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節
又沒有嫁妝,本就極難嫁出去。方嫣然除了窮以外,還真沒別的毛病,若日後她能多少賺得些資本的話,李瑞嫁過去也不算虧。
橫豎離嫁娶之事遠着呢,她操那麽多心做什麽?
這麽一想,對李瑞和方嫣然的事,她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方嫣然也不讨厭李瑞。
李瑞不是那種油嘴滑舌的男子,老實得不得了,平日裏有一說一,一句騙人的謊言都不會說。方嫣然在這個時空一個朋友都沒交到,唯一說過些話的小六兒又早已離開,現在有李瑞在身邊陪着,也算是一種心靈上的依靠。
李瑞沒對她表示過好感,方嫣然就壓根兒沒往那邊想過。
這個女尊社會改變的只是女子地位,男子的本質并沒有變,有陽剛之氣的男子亦極多,所以方嫣然總是不記得,在這裏,本來就應該先由女子示愛。男子若主動表白,傳了出去,會被人認為“不貞”、“YIN蕩”、“不自愛”。
這天,方嫣然吃過午飯,去服侍齊卓時,卻發現這位喜怒無常的“小杮子”已然睡下。茗煙對她做了幾個手勢,她看出他是叫她借機休息一會兒。
齊卓雖然覺得方嫣然狡猾,他身邊的人卻都對她有幾分同情。
方嫣然點了一下頭,便離開了,不過她并沒有回房,而是跑去了馬廄。
這個時刻,李瑞肯定在馬廄幹活。
果不其然,遠遠就看到李瑞再用一柄長毛大刷子蘸水給馬刷毛。
“李瑞!”方嫣然叫道。
李瑞轉頭看到是她,笑着将大刷子放到大木桶裏:“有時間來這裏?”
“世子睡着了,你昨天不是說有匹好漂亮的馬嗎?我來看看。”方嫣然笑道。
李瑞聽了她的話,心中高興,便指着最裏面單獨關着的那匹道:“看到沒有?就在那裏。世子也很喜歡它呢,叫我每天都要給它洗刷得幹幹淨淨,一根雜毛都不要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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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廄內的光線自然不如外面,方嫣然離得遠了,看不太清,便慢慢走進去,走得離那馬越近,她就覺得自己的胸腔越疼。
怎麽回事?
胸前的傷已經長好,雖然稱不上痊愈,但無緣無故也不該這般疼才對。
走近時,她突然明白了自己痛從何來。
那匹馬,固然神駿非凡,但确切來說,她的身體與它卻不是第一次見面。
芙蓉鎮上,飛馬如電,馬蹄無情踢踏,瞬間已将她的胸骨粉碎。
她怎麽可能會忘記這匹馬?
方嫣然的胸越來越疼,臉色慘白,冷汗涔涔而下。
李瑞雖然反應遲鈍,這時也發現了不對,忙扶住搖搖欲墜的方嫣然,焦急地問道:“你怎麽了?方姑娘,你怎麽了?”
方嫣然只覺得腳下虛浮,似乎下一秒就要倒下去,她聲音微弱地道:“我可能舊傷犯了,扶我出去。”
李瑞不敢遲疑,忙将她扶出去,兩人剛到外面,他還沒來得及放開方嫣然,就聽到傳來一聲冷笑:“這世子府好清閑,時間都被你們拿來打情罵俏了。”
李瑞一擡頭,見對面來了個十多歲的少年,面如傅粉,唇紅齒白,一身華貴衣袍,氣勢非凡,後面還跟着幾個男近侍。他前幾日已經見過齊卓,知道這就是他的主人,齊卓小世子。他忙放開方嫣然,跪下道:“方姑娘舊傷犯了,我只是扶她出來而已。”
齊卓看着面白似鬼的方嫣然,她臉上的冷汗還挂着。他午飯後便覺得有些倦,迷迷糊糊中卻又覺得睡得不踏實,似乎少了點什麽,翻來覆去才想起來沒見到方嫣然,便起身去她房中找,可是沒找到人,後來茗煙吞吞吐吐地說,聽人說,方嫣然與張廚娘的侄子李瑞走得有些近。
茗煙倒不是故意搞鬼,他看主子的臉色難看,心知越晚找到方嫣然,齊卓的火氣肯定就越大,莫如早點找到她的好。
齊卓聽了茗煙的話,想起來前幾天去看馬時,确實有個眼生的下人在,聽說就是張廚娘的侄子。
他立刻來了馬廄。
果然,離得遠遠地他就看到馬廄中兩個身影挨得極近,最後竟然抱到了一起,雖然在他沖過來之時那兩人也出來了,但他心頭的火氣卻越來越旺。
方嫣然的臉色他看到了,可他對她的初始印象不好,這時便先入為主地認為她在耍什麽奸計。
“舊傷?什麽舊傷?不過是十下鞭子,音樂郎中來也來過,醫也醫過,過了這麽久的時間,還沒好?是不是覺得你家世子很好騙?”齊卓冷笑。
李瑞一愣。
方嫣然與齊卓之間的糾葛,他一點也不曉得。前幾天這位高高在上的小世子來看馬時,還誇過他幾句,所以憨厚的李瑞便覺得小世子相當平易近人,根本沒想到齊卓會說出這些話。
“世子,方姑娘是真的病了,剛剛她的臉白得跟布似的……。”李瑞不說話還好,越說齊卓心裏就越冒火。冷眼看着這個新來的馬夫對方嫣然一臉關心的樣子,齊卓暗中磨牙,想不到方嫣然在他面前表現得老老實實,轉頭就把李瑞勾上了手。
“方嫣然,你怎麽不說話?光讓你的……幫你說?”他嘴裏那“奸夫”二字轉了又轉,始終覺得那肮髒的詞不該從自己尊貴的口裏說出,便含糊了過去,“你是不是覺得,本世子和這蠢夫一般好糊弄?”他說這話的當兒,茗煙在齊卓身後擠眉弄眼,示意方嫣然快回話。
方嫣然自出了馬廄之後,胸口痛得總算沒那麽厲害,但眩暈的感覺卻半天才退過去,因此開始李瑞與齊卓的對話,她根本沒聽進耳中。
此時剛回過神,她就聽到齊卓的問話,不由有些茫然,開口問道:“什麽糊弄?”
茗煙暗自嘆息:完了!
果然,齊卓臉色鐵青,冷冷道:“貼身書女,卻不陪在主人身邊,擅自行動,去領十下荊棘鞭!”
15月落烏啼霜滿天(十四)
如果不是齊文敬及時趕到,方嫣然這頓打鐵定是跑不了了。
茗煙陪着齊卓四處找方嫣然時,路上碰到了入雲,便趁小世子不注意時,給入雲打眼色,要她去找齊管家。
這府中,王爺一年到頭呆不了幾天,除了齊管家還能說上幾句話外,別人根本管不了小世子。
入雲平日裏就對茗煙有意,一直貼着他等他點頭接受自己,他若交待給她什麽事,她就算跑斷腿也會去辦,何況只是通知齊管家這麽點兒小事?
所以齊管家很及時地得到了這個消息,很及時地趕到了馬廄,制止了小世子的胡來。
她的制止辦法倒也簡單,直接往地上一跪,說自己無法讓世子開心,有負王爺重托,請小世子将她遣送回王府。
齊卓再不懂事,也清楚齊文敬在自己那個王爺娘心中的份量。如果安平王不信任她,又怎會單單派她來跟着自己?現在齊文敬連要回王府的話都說了出來,他就不能不讓步了。
但讓步是一回事,心中憋悶是另一回事。所以荊棘鞭雖然取消了,他卻讓人把方嫣然關到了小黑屋裏。
那間小黑屋,是名副其實的小黑屋。
屋子沒有窗,只有一個門,将門一關,裏面一絲兒光線都進不去,伸手不見五指。
在這種地方呆着,就算半個時辰,感覺也會比平時的一年還要漫長。
方嫣然卻松了口氣。
不挨打不受傷,只是關在小黑屋裏,這處罰并不算重。
或許別人會受不了那種無光無聲的地方,但方嫣然這種巴不得把每一天都牢牢抓在手心裏不空度的人又哪會在意?
一開始,她在裏面會想前世的事,想前世的父母,想前世的朋友,想那些過往,一樁樁,一件件,都細細想過。這時她才發現,她以為自己早已淡忘的前世,其實一直在她的頭腦中,未離未去,只要她去想,它們就會出現,連細節都不曾模糊半分。
想完前世,她又想着這一世。
自來到這裏,她從沒有過這種靜下心來好好思索的時候。說起來,這裏還真是一個奇妙的地方,從不知道地球上還有這樣一個時空存在。藥草無效,只能憑音樂來祛除病痛。
前世看女尊類的小說時,她就曾簡單分析過女子為尊大致應該具備的因素。
最主要的,當然是力氣在這裏已經不算是主宰。她學歷史時,曾學過在遠古時候因為後代繁衍困難,成活率低,因此女性的地位相當重要,當時,歷史書給的名詞是“母系氏族公社”。她還記得,老師說過,後來因為嬰兒的成活率高了一些,充足的食物成了生活下去的必要,而那時人們所依靠的謀生手段是打獵,在這方面自然是力氣更大跑得更快身體更強壯的男性極為重要,所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