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過年
自從定了要送家人去三亞過年,祁悅然就陷入了無窮無盡的擔心中,狀态簡直比家裏四個人還要緊張,即使靳明輝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她仍要一遍遍問,一個細節一個細節的确認,靳明輝耐心的回答她每個問題,一點點消除她的顧慮。
等把家人送上飛機,目送着他們消失,祁悅然總算長舒一口氣,只是眼中愁雲仍未消散。
靳明輝攬着她的肩,說:“然然,我跟你保證,他們一定會玩的開心。”
祁悅然稍稍放心,語氣落寞:“我知道,我只是,沒離他們這麽遠過。”
靳明輝:“幾天就回來了,別擔心,你現在,該把心放到咱們的事上。”
祁悅然點了點頭。
既然答應了跟靳明輝出去玩,那就要言出必踐,現在家裏人已經去三亞了,她就算留下來也是孤零零的一個人過年,反而是靳明輝。
在車上,她側頭問他:“你不跟家裏人一起過年嗎?”
靳明輝笑了笑,他想起自己還小的時候,每次過年,一家人聚在一起,談笑風生,其樂融融,祖父祖母穿着紅色的唐裝給他們三兄弟發壓歲錢,大家一起吃飯,合影,就跟普通人家一樣和睦。
可漸漸地,人越來越少了。
尤其祖父祖母去世後,龐大的家産讓父輩争紅了眼,搶破了頭,他們老死不相往來,見面如仇敵。
如今,這種不好的感覺又落到了他們家。
靳華堔有自己的原則,誰能力強誰說話,誰拳頭大誰發言,這個原則在兒子們身上同樣适用,所以他放任靳明輝侵占二兒子的股權,并将他們一家安排到另個城市生活,那裏有華堔的分公司,靳明軒仍有着體面的身份和不菲的薪酬,照樣可以過得很好。
如同狼族的生存法則,打不過,就要被驅逐。
靳明輝:“過年,就是跟能讓自己開心的人在一起。”
祁悅然:“那,跟能讓自己開心的人在一起,豈不是天天都在過年?”
靳明輝笑了:“是這麽回事,然然,新年好。”
說完他單手握着方向盤,騰出另一只手摸出個信封遞給了祁悅然。
祁悅然接過,一臉茫然:“這是……”
靳明輝:“壓歲錢。”
祁悅然瞠目結舌:“壓歲錢?你憑什麽給我壓歲錢,你又不是我長輩……而且這也太薄了吧……”
祁悅然邊說着邊打開信封,裏頭只有一張信用卡和一條金項鏈。
靳明輝:“密碼是你生日。”
祁悅然把信用卡放下,倒是對那條金燦燦的項鏈愛不釋手:“你別忘了我現在也是老板,你別整的跟要包養我似的。”
“好好,我錯了。”靳明輝被逗樂了:“那你包養我,祁老板,我什麽都會。”
祁悅然忍俊不禁:“聽聽,這是個名譽校長能說出來的話嗎?”
等紅燈間隙,靳明輝側頭看她:“然然,收下它,我知道你現在不缺錢,也不用我幫忙,但我還是想為你做點什麽。”
“好吧。”祁悅然妥協了,舉着卡問他:“限額多少?”
靳明輝想了想,說了一個數。
祁悅然陷入沉思,足足沉默了一分鐘。
她忽然想到奚靜的那句名言,男人有錢就變壞,女人有錢就變态,現在自己有了這張卡,比王桂娴還要變态十倍。
那得變态到什麽程度。
轉眼離過年還剩三天,店裏生意火爆依舊,祁悅然跟店員們說了自己要出去玩幾天,特別跟夏涵交待了店裏的一些事,夏涵跟祁悅然的時間最久,現在已經是副店長了,她不在的時候,由她來負責店裏事務。
等一切都安排清楚,她跟靳明輝也開車出發了。
四五個小時的車程,靳明輝開一半,她吵嚷着也要開,就這麽輪換着開到了目的地。
雲琅古鎮原本殘破,不久前才被翻新成旅游景區,此地依山傍水,風景秀麗,大概是剛開始宣傳的緣故,游客稀少,來這過年的更少,前些日子下的雪還整整齊齊覆在青瓦石橋上,祁悅然眺望着眼前令人心靜的景色,簡直不忍踏足破壞這氛圍。
“人好少啊。”她感嘆了一句。
靳明輝挽住她的手:“是啊,就像為咱們開的一樣。”
天已經黑了,二人直接去了靳明輝事先定好的民宿,位置不錯,在古鎮中間。
古色古香的三層小樓,招牌上雲舒客棧四個墨字龍飛鳳舞,小鎮裏的商家為了迎合主題穿的都是古裝,客棧裏的服務員也不例外,祁悅然幾乎要以為他們是穿越過來的了。
他們的房間恰好在第三層,也是最好的房間,推開窗戶,整個古鎮的夜色盡收眼底,白雪覆着青瓦,青瓦壓着紅燈籠,燈籠下街道安靜,偶爾有幾名游客走走停停,對着某處舉起手中相機。
祁悅然趴在窗戶邊看的入神,她發覺自己其實很向往這種生活,怪不得刷論壇的時候總有人表示想開民宿,現在想想遠離城市複雜的人情交際似乎也不錯。
靳明輝已經放下行李箱整理好了東西,見祁悅然只穿着一件毛衫,大半個身子都探出了窗外,立即皺着眉走過去把她拽了進來。
“掉下去怎麽辦?”
祁悅然:“……我又不是小孩。”
靳明輝打開空調,調了一個極高的溫度,就算不穿衣服也不會感到冷的程度。
果然過了一會兒,祁悅然就開始熱了,她抱着睡衣進浴室洗澡,還不忘探頭叮囑一句:“不許偷看。”
靳明輝抿嘴一笑,把一盒計生用品塞到了枕頭底下。
第二天,祁悅然又起不來床了,靳明輝自背後抱着她,貼近她耳邊輕聲說:“然然,起床了,咱們出去玩啊。”
祁悅然皺着眉一把扯過被子把自己蒙了個結實:“……我一點力氣都沒有,我想睡覺,你自己去玩吧。”
靳明輝無奈一笑,繼續哄:“你想想咱們來幹嘛的呀,回家了再好好睡,聽話。”
祁悅然只露出一雙眼睛瞪着他,振振有詞:“你知道咱們來幹嘛的還那麽兇,就不能回家再……”
靳明輝笑着看她:“回家再什麽?”
祁悅然又把頭蒙上了。
靳明輝起身:“好,那你先睡吧,咱們下午再出去玩。”
屋裏沒動靜了,祁悅然也睡不着了,偷偷掀開被子一看,靳明輝穿戴整齊,正坐在椅子上翹着二郎腿看她呢,那副表情,活像只等兔子出窩的狼。
祁悅然妥協了,她起床了。
二人先去附近的飯館吃了東西,填飽肚子後才慢悠悠的在古鎮裏逛了起來,大年三十出乎意料的來了不少游客,哪怕天氣很冷,大家游玩的興致絲毫不減,放眼望去,紅圍巾,紅外套,每個人臉上都挂着笑容。
他們似乎對這座古鎮相當滿意,遇到好的景點就要拍照留念。
祁悅然對照相似乎興趣不大,靳明輝幾乎沒見過她別的照片,為數不多的幾張自拍也都是為新産品做宣傳,他還沒見過長得好看的女人不愛照相的。
此刻她正倚在城樓上,盯着遠處籠罩在薄霧裏的群山看得出神,靳明輝站在不遠處叫了她一聲:“然然。”
祁悅然下意識看過去,靳明輝正對自己舉着手機。
“好啊你,敢偷拍我。”祁悅然笑着罵了一聲,并沒有生氣,也沒有走過去看,她根本就不在意自己在別人鏡頭下的樣子。
靳明輝微微一笑,似是對自己的作品相當滿意。
這張照片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都美極了。
下了城樓,是雲琅古鎮的商業街,也是人最多的地方,無論特色美食還是琳琅滿目的工藝品都讓人應接不暇。
祁悅然也被那些五花八門的精致瓷瓶吸引的停下腳步,認真看了看,又聞了聞,然後擡頭問了老板價格。
不貴,十塊錢一個。
見祁悅然感興趣,靳明輝也好奇走過去拿起一個研究起來,瓷瓶不大,放在手心裏小巧玲珑,打開蓋子,裏邊的半透明固體隐隐散發着幽香。
靳明輝:“然然,這是什麽?”
祁悅然認真解答:“這個叫固體香膏,制作過程非常簡單,只要蜂蠟和一些精油,我以前也自己做過一些。”
靳明輝:“你要用?”
祁悅然:“不是,我想買一些回去,當贈品送給客戶,你看這個瓷瓶多精致,底部還有雲琅古鎮的紋章,等香膏用完了,還可以用來放首飾。”
她邊說着,邊興致勃勃的跟靳明輝展示。
居然這個時候還在惦記做生意,靳明輝啼笑皆非,心中稍有不悅:“那你慢慢挑吧,我去抽根煙。”
祁悅然看着他落寞走到一邊的背影,回身跟幾個女游客一同認真挑選了起來,挑完香膏還進店看了看別的,不知不覺買了一堆小玩意兒,給家人朋友都帶了禮物。
臨出店,她又被門後邊挂着的一個個小黑木牌吸引,她知道這種沒有字或圖案的工藝品叫無事牌,由黑檀木制作,表面光潔無暇,紋路清淡,散發着陣陣屬于老木的香味,沉穩又內斂。
靳明輝抽完了煙就在不遠處等她,看到她手裏的袋子眉頭一皺,頃刻又舒展開,貼心的将其接過,生怕糙細的繩子勒到她的手。
“靳明輝,這個給你!”
祁悅然晃了晃手裏的無事牌,一臉得意:“好看吧。”
靳明輝接過,用指腹摩挲着光潔的牌身,微微一笑:“真好看。”
祁悅然:“你可以把它挂在……車鑰匙上!”
“那怎麽行。”靳明輝把它緊緊攢進手心,看着祁悅然一本正經地說:“我要把它,挂在褲腰上。”
“那你要被大家笑話死了!”
祁悅然說完,兩個人都笑了,他們看着對方,眼中亮晶晶的。
他們本就是很好哄的人。
僅對彼此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