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衛韞沒一會兒就收到了張道長的消息, 說是有天師圈其他人路過正好發現小區怨氣沖天，唯恐這個怨魂傷人，便用東西引走了怨魂。
現在已經收服, 讓他不用擔心。
衛韞接到消息後這才松了口氣。
要是那怨魂現在不知情況，即使是已經不見他也放心不下, 現在被人收了就好。
他頓了頓, 也回了條消息。
“替我向那位路過的道長道謝。”
張道長有意隐瞞靳寒庭身份, 衛韞便以為救他的也是一位天師, 沒有往別處想。
這時候張道長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旁邊沉默的邪祟卻皺了皺眉。
張道長:……
張道長看出他心思，不等邪祟問就開口:“他說謝謝那位路過的天師。”
天師？
靳寒庭臉色剛陰沉了一瞬，又想到自己是匿名做好事的, 眉梢只能被迫慢慢松開。
算了，謝的人反正也是他。
他便也……當做不計較了。
這邊靳寒庭神色稍緩。
而另一邊, 衛韞剛放下手機就聽見了門外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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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瀾買了幾盒感冒藥回來了。衛韞摸了摸臉上的口罩，不得以走過去打開了門。
遲瀾一打開門就看到了衛韞, 在看到他額頭上細密的水珠時皺了皺眉。
“哥怎麽感覺比之前更嚴重了。”
“有熱水嗎？先吃藥吧。”
他看着衛韞将感冒藥遞過去。
衛韞私人領地意識極其濃郁, 沒有他的同意，遲瀾自然不能進去，只能站在門外。
若是平常，衛韞還可能讓這個給自己買藥的熱情鄰居進來, 但是今天他房子剛遭了怨魂，裏面亂七八糟的，衛韞自己都不确定有沒有什麽不能看的東西。
這時候只是搖頭道:“我沒事。”
“謝謝你。”
他嗓子有些啞, 低垂的眼睫落下, 語氣平靜感謝時竟叫遲瀾動作一頓，心底莫名有些怪異。
他從一開始接近衛韞就不懷好意, 在衛韞去古村前更是數次貶低他，一直對這人心有偏見。
可是現在衛韞卻感謝他。
即使不知道真情假意，遲瀾也有些別扭。
張揚的眉眼下神情複雜，遲瀾目光閃了閃，再擡起頭來時只是道:“沒什麽。”
“哥不用跟我客氣。”
“那哥你早點休息，有事情叫我。”
“我這幾天一直在家。”
他搖了搖頭，轉身走進家裏。
衛韞這時候也沒空再深究什麽。
身體沉重又頭痛欲裂，在人走後他摘了口罩便去泡了杯藥，仰頭喝下去回去在床上沉沉的睡了一夜。
……
那個複仇怨魂失控的事情并沒有在天師圈內引起多大關注，反倒是趙甄趙賢這兩個人家喻戶曉。
網上這兩天關注的全是這叔侄兩的案子。
這兩個曾經逼死學生的人渣事跡一曝光就引起了網友們口伐筆誅，網友們罵了好幾天，還要求人向自殺的學生與衛韞道歉。
不過還沒等到道歉，離奇的事情發生了。
在這件事差出來沒有多久，兩人居然都瘋了？
“這是不是逃避罪責商量好的啊？”有人質疑。
知道這件事社會關注度極大，也擔心這種巧合引起網民誤會。
警方在質疑一出來時就在網上公布了辦案細節還有司法鑒定。
“經鑒定，兩個人确實都瘋了。”
這件事他們也覺得詭異。
在被抓前趙賢砍傷了趙甄，嘴裏喊着什麽“他來複仇了”，大家一開始都只當這人是被自己做過的事吓過頭了。
第二天在被控制後，警方才發現趙賢自己也瘋了。
早上獄警巡獄，竟然發現趙賢在吃自己的肉！
這種駭人聽聞的事情當即叫獄警臉色發白，連忙去叫了人，然而醫生來竟然也沒有用……
後面不能曝光的事情當然被壓了下來。聯想到趙甄趙賢口中都說的“他來複仇”這句話，警察們不由毛骨悚然。
好在在咬傷自己之後，趙賢好像驚恐的昏迷過去從那種魔怔的狀态下走了出來。
“這是真的有非自然事件？”有幾個警察心中懷疑，不過誰都不敢說。
幸好這件事已經查清楚結束，案子也已經結了，他們即使害怕也已經結束。
辦案的警察強迫自己不要多想。
另一邊，網上趙甄叔侄的案子沸沸揚揚，美術協會連帶着也被拿出來議論了幾次。
“趙甄叔侄好像還是美術協會的會員，這樣的人也能成為會員，啧，也不知道美術協會是怎麽審核的。”
“這次美術協會參加比賽的那幾個人素質看起來也不怎麽好。”
“自己畫的不好，還當面議論別人。”
評論跟着一起上熱搜。
看的美術協會成員尴尬不已。他們也沒想到趙甄叔侄竟然會做下這種事，連帶着他們也被連累了。
尤其是被趙甄叔侄倆引導的輕視衛韞，卻在比賽中被衛韞打臉的幾個畫家，此時臉上簡直一陣紅一陣白。
然而網友可不管他們怎麽羞恥，該怎麽議論還是怎麽議論。倒是敬文青始終老神在在的。
“那個，敬副主席。”
“衛韞這幾天會過來嗎？”過兒會兒終于有人忍不住開口了。
有想要修複關系的人尴尬問。敬文青心下嘆了口氣，哪兒能不知道這些人的心思，搖了搖頭:“他這幾天生病了，不會過來。”
說起這個，敬文青也有些愁。
那天比賽回去之後衛韞就感冒了，這幾天還一直沒有好。這幾天總部公布初賽名次之後可就又到晉級賽了。
生病了還怎麽參加比賽？
他心底擔心，卻沒有說出來，免得人心浮動。
這時只是道:“你們先回去吧，聚在這兒也沒什麽用。”
其他幾人見狀有些失望。
但想到敬副主席說衛韞是生病了，他們也不好再多問。
這邊敬文青打發完人之後才給衛韞發了條慰問的消息。
衛韞看完後才知道自己說感冒後一直不出門的事情還吓了敬文青一跳，饒是他也有些哭笑不得。
他這次溺水确實是感冒了好幾天，但卻也沒有到徹底出不了門的地步，在吃了藥之後，第二天洗了熱水澡就好些了。
不過是因為這次初賽關注的人很多，他不想出現在公衆視線裏，所以才一直沒出來罷了。
這也是衛韞的習慣。
在沒有穿書之前，衛韞雖然獲獎後也出現在一些媒體上，但是私下裏卻從來都是自己過自己的。
現在初賽已經結束，需要他出現的場合只有比賽現場，其他人怎麽想他也不在意。
這幾天衛韞就一直呆在了家裏，專心準備下一次晉級賽，順便查查玄陽秘術裏有什麽自保的手段。
這次的惡靈到底還是給他提了個醒。
晉級賽在外地，衛韞不想又出一次這種事情，還是要有自保的能力才行。
他心底這樣想着，又翻起了玄陽秘術。
第二天的時候初賽的名次出來了。
參加晉級賽的名額也一一公布。
衛韞是第一，後面周行和黃之樓緊随其後，分別是第二和第三。和當初美術館展覽的順序沒有任何差別。
網友們雖然早就知道了結果，但在被趙甄叔侄的事情惡心之時，看到官方的名單發出來後，還是轉移心情激動了半天。
在場人中唯獨以為衛韞這個私生子是胡鬧的衛家衆人看着網上消息神色古怪了半天。
“他真的拿到了第一？”衛老爺子咳嗽了聲，眉頭緊皺着。
管家點了點頭，斟酌着将國際美術交流大賽剛才官方公布的消息遞向老爺子。
“老爺，我查了一下，衛少爺參加的這個比賽不是什麽野雞比賽，在國內外都很有名。”
之前強烈反對衛韞的衛老爺子臉上頓時像是被打了一巴掌，有些不可置信。
“這逆子竟然不是玩玩？”
他百思不得其解，畢竟衛韞之前實在算不上優秀。
老管家不敢說話。
在想了半天想不通後，衛老爺子也不想了。
“算了，只要不丢衛家的臉就好。”
衛老爺子在意的只是衛韞這個私生子有沒有在外面頂着衛家人的名頭丢人，這會兒見衛韞真拿了個什麽第一，臉上怒意倒是淡了下來。
琢磨起了別的。
“給衛韞打個電話。”
“再去請郁月琛過來參加家宴。”
衛家認可這個私生子不過就是因為他和郁月琛關系近。這次初賽得了第一倒是可以借此名義将郁月琛叫過來聚一聚。
不過他想到什麽又道:“這次對那逆子态度好點。”
那逆子這些日子脫離家裏脾氣倒是大了很多。
衛老爺子話音剛落下，管家應了聲就去打電話了。然而幾分鐘後他便挂斷了電話，表情有些猶豫。
“怎麽了？”
“那逆子又提什麽要求了？”衛老爺子皺了皺眉。
管家小心道:“衛小少爺不願意回來。”
“說……”
“說是馬上就要比賽了沒有時間。”
距離晉級賽只有五天時間，衛韞确實沒有時間去衛家參加什麽家宴，陪那群人胡鬧。而且以衛老爺子之前對他的态度，怎麽都不像是真的聚聚的樣子。
他聽完來意之後甚至想都不想就拒絕了。
只留下一句要比賽就挂斷了電話。
沒想到他給了臺階下衛韞居然還不來！
衛老爺子氣的臉色漲紅。
那頭挂了電話的衛韞卻連表情變都沒有變，在早上練習了一早上後，練習成品已經完成。他看了眼手表上的時間，換了身衣服便準備出去。
前幾天有個畫商想要收購《鏡像》這幅畫，約了在中午會面。衛韞準備把《鏡像》賣出去，轉而湊夠畫符的費用。
他這幾天終于在玄陽秘術中找到了暫時壓制極陰之體的辦法，只不過材料比較貴而已。
好在衛韞之前買高檔顏料，對這些材料費也習慣了，幹脆就将《鏡像》賣了出去給一家畫廊。
時間定在今天簽合同，明天取畫。
剛好衛韞後天的時候就要跟着比賽團幾人一起去外地了，能空出來。
國際美術交流大賽亞洲晉級賽賽區比賽地點這次在與衛韞居住點完全相反的B市，坐飛機都得好幾個小時。主辦方讓他和周行黃之樓三個人提前準備，為了避免剛去水土不服生病，還得提前去幾天适應。
時間有些緊，喝了包感冒藥後，衛韞看着時間開車離開，到了和畫商約定的畫廊。
剛到地方衛韞就皺了皺眉看了眼裝修，這個畫廊是新開的？
他看了眼名字走進去，秘術小姐早在外面等着。
“是衛先生嗎？”
衛韞點了點頭。
“衛先生這裏請，在會客室稍坐，老板馬上就來。”
衛韞沒有推辭，坐在會客廳在秘術小姐倒了杯咖啡之後，轉頭看着透明玻璃牆之外的畫。這家畫廊名不見經傳，像是新開的，但是裏面的畫卻不一般。
以衛韞的眼力甚至能看出幾幅曾經只在資料看到過的。
他耐心等了會兒，就見這家畫廊的老板出來了。是個斯文的中年男人，戴着金絲眼鏡，表情有些嚴肅。
衛韞站起身來。
“你好。”
“不好意思，衛先生久等了。”
“剛才有事耽誤了點兒。”中年男人推了推眼鏡笑道。
衛韞之前在聊天時已經考察過這人。這時候倒也不會因為多等幾分鐘就生氣。
“沒事。”
“是你想收購《鏡像》？”
畫廊老板姓許，這時候點了點頭。
“之前也和衛先生談了。”
“這次将衛先生約過來将地點定在這兒就是因為想讓衛先生看看這家畫廊。”
“您的作品在這裏一定會得到妥善保管的。”許老板語氣誠懇。
衛韞對這裏的環境确實也比較滿意。這家畫廊開的價格也不低。他之前就很少将畫留在身邊。
滿意的作品出來後，大部分都會流通出去。
更何況最近畫符也确實需要錢。
衛韞之前對極陰體質一直沒有一個明确的認識，一直到晚上莫名其妙就被學生怨魂隔着趙賢找來之後，他才知道自己的體質有多麻煩。
自己在那些邪物眼底都是個香饽饽。
衛韞不想在比賽時間出事，影響比賽，畫符的事情不能耽擱。
在商談了一個小時後，合同終于拟定好了。
衛韞收了手:“明天可以讓人去我那兒拿畫。”
“那就合作愉快。”許老板立刻站起身來松了口氣。
衛韞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為什麽，這個許老板一身斯文氣質，說話辦事也很妥帖，但是衛韞莫名就覺得他有些不像是畫廊的老板，倒像是做什麽其他生意的。有些奇怪。
不過這個感覺一閃而逝，衛韞也沒有多在意。這會畫廊産業可能只是對方私下裏的一個投資。
這位許老板真正是做什麽的，和他也關系不大。
在簽了合同後，衛韞就離開了。
一式兩份的合同擺在桌上，一直到人從畫廊裏離開。許老板才擡起頭來看向樓上。
樓上樓梯間隐約透出一個人的身影來，若是衛韞在這兒一定會詫異。
這個出現在二樓的人居然是郁月琛！
“郁總。”
剛才在衛韞面前表現的一直很自然的許老板這時候微微彎了彎腰。
郁月琛看了他一眼。
“畫買下了？”
他這時只穿着一件襯衣，袖子微微挽起一副随意的樣子，語氣溫和。
許老板點了點頭。
“郁總放心，按照您說的已經買下了。”
“到時候我是将畫直接給您送過去嗎？”
明天去拿畫的事郁月琛在樓上也聽到了，這時候道:“不用。”
“就放在畫廊私人展廳裏吧。”
這家畫廊其實也是郁月琛的産業。
他在藝術方面也有些投資，要不然也不會和克賽美術館的老板是朋友。不過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這家畫廊也一直是讓人代為管理的。
因此衛韞才會覺得那個許老板不像是畫廊的主人。
聽到私人展廳，許老板便知道郁總對這畫很重視，不由有些疑惑。
“您和衛先生是朋友，為什麽不直接和衛先生說要買畫呢？”
郁月琛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如果阿韞知道的話，不會賣出來的。”
衛韞如果知道《鏡像》背後的買主是他，是絕對不會給他的。郁月琛雖然沒有開口詢問過，但是心底卻莫名知道。
衛韞如果連謝宙都面子都不給的話。
怎麽會給他面子。
他說到這兒便沒有再說。
“明天去拿畫吧。”
“我買《鏡像》的事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許老板也是個精明人，見狀便點頭不再多問。
……
第二天的時候，畫廊的人就來取畫了。
衛韞将畫裝好遞看着人小心拿走，在尾款到賬之後，低頭看了眼手機按了按眉心。
“可以準備畫符的材料了。”
衛韞從前不接觸玄學，也從不知道畫符的材料竟然這麽貴。在玄陽秘術中看到材料時頭疼了一會兒，好在現在尾款到了。
在道觀買了幾份鎮紙之後，衛韞就關上門準備畫符。
畫符和畫畫可不一樣，需要像晚上修煉時那樣冥想進入一種奇妙的狀态。
衛韞在拿到玄陽秘術這麽久之後還是第一次畫符，他筆尖沾了沾旁邊的朱砂，皺眉試了一次。
結果第一次卻失敗了。
那符紙剛畫出來燃燒了一瞬間就化成了飛灰，不能存留。衛韞抿了抿唇，又繼續畫。
一晚上時間，整整報廢了五十張符紙，衛韞才畫出一張符來。
朱砂紅色從紙上一閃而逝，衛韞這次收了筆認真看着。見到符紙沒有出現問題之後，有些狐疑。
“成功了？”
一般練習的道士可能比較難判斷留下來的符紙是不是真的成了，畢竟會畫符的人很多，但是很多人都畫不出真正的符。
那些不是騙游客，真的由天師所作的符紙無一不是在初畫時花費了幾個月甚至一年的時間，像衛韞這樣花了一晚上時間五十張符紙就畫出來的人幾乎沒有。
要是張道長在這兒看到這一幕，也一定會震驚無比。雖說那麽多珍貴材料，五十張才換了一張。
但是衛韞是第一次畫！
而且畫出來的符品質很不錯！
衛韞看了半天沒有看出這張符和之前有什麽區別，有心想要試驗一下。不過衛韞卻自己看不清自己身上的陰氣，總不能去有邪物的地方試驗吧？
他陷入了一會兒困境，卻忽然想到還有一個人陰氣也重。
想到上次開陰陽眼時見過鄰居身上濃郁暗沉的陰氣，衛韞皺了皺眉，将符紙用其他東西裝好。
這時候猶豫了一下，忽然走過去敲響了對方的門。
遲瀾剛跑完步回來，洗完澡準備打開電腦，聽到敲門聲之後過去。卻發現門外站着的是從不主動來找他的……衛韞。
遲瀾表情詫異了一瞬。
“哥，怎麽了？”
衛韞想在臨走前試驗一下自己畫的符管不管用，但卻又不能十分神經病的把符紙給人讓他戴着。
這時候只能将之前兩人第一次見面時随口說的話拉出來當借口。
“沒什麽。”
“我今晚沒事想練習一下人體。”
“忽然想起你之前說想要一幅肖像畫，現在有時間嗎？”
他擡起頭來一本正經。
遲瀾卻難得有些懵。
晚上八點鐘，衛韞敲門說專門想要替他畫肖像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