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是個混蛋
說完，他頓了頓，擡眼看她。
“你會？”
季奚微愣。
她啓了啓唇，還沒來得及說話，溫良淡然收了目光，“好了。”
同時，濃郁的香氣溢散開來。
“先吃東西。”
溫良沒再多說，将碗放在吧臺上，推倒她面前。
她眨了眨眼，還是沒忍住地出聲：“溫教授。”
溫良嗯了聲。
季奚眉心一跳，試探地出聲：“我酒品，應該還行吧？”
聞言，溫良低眸喝水的動作微頓。
“酒品？”
“……”
季奚一哽，突然有些沒底。
氣氛一時安靜了會兒，她揚眸看溫良。
迎着她明豔的眉眼，溫良想到她昨天的話，眸色深了深。
須臾，他啞聲：“還好。”
“哦。”
季奚松了口氣，低眸吃面。
倏地，頭頂上方不緊不慢地傳來一貫清冷的語調，“酒品不錯。”
季奚還沒說話，他神色平靜道：“以後，還是少喝。”
“……”
季奚靜默幾秒，一時間，不清楚自己究竟耍沒耍酒瘋。
“……”
行吧，她抿了下唇角，低眸吃東西。
兩人都安安靜靜的。
吃完，溫良自然地收了餐具，季奚跟在他身後進了廚房，“我來吧。”
溫良瞥她眼，思忖幾秒道：“無聊？”
季奚：“？”
她細眉稍擡，輕扯了下唇角，“那也不能只蹭吃，什麽都不做吧……”
“不用你做。”
溫良沒在意地淡聲，季奚唇角彎了彎，沒說話了。
适時地，一旁手機震了下，溫良看她眼，低聲：“奚奚，幫忙拿下手機？”
季奚颔首。
手機就在一旁的吧臺上。
季奚拿起時，不經意瞥見屏幕上閃動的溫越年的名字，愣了下，想起來了。
昨天她擔心兩個人在外面喝酒不安全，溫溫就先給溫越年打了個電話，把兩個人的地址發了過去。
季奚見溫溫心情真的不好，也就沒多說了。
想到這，她看了眼洗碗池旁的溫良，揚了下手機。
溫良瞥了眼屏幕，沒在意道：“幫忙按下。”
他沒接手機。
“……”
季奚愣了幾秒，只好劃過屏幕，接聽。
她揚眸，就着他的身高把手擡高了些。
同時，溫良微低下颚。
一高一低。
猝不及防地，四目相對了下。
季奚頓了頓，若無其事地挪開目光，轉頭盯他洗碗的手。
溫良神情平靜，也收了目光。
“小叔！你在忙嗎？”
溫越年的聲音冷不丁地插入。
“……”
溫良蹙了下眉，冷聲：“沒有。”
“啊。”溫越年頓時打了個寒顫，縮了縮腦袋，吞吞吐吐道：“那個，小叔，就是吧……”
他吞吞吐吐的，沒有重點。
溫良抿唇，“說事。”
溫越年頓時冒了冷汗，一咬牙，壯士斷腕般的脫口而出：“不是我，是爺爺。”
“……”
溫良沒搭腔，溫越年小心翼翼地解釋，“江若，你還記得吧？”
溫良皺眉。
沒等他說話，溫越年自顧道：“就是江爺爺家的小孫女，前幾年人不是還拿到了你那個美國大學的offer嗎。當時江爺爺還給你打電話去接機，讓你多照顧人家來着，好像還挺漂亮一姑娘。”
女孩子。
季奚輕握手機的動作微頓，抿了下唇，沒動。
他說着，溫良沒什麽表情地将餐具收好後，抽出紙巾擦手。
溫越年的聲音還在繼續，“爺爺說，江若下午回國，江老爺子一家都在醫院，讓你去接機。還說，你在美國挺照顧人家的，江爺爺非要請你吃飯，還有啊，那個江若……”
溫越年還在說着。
季奚沒吭聲，倏地，溫良淡然地從她手裏接過手機。
同時，他嗓音清淡：“沒什麽事，挂了。”
沒再給溫越年說話的機會。
廚房內一時靜默。
溫良沒在意地遞了杯水給她，“下午想做什麽？”
季奚接過，輕抿唇，“想回去補覺。”
溫良嗯了聲，随手沖了杯蜂蜜水給她，“先把這個喝了。”
季奚點了點頭。
微甜的口感，混着很淡的解酒茶味道，季奚蹙了下眉，沒吭聲。
杯中很快見了底，溫良伸手接過她的杯子。
他低眸看了眼時間，莫名地，季奚想到溫越年的話。
她抿了下唇，思忖着淡笑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溫良思索片刻，低聲：“頭還疼不疼？”
“……有一點。”
他蹙了下眉，“醒來還難受的話，給我發個消息。”
季奚愣了幾秒，點了點頭。
溫良嗯了聲，自然地拎起她的外套遞過去，“先送你回去。”
季奚擡腳跟了上去。
兩個人往D棟走。
季奚擡手壓住被風吹起的發梢，思忖幾秒，正準備扯個話題。
倏地，溫良的手機再次震動。
他瞥了眼，還是溫越年。
溫良蹙眉，沒耐心地挂斷。
可沒一會兒，電話再次打了過來。
“……”
溫良沉默幾秒，按下接聽建，“還有事？”
這回溫越年倒是沒再提剛才的事兒，反倒嘿嘿笑了兩聲，“小叔，是有一件事。”
“私事，”他賣了個關子，輕咳了聲，“那個，你是不是……惹我小嬸生氣了？”
小嬸？
季奚愣了下。
同時，溫良皺眉，“什麽小嬸？”
溫越年啊了聲，“季小姐啊。”
他頓了頓，了然樂了，“我知道了，是不是小嬸生你的氣，你還沒哄好呢？”
季奚錯愕地擡眸，這是什麽誤會？
溫良也料到他會提起季奚，眉心蹙得更緊了。
他面無表情地要挂電話，倏地，溫越年又自顧嘀咕了句：“難怪小嬸給你的備注是混蛋呢……”
一句話，季奚腳步一頓，表情緩緩僵住。
怎麽，還帶告狀的。
她心中咯噔一聲。
同時，身旁人狀似無意地瞥了眼她，嗓音清冷，緩緩吐出兩個字。
“混蛋？”
季奚眉心一跳，上臺階的動作徹底頓住。
溫越年在那邊不知道又說了什麽，溫良沒在意地嗯了聲，須臾，他随意挂了電話，掀眸，看向季奚。
“……”
季奚微哽，輕扯了下紅唇，眉眼明豔又茫然地看他，“我到了。”
溫良神情平靜地嗯了聲，沒多說。
大概是要回消息，他低眸，指尖在屏幕上劃了劃。
季奚默默松了口氣，“那我先——”
話沒說完，倏地，她的手機開始震動。
季奚下意識摸出。
目光瞥見屏幕上閃動的來電提醒時，徹底頓住。
混蛋。
她哽了哽，覺得手機有些燙手。
挂也不是，不挂也不是。
偏偏撥電話的人還在面前看她。
瞥見她手機時，溫良淡挑了下眉。
須臾，他單手插兜，往前挪了兩步，停在季奚跟前。他神色如常地伸手劃過季奚的屏幕，随意挂了，接着微彎腰，直視季奚的眉眼。
“奚奚，什麽混蛋？”
季奚：“……”
她眨了眨眼，紅唇抿了抿，“溫教授。”
溫良清淡嗯了聲。
季奚瞥了眼他，試探性地問了句，“你知道，我中文不太好吧？”
“……”
溫良淡瞥她，沒接話。
季奚往回找補，“溫良，不是這兩個字嗎？”
聞言，溫良沉默良久。
季奚沒再多待，忙收了手機往大廳走，“我先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隐約聽見溫良輕笑了聲。
“嗯。”
“是個混蛋。”
直到回到家。
季奚才細眉輕挑，松了口氣。
她洗了個熱水澡出來，才覺得身體舒服了些。
摸到手機時，想起了剛才沒來得及回複虞悅的消息。
她窩在被窩裏，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
季奚想了想，說起了溫良剛才的那通電話。她低聲，帶着莫名的情緒。
自诩愛情導師的虞悅一挑眉，敏銳地抓住了重點。
虞悅：【季小奚，你吃醋啊？】
季奚一頓，沒回複。
虞悅：【啧啧，我們奚奚大美人一個人吃悶醋委委屈屈也太可愛了吧！】
季奚：【……】
虞悅沒再扯閑話，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不對啊，季小奚，你之前不是說過，你家留學生小哥哥有潔癖嗎？】
季奚：【是有。】
虞悅一個激靈：【那還讓你一個酒鬼霸占了房間？】
季奚輕扯下唇角：【大概是習慣吧。】
她以前也經常霸占他休息的沙發的。
他習慣在書房待着，後來季教授就讓人在書房放了個沙發。
可後來，倒成了季奚偷懶睡覺的地方。
想到這，季奚沒多說了，虞悅恨鐵不成鋼打字：【誰會習慣讓別人睡自己的卧室的！】
季奚打字的指尖微頓。
她沉默須臾，後知後覺地想起另一件事。
溫越年的那通電話裏，從頭到尾，溫良都沒出聲反駁溫越年叫她小嬸。
還有，他的那句——
是個混蛋。
依舊是低聲誘哄的語氣。
莫名地，季奚耳根微熱。
她沒敢去深想，頓了頓，扯開了話題。
季奚：【打算什麽時候回國？】
虞悅隔了會兒才回複：【原本打算聖誕節假期前的，但現在畢業出了點問題，怕是不行了。】
畢業出現了問題？
季奚頓時清醒：【怎麽回事？】
剛發出去，虞悅的電話打了過來。
她聲音憤憤：“我把我們學院副院長給罵了！”
季奚蹙眉，“什麽？”
“還是在畢業典禮前的公開舞會上。”
“……”
季奚細眉輕挑，“公開舞會上，把副院長給罵了？”
“這也不能怪我，”虞悅不滿道，“還不是前段時間論文審核，全美學科第一的學校居然搞學術歧視！同組的亞裔同學論文被導師評定剽竊，給出的理由居然是一個來自富人區且學術民主的美國白人，不會做這種事。”
“沒有經過學術審核？”
“沒有啊！要是有學術審核我們這些人也不會覺得不公平！”虞悅皺緊了眉頭，“兩篇相似的論文，我這位亞裔同學先提交給過論文審核導師，也率先在校內系統提交。結果現在，直接被評定剽竊。”
“有申訴嗎？”
“有，”虞悅繼續，“早就向委員會提交申訴了，但那邊一直拖延公布審查結果，副院長直接找到我那位同學，讓她主動公開道歉，并撤回獎項。”
說着，虞悅氣憤：“所以我就沒忍住……”
季奚抿了下唇，神色正經道：“還有校外委員會的。”
“校外？”
“對，”季奚思索片刻，“有些歐美大學會有校外聯合委員會，可以讓你同學試一下。”
虞悅立即應了，“好。”
她頓了頓，沉默會兒，忽然叫了聲奚奚。
季奚嗯了聲。
“你一個人在德國那麽久，有沒有也覺得不公平過？”
“……”
季奚淡笑了下，“……不會。”
虞悅沒接她這話。
季奚思忖幾秒，忽地，想起了一個人。
她從被窩裏出來，在電腦裏翻找了一陣，找到後，給虞悅發了過去。
“這是什麽？”
虞悅驚訝。
季奚抿了下唇角，“我讀書時認識的。你們友校一位副教授的郵箱，是個美國人，但他之前也為他的朋友學術申訴過，應該可以幫到你。”
“真的？”虞悅頓時激動起來。
季奚輕笑了下，“真的，他人很有趣的。”
虞悅這會兒真的開心，兩人又沒重點地閑聊兩句。
快挂電話時，虞悅忽地咦了聲，“不對啊，季小奚。”
季奚挑眉，“怎麽？”
“你大學不是在德國嗎，怎麽還認識美國學校的副教授？”
季奚頓了頓，還沒來得及說話，虞悅那邊先有了事。
兩人很快挂了電話。
季奚将下午的時間都給了補覺。
可沒想到，中途就被電話吵醒了。
是江導的電話。
他下部戲的女一號文凝這邊由于身體原因，不能參演，而戲中女一號又需要會民族舞的女演員。
所以阮靜也在女一號候選之一。
兩個月後正式開機，進組前還需要有一個月的民族舞培訓。
前期投入太大，項目推遲不了，這才有了現在着急的情況。
季奚蹙了下眉，給了江導回複後，就給阮靜打了電話。
“江導的女一號？”
阮靜驚訝，季奚前段時間已經轉給了她一個本子，她很喜歡的。只是，江導早期算是她的領路人——
“你上次發我的本子，我很喜歡。”
這季奚是知道的，而且從商業角度來說，那個本子更符合現在主流。
阮靜想了想，“你的建議呢？”
季奚抿唇，“跟你一樣。”
一句話，阮靜笑了，“行，那定了。”
倏地，季奚也彎唇笑了，“好，其他的事交給我。”
挂完電話，季奚直接給江導回了電話。
做完，她才轉眸看了眼窗外，手機裏最近一條消息，是六點鐘的時候，溫良發的。
混蛋：【吃晚餐了？】
她眉梢一擡，彎唇：【正要看外賣。】
看到消息的溫良蹙了下眉：【外賣？】
季奚一哽：【……】
混蛋：【1230】
季奚：【？】
混蛋：【開門密碼。】
季奚頓了下。
他的消息又發了個過來。
混蛋：【換了衣服過來。】
混蛋：【給你做飯。】
季奚愣了幾秒。
她抿了下唇角，想到溫越年的電話。
季奚：【你晚上，不是有事嗎？】
混蛋：【什麽事？】
季奚一頓，這要問她嗎？
沒等她回複，手機再次震動。
混蛋：【研究所的事，下午忙完了。】
混蛋：【晚上，現在有事了。】
收到回複時，季奚愣了愣。
須臾，她忍不住彎唇。
哦。
做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