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鹿茗聽出了聞子濯口吻中的輕視, 并不太意外。
聞子濯對原身便一直是高高在上的态度,從未将原身放到平等位置看待過。他來了之後,聞子濯對他态度有所轉變,但是聞子濯看待他的目光, 依舊是居高臨下的。
不過不意外不代表他要忍讓縱容聞子濯。
鹿茗原本打算給聞子濯空了的水杯倒水, 現在他将空水杯重重的放在床頭的櫃子上, 口吻冷淡地對聞子濯道:“要喝水你自己倒吧。”
躺在病床上不想動彈卻又渴了的聞子濯:“……”
聞子濯艱難的給自己倒好了水, 見鹿茗坐在一旁一點幫他的意思都沒有, 忍不住道:“我說錯了什麽嗎?”
“你帶着個人情緒的判斷,和直觀的證據,哪個更準确?”聞子濯将“個人情緒”重讀。
“現在有什麽證據證明事情不是易才瑾做的嗎?”
聞子濯其實也并沒有肯定是易才瑾做的,他反駁鹿茗才是真的帶上了很足的個人情緒。
易才瑾的告白和宣戰梗在了聞子濯的心裏,偏偏鹿茗還一副很信任易才瑾的模樣。
這讓聞子濯很怄氣。
不等鹿茗回答聞子濯, 病房門被敲響了。
鹿茗起身去開門。
打開門,鹿茗對上了一雙疏離清冷的眼睛,而在這雙眼睛印出了他的模樣之後, 疏離和清冷盡數消融。
“你怎麽來了?”
“我找了一家信得過的調查事務所調查了一個人。”樊籬道:“現在有了結果,資料我第一時間交給了警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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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茗好奇:“是誰?”
“郭凱澤。”
“你先進來說。”鹿茗給樊籬讓開了位置。
樊籬的視線在鹿茗停頓了好幾秒, 抿唇微笑:“嗯。”
路過鹿茗時, 樊籬的視線依舊在捕捉着鹿茗的眼睛, 隐晦又大膽的傳達着自己對鹿茗的關注。
明明是最冷淡的模樣,卻傳達着最炙熱的情緒。
鹿茗沒想過,自己有一天居然會被一個眼神看到頭皮發麻……不是驚吓,而是一種過電一樣的感覺。
聞子濯并未注意到那些細節, 他喝着水,看見樊籬來了,立刻放下了水杯:“你來了。”
樊籬點了點頭, 然後對聞子濯重複了一下剛才對鹿茗說過的話。
“郭凱澤和那個服務生共事過,前段時間也有過接觸。”樊籬道:“他和在國外的秦安還有聯系。”
“發現這些後我讓事務所的人深入調查,查到了郭凱澤和一個和他完全陌生的人接觸過,那人給了他一樣東西。”
不需要樊籬繼續說,聞子濯和鹿茗兩人也能猜到全貌了。
在聽到郭凱澤和秦安還有聯系的時候,鹿茗意識到自己之前被郭凱澤給騙了。
他問樊籬:“你知道郭凱澤有沒有申請出國留學嗎?”
樊籬調查過郭凱澤,記性也很好,而且他明白了鹿茗的意思:“有,和秦安是同一所學校。”
郭凱澤曾對鹿茗說他要逃離秦安,要和秦安分手,所以才把那些東西給了鹿茗。
但是現在看來,郭凱澤說的都是謊言。
基于郭凱澤其實愛秦安的基礎上,鹿茗猜測郭凱澤會給他那些東西有兩個原因,一是為了讓秦安遠離那些不好的東西,二是為了讓秦安對他死心。
秦安去了國外,他再跟去國外,幾年後,哪兒還有他什麽事兒?
真是用心良苦。
不愧是成績優異的高材生,到底是有腦子的。
就是被愛情沖昏了頭腦,最終還是被秦安唆使做了這樣的事情。
沒被查到還好,查到了,秦安背靠秦家,郭凱澤卻是沒那個能耐躲過聞子濯的報複的。
聞子濯猜到真相後咬牙切齒:“秦安!”
“秦安和易才瑾認識,和易才瑾的朋友很熟悉,所以他不但能探聽到易才瑾的行程,還多少了解易才瑾的喜好,如他很輕易的給顏容容搭了線。”樊籬道:“有易才瑾的掩護,還有顏容容這個婊子,沒人會想到會和在國外的他有關。”
如果不是樊籬和鹿茗的撞破,聞子濯和顏容容春風一度後只會以為自己晚上喝多了,然後和顏容容有了失控但美好的一晚。
時,聞子濯便已經落入了秦安的圈套,脖子上架了一把無形的刀。
聞子濯的眼裏多了幾分陰翳,思及那後果,他便後悔當初輕飄飄的放過了秦安。
鹿茗突然淡淡地瞥了一眼聞子濯:“看來我的判斷沒有錯。”
半小時不到就被打臉的聞子濯:“……”
鹿茗又道:“如果沒有查到秦安頭上,所有人都會按照秦安的預設,不管真假認定和遷怒易才瑾。”
易才瑾背了黑鍋,聞子濯與易才瑾生了龃龉不顧合作關系和易才瑾鬥法內耗,結果自然是兩敗俱傷,誰都讨不了好,而幕後操縱的秦安卻可以做到完全隐身。
聞子濯已經意識到自己差點中了秦安圈套,惱怒的同時又尴尬。
他咳嗽了兩聲,問:“秦安為什麽針對易才瑾?”
秦安報複他聞子濯還能陸猓但是他覺得有些疑惑的是秦安為什麽會這麽恨易才瑾。
回答聞子濯的是樊籬:“秦安喜歡鹿茗,你們都是他的情敵。”
對待情敵,當然是會毫不手軟的。
“就這?”聞子濯還當易才瑾對秦安做了什麽傷天害碌氖慮槟兀結果就這?他道:“他腦子有問題吧?”
樊籬也認為秦安的腦子估計有點問題,但是他在得知這個掠傻氖焙虿⒚揮腥缥抛渝這樣驚訝。
珍寶本就是令人觊觎,又令人在觊觎中瘋狂的存在。
偏偏有些人身在福中不知福,不懂得珍惜。
樊籬以往還不覺得,現在他看聞子濯越發的不順眼了。
聞子濯注意到樊籬的神情,正在他以為樊籬心情不大好的時候,樊籬接過了鹿茗倒的水,露出了一個笑容。
樊籬對鹿茗道:“謝謝。”
樊籬喝了一口水,捧着水杯,神情柔和。
聞子濯看着這一幕,心想剛才大概是他多想了。
樊籬并沒有在病房裏久待,他對聞子濯道:“你家裏那邊我替你瞞着了,警局那邊我也幫你盯着,你好休息,我先走了。”
聞子濯想起身相送被樊籬摁住了。
“讓鹿茗來送我就行。”
聞子濯這會兒十分感激和感動,對也只當樊籬是擔心他的身體才不讓他送讓鹿茗送。
他看向鹿茗,鹿茗對他點了點頭,然後和樊籬一起出了病房。
朝電梯走的時候,鹿茗小聲對身邊的人道:“謝謝。”
樊籬會這麽賣力調查并不是他對聞子濯多義氣,而是鹿茗拜托過他。
樊籬也小聲對鹿茗道:“不用和我客氣。”
鹿茗替樊籬按下電梯鍵,然後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張門卡遞給他:“那你也別和我客氣。”
鹿茗知道樊籬這些天一直住酒店,不大願意回自己的住處。
他給的是自家的門卡,他已經收拾出了一間客卧。
樊籬接過門卡,語氣略有遲疑的地道:“可以嗎?”
“怎麽不可以,怕我吃了你嗎?”鹿茗故意呲牙,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
一般來說,牙齒露的越多越具有攻擊性,但是樊籬卻只看得見鹿茗的可愛,他道:“你想吃也可以。”
樊籬因為放低了聲音而顯得低沉性感的聲音讓鹿茗腦子突然變黃,想到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卻又見樊籬神情看起來怪正經的,他想的東西,仿佛亵渎了這樣正經的人。
電梯開了,鹿茗不自在的推了樊籬一把:“我不吃你,想吃你做的菜,你住我家,給我做飯吧。”
樊籬順從的進了電梯,對鹿茗的安排欣然應允:“好,我在家做飯等你回家。”
鹿茗這些天雖然會來醫院照顧聞子濯,但其實并不用做太多事情,有護工照看着呢,他晚上也是不住醫院的。
今晚自然也會回家。
“嗯,給我加個清淡的湯。”
“好。”
鹿茗目送着樊籬離開,打算回病房的時候,卻在拐角的地方看見了倚在那兒的易才瑾。
易才瑾問鹿茗:“你喜歡的人,是他?”
易才瑾是被他哥叫來探視聞子濯的,他想着鹿茗會在,便來了。他沒想到會意外看見鹿茗送樊籬離開的這一幕,雖然兩人并未有任何出格的動作和言語,但是他幾乎立刻便确定了,鹿茗口中的那個人,就是樊籬。
鹿茗與易才瑾對視了一眼,也沒有強行辯解,而是默認了。
鹿茗以為易才瑾會說一些吐槽的話,不想易才瑾道:“你眼光倒是變好了,樊籬比聞子濯好。”
別的不說,易才瑾能看到樊籬眼中對鹿茗的愛意。只這一點,就比聞子濯強。
被誇眼光變好的鹿茗:“謝謝?”
易才瑾勉強露了一個笑臉,然後又将唇抿得直直的嘴角微微下撇,雙手插兜朝聞子濯的病房走:“不客氣。”
易才瑾病房門,看到病床上躺着的聞子濯,明明面色是蒼白的,卻愣是讓他看出一層綠意。
想着聞子濯很快就會是個過去式,才瑾看向聞子濯的眼神也沒那麽尖銳了,而是帶上了一點憐憫。
發現易才瑾眼睛裏居然帶着憐憫的聞子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