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章節
“我舍不得讓你去，在我心裏，你比我重要。”
方嫣然怔住了。
小六兒也不再說，直接将軟甲套在了她的身上，又把自己的外衣給她系上。那件衣服是墨綠色，夜裏看上去并不顯眼。
等他一切都弄好了，方嫣然才反應過來，她的心“砰砰”地，越跳越快。
小六兒對她好，她知道。他對她表白了好幾回，這并不是第一次。
但只有這次，她的心真真正正地體會到了他的情意。
她甚至不清楚，小六兒什麽時候對她用情這麽深了？僅僅因為那次她的無意相救嗎？
小六兒幫她系好衣服，伸手在她臉上輕輕撫摸。
他的目光幾乎溺死人，方嫣然的臉紅了，微低下頭，卻沒躲開他的手。
空氣似乎開始升溫。
齊卓冷眼看着兩人，忽地哼了一聲。
這一聲将兩人間的暧昧打破，小六兒不滿地看他一眼，收回手轉身，剛要挪動木板，齊卓道：“等等。”
說着他将身上的外衣脫下來，扔給小六兒：“你的內衣是白的，那麽顯眼，萬一出去真的碰到刺客，想害死我們嗎？”
小六兒聽他這樣說，想了想便将衣服穿上，沉聲道：“多謝。”
齊卓又哼一聲。
方嫣然看了眼齊卓，他穿着暗紅色的中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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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六兒推開木板，外面是露天。
滿天星鬥。
這裏倒靜悄悄的，看不到什麽人。
三人互相看一眼，低着頭，靜悄悄地往前急走。原本就是黑夜，這裏又是草木扶疏，三人穿梭其中，倒很不顯眼。
“這裏離東便門最近，我們從那裏出去。”小六兒低聲道。
走了很長的一段，都沒碰到什麽人。方嫣然輕舒口氣，看來這回運氣不錯。雖然開始隐約聽到刀兵之聲，不過離這裏還有段距離。
小六兒也放松了些，低聲道：“馬上就到東便門了。”
話音剛落，前面突然出現了一隊舉着火把的兵士。
三人心一沉。
小六兒拉着方嫣然，往樹叢中一縮，藏起身形，齊卓站在他們後面。
火把越跑越近。
忽地一陣樂音傳來，在這樣的夜裏顯得極其突兀。
方嫣然正詫異間，身邊的小六兒悶哼一聲，齊卓更是一口血噴了出來。
“誰？！”火把立刻停住了，那隊兵士的為首者大聲喝問道。
完了！方嫣然暗道不妙，心頭狂跳。她咬了咬牙，打算站起身拖延時間。
一個人影從她身後走出去，站在那些人面前：“白書，是我！”
齊卓。
那群人為首的正是白書，他看到自家世子走出來，不由一怔，懷疑地道：“世子，你怎麽在這裏？”
“裏面有刺客，你們是來救駕的吧？快去裏面。我剛剛從裏面逃出來，正發愁再碰到刺客怎麽辦呢。”齊卓道。
樂音又起。
那群人中有幾個上前，護住身後的人，做了幾個奇怪的手勢。
齊卓再噴一口鮮血。
“宮裏竟然動用了‘樂殺’？”白書驚道。
方嫣然心念一動。
原來，這音樂，就是樂殺。
怪不得小六兒受傷，齊卓吐血。
不過那群人怎麽沒事？
她還來不及細想，便聽齊卓道：“既是‘樂殺’現身，定是到了危急關頭，你們還不快去？”他掃一眼那幾個做奇怪手勢的人，“看來你的準備倒齊全，連樂盾也帶了過來。”
白書想了想，對身後的人道：“你們兩個留下，剩下的快進去支援。”
那些兵士立刻依言進去。
齊卓暗暗松了口氣，眼看那些人沒了蹤影，才對白書道：“還是你細心，還留下兩個人護着我。現在我們回府。”
白書遲疑一下，道：“世子有命，自當聽從。”
齊卓被這三人護住，樂殺之音便傷他不着。四人慢慢向外走去，白書小心地攙扶着世子，幾人漸行漸遠，忽地又一波樂音傳來。
小六兒心頭劇震，壓不下襲來的痛楚，不由低哼一聲。
四人立刻停下腳步，白書扭頭看了過來。
齊卓緊張地道：“白書，你在看什麽？快護本世子回府，快點兒！”
白書盯着樹叢看了半天，才斜斜看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世子，你不是一個人跑出來的吧？那裏面還有誰？把朋友就這麽丢下，萬一碰到刺客怎麽辦？”
38孤帆遠影碧空盡（七）
齊卓心下大急。他雖然被母王寵得又驕縱又跋扈，但感覺很靈敏。之前玉慎言逼問他找到兩人的方法，他說是白書打探出來的，當時玉慎言的回答讓他對白書起了點兒疑心。
不過白書畢竟是他的人，他下意識就反駁了玉慎言的話。
可是這次，三人就要離開皇宮時，白書居然領着兵士出現。
他的那隊兵士，方嫣然沒看出門道，他卻一眼認出，那裏面有很多是穿男裝的女子，是樂殺者。而混雜在其間的男子則是她們的樂盾。
樂殺者可通過樂器之音對敵人發起攻擊，對敵人的身體造成傷害。但樂殺者本身卻很脆弱，一旦被人近身，就算是個普通男子也能輕易傷害她們。
所以每個樂殺者都至少有一個樂盾。樂盾，顧名思義，就是樂殺者的盾牌，在樂殺者發起攻擊時，以身為盾，護衛身後的樂殺者。
正因為有樂盾的存在，當宮內的樂殺之音傳出來時，白書一行人沒有受傷。
白書對他的态度缺少了對主人的恭敬，齊卓不是感覺不到，但他有心幫助方嫣然和玉慎言快些離開，假裝沒有察覺，只希望快快打發了他們。
哪知道白書生性多疑，仍舊留下了兩個人。
齊卓不知道玉慎言的“亡族”身份，卻猜到女皇将這兩人藏在宮中僻靜之地必有其含意。他未明自己對方嫣然的感情時，對她多般折磨，等感覺到時，她卻已經離開了。
數日未見，方嫣然當然不會想他，他卻頗多想念，反複想着兩人相處的情景，也漸漸感覺到對她有所虧欠，想作些補償。
當然，最主要的是，想把方嫣然帶回身邊。
他舍不得她走。
這種愧疚與舍不得的情緒交纏着，當絞得他受不了時，他就決定進宮找她。
白書給了他方嫣然的方位。
他并沒多想，趁着陪母王進宮見使團的機會，跑到容華殿吹簫，又因被留宿宮中，夜裏偷偷跑到方嫣然的住處找她。
之後就是刺殺與奔逃。
眼看白書要往樹叢中去，齊卓心下一急，喝道：“白書！本世子命令你立刻保護我回府！”
白書轉頭看他一眼，笑眯眯地道：“世子，有這兩個人護着你，你性命無憂。倒是這裏林密草長的，萬一藏着個不開眼的刺客，傷了你可怎麽是好？”
一旦形勢比人強，他連尊稱都不再叫，直接稱“你”。
他身邊的那個女子倒拉了他一把，道：“小心受傷，還是我來。”說着将包裹着懷裏長形東西的布扯開，露出了裏面的古琴。
白書想了一下，讓開身形。
齊卓心下大急，伸手向那女子抓去，女子身邊的樂盾猛地伸臂一格，接着反手制住他背心大穴，讓他動彈不得。
女子揚起右手，就要落到琴弦上。
小六兒深吸口氣，眼看躲不過去，握了握方嫣然的手，打算獨身出去。
忽然白書來時的路上傳來一聲呼喝：“誰在那邊？”
白書轉頭望了過去。
樂盾身形一變，擋在幾人前面，手中制住的齊卓卻不放松。
樂殺女子眯起了眼睛，殺意溢出。
一個身影漸漸顯出。
是個男子，手執火把，一身宮裝，身材修長。
走得近了，火光映照下看出他劍眉星目，嘴唇緊抿，竟是個難得的美男子。
白書怔了一下，施禮道：“見過魚妃大人。”
原來這男子就是臨王最寵愛的魚兒。
魚妃見到白書，臉上的緊張神情松馳下來，道：“原來是白書啊，我還道是什麽人呢。你不是帶樂殺們去殺‘亡族’了？怎麽反在這裏？”
白書賠笑道：“本是要進的，沒想到在這裏碰到了齊世子，只得把功勞讓給樂殺姐姐們了。”
魚妃皺眉看了齊卓幾眼，不在意地道：“不重要的人，殺了就是，何必在他身上浪費時間？”
白書急忙道：“齊世子還是比較要緊的，拿住了他，才能順利牽制住安平王那老娘們兒。”
齊卓聽他說得難聽，張口罵道：“白書你這吃裏扒外的狗東西……。”話沒說完，那樂盾伸指一點，他後面的話便說不出口了。
魚妃點點頭，道：“你這事兒做得不錯，待回去了，我會在臨王面前替你說幾句好話的。”
白書一臉驚喜，道：“多謝魚妃大人。”
魚妃道：“這人留下，你進去幫助臨王吧。”
白書剛要答應，手擡起一半，又猶豫地放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