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捉奸
趕在男人進一步動作前,顧音按黑了手機。
“別呀!再讓我看會兒。”
顧寧佯裝去搶:“咪嚕撩的這野男人身材不錯,我看看臉長得行不行。”
“這不是重點。”
顧音側身躲開,站起來,神色平靜:“我明天回去一趟。”
“家裏的貓外面有家了,我得捉個奸。”
捉奸刻不容緩。
隔天大清早,顧音啓程回公寓。
推開門,銀灰色大貓就趴在沙發上假寐。
聽到玄關的動靜,擡起頭,望見顧音,動了動耳朵,纡尊降貴“喵”了聲。
“看來昨晚是在這個家睡的。我深表感動,好歹沒有了媳婦忘了娘。”
她坐過去,撈起咪嚕放懷裏,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氣。
很好聞,但不是她慣用的香水,也不是她買的寵物香波的味道。
顧音扯扯唇角,食指點着貓鼻子:“老實交代,你是在他家睡了?還是在他那洗澡了?”
“每天飛檐走壁,在兩個家跑來跑去的,你不累哦?”
“我留着陽臺是讓你多看看風景散散心,好變開朗一點,不是用來看媳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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咪嚕是她三年前在小區門口撿到的,因為貓傳腹被遺棄。
當時臨近過年,顧音因為資方的頻頻攪局,跟經紀團隊談好解約賠償,趟風冒雪深夜歸來。
遠遠望見瘦瘦小小的一團,蜷縮在門衛室冰涼的水泥地上。
呼吸幾不可聞,只能通過肚子微弱的起伏判定生命跡象。
顧音在醫院跑上跑下,花光了最後的數萬存款,總算撿回來一條貓命。
從此一人一貓相依為命。
大概是被抛棄的陰影太大,咪嚕的應激反應極其強烈,一度連客廳都不能出。
日夜都縮在沙發腳的那個角落,睜大了一雙貓目觀察四周。
稍有風吹草動便會弓起背,叫得撕心裂肺。
顧音的工作性質不能每天在家,只好麻煩小夏再兼一份職,主業陪貓,副業打理顧音的藝人生活。
三年過去,咪嚕的活動範圍也只擴大到整套公寓。
顧音要是不在家,它大部分時間還是在沙發上窩着。
沒曾想,她不過去歐洲排個戲劇的功夫,都學會翻陽臺養外室了。
“你倒是膽子大,10樓的陽臺也這麽随便翻。”
“稱得上是為了愛情不顧一切了。”
顧音撓了撓它的下巴:“羅密歐見朱麗葉也才爬了兩層樓。”
咪嚕沒理她,前爪踩着她的手臂一蹬,跳上旁邊的貓爬架,逗弄懸着的羽毛鈴铛。
“還學會裝傻了。”
顧音一愣,随即走到陽臺,佯怒:“信不信我把這門換成指紋的?”
“喵?”
咪嚕回頭看她一眼,随意地晃了下尾巴,回頭繼續撈羽毛。
顧音:“……”
“本來想尊重你的愛情和隐私,為彼此保留一絲體面。”
“看你現在這态度,那就撕破臉好了。”
她哼哼兩聲,打開手機裏的定位追蹤軟件。
小夏反應過兩次貓翻陽臺的問題後,顧音咨詢完獸醫要不要鎖陽臺,緊接着便在項圈上裝了監控儀和追蹤器。
手機屏幕上的歷史軌跡清清楚楚,起點和終點挨得很近,放大來看也只是在兩百來米的範圍內活動。
若不是有昨天的監控為證,顧音都要以為它只是在公寓裏逛了一圈。
“兔子不吃窩邊草,你倒是不避嫌,對鄰居下手。”
她抱起貓,取走項圈上的監控器。
攝像頭是第一視角,清楚記錄着銀灰色大貓開鎖、翻陽臺,輕巧地落入緩臺花壇,再踩着空調外機兩連躍,跳上隔壁陽臺的圍欄,直奔裏間的沙發等一系列流程。
整段行動軌跡極其流暢,總耗時不過三分鐘,熟稔得跟逛自家後花園似的。
隔壁是顧音去歐洲後搬來的。
據小夏說,是一個戴眼鏡的高瘦小哥。
帶點書生氣。
搬過來的當天還托物業給上下幾層的鄰居送了喬遷禮。
“書生氣啊……”
顧音退出APP,回憶起昨天的驚鴻一瞥。
肌肉緊實硬朗,六塊腹肌線條分明,顯然沒少練。
“下馬威不現實,還是走懷柔方向吧。”
她思忖兩秒,起身翻找合适的見面禮。
從昨天的情況來看,隔壁鄰居應該習慣了貓的叨擾,還有點甘之如饴的意味。
那麽在咪嚕的外出應激症徹底好全之前,鄰裏間的來往估計不少。
所以還是要見一見,商量點事。
例如,晚上咪嚕應該在誰家睡,之類的。
半小時後。
顧音抱起貓,提着自釀的青梅酒,走到一牆之隔的1002門外,按響了門鈴。
等了不到一分鐘,門被人從裏面拉開。
男人穿着深灰色的暗紋西裝,一副就要出門的模樣。
“有事嗎?”
他看着顧音,聲線微沉,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笑。
“你好,我是這只經常來叨擾你的貓的主人。”
顧音揚起臉,嘴角牽起一抹得體又不失莊重的微笑:“最近幾個月都在國外,所以沒注意貓偷偷跑出去過,直到今天才發現。”
目光上移,劃過男人優越的下颌線,落在清俊的眉眼,帶着點熟悉。
她頓了一秒,很快從記憶裏搜刮出與男人的機場烏龍緣分,面上笑意不減:“一直在麻煩你,很抱歉。”
咪嚕窩在她懷裏,也擡起腦袋看隔三差五投喂自己的半個鏟屎官,“喵”了聲。
顧音笑:“看起來咪嚕很喜歡你。”
周時宴眉眼微垂,跟着牽起嘴角笑了笑,音色磁啞低沉:“沒關系,我也很喜歡它。”
“這是我今年新釀的青梅酒。”
顧音換成單手抱貓,将綁着蝴蝶結的酒送出去:“作為照顧咪嚕的謝禮,和遲來的溫居禮。”
“以及我在機場上錯車的歉禮。”
她頓了頓,接着說:“沒想到……”
話沒說完,旁邊上行的電梯“叮咚”一聲。
梯門打開,鄭銘走出來,手裏提着一套西服。
戴着眼鏡,一臉斯文。
看見站在周時宴家門口的顧音,愕然一秒,接着扶了扶眼鏡,掩蓋住眼中的鄙夷,默不作聲地站在周時宴的一側。
“看來你有事要忙,那我們下次再聊吧。”
顧音瞥了他一眼,朝周時宴伸出手:“我叫顧音,預祝同鄰生活愉快。”
周時宴眼神微動,嘴角緩緩勾起,同樣伸出手交握上去:“周時宴,同祝愉快。”
“好了,咪嚕,跟周叔叔說再見。”
顧音擡起貓的前爪,沖他揮了揮,再朝愣在一旁的鄭銘點了點頭,轉身走向對門。
“她……是您鄰居?這貓的主人?”
鄭銘目送她按開指紋鎖進屋,一時間有些恍惚:“我上次帶物業送禮,開門的明明是一個齊劉海的妹子。”
“這女的也太陰魂不散了。”
他不由驚嘆,鄙夷中還帶點欽佩:“機場扒車門還不夠,還能跟到家裏……”
周時宴截斷他的話頭,轉身進屋:“怎麽上來了?”
“夫人讓的。”
鄭銘跟進去:“她被幾個牌友攔下了,所以讓我護送明天晚宴的衣服上來。”
“夫人說,要把這衣服挂在您床頭,多沾沾您的味道。”
他強忍住笑,去瞥周時宴的臉色:“好做到人衣合一。”
托葉竹芸女士的福,周時宴相親的消息,全公司遠到滞留曼哈頓的幾個合夥人、近到滬城分部的掃地阿姨,都聽說了一嘴。
不過衆所周知,宴總清心寡欲從不近女色,總經辦裏唯一的雌性就是二助養的那條母金魚。
所以大家對這次相親的結果并不看好,只當是至晟回國發展遇到的第一次鬥法——來自親媽的催婚。
周時宴本身也沒當回事,垂眸看了眼手裏的青梅酒,放進吧臺的冷藏酒櫃,又将解下的真絲蝴蝶結發帶收進電視櫃抽屜,這才瞥了鄭銘一眼:“放儲物室。”
他久未歸家,再加上一個不着調的周寧軒,的确讓母親憂心了。所以答應陪着吃頓飯,盡一次孝。
不代表要愚孝。
去公司的路上,鄭銘給周時宴遞文件夾。
“這是至晟目前在國內入股企業的大致情況。依照您當初定的标準,多數投的實業。”
他停頓十來秒,等周時宴翻完才接着送上第二份:“這是C&A交過來的提案。”
“他們準備找內娛明星擔任全球代言人,初步列了幾條篩選的原則,想聽聽您的意見。”
C&A所隸屬的Remont集團五年前被至晟入資,之後長期保持放養狀态。這次乘着至晟投資內娛的東風,立刻指派了C&A過來表忠心。
“前面都行,第九條改一改。”
周時宴合上文件夾:“無法律風險換成無道德風險,放第一位。”
“好的。”
“最後一份,算是私事。”
鄭銘捏着文件夾,一副要遞不遞的模樣:“您前幾天讓我查的那個女明星,也就是剛剛見過的那位,我查出來了。”
然後在對方平靜無波的目光中,交了上去。
“顧音,獨立藝人,虛歲25。”
“21歲出道,憑借處女作獲得金象最佳女主。之後又跟大導合作武俠電影,期間被曝金主和金犸買獎未遂,之後接連曝出醜聞,被圈內封殺,從此銷聲匿跡。”
周時宴低頭翻看文件,他在一旁補充說明。
“網上說她小學肄業,是現代瘦馬。不過我查到她從小出國,一直在國外讀書。被封殺後一直在歐洲活動,靠接拍平面和參演劇團生活。”
“還有一種說法,是覺得顧音為受害方,動了個別當紅藝人的蛋糕,才有後續的一系列醜聞。”
“兩方都沒有具體證據,全是知情人透露。”
“內娛本身就是一團渾水,誰是誰非難下定論。”
周時宴停在文件的最後一頁,沒有動作。
鄭銘自然地作了總結。
“所以她人到底怎麽樣,暫時不作評價,不過貓倒是養得挺好的,看得出來很用心。”
周時宴擡頭看着車外的街景,在鄭銘以為不會有回應時,低笑了聲。
“嗯,是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