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嫌我丢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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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我大清早趕飛機回來,你們就這麽對我。”王朝軍吐了口瓜子皮,又塞了一粒在嘴裏,磕着,怒道:“還有沒有人性了。”
被堵截的大黃,側躺在地,單手捂住耳朵,搖了搖尾巴。
-----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呸。”王朝軍往它身上吐瓜子皮,惆悵道:“黃啊,我可是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的,你怎麽就叛變了呢。”
“行了,別糟蹋我的狗。”屋內走出來一位頭發發白,身穿中山裝的老人,腰板挺直,身體硬朗,臉上雖被歲月拂過,但不難看出,那雙眼睛幾乎跟王朝軍一模一樣。
王朝軍屁股坐在小馬紮上,挪動了一個角度,“爺爺,我媽這麽着急忙慌把我召喚回來,到底有啥事?你給透個底呗。”
“等你媽回來,讓她自己跟你說。”
王朝軍嘿了聲,按捺不住好奇心,“我這剛回來,她跟我爸就出去約會,過二人世界,把我晾在這,合着是讓我回來吃狗糧的。”
言畢,大黃蹭地擡起頭。
“沒說你。”王朝軍輕呼了下它的臉,“繼續睡,俘虜沒資格吃飯。”
大黃扭頭,委屈巴巴地看着爺爺,想要得到解救。
爺爺心一軟,救孫心切,忙招手,“大黃,快到爺爺這來。”
大黃一喜,身體剛擡起一半,又被按了回去,王朝軍揪住它的耳朵,“不許走,你現在是我的人質,哦不,狗質。”擡眸看向爺爺,抖着腳,沒個正形,“一手放消息,一手放狗。”
大黃:“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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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竟不知誰是人,誰是狗。
他還威脅,“不然的話,你們以後再想要見我,就沒這麽簡單了。”
“趕緊滾,現在立刻馬上,眼不見心不煩。”
王朝軍仰着臉,來勁了,笑道:“老王家到我這代斷了,又不能全賴我,還氣呢?”
爺爺瞪着他,冷哼,“我犯不着生氣,浪費我表情。”
“呦,平時沒少上網吧,有沒有給我勾搭個奶奶回來?”
爺爺翻了個白眼,選擇不理,轉而去關心另一個孫子,“大黃,過來。”
有人撐腰,大黃膽子也大了,別開頭,成功把耳朵解救出來,順地打了個滾,急了,慌不擇路,差點撞進院內的水池裏。
大黃是一只短腿黃毛狗,長不大,胖,渾身都是膘。
“哎呦我的乖孫孫。”爺爺心疼地抱起它,給它順毛,安撫道:“咱大度,不跟狗一般見識。”
王狗:“……”
11、
“呦,我們家小0回來啦。”
王朝軍正在客廳吃橘子看電視,猛然聽見這麽個聲音,扭頭朝門口看去,不悅道:“李芳芳女士,請你糾正一下自己的措辭,你兒子我不小。”
“大0,這總行了吧。”
“……”王朝軍抿唇,危險地眯起眼,“你就非得跟0過不去。”
李芳芳瞠目,驚訝道:“你轉性了?變1了?”
王朝軍維持住表情,木然地搖頭,“沒有。”
“嘁。”李芳芳嫌棄道:“弱雞。”
王朝軍嘤嘤兩聲,雙唇誇張地抖動,帶着哭腔,“媽媽,你怎麽能這麽說我。”
他豁然起身,沖過去,一個一米八七的壯漢,直接癱倒在地,抱住王芳芳的腿,“你想我了沒有。”
仰頭,眨巴眼,撒嬌呢。
李芳芳垂眼看他,滿臉胡子拉碴,還要硬賣萌,撇嘴道:“王小0同志,你今年28,不是8歲。”
王朝軍:“我在你心裏永遠都是個寶寶。”
李芳芳:“……”
“王朝軍,給我撒手。”威嚴的老爸從外面進來,平底一聲雷。
王朝軍條件反射地一抖,撒開手。
李芳芳責怪道:“你小點聲,都吓到寶寶了。”
王朝軍立馬接話,拿腔作勢,“是啊,都吓到寶寶了。”說罷,拍了拍心髒。
“沒說你。”王雄飛走過來,扶住妻子,輕撫着她的肚子。
王朝軍坐在地上,看着,表情僵住,直接傻眼。
王雄飛直接宣布,“你要有弟弟,或者妹妹了。”
???
王朝軍張着嘴,都快石化了,好半晌,才結結巴巴道:“你,你兩平時,就沒有別的娛樂活動嗎?”
李芳芳:“……”
王雄飛:“……”
晚飯期間,全家舉杯慶祝新生命的到來。
只有王朝軍神情恹恹,不說話,猜不透心思。
其他三雙眼睛齊刷刷地盯着他。
雖然王朝軍在家裏的地位僅次于大黃,但還是有一席之地的,畢竟是老王家一脈單傳的種。
他的心情,多多少少得顧及點。
“小軍,你怎麽了?”連李芳芳都換回了親切的稱呼。
連一向嚴厲的王雄飛,此刻的表情也不自覺地軟了幾分。
他們誰都沒有借着長輩的身份,強硬地逼迫王朝軍接受這件事。
即便事情已成定局,但還是希望王朝軍也能跟他們一樣開心。
這是他們家的教育方式。
所以在王朝軍出櫃時,他們也只說了一句,“你開心最重要。”
須臾,王朝軍擡眼,看向爸爸王雄飛,“醫生怎麽說?”
王雄飛鄭重起來,也明白他關心的是什麽。
這是一場男人與男人之間的談話,圍繞着一個女人。
是妻子,也是母親。
是這個家裏極為重要的人。
“你媽媽身體各項指标都正常,但由于是高齡産婦,後期月份大了,問題才會顯現出來。”王雄飛保證道:“這期間,一旦你媽媽出現任何危險,這孩子我不會留。”
王朝軍點頭,端起酒杯,起身,“爸,這杯我敬你。”他難得這麽正經,仰頭一飲而盡。
王雄飛笑了笑,看着兒子,眼裏閃過一絲驕傲,也不含糊,一口氣喝完。
李芳芳看了看兒子,又看了看丈夫,微微笑着,眼眸似有粼粼水光。
一杯盡,王朝軍又端起第二杯,“爸,這杯我還敬你,老當益壯,雄風不倒,兒子我實在敬佩。”
才正經沒幾分鐘,又開始貧,李芳芳拍了他一巴掌,臉頰羞紅,“嘴上沒個把門的,你以後的老攻可怎麽受得了你。”
王朝軍鼻孔哼氣,臭屁道:“他怎麽受不了,他愛我愛的不要不要的,我放個屁,他都說香。”
“有情況了?”李芳芳八卦道。
爺爺呵笑,吐槽道:“別是他自己臆想的吧,吹牛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牛皮都吹炸多少,賣牛的販子怎麽沒把你打死。”
“爺,你這就是赤.裸.裸的嫉妒。”
沉重的氣氛迅速翻篇,一家人又像往日那般,胡天侃地。
爺爺納悶道:“我有什麽好嫉妒的?”
“你嫉妒我可以撫.摸年輕的肉.體。”王朝軍嘚瑟笑道:“而你只能在家抱着一條狗,不過你可千萬別因為太過嫉妒就亂來,你要是因為亂.摸小姑娘小夥子進局子,我可不去撈你。”
爺爺:“……”
王雄飛忍不住笑:“不像樣,掌嘴。”
李芳芳執行命令,揪住兒子的臉,頗為嫌棄道:“你這胡子拉碴的,醜死了。”
“這叫成熟男人的魅力。”王朝軍傾身,讓她揪得方便點,順嘴道:“你們女人家不懂,我這可是吸引男人的殺傷性武器,重炮。”
幾人哄笑,一頓飯吃的其樂融融。
深夜,院子裏一陣‘啾~~啪~~’的響聲,吵醒了熟睡中的王雄飛和李芳芳。
兩人開窗看去。
就見院子裏并排放着一溜煙花,也沒人。
黑寂的夜空,光彩奪目。
忽地,一個飛機形狀的氣球從窗前緩慢飛過,上面還貼着發光字。
【熱烈歡迎我那還未出生的弟弟/妹妹】
王雄飛和李芳芳對視一眼,噗嗤笑出聲。
笑罵:“這臭小子。”
夫妻倆依偎着,看完了這場專門為他們而盛放的煙火。
也是從這晚開始,gay圈流傳着一件令人津津樂道的事。
摳.逼王朝軍,在群裏狂甩紅包,宣稱自己要當哥哥了。
12、
王朝軍怎麽都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再次見到單宇。
今天是他待在潭城的第五天。
他家在潭城,也是潭城人。
從太爺爺那輩開始,就沒窮過,開公司的,涉及很多領域,旗下産業衆多。
王朝軍是個名副其實的富二代。
但他是個閑不住的,不喜歡被管束,待在潭城,無論做什麽都是沾家裏的光,自诩一肚子才華施展不開。
索性跑到外地自立門戶。
這幾年,不說拓展了多大的商業版圖,但至少達到了有錢人的水平。
手裏有好幾家酒店和餐廳,生意紅火,月月數錢。
興許是累了,當年的雄心壯志不複存在,他覺得現在也挺好,人自由,還不愁錢花。
不想把自己搞得那麽疲憊,所以就沒有再繼續拓展和涉獵其他行業。
他開着車,正合計什麽時候回去呢。
眼睛一瞥,就看見了單宇。
如果說上次一瞥,他美麗的菊花一緊。
那麽這次,他眉頭一皺,龇牙咧嘴。
替他疼。
王朝軍忙下車過去拉架,把單宇的頭發從一位中年婦女的手中解救出來。
------順帶掐着腰跟人對罵。
這位中年婦女指着他,蹦起來罵。
他也有樣學樣,比她蹦得還高,滿口爛心爛肺,唾沫橫飛。
吸引了很多圍觀群衆,大家樂得不行。
中年婦女罵不過他,姿勢也沒他有力,張嘴哭嚎,直接側躺在地,雙腿蹬起自行車。
王朝軍可不怕她,也準備蹬。
單宇立馬拽住他,單手捂臉,頭壓得很低。
“走。”催促道。
王朝軍扭頭看了他一眼,被他拽的往後退,還不忘沖着地上的女人比了兩把手.槍,一點一點的,輪番攻擊。
上了車,王朝軍哧哧喘着,“你這麽急幹什麽,我最起碼還有九層功力沒發揮出來。”
單宇坐在副駕上,臉上的紅暈還沒消退。
不是被那女人打的,全是被王朝軍給臊的。
若不是親眼所見,他實在無法想象一個胡子拉碴的魁梧大漢,可以做出那種姿勢跟一個中年女人對罵。
------而且還贏了。
簡直不可思議。
王朝軍斜眼睨他,涼聲道:“怎麽?嫌我丢人啊。”
“不是。”單宇搖頭反駁,但表情有些一言難盡,他瞄了眼王朝軍陰恻恻的表情,輕咳了聲,目視前方,“剛才,謝謝你。”
王朝軍重重哼了聲,沒再深究,問:“那女人為什麽打你?”
單宇幾不可聞地嘆息了聲,眉間染上幾分無奈,倒是沒有先前那麽冷淡,“她是我的當事人,官司打輸了,她出出氣罷了。”
“呃---”王朝軍張了張嘴,“輸了很正常,打官司哪有不輸的,律師也是人。”
單宇:“她跟她老公離婚,分財産,手裏有她老公出軌的證據,就想多分點。”
“有證據怎麽還會輸?”
“她老公手裏也有她出軌的證據,而且是她出軌在先。”單宇說:“她出軌的對象還是她老公的好兄弟,她老公的出軌對象是這個好兄弟的情人,她事先沒跟我說。”
“……”王朝軍:“玩的6啊。”
單宇偏頭看他。
王朝軍讪笑了聲,“那她也不能打你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還有沒有王法了。”
單宇:“她當場跟這個女人扭打起來,當然不是為了她老公,而是為了她老公的好兄弟,兩個女人都在争奪這個男人。”
“她老公好慘。”王朝軍評價道。
單宇搖頭,“最後她老公跟這個好兄弟在一起了。”
王朝軍:“……”
“她跟這個女人在一起了。”
王朝軍:“……??”
“說是一見鐘情,不打不相識,就擦出了愛情的火花。”單宇平靜敘述,“她們想要這兩個男人所有的財産,但財産早都被她老公的好兄弟的老婆轉移了,這都是提前謀劃好的,他們想三個人在一起過。”
王朝軍聽得嘴巴就沒合攏過,驚掉了下巴。
“我的當事人肯定不願意。”單宇繼續道:“她就跟她老公的好兄弟的情人,一起打這個女人,可這個女人太壯碩,她們打輸了,就責怪我當時沒有幫忙,所以才找我撒氣。”
王朝軍:“可剛剛就一個女人跟我對罵,另一個呢?”
“另一個涉及到新的案件,被警察帶去錄口供了。”單宇說:“因為我當事人的老公的好兄弟的老婆,是個人妖,并且隐瞞多年,而這個好兄弟的情人,也就是我當事人的新晉戀人,是當時給他做手術的醫生,我當事人的老公的好兄弟覺得自己被騙了,在法院嚎啕大哭,想讓我接這個案子,我拒絕了。”
“噗---哈哈哈哈哈。”王朝軍錘着方向盤,笑得渾身抽抽,上氣不接下氣,“哈哈哈,讓他們一起開個直播吧,我一定給他們刷火箭,刷游艇,哈哈哈哈哈------”
單宇也忍俊不禁,整理了下亂糟糟的頭發。
兩人最後去了一家中餐廳解決午飯。
“不管怎麽說,今天還是要謝謝你。”單宇以茶代酒,舉杯。
王朝軍見他一改往日态度,心裏暗爽,表面不動聲色,端起杯子,跟他碰了下。
“那單律師打算怎麽感謝我?”他一本正經道。
單宇詫異地看他,“你想要什麽?”又緊追了句,“除了你之前說的。”
“我之前說什麽了?”王朝軍舌尖頂腮,表情戲谑。
他又這樣……
單宇心中有幾分不快。
暗罵:剛才還對他有點改觀,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王朝軍見他木讷着張臉,怕真把人逗急了,直接道:“能把我的微信從黑名單裏放出來了吧。”
單宇微怔。
“放心,我沒事不會打擾你的。”王朝軍說。
單宇沒想到他會提這個,莫名給這頓飯染上暧昧。
“好。”
“現在就放,我盯着你。”他屈起兩指,朝自己的眼睛上比劃了下。
幼稚。
單宇唇角快速翹了下,拿出手機,把人放出來。
王朝軍眼巴巴地盯着他的操作步驟,舔了下齒縫,眼峰在他臉上快速掃過。
抿着嘴角,一副要笑不笑的樣子。
吃完飯,喊服務員過來結賬。
“您好,一共是521元。”
王朝軍支着下巴,笑看着他,“一個人260塊5,我出260,多出的5毛,單律師幫忙給了吧。”
單宇被他這話弄得一愣,片刻,猝然一笑,“不用麻煩了,這頓我請。”
“爽快。”王朝軍被他這笑,晃得心神蕩漾,呲着一口白牙,“我就喜歡你這樣的朋友。”
單宇又短促地笑了下。
王朝軍看得頭暈目眩,滿腦子的粉紅泡泡。
嘴快,煞風景地來一句:“真不考慮當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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