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章節
今櫻桃躺在病床陷入沉睡,好像永遠都不會再醒過來,是另一種淩遲。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年前,窗外萬家燈火,煙花漫天,而病房裏死寂沉沉,只有心跳檢測儀冰冷的聲音。
喻天明走進病房時感受到的只有漫無邊際的荒涼,就像荒無人煙的孤島,沒有人氣,也沒有溫度。
程桀坐在床邊的背影宛若枯木,好像要和昏暗光線融為一體。
喻天明腳步放輕,緩慢靠近。
嘶啞的聲音突兀響起:“你又來做什麽?”
喻天明沉默了一會兒,說:“來看看我妹妹,她還好嗎?”
程桀一動不動,盯着櫻桃灰白的臉,“她會醒過來的。”
他始終堅信這一點,不肯睡,不肯挪開眼,不想錯過她睜眼的第一秒。
喻天明謹慎地在他身邊坐下,看到他臉上籠罩着的死靜陰霾。
程桀撩起眼,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的眼神變得陰戾瘆人。
喻天明面色僵了僵,覺得發毛。
他不太敢惹這樣子的程桀,頗有些小心翼翼,“我給你帶了飯,吃點吧。”
他已經連續幾天不吃不喝不睡,大家都擔心櫻桃還沒醒過來他就會先倒下。
程桀掃了一眼他手中的飯盒,站了起來。
喻天明吓得後退,程桀沒看他,而是極溫柔的貼在櫻桃耳邊,讨好問:“你要吃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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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天明擰了擰眉,神情古怪起來。
睡着的姑娘沒有任何回複,程桀用手指輕輕摩挲她的臉,“你睡了好多天,都餓瘦了,吃點好不好?”
程桀沒得到櫻桃的回應,冷漠地瞥喻天明。
喻天明多少有些緊張。
“她不吃,你走吧。”
他重新坐到剛才的地方,視線膠着在櫻桃臉上,心無旁骛,專心致志地凝視她。
喻天明欲言又止地放下飯盒。
程桀這個樣子,他并不是第一次見。
八年前故水鎮,櫻桃丢下一封信離開後,程桀也曾這樣頹廢度日。
“你不是怪我沒有早點告訴你真相嗎?”
程桀不為所動,好像沒有聽見他說話。
喻天明也不在意:“一開始我的确認同櫻桃所說的話,瞞着你是不想讓你被我們拖累。但現在你既然已經知道,我覺得也時候告訴你所有經過了。”
程桀漠然的表情終于有所松動,視線移到喻天明那裏。
“你們的事應該沒有誰比我更清楚,其中也包括櫻桃對你的喜歡到底有多深。”喻天明伸手摸了摸櫻桃的頭發。
從前在故水鎮,他和程桀總是圍着櫻桃打轉。
年少時無憂無慮,誰能想到今天,櫻桃竟躺在這冰冷的病床上呢?
“她從小就有這個病,可是從小都很堅強勇敢,總是反過來安慰我們。哪怕病痛折磨,也一點沒有消磨她活下去的意志,她一直都在積極的治病。”
“命運不公,喜歡捉弄人。她十五歲那年得知父親出軌,随後他的父親選擇了另一個健康的女兒而抛棄她們母女。”
“櫻桃曾經偷偷哭過幾次,被我抓到總是不承認。其實我知道她很難受,雖然她總裝作不在意自己的病情。”
“其實她比誰都希望自己能夠健康,她總覺得如果自己足夠健康,那麽向權儒就不會抛棄她們,也因此總覺得對不起她媽媽。”
“遇到你之後櫻桃變得開心很多,我是她哥哥,怎麽會看不出她對你的在意和喜歡?雖然我總是不想讓她和你多接觸,可是每次看她臉上洋溢的笑容,我都會在心裏感謝你。”
“就在我們都沉浸在故水鎮平靜的生活中時,就在櫻桃沉浸在和你的相處中時,她的心髒病發了。”
“那時候她才明白她給不了你未來,無法陪你長長久久的走下去。她沒有辦法,只有離你遠點。”
“我們和在倫敦的醫生通過電話,她的情況必須再次手術。誰都不能保證手術能成功,所以她給你留下那樣一封她平常絕對不會寫的信,只是希望你看過之後能夠對她死心,然後忘掉她好好生活。”
喻天明看着程桀沒什麽血色的臉,“後來她的手術還算成功,命保住了。她沒有再回國,留在倫敦念大學,主修心外科,志願救助像她這樣的心髒病患者。”
“而那時的你已經在娛樂圈嶄露頭角,我曾看過你的幾次節目。和從前相比,你更加的冷漠薄情,也更加的鋒利冷銳。我就知道,櫻桃想要的目的達到了,你真的開始恨她了。”
程桀忽然抓住床邊櫻桃的手。
像有些透不過氣,急喘着慢慢弓下腰去。
喻天明停頓了一會兒,繼續往下說:“你第一部電影剛上映的時候觀衆并不買賬,櫻桃便把你的電影海報映成傳單,一個人跑到街上發,如果有人願意接,她會特別高興。如果有人把傳單扔掉,她甚至可以去翻垃圾桶,只是為了把印着你照片的傳單找回來,只是不想讓你蒙塵。”
喻天明搖頭嘆氣:“你不知道,你的每部電影她都去看,你的每本雜志她都會買,你的所有節目她都會看,你送給過她的禮物她都有留着。”
“程桀,你說她多傻,讓你恨她,卻偷偷的喜歡你,不讓你知道所有事,扛下所有,唯一希望的就是你可以一直做那個光芒萬丈的人。”
心跳檢測儀的聲音和這些話一起響在耳邊,奇妙的諷刺。
胸腔裏絞痛得厲害,滴在地上的不知是汗還是淚。
喻天明看不到程桀的表情,他蒼白的手指緊緊握住櫻桃手腕,顫抖的身體急促湧動。
“滾。”
他的低吼有氣無力,比起櫻桃,他仿佛更像要油盡燈枯的人。
喻天明最後看了看櫻桃,輕嘆着離開,卻在走出病房的一瞬驀然聽到裏面壓抑的低泣聲。
撕心,寸斷。
36. 第 36 章 程桀被撩得要死
從未有哪個冬天像今年這麽冷。
一切都像蓄意的鋪墊, 包括昨夜突然而至的暴雪。
病房裏的窗戶結了冰,哪怕開着空調也阻擋不住低溫侵襲。
櫻桃的手越來越涼,程桀小心地握住, 努力想讓她暖和起來。
她的手指病态纖細,好像稍微用點力就可以傷害到她。
程桀不敢看,但可以感覺到她的瘦和脆弱。
“明天就是除夕了。”
她閉着眼睛的樣子如同安靜美麗的瓷器, 冰冷而沒有生命力。
程桀不在意這樣的冷漠,現在的他有從未有過的耐心和溫柔。
他服軟般, 在她耳畔輕語:“快醒過來, 我帶你放煙花。”
櫻桃沒有理他, 回答他的只有寂靜。
“真是貪睡。”
他這樣安慰自己, 臉埋進她的頸窩裏, 卻很久很久也沒有起來,久到枕頭都濕潤之後,有什麽輕輕蓋在他的頭上。
程桀一愣,身體逐漸變得僵硬, 猜測和緊張, 心跳的聲音就要蓋過心電監測儀。
他緩慢擡起頭, 看到櫻桃溫柔心疼的眼睛。
對視很久。
程桀一直沒動。
櫻桃疲倦撫摸他憔悴的臉:“你一直都在這裏嗎?”
她的聲音是這樣真實, 确定不是幻覺後, 程桀的眼圈忽然就紅了。
櫻桃溫柔安撫:“對不起, 讓你擔心了。”
“……喻櫻桃?”他聲音如同被巨浪拍打過, 細碎顫抖, 沙啞哽咽。
櫻桃努力微笑:“嗯。”
有淚落在她臉上。
程桀有些手忙腳亂地幫她把臉上的水跡擦掉, 迅速跑出去叫醫生。
張哲安和秦敘來到病房,按耐着欣喜檢查過櫻桃情況後,兩個人都松口氣。
張哲安告訴程桀:“目前情況還算穩定。”
櫻桃握住程桀的手指, 程桀愣了下,低頭看床上的姑娘,俯身吻她眉心。
張哲安和秦敘自覺離開病房,把時間留給他們。
櫻桃在病床上挪出一個位置。
程桀坐下來一個勁兒盯着她。
櫻桃拉拉他的手指:“上來躺會兒,你肯定沒睡覺。”
程桀什麽也沒說,脫衣服上去摟她。
他也實在佩服喻櫻桃,都已經是現在這樣的情況了,她還沉得住氣,一點也沒有主動交代的想法。
“為什麽要瞞我?”
沉默一段時間後,她回答:“我哥哥應該告訴你原因了。”
程桀又好氣又心酸,“小混蛋。”
他抱緊她:“你就是仗着我愛你。”
這話他曾經說過,和現在語境卻已經完全不同。
櫻桃彎了彎唇,“是啊。”
心中卻惆悵感嘆,瞞這麽久功虧一篑,多年的分開成無用功。
櫻桃忽然感到茫然,不知道當初的決定到底對不對。
“你還是想把我推開是嗎?”程桀擡起她的臉,像能看穿她的心。
櫻桃淺淺笑開:“你都知道了為什麽還要和我在一起呢?程桀,我能給你的太少。”
“我要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