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不作也會死的辯證法

第33章 雪上加霜（三）下

來到病房的時候，蘊傥半卧在病床上，病床上居然還架了一張桌子，上面放着手提電腦，蘊傥那還紮着吊針的手在鍵盤上飛快地移動，整個病房只有他一個人，滿房間都是“嗒嗒嗒嗒”的聲音。楚霄不由得皺眉搖頭，一上前就奪走了蘊傥的電腦。

“你知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個病人！”楚霄嚴肅地責備道。

蘊傥隔着吸氧悶聲悶氣地說道，“我拍不了了，總要讓我做其他的掙錢吧！”

“你既然和九霄簽了約，你還擔心九霄不給你發工資？就這麽財迷？”楚霄郁悶道，蘊傥除了身體不好，還有一個缺點就是拜金，九霄給的薪水也不低，蘊傥卻總是嫌不夠。

“合同不是修改了嘛，都按勞分配了，我現在都勞動不了，還住院什麽的，我還怕你不要我了我就要找其他工作來彌補損失了……”蘊傥沮喪極了，之前楚霄和他修改了合同內容，把以前無論拍多少都固定十萬一個月，改成了按廣告本身的提成分配，保底是五萬，如果蘊傥拍得多或者拍的那個廣告本身含金量高，那麽他賺得就多。修改之後那幾個月，蘊傥雖然更忙了，但也賺得比之前多了好幾倍。可不好的就是現在這種情況，自己幹不了活，那麽即使九霄願意供着他，他每個月也就只有五萬塊。賺過大錢的倪蘊傥小朋友可不願意了，當然就得抓緊一切可利用時間利用一切可利用手段賺錢了。好不容易才說服親愛的護士小姐拿來電腦，現在又被楚霄拿走了。

楚霄真想把蘊傥丢到深山老林，都躺病床了還不讓人省心。忍不住威脅道，“若不給我好好休息，等你一出院我就把你送捷克去！”

蘊傥連忙撇撇嘴，啥都不敢抱怨了，捷克是哪裏他都不知道，恐怕又是一個不說英語的國家！

楚霄見蘊傥終于乖乖認命，才試探性地提到，“醫生有沒有跟你說你的情況？”

“什麽情況？住院至少十天才讓我出院？我不就胃疼嗎？為啥搞得好像我得了胃穿孔一樣，真是小題大做。”

“你就是胃穿孔還什麽把你當胃穿孔病人一樣招待！”楚霄白眼，他覺得他一直以來的超越凡人的高冷就這樣被蘊傥打破了，他的神經有問題呢還是有問題呢？這麽痛苦的反應現在緩過來了居然就覺得沒事了，難不成平時就已經是經常性這種程度的胃痛？簡直不是人了！

蘊傥一愣，“楚老板您別開玩笑，您的表情太嚴肅我會信以為真的，您若覺得我太拼我一定改正，但您可千萬別騙人。”

“需要我把病歷拿給你看嗎？”楚霄瞪着蘊傥，只見蘊傥的臉色一下子就慘白慘白了，可是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又笑了，“也就胃穿孔嘛！住院十天就又是一條好漢了。”

你別這麽淡定好嗎？楚霄想到自己居然害怕蘊傥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後會怎麽想不開，這下看來果然是他想太多了，只要沒能要有他的小命他從來就沒放心上過。确切地說，即使要了他的小命估計他也沒放心上。除了愛財這一世俗品性，蘊傥這種超脫紅塵的即視感是怎麽回事？怎麽那麽像幾個月前的明汀溪？“你是需要我請個會計給你算一下你生病的成本嗎？不也許根本不用會計也能算出來。”

“別別別，我猜我的住院費還是公司支付的，對不對啊？”果然關注點和楚霄是不在同一個層面上的！

“呵呵。”楚霄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蘊傥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突然想起什麽，問道，“對了，楚老板，蘊生呢？他、他還在芸苔園兼職對吧？”

“實習生。你去了巴黎之後他自己找上來，說要找蕭峰學攝影。”楚霄一想起蘊傥剛倒下時，倪蘊生那種變态的反應就覺得惡寒，他真的是蘊傥的弟弟嗎？

蘊傥想起蘊生手裏總是捧着他給他買的單反，心裏暗暗樂了，但是一想起蘊生的變化，又忍不住擔心起來，“他，我、我去巴黎之後他有好好上課嗎？”

楚霄瞥了瞥蘊傥，淡淡地說道，“沒什麽特別的變化，除了來九霄實習。”

蘊傥心裏又有點失落了，不過他都習慣了，苦笑道，“是嗎，那就好，我還擔心他生氣呢。”

“說不定內心很生氣，只是沒表現出來。”楚霄腦袋裏又重現了倪蘊生那張邪氣的笑臉，頭皮有些發麻。

“他生氣也是正常的。”蘊傥早做好了被蘊生關進浴室一個月的準備了。

記得他初二那會兒也發生過這樣的情況。那時家裏經濟還很緊張，蘊傥決定擺地攤賣衣服。有次他到外省拿貨，大概兩天沒有回家也沒有跟蘊生說，一回來就被他拽浴室，用冷水淋了個透心涼，然後反鎖浴室門，把他關了兩天兩夜，也沒給他飯吃，出來時又冷又餓又暈，他便再也不敢不說一聲就離家外出了。他那會兒只覺得自己不對，蘊生這麽做殺傷力大了些，好歹也是擔心自己，才會那麽生氣。不過現在嘛，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是不希望被蘊生關禁閉。

“你這麽想就是不正常的，弟弟怎麽能這麽寵着，心理出問題就糟了。”楚霄真的很想把倪蘊生的表現告訴倪蘊傥，可惜這對倪蘊傥的傷害太大，為了蘊傥着想還是算了吧。

蘊傥突然笑了，他戲谑地看着楚老板，明汀溪早跟他說過了，楚霆喜歡哥哥楚霄，這可把楚霄頭疼死了，“弟弟沒寵着也會心理出問題啊。”

死倪蘊傥，居然還把話題扯他身上了！楚霄心裏暗道，憤憤地瞪了蘊傥一眼，“別拿我家楚霆和你那變态弟弟相比，楚霆雖然性向有些異于常人，但這之外的任何心理都是正常人範圍的。”

“我倒不覺得他性向異于常人，喜歡上了就喜歡上了，大膽追求挺好的。我就是擔心你總是拒絕他，他心理也會出問題。”蘊傥就喜歡明汀溪呢，他倆也是男的啊，喜歡男的有這麽奇怪嗎？蘊傥确實沒有特地去了解同性戀的境況。

楚霄想起和楚爸爸說話時楚霆那失落的表情，心裏也有些不舒服。“你就不覺得你和明汀溪交往有什麽奇怪的地方？”楚霄只是純粹想向蘊傥取經。

“奇怪？”他和明汀溪交往還是你親口允許的呢，你若覺得奇怪你怎麽會要我們公開關系？蘊傥才覺得楚霄這個問題奇怪，不過他還是回答了楚霄的問題，“沒有，我喜歡他，他喜歡我，然後就一起了，為什麽會奇怪？”

“你、你不覺得倆男的在一起，跟社會上常見的情侶有點不太一樣？”楚霄試探道，他一向高大上，從沒拉下臉來問別人這種問題，可真是為難他了。

“男的跟男的不能在一起麽？”蘊傥想象了一下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做的事和倆男的在一起能幹的事，突然就臉紅了，尴尬道，“好像的确有點不一樣，男的又不能生孩子，國內好像也不能結婚。”

你都知道國內同性戀的婚姻不被承認了你怎麽還不知道同性戀的困境了！楚霄簡直無語，揉了揉太陽穴，他也真是病急亂投醫，蘊傥雖然做什麽都很優秀，但那都是跟錢扯上關系的方面，其他方面他幾乎都是常識性缺乏的狀态。“算了，我知道你們就是‘有愛萬歲’那類的，從不考慮其他。”

“愛情難道不應該這樣嗎？考慮太多，都本末倒置了。”蘊傥一言點醒夢中人，楚霄一愣，他怎麽就忘了這麽基本的事呢？立馬告別了蘊傥，去找那不被寵愛的弟弟了。

蘊傥看着楚霄離開的背影發起了呆，他果然也得了胃穿孔。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