很多年老同學了,”高奎良熟絡地湊近了一分,“小夥子,一表人才啊,都當上支隊長了?”
晏存聞言忙擺手:“沒沒沒……運氣,運氣好而已。”
高奎良:“有對象沒有?”
晏存:“……沒有。”
“你覺得雅雅怎麽樣?”高奎良笑眯眯蹦出來一句,“唉……我女兒可能沒你們警隊的小姑娘這麽優秀能幹,但就一個優點,脾氣特別好,小時候被人欺負也不敢吭聲,要是有你這樣一個男朋友,我可就放心了。”
晏存無言以對:“……”
行吧。
突如其來的相親可還行?
高奎良自顧自說了一大通:“當初我太太懷着雅雅的時候,我還跟老方說,如果是男孩就當兄弟,如果是女孩就跟你結個娃娃親什麽的呢,沒想到後來就忘了這茬。”
“呃……”晏存尴尬得雙手無處安放,餘光往刑偵辦公室瞟了一眼,看清門框邊露出的一排耳朵尖。
“……”
好想當場去世。
高奎良笑着拉開車門,道:“改天我帶雅雅約老方吃個飯,你可一定要來啊。”
晏存心說我才不去:“行,改天我一定去,您慢走!”
望着高奎良的車消失在街角,那排小耳朵迅速縮了回去,晏存将被高奎良拍歪的肩章擺正,轉頭便同正在走廊另一側打水的紀燎對上了視線。
晏存:“……”
紀燎輕輕朝他颔了颔首。
……為什麽回回尴尬的時候這家夥總是離得最近??
八字不合。
晏存拿不準紀燎究竟聽到了多少,自顧自從口袋裏摸出手機,給方語山發消息說晚上回去吃飯。
——琴江市公安局前局長方語山,七年前因病退任回家休養,副局長黃駿峰因此升為正局,成為晏存直屬上司。
為了避嫌,晏存沒明說過自己和方語山之間的養父子關系,但同隊多年的江淮溫斂怡等人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他也不在意旁人是否知道他和老局長之間的關系,繞過紀燎便朝着辦公室方向行去。
紀燎若有所思盯了晏存背影一會兒。
江淮顯然将外面的動靜聽得一清二楚,探出頭來笑着打趣道:“高奎良拉着你說了啥?介紹對象?那個高雅雅?”
“叮鈴鈴——”
晏存接起外賣電話,輕拍了一下江淮的腦袋:“查你的案。”
午後刑偵辦公室冷氣開得足,晏存拎着外賣進門一瞬間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快速到桌前打開餐盒,終于在兩點前吃上了午飯。
“我剛剛還特地多看了幾眼,她長得蠻好看,”江淮還在接剛剛的話題,“不喜歡這個款?”
晏存瞟了他一樣,邊吃邊含糊着道:“謝邀,不談戀愛。”
“……”江淮求生欲爆表,“先說好,我不歧視任何28歲處男,也不歧視28歲,也不歧視處……所以你這28年怎麽憋的?教教我?嗯?”
“咳、咳!”
晏存差點被一口米線噎死,連忙抽出紙巾擦了擦嘴。
……果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他反問江淮:“為什麽28歲不談戀愛一定是處男??”
江淮仿佛聽到了什麽大消息:“??!”
“不是……”晏存越解釋越亂,“處不處不是重點……反正就是不找對象!你自己不也單着呢麽??”
“我不一樣,”江淮大言不慚,“我這是沒玩夠。”
“晏哥,要不考慮考慮我?”溫斂怡接話,“上得廳堂下得廚房,還能單手扛礦泉水。”
晏存嗦了一口粉,果斷道:“你不可能。”
“嗚……”溫斂怡做了個一刀插進胸口的動作,假裝虛弱着聲音道,“為什麽!我哪裏配不上你!”
晏存:“我也能單手扛礦泉水。”
江淮輕輕拍了拍溫斂怡的肩膀,湊到她耳邊輕聲開口:“或許是因為性別不對。”
畢竟自兩人認識起,晏存從沒表達過任何對女性的愛慕之情,雖說對男性也沒有過,但江淮一度懷疑晏存是個彎的。
28歲還是處就算了?28年沒談過戀愛是怎麽做到的?
女朋友三月一換的江淮無法理解。
“我聽到了!”晏存随手抓了支筆狠狠朝江淮扔去,“還查不查案了?!”
江淮輕巧伸手接住了筆。
張景澤靜靜聽了好一會兒,滿臉單純地開口道:“啊?晏隊原來是彎的嗎?我都不知道诶……”
晏存:“???”
這都什麽隊友?不想要了。
隔壁桌的紀燎面無表情低頭閱讀着案件資料,默默支起耳朵聽了一會,心說這支隊怎麽回事,平時都這麽鬧騰的嗎?
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我只覺得他們吵鬧.jpg
“聽他鬼扯,”晏存無力辯解道,“男的我也不會喜歡,無論什麽性別我都不會喜歡,也不會愛任何人。”
紀燎一怔:“……”
張景澤饒有興味地問了一句:“為什麽啊晏隊?”
溫斂怡:“對啊,為什麽啊晏隊?”
江淮複讀機:“為什麽啊晏隊?”
“因為沒人配得上我,行不,”晏存崩潰地哀嚎一聲,“求你們了,行行好,快查案!”
“太假了晏隊,”溫斂怡翻了個白眼,“根本不符合你的人設。”
張景澤膽大包天附和了一句:“就是!”
江淮複讀機:“就是!”
晏存低頭将碗裏的食物掃空,壓根懶得搭理他們。
他心底并不排斥‘談戀愛’這件事,也不是沉悶無趣到對情愛一竅不通,只不過在潛意識裏,晏存始終認為——人一旦有了特別在意的東西,就容易變得軟弱。
他并不認為有誰能讓他‘在意到變得軟弱’。
況且刑警工作這麽忙,哪有時間??
“唉——”江淮長嘆一口氣,往椅背上一靠,擡眸望向天花板,“我的愛情什麽時候來?”
溫斂怡接話道:“你的愛情不是三個月來一次嗎?”
晏存瞅了他倆一眼,幽幽開口道:“我不知道你的愛情什麽時候來,我只知道你再不看桌子上那疊資料,你的加班通知很快就會來。”
“……”江淮趕忙将椅子腿放下,裝模作樣抽出一張資料看了起來。
溫斂怡望向挂鐘上的時間,連忙閉嘴盯着顯示屏。
晏存将餐盒扔進垃圾桶,打開電腦繼續整理線索。
或許因為一直以來獲取線索還算順利,調查組全員花費了大半個下午,查了查受害人和嫌疑人的檔案以及當天酒店附近的監控錄像,并沒有發現任何突破口。
傍晚六點,周宏鑫家屬前來支隊領走遺體後,晏存便先放大家下了班。
他惦記着回家吃飯,自顧自收拾了一會兒相關資料,很快辦公室裏只餘他跟紀燎兩人。
晏存看了他一眼:“你不回家?”
紀燎頭也沒擡,甩了一句“等着接紀殊望”,便繼續看桌上的驗屍報告。
他擔心昨晚通宵檢驗遺漏什麽線索,特地多檢查了一次屍體身上的傷痕情況,證實受害人并沒有和其他人發生過打鬥。
晏存稍稍對這個新來的小法醫改觀了一些——雖說兩人性格莫名有些合不來,但好在對方工作足夠認真和專業。
他收拾好東西,準備叮囑紀燎早點回去,下一秒桌上的座機便響了起來。
“晏隊……”溫斂怡壓低聲音開了口,“我現在正在去地鐵站的路上,剛準備搭3號線回家……你猜猜我在路口看到了誰?”
“誰?”晏存問。
“那個編劇汪原!”溫斂怡神神秘秘接着道,“汪原身邊還跟着個女的!你猜猜那女的是誰?!”
“……”晏存無語,“別賣關子,一句話說完。”
溫斂怡說:“是今天下午剛來過支隊的高雅雅!”
作者有話要說:紀殊望:“你在哪?背景這麽吵?上班了?”
紀燎:“我在菜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