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好友申請
錯過高峰期的地鐵，人不多。
大多是加班結束的年輕人。
季奚凝眉，瞥了眼車廂內，随意找了邊上的位子坐下。
須臾，似有若無的木質熏香靠近，一道身影停在她身側。
輕握扶杆的手冷白，青筋隐露。
克制又性感。
季奚強迫自己收回目光，想提醒他還有位子。
剛好，聽到隔着空位的兩個年輕女人低語，話題的中央，是加班後地鐵偶遇極品清冷系風衣帥哥。
聲音很低。
季奚下意識擡眸，不确定他聽沒聽到。
“怎麽？”溫良注意到她的目光，思忖幾秒，“困就睡會兒，到了叫你。”
嗓音壓低，想在低哄。
季奚想說話，對面坐着的孩子嘤咛兩聲，母親也壓低聲音，“岩岩乖，困就睡會兒，到了媽媽叫你。”
“……”
季奚沉默幾秒，眉間蹙得更深。
就站着吧，挺好。
地鐵行駛到下一站，車廂內人員流動，有人上有人下。
季奚想起來還沒回複虞悅的消息，低眸打字。
忽然，有人在旁邊說了聲你好。
季奚微愣，以為在跟自己說話。她剛擡眸，就瞥見站在溫良身邊的年輕女人。
“那個……”
年輕女人臉頰微紅地看向溫良，面上淡定。
溫良微掀眸，蹙了下眉。年輕女人聲音壓得更低：“可以留個微信嗎？”
季奚眉心一跳。
下一秒，就聽到熟悉的淡聲：“抱歉，不方便。”
幾乎同時，地鐵到站。
女人愣了會兒，沒想到他這麽不給面子。發愣間，她身旁的朋友倏地咳了聲，低聲提醒了句走了。
兩人匆匆下去。
季奚還沒來得及收回目光，就被溫良捉住。
“怎麽了？”
溫良沉默幾秒，提醒。
“下車。”
地鐵站離小區還有段不遠的距離，兩人一前一後地走着。
月光與燈光輝映着，不時還有夜風吹來。
兩人沒出聲，季奚思忖着想找話題，手機倏地震了下。
是陸女士。
她想了想，按下接聽。
“你怎麽回事？”陸女士嗓音很柔，語調嗔怒，“媽媽給你打這麽多電話不接？”
電話裏的聲音不大不小，季奚低眸，“我給您回了消息了。”
“就不知道主動跟媽媽打個電話？”陸女士不滿。
季奚細眉輕蹙，陸女士在那端說着她不懂事，又說起她當時不經過自己同意就回國的事兒。很快，陸女士話鋒轉到季教授，季奚腳下頓住，抿起唇角忽然開口：“我記得您不喜歡我打電話麻煩您。”
那端徹底安靜。
大約過了十幾秒，陸女士語調微慌亂，“奚奚，媽媽……”
季奚握着手機，低眸盯着腳下的影子。
溫良的。
她站在黑影裏，靜了靜，阖眸輕聲：“您打電話來，是有什麽事兒嗎？”
那端沉默會兒，陸女士遲疑開口：“你是不是還在怪媽媽以前……”
“沒有。”季奚沒想繼續提，“有事您說。”
“奚奚。”
陸女士輕嘆口氣，沒再繼續剛才的話題，“媽媽想跟你說，我和你陳叔叔打算在國內定下了。明天有沒有空，聽嘉言說你搬家了，媽媽去看看你。”
“下周吧。”
“你是不是根本不想見到媽媽？”
“沒敷衍您，”季奚想了想，“明天我要出差，大概一周後回來。”
“……那好，新地址發我。”
季奚挂斷電話，給陸女士發了新地址。
發完，她掃了兩眼聊天記錄，平靜地收了手機。擡眸時發現，兩人不知不覺間已到了D棟大廳門口，燈光亮了些，不遠處還要小孩子和大人的玩鬧。
有些吵，可讓人心安。
“一個人出差？”
清冷的語調冷不丁地響起。
溫良停下腳步，若有所思地看她。
季奚微愣，想到剛才沒避諱的通話，她點頭。
溫良沉默會兒，目光落在她的眉眼處，蹙了下眉。
須臾，他低聲：“手機給我。”
季奚眉目松怔，想了想，将手機交給他。
溫良接過，沒多看別的，只點開了微信右上角，錄入一串數字。
搜索，添加。
做完這些後，溫良才擡眼，将手機在指尖打了個圈，遞在季奚眼前。
季奚懂了。
溫良瞥了眼她身後的大廳，嗓音寡淡：“一個人在外面，注意安全。有事記得打電話，發消息也可以。”
他頓了下，低聲：“我會看到。”
季奚微愣。
溫良沒多說，“上去吧，早點休息。”
她啓了啓唇，只哦了聲。
身影消失在視線內時，溫良蹙了下眉，他想到小姑娘剛才那句。
我記得您不喜歡我打電話麻煩您。
須臾，他輕捏眉骨。
不該是這樣的。
季奚到家已經很晚了。
她低眸踢下高跟鞋，光腳踩上地毯，這才想起剛出地鐵站的時候虞悅給自己發了消息，她還沒來得及回。
想了想，季奚給虞悅回了消息。
沒一會兒，隔着時差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虞悅嘤了聲：“季小奚同學，幹嘛呢，快來安慰下你這被論文蹂躏的嬌小的可憐的我。”
季奚被她逗得淡笑了下，輕聲道：“怎麽安慰？”
虞悅嘿嘿笑着：“最近圈內有沒有什麽新鮮八卦？”
“……”
季奚微哽，睨了眼手機，“看來你論文真挺不急的。”
虞悅又嘤了聲，“季小奚，你跟留學生小哥哥住一起之後，果然就不愛我了！”
季奚眉心一跳，再次糾正，“……是同一小區。”
虞悅自動忽略，想起了另一件事：“你媽媽還在國內嗎？”
季奚嗯了聲，想了想，還是說了剛才的事兒。
虞悅替她不滿，嘟囔着：“你媽媽還挺奇怪，感情不順了就覺得女兒是累贅，感情順了又想起自己有個女兒，為了彰顯自己母愛光輝嗎。連我們季小奚海鮮過敏都記不住。”
季奚思忖着，沒說話。
下一秒，虞悅敏銳抓住另一條信息，“季小奚。”
“什麽？”
“所以，”虞悅語調神秘，“你這麽晚才回我消息，是因為跟你那留學生小哥哥在一起啊？”
“……”季奚眉梢微擡，忘了這茬了。
見她默認，虞悅啧了聲，“你這留學生小哥哥對你還挺好的嘛。”
“他是很好。”季奚紅唇輕抿，想到他剛才的神情和語調，忍不住低聲：“可能，當哥哥成習慣了吧。”
溫良對她一直挺好的。
季奚的十四歲到十六歲，季教授和陸女士都很忙。她的生活裏，幾乎全是溫良。
他性子清冷淡漠，但對季奚極有耐心。而且他的好，從不是一味縱容。他會神情冷淡地彎腰直視季奚，告訴季奚，哪些是對，哪些是錯。
底線之內，他幾乎都由着寵着她。
橫亘了她的整個青春期。
除了把她當成小孩，他哪裏都好。
想到這，季奚瞥了眼沙發上的灰粉色玩偶。
十四歲的季奚，在十九歲的溫良面前時是個未成年的小姑娘；
十六歲的季奚，在二十一歲的溫良面前也是個未成年的小姑娘。
可現在，怎麽也總被當成那個小姑娘。
她輕蹙眉。
“季小奚！”虞悅倏地出聲，神秘兮兮的，“你有問題。”
季奚斂眸，認真道：“我是有問題。”
虞悅：“？”
季奚想了想，“你論文寫完了嗎？”
虞悅：“！”
這是人嗎！
虞悅憤憤吐槽兩句，挂斷電話。
季奚輕笑出聲，眉眼明豔。
她沒再多想，正準備去卸妝，手機倏地震了下。
季奚低眸看了眼。
溫良通過了你的好友申請。
季奚：“……”
季奚這幾天，要提前确認阮靜進組前的大型品牌活動，以及舊商務不續簽的收尾。
剛好，她想見的制片人和導演也在這裏。
幾件事情堆積在一起，這才促成了出差。
她一連忙了幾天，好在事情都還算順利。
季奚忙完後，直接飛回江北。
她拎着行李箱剛出去，就看到蘇小青站在車旁沖她招手：“小季姐！”
季奚眉梢微擡，輕笑着過去。
兩人将行李箱放好，一打開副駕車門，季奚就瞥見賴賴的小圓臉。
季奚挑眉笑，往後瞥了眼，阮靜偏頭沖她笑。
“和Wn那邊的設計師聊完了？”
她挪向後座。
和Wn主設計師約的是今天，季奚要出差，就讓蘇小青盯着。今早，她還發了消息提醒。
“那位設計師挺年輕的，人也很爽快。”阮靜點頭道
直到停在聽楚軒旁，季奚疑惑，“不是談完了？”
“是談完了啊。”賴賴回身，樂呵呵道：“阮阮姐說，為了謝謝你跟陸老師提合約調整的事兒，請咱們吃大餐。”
聞言，季奚側眸，“公司已經同意了？”
阮靜點頭，也笑，“琳姐今天早上跟我提了，明天回公司簽合同。”
琳姐是經紀總監，她既然這麽說了，自然是沒問題的。
季奚笑，沒推辭。
聽楚軒一樓二樓都是茶室，以镂空屏風隔出單獨的茶室。
往上，才是用餐的包廂。
她們被穿着旗袍的女人引着上樓，路過二樓時，賴賴倏地咦了聲。
“LW的那位設計師還在诶。”
聞言，季奚順着賴賴的視線看過去。
旋即，目光微頓。
镂空屏風旁，年輕女人擡眸笑得溫純，還是同上次一樣的白色連衣短裙。
她身側的男人襯衫長褲，袖口微卷。氣質清冷矜貴，身姿挺拔。
他側身站在屏風旁，單手插在長褲兜裏，低眸同年輕女人在說話。
年輕女人笑出梨渦，擡眸看他。
“我去，那不是江導的文替嗎，他們怎麽還認識？”
賴賴小聲嘟囔了句。
蘇小青是見過溫良的，疑惑回了句，“什麽江導的文替。”
“你不知道，上次……”賴賴和蘇小青說着，擡腳繼續往上走，聲音越來越遠。
季奚輕蹙眉，抿住唇角。
她看了會兒，正準備挪回目光時，男人察覺到什麽，側眸。
遙遙看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