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風啓出了魔界,一時居然有些迷茫了,他該去哪兒呢?
他覺得心中一痛,窪地吐出口血。
“看來這傷比我想得要重啊。”他苦笑一聲,慢慢往前走。
恰巧季甫的消息傳了過來,他找到林知雲了。
風啓并無太多興奮的感覺,直接趕去那邊同季甫彙合,卻不想他到時,周圍已經圍了不少道修,看着架勢是要和林知雲拼個你死我活。
季甫遠遠就看到他的身影,閃身到他身邊,“快些,林知雲如今的狀态不對。”
風啓聞言才仔細去看,發現林知雲手中劍閃過隐隐紅光,這個招式……
他要殺人。
風啓眉頭一皺,足尖踩着身前道修的肩膀直接略到他身前,擡手抓住他的手腕。
他回頭喝道:“季甫!”
季甫沖蒼穹一點頭,讓他率領道源門和玄派組成護身陣法。他自己則飛身落到林知雲的另一側,翻手引出甘玉露。
甘玉露順着他靈力,逐漸貼近林知雲的眉心,一陣柔和的白光從它周圍散出籠罩住林知雲的周身。
林知雲似是感受到了威脅,猛地掙紮起來呢呢。
風啓不得不動用全身魔力鎮壓住他,終于甘玉露融合進了林知雲的眉心。
他痛苦地怒吼一聲,雙手蜷縮為爪。周身修為暴漲,将季甫和風啓震出數尺外。
季甫按住胸口,吐出口血,擡頭對風啓喊道:“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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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啓聞聲而動,閃身到了林知雲身後,雙手凝聚魔氣,一掌拍向他的後心。
林知雲頓時吐出一口黑血,眼神清明片刻。然而這時間太短,随即雙眼再次變成漆黑一片,反手要抓風啓。風啓同樣反應極快,變掌為爪,抓住他的小臂。
魔氣自五指源源不斷地湧出,牽引着林知雲體內的血氣向玉露的方向凝聚。
林知雲體內的血氣察覺到不對,控制着他的身軀瘋狂打向風啓。
季甫再次趕來,單手抓住他的天靈蓋,掌心散出道源之力,推着血氣向上。
一扯一推之間,血氣再無反抗之力,逐漸被壓入玉露中。玉露的顏色漸漸變粉。
恰在此時,地面上道門中人組成的法陣突然露出一個缺口,數道飛劍由下而上直向三人刺來。
風啓和季甫都看着那些劍了,然而他們現在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分心,否則就将前功盡棄。
恰在此時,一道紫色身影攔在三人面前。蒼穹揮袖放出身上的所有符箓,幾聲爆炸聲響起,漫天煙塵中幾道飛劍破空而出。
蒼穹毫不猶豫擋在季甫身前,季甫咬緊牙,瞟向他的方向,“別管我,去保護風啓!”
蒼穹瞄了眼風啓,看到他唇邊已經溢出鮮血,頓時猶豫起來。
他只關心季甫。
“快去!”季甫再次出聲催促。
劍已經到了眼前,蒼穹還是沒有動,只擡袖甩出一柄赤紅的劍。紅劍正擋在風啓身前,攔下大部分的劍,只有三兩柄躲過了攔截,在風啓面前劃了道小傷口。
赤紅的劍嗡鳴一聲,轉而轉向季甫,想要刺向他,被蒼穹袖中飛出一道紫綢卷了回去。
季甫咬破指尖,沾着血隔空畫了一道符拍在林知雲身上,最後的一絲血氣也被凝聚到甘玉露中。
失去了血氣的操縱,林知雲兩眼一翻,仰面倒了下去。
風啓正站在他的身後,伸手接住他,然而他也傷得不輕,被他一砸,兩人雙雙摔了下去。
季甫忙拉住他們,見都昏過去了,緩緩将他們放到地上。
枯黃的土地上,三個人再次聚在一起,兩個躺着一個坐着。季甫低頭看着幾個人身上沾染着的血跡,突然苦笑起來,“倒黴啊倒黴。”
蒼穹局促地站在他身後,不敢說話。
季甫瞄了他一眼,“行了,我不怨你,別哭喪着張臉了,來幫我把他們搬回去。”
·
風啓躺在床上,鼻尖是淡淡的血腥味兒,還有道門獨有的一股奇妙味道。
啊,對啊,他在道門。
“醒了?”季甫手中忙着搗藥,看到他睜開眼,湊上前看了看。
風啓想要起身,被他按了回去。
“躺着吧,這裏是道門,沒有魔氣給你修養,你的傷還重着呢。”
他感覺到胸腹的疼痛感,也不争了,默默躺回床上,歪頭看季甫搗藥,“知雲沒事了吧?”
“他身體倒是沒大事,只是還昏迷着。估計要将血氣徹底取出來才行,甘玉露只能将血氣凝集在眉心,取不出來。”
風啓聞言點點頭,睜眼看着屋頂。
季甫放下藥杵,看着安靜地他,突然道:“你昏了三天了,這些天我一直在想,告訴你這件事是不是我錯了。”
風啓詫異地偏過頭,季甫也正好偏頭看他,“你的心偏了。既然正心這麽痛苦,那不如遵循本心吧。”
風啓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收拾東西,留下個背影。
屋中再次陷入沉寂,他一個人躺在屋子裏,腦子裏不由想起殷宸休來。殷宸休和運澤差別挺大的,他以前從未想過運澤會喜歡他,但是他卻通過殷宸休感知到了——感知到那種獨一無二的愛。
他嘴角不由帶上了些笑意,但随即他又收斂了笑意,這是運澤曾經不曾展現給他的一面。
運澤,殷宸休……
他舍不得,舍不得他的徒弟,也舍不得殷宸休。
強撐着坐起身,他掀開身上的薄被,穿上鞋。做完這些,他不由有些氣喘,身上的傷好似又發作起來。但是他只是倚着床柱休息了一會兒,便又站起身推門出去。
他要回去。
風啓一路走到聖魔殿後殿,自己推開了他的卧室。
大門吱呀一聲,驚動裏面坐着的人。
昏暗的房間裏,殷宸休坐在桌前,手中攥着風啓曾經送他的雙龍玉佩,就這麽呆呆地看着突然出現的某人。
風啓揚起個笑臉,蒼白的唇翕動兩下,“我回來了。”
随後他就眼前一黑,什麽也不知道了。
殷宸休在風啓走後就陷入了瘋狂,他想過千百種方法殺了風啓,然後在幫着天道把修真界毀了;又或者他可以先幫天道,然後拉着風啓一起随着這個世界崩潰。
他不知不覺就到了風啓的房間,熟悉的味道卻半點安撫不了他。雙龍玉佩是他受到的第一份禮物,也是天道降臨的最後一把鑰匙。但就在他計劃着将季甫那邊的鑰匙都搶過來時,門開了。
他日思夜想的人就這麽靠在門框上,沖他露出個笑,然後就栽了下去。
他忙閃身接住他下墜的身體,握着他冰涼的手一陣心驚。等到試了脈搏确定他沒事,他才舒出口氣,将人放到床上,幫他療傷。
坐在床邊,看着風啓的臉,殷宸休不得不承認,他還是下不了手殺他。
他苦笑一聲,在風啓額上印下一吻,“真是敗給你了。”
看了一會兒,他起身出門,暫時他還不想讓天道下來,在那之前,他要先讓何跡付出代價,之前他放過他是不想太過惹天道注意,但是現在他對風啓出手,那只能讓天道換個人用了。
風啓醒來時天已經黑透了,他坐起身發現身上的傷好了不少,想起昏死前的場景,應該殷宸休給他治了傷。
口口聲聲說要殺他,到頭來還是心軟了。
他完全忘記了自己口口聲聲要走,最後還是心軟回來的事實。
房間裏沒有點燈,也不見殷宸休的人影,他下床想出去找人。
一拉門,沒拉動,再拉,還是沒動。風啓愣了下,手上用了力,哐啷一聲露出點門縫。
他仔細貼上去看,接着月光看到門外上着鎖,還是下了陣他肯定解不開的那種。
風啓愣了會兒神,終于有些反應過來,這是要和他玩囚|禁啊。他挑挑眉,怕再刺激到殷宸休,轉身坐回到床上,安心等人回來。
等得他都昏昏欲睡了,門外才傳來開鎖的聲音。
風啓猛地睜開眼,只聽門被大力推開。殷宸休快步走進來,看到床邊坐着的風啓,才安心的舒出口氣,動作慢了下來,走向他。
随着他的走近,風啓嗅到他身上濃郁的血腥味兒。他不由皺了皺眉,“你受傷了?”
殷宸休跪倒在他身前,伸手擁住他,“沒有,是別人的血。”
風啓咄咄逼人,“誰的?”
“何跡的。”殷宸休絲毫不在意他的惡聲惡氣的,擡手露出掌心的一對瑪瑙串,“這是何跡藏起來的鑰匙,我找來了。”
風啓臉色變了變,難道他真的要幫天道降臨在修真界嗎?
他壓下心中的郁結,“他藏在哪裏的?你身上怎麽會弄上這麽多血?”
殷宸休拉過他的手按在自己的左胸膛上,“心髒,他藏在了心髒裏。”
殷宸休依舊貼在他身上,紅色的血蹭到了他身上。風啓感受着指尖跳動的心髒,一時無言,過了片刻他才道:“你早就知道道源門中的卧底是何跡?”
“是,我知道。我還知道他不僅是道源門的卧底,整個道門背後都是他在操縱。我之前讓魔修殺得人也是他的手下。烏山派的人也是他派人做的。”
風啓聞言心中不由松了口氣,至少他沒亂殺無辜。
他這口氣還沒完全松完,殷宸休又開口了。
“師尊厭惡我嗎?我身上的血,你讨厭嗎?”
“讨厭。”風啓被攥着的手猛地一痛,他繼續道,“這些人的血太髒了,我想沐浴。”
殷宸休愣了一下,他沒說厭惡他,這意思是……
風啓推了他的頭一下,不讓他壓在自己膝頭,“趕緊去打水來,你也洗一洗,難聞死了。”
殷宸休露出抹笑,“好,我和師尊一起洗。”
·
風啓和殷宸休詭異地和好了,林知雲也因為沒了殷宸休的操控好了起來,只是還躺在床上養傷。季甫再見他兩人時倒是沒有半點詫異,只是讓蒼穹把那把赤紅的劍拿出來。
“這把劍我已經改好了,能不能殺天道我也不清楚,賭命的事。”
風啓看着不斷嗡鳴的劍,“不賭也會沒命,那我不如賭一把。”
“等到将天道召下界,便立刻用劍殺了他,只有那一刻的機會,否則等他徹底降臨,以我們的實力不可能與之一戰。”
風啓嚴肅地點點頭,估算着自己的實力,和當時應做的準備。
殷宸休靠在他身上,聞言擡了擡手,“有件事我要說一下。”
季甫皺眉看過去,一臉嫌惡,“有何事?”
“之前我在雪族時給了師尊一塊冰岩嗎?”風啓點點頭,“冰岩可以暫時減緩天道的行動。”
風啓馬上懂了,“所以當時他故意針對雪族就是為了毀掉冰岩?”
殷宸休嗯了一聲,翻找起風啓的儲物戒,将冰岩抛給季甫。蒼穹坐在季甫身旁,在冰岩靠過來的瞬間,馬上遠離數尺遠。
季甫見狀将冰岩收好,“看來這東西真的有用,我會想辦法将它藏在法陣上。”
“另外,”殷宸休瞄了他一眼,“為了騙過天道,道魔兩界怎麽也要弄出場曠世大戰出來。”
風啓聞言皺起眉,“戰争一起,必然死傷無數。”
殷宸休讨好地沖他笑笑,“那倒不必,天道無法随時監視,只要讓道魔兩界的人混在一起,他也不知道下面的人到底在幹什麽。”
季甫點點頭,“這個我來和道門這邊溝通,魔界就交給你們了。”
殷宸休看他話說完了,起身去拉風啓回去。
風啓拍拍了他的頭,教訓道:“先同我去給林知雲道歉。”
殷宸休啧了一聲,顯然對林知雲很不待見。風啓有充分的理由懷疑,他控制林知雲完全是因為私怨。
兩人離開後,蒼穹看着季甫,低聲道:“為何不告訴風啓,當初殷宸休真的想要殺了你?”
季甫笑了下,神色有些傷感,“那個啊,若是說了,便是讓風啓在我與殷宸休之間做選擇。他已經吃了夠多的苦了,我希望往後他能一直快樂。”
他說完,擡頭一看,蒼穹的臉已經黑透了。他察覺到空氣中濃烈的醋味兒,急忙挽救,“不是,主要他們鬧矛盾,風啓又要過來打擾我們不是,我可不想再做月老管他們的感□□。”
蒼穹臉色稍霁,季甫不由舒了口氣。
·
去了林知雲的道場,風啓門都沒進就被趕了出來,看起來林知雲一時半會兒還不打算原諒他們。
風啓忍俊不禁,笑到一半,他看到走出來的趙如蘭突然一下停住了。
趙如蘭好像長大了許多,曾經大大咧咧的少年意氣像是徹底被磨平了,沉穩地愈來愈像他那個大師兄了。
趙如蘭看到風啓,恭恭敬敬地行了禮,随後就走了,連句多餘的話都沒說。
風啓張張口,但最終還是放棄了,他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麽。
反倒是殷宸休看着他微微皺眉,低頭對風啓附耳道:“那個玉璟還有可能活過來。”
風啓猛地瞪大眼,擡頭看向他,“你說什麽?”
殷宸休笑眯眯地點點自己,“師尊不記得我是怎麽活過來的了嗎?天道一死,那個蒼穹就會接任吧,只要他點點頭,不過眨眼之間的事。”
風啓眼睛亮起來,想讓蒼穹同意,找季甫即可。
不過這事他暫時沒有提,因為季甫終于說服道門各門派将人都帶出來和魔界的人混在一起了。殷宸休知道了這事問了地點,便帶着浩浩蕩蕩的魔界大軍過去了。
兩界的人多少都有些防備和不自在,風啓便想了個主意,給他們備了不少調料和篝火,讓他們自己打獵來烤着吃。
衆人都很滿意,殷宸休也滿意,因為這樣有火有武器,看起來更像是在打仗了。
等到确定道魔兩界的人都短暫的和平相處了,風啓幾人互相點點頭,前往司徒承的那間密室。六件法器依次歸位,這次沒有光柱射|出。
殷宸休看着被吸進去的雙龍玉佩,不舍地嘆了口氣。風啓瞄了他一眼,揪着他的衣領,對着他的嘴唇親了口,“以後多得是禮物給你。”
殷宸休馬上就高興了。
轟隆一聲,像是塵封的大門被開啓一樣。殷宸休光明正大的站在正前方,像是在迎接天道,風啓和蒼穹則藏在漆黑的角落裏。
暖白的光柱照下來,一個人影緩緩現行,微垂的雙眼,張開的手臂像是慈愛的老者對待晚輩一樣,然而在場的人都知道他的真面目。
風啓握着劍,目光死死釘在中心的天道身上。靈力、魔氣和血氣全都從四面八方彙集而來,為這世界之神構造身體。他垂眼看向殷宸休,緩緩開口,“可惜,我本來想要你的身體的。”
他瞳孔猛地睜大,右手抓向殷宸休。
“就是現在!”
随着風啓一聲低喝,季甫猛地控制冰岩。寒冰頓時凍住天道的半個身體,蒼穹的鎖鏈也纏了上去。
天道詫異一瞬,嘴角勾起嘲弄的笑,然而下一瞬,風啓的劍已經到了眼前。
劍身沒入軀體的聲音響起。
殷宸休伸手抱住護在他身前的風啓,眼睛微微眯起來,“還差一毫。”
他按住風啓的手,劍身向前推了一點。
風啓猛地脫力,周身的修為像是被吸幹了一樣。他腰間突然一緊,殷宸休抱着他轉了個身,将他死死護在胸口。方才被吸引來的各種靈力魔氣像是膨脹的氣體猛地炸開,将他們推了出去。
風啓被殷宸休護着摔在地上,聽到他悶哼一聲,驚慌失措地爬起來,“殷宸休,你怎麽樣?”
殷宸休咳出口血,虛弱地躺在地上。風啓頓時慌了,手指發顫,身體裏一絲魔氣也無,他能做什麽?
“他騙你的,根本沒事。”不遠處的季甫出聲拆臺。
風啓愣了一下,随即臉色一沉,起身從他胸口上踩過去,走向季甫,“你們沒事吧?”
“無事。”
“那太好了。”煙塵散去,風啓露出個笑臉。
“對了,蒼穹成天道了嗎?”
站在一旁的蒼穹點點頭,風啓上下打量他,沒看出有什麽不同。他咳嗽一聲,道:“道源門的玉璟,能不能讓他活過來?”
蒼穹皺了下眉,天道按理不能幹擾修真界。他瞄了眼季甫,見他眨眨眼,不由嘆口氣,又點點頭。
“屍體還在那就能直接複活,若是不在了,那就要重新降生修煉了。”
風啓馬上道:“在在在,還在道源門躺着呢。”
蒼穹垂首嘴唇動了兩下,似是在說下随後沖他點點頭,示意他好了。
風啓完全沒看懂,不由感嘆天道的力量。季甫突然道:“天道不能幹擾修真界,所以日後我恐怕要和蒼穹一起游離于三界之外了。修真界就只能靠你和林知雲那小子了。”
風啓愣了下,“你為何也要走?”
“因為蒼穹欠我的債啊,我可是債主要看好他。”
風啓明白了,笑着祝福,“脫離三界不知多少修士的夢想。”
天際閃過一道白光,林知雲站在半空中,一臉不耐地看着他們,“你們磨蹭好了沒有?那邊道魔兩界的修士快要為了獸肉加鹽還是加糖打起來了。”
風啓笑着看着他,身體已經完全恢複了,依舊一身白衣白冠白色拂塵。
肩頭忽然一重,殷宸休蹭着他的臉,“師尊看我別看他。”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正式完結!撒花,預收穿書文《霸總的小嬌妻》求收藏(這啥破名
最近臺風,馄饨這裏也下了大雨,有些地區更嚴重,大家要小心。馄饨把自己的殼借給各位,希望能保護大家。番外會繼續更新,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