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衛韞沒想到會在這兒遇見郁月琛, 詫異之後回過神來:“我來這兒看畫展。”
他聲音淡淡。
郁月琛看向遲瀾:“旁邊這位是……？”
衛韞抿了抿唇:“我鄰居。”
“他請我看畫展。”
鄰居。
郁月琛目光深了些，想起上次他送衛韞去古村的時候在樓上的那道亮光。
是這個人嗎？
他眼中笑意略深:“克賽美術館的票可是很難拿到的。”
“我聽說早一個月前好多人預定票都沒有預定到呢。”
郁月琛手邊拿着大衣，姿态紳士, 似乎只是随口一說。但是話中含義卻若有所指，就連衛韞也聽出來他是在說自己這個鄰居身份不一般。
他微微頓了頓, 遲瀾這時候一直微揚的面容沉下, 眉宇間有些銳意, 卻也爽朗笑道:“是嗎, 我也是陰差陽錯，沒想到這麽難預定啊。”
“可能我天生運氣好吧。”
遲瀾笑的滿不在意。
郁月琛垂下眼。
“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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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瀾不可置否。
美術館內側只有他們三個人。衛韞沒有詢問郁月琛來這兒做什麽，顯然是對他沒有什麽興趣，郁月琛也沒有多說。
只是在詢問了一句衛韞鄰居之後道:“阿韞, 我先去外面了。”
“晚上介意我過去嗎？”
“上次真人秀的事情合同上還需要解除合約。”
“我覺得你應該希望盡早解決。”
衛韞原本拒絕拜訪的話頓住。
郁月琛神色一如既往地溫和值得信任，衛韞收回目光來。
“好。”
他有意參加敬文青說的國際美術交流大賽, 在今天看了歷屆的展覽之後更是有興趣。這時候解除之前的真人秀合約就很有必要了。
要不然萬一真人秀上有什麽遺留問題，到時候兩個時間相沖, 會影響比賽。
他應了聲後便沒有在多話。
郁月琛拿着大衣下樓, 在最後離開的時候眼含深意地看了眼遲瀾。
遲瀾在聽到這人晚上要拜訪衛韞時便皺起了眉，這時候也淡去了笑容。
兩人莫名的兩看相厭，這時候也不必僞裝友好。
在郁月琛離開之間，遲瀾指尖頓了頓, 有意無意地問。
“哥，剛才那個人是誰啊？”
衛韞目光原本放在馬庫斯的畫上，聽見他的問話之後回過頭來, 他目光并不銳利, 只是冷冷淡淡的，此時看了遲瀾一眼之後, 又收回來随意道:“認識的人。”
四個字沒有任何錯誤，也沒有回答。衛韞當然不會和遲瀾說這件事，就好像他們在同一層樓裏住了這麽久，但彼此都不會互通姓名一樣。本來都是無關緊要的人，沒有必要在意而已。
而且……遲瀾的目的并不單純。哪有那麽巧，他剛好需要去克賽美術館查詢歷屆畫家的資料，鄰居就正好有克賽美術館的展覽票。
他微微垂眸，又若無其事。
遲瀾也岔開了話題。
郁月琛離開後，兩人又在美術館裏呆了一個小時。不過都沒有提起剛才的事。好像剛才遇見郁月琛的尴尬沒有發生一樣。
遲瀾在不與郁月琛敵對時便恢複了往常。
在衛韞将所有畫都一一看了一遍之後，開口道:“哥是要參加國際美術交流大賽嗎？”
“要不要我幫忙報名？”
“不用。”
衛韞搖了搖頭:“我自己可以，謝謝。”
參加比賽自己必定會出現在大衆面前，這一點也沒有必要隐瞞。
遲瀾笑了笑:“這樣啊。”
“那要提前祝哥第一名了。”他笑意真誠。
“哥如果晚上有事的話，那我就不打擾了。”
“下次在一起吃飯。”遲瀾眼神擡起眼來。
衛韞看了眼時間，他們在美術館裏花費的時間不少。如果等會兒要和郁月琛商量真人秀合同的事的話，時間上确實有些緊張。
他微微頓了頓。
“無論怎麽樣，今天的事情謝謝你。”
“你想要什麽報酬可以告訴我。”
察覺出衛韞想要用金錢劃平他這次幫忙，遲瀾掩下笑道:
“不用。”
“報酬的話下次在說。”
“哥要離開的話就先走吧。”
“我在附近也有點事。”
衛韞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現在也到了閉館的時間了，他和鄰居告別之後收回目光。而遲瀾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在壓下眉眼間的肆意之後，過了會兒卻轉身走向了樓上。
克賽美術館的館長就在樓上。
他倒要看看今天下午來的那個男人是什麽來頭。
遲瀾邊走邊想到那人剛才親密的叫衛韞“阿韞”的樣子，眉宇有些淡。他們都能看出對方是同類人。
對待人或者事物都沒有真心。
也正因為如此，遲瀾才更在意些。
……
衛韞不知道那個鄰居留下來的含義，在出了美術館之後就準備打車回去。美術館在市中心，靠近擁堵路段。
他們來的時候是鄰居開車，回去的時候衛韞便準備打車。只是沒想到等了十分鐘，也沒有空車。
這時候天色陰沉下來，快要下雨的樣子。衛韞皺了皺眉，想着要不要先去附近餐廳找個地方吃飯避雨，等到人少了在來打車，這時候一輛黑色的賓利卻停在了面前。
車窗搖下來，露出一張熟悉的臉來。
“阿韞。”
“一起吧。”
“你還沒走？”衛韞皺了皺眉，有些奇怪。
郁月琛垂下眼:“辦完事本來是準備走的，但是沒有在停車場看到阿韞的車，今天下午正好有雨，便想着在等一等，沒想到你真的在這兒。”
“左右晚上都是要聊聊的，多等一會兒也沒什麽。”
原著中郁月琛的時間有多金貴可是用數字明确計算過的。這人也一貫是溫和疏離的從不在多餘的人身上浪費時間。
可是今天卻說出“多等一會兒也沒什麽”這種話。
衛韞眉梢頓了頓，打開門進了車。
他剛進去沒多久，外面便下起了暴雨，嘩啦啦的雨滴打在車窗上。助理調了一個頭，自覺的往衛韞住處走。
郁月琛低咳了聲，向後靠了靠。也許是知道衛韞不喜歡廢話，便直接拿出了解除合約的合同。
因為這次真人秀合約解除是節目組的失誤，所以衛韞不僅不用付違約金，在中途退出之後還得到了一筆賠償。
白紙黑字寫的清楚。
郁月琛眸光半阖。
“阿韞看看吧。”
衛韞接了過去，看完之後又看向郁月琛。
“其他人跟我一樣嗎？”
郁月琛點了點頭:“都是一樣的解約合同。”
衛韞身邊沒有筆，車上不知為何也沒有，只得暫時先合住合同。郁月琛轉過頭來笑道:“回去簽吧，在仔細看一遍，賠償金馬上就會到賬。”
一百萬的賠償金，至少夠衛韞參加這次的比賽。正規比賽材料費都不少，衛韞原本還想着在畫幾幅畫去賣。
自惡鬼圖之後，他現在的名氣比之前提升了不少，畫出來的畫至少也有人買了。不過現在既然有賠償金，那麽就不用賣畫了。
他收了手。
郁月琛沒有看那合同，也沒有在說話，他似乎确實是身體有些不舒服。咳嗽了幾聲之後，便有些疲倦。
衛韞見他不說話便也不說，這次真人秀的事情別人不知道，但身為環宇總裁的郁月琛肯定知道。
而且……他在裏面的表現也很異常。
在危及性命的時刻，衛韞也沒有辦法在繼續扮演原主。他不知道郁月琛有沒有懷疑什麽，索性什麽都不說。
就在他以為郁月琛會一直沉默下去的時候。他忽然問:“阿韞覺得世上有沒有鬼？”
鬼……
他目光輕擡。
“有。”
他知道郁月琛有答案。
果然，郁月琛笑了笑。
“我也是通過阿韞才知道世界上有鬼。”這句話意味深長。
衛韞眯了眯眼，有些不明白是什麽意思。郁月琛卻只是道:“那洞神死有餘辜，多虧了阿韞封印。”
“只是我和玄門的道長們都有些好奇。”
“阿韞是怎麽知道封印洞神的辦法的？”
這一幕直播中并沒有記錄。
衛韞挑了挑眉，知道這個問題一定要有答案，他抿唇道:“落花洞女告訴我的。”
“她是唯一清醒的怨魂。”
他将事情推到了已經超度的白阿婧身上。郁月琛就算是能力在大，也查不到怨魂身上。
果然，郁月琛沒有提出質疑。
他剛才也只是奇怪……小竹馬是什麽時候知道了這些玄門辛秘而已。他推到白阿婧身上，他确實沒有辦法多問。
正好這時候小區已經到了。
郁月琛看了眼外面:
“請我上去喝杯茶？”
對方面色蒼白看着确實不太舒服的樣子。然而他卻知道合同沒有簽，衛韞一定會請他上去。
果然，只不過衛韞語氣很淡。
“郁總不嫌棄我家小就好。”
從上次他誤會衛韞開始，衛韞就一直叫他郁總了，郁月琛目光閃了閃，有些無奈，示意助理在樓下等着，跟着衛韞上了樓。
然而走到門口時，衛韞卻看到了門外站着一個穿着黑色西裝保镖打扮的人。
那人冷着臉站在門外，看到衛韞時面不改色。而在見到郁月琛時卻神色變了些。
“郁先生。”
郁月琛點了點頭。他态度疏離，那人也不在意，在向郁月琛問好之後，轉頭看向衛韞。
“小衛少爺，先生讓您這周周末回去。”
“那種什麽亂七八糟的直播您要是在參加的話，以後就不用姓衛了。”
保镖說的還委婉了些。之前在衛韞參加真人秀的時候，衛家老爺子罵的更加難聽，畢竟衛韞雖然是個不懂事的私生子，但在電視上丢的是他們衛家的人。
一個男的被叫什麽老婆，衛老爺子差點氣死。
衛韞原本還奇怪這人是誰，在見到他和郁月琛打招呼，還有剛才的話後才反應過來。
——衛家的人。
原主攻四的家人。
不過從保镖的語氣中，衛韞就知道衛家對于自己是什麽态度了，他也懶得熱臉貼冷屁股。
更何況丢人……
他自己不覺得有什麽丢人的。
“我本來就姓衛，不用誰替我決定。”衛韞冷着臉淡淡回怼了一句。
沒有想到衛韞這個私生子會這麽說，那個保镖愣了一下。衛韞卻道:“數三聲，在不走叫保安。”
衛家保镖臉色漲紅，不明白以前就算是反抗家裏也只敢暗暗反抗的衛韞這次怎麽這麽不客氣。
郁月琛卻轉過眼來:“還不走嗎？”
那保镖吶吶的收回目光，只得狼狽離開。
衛韞皺了皺眉，郁月琛低咳了聲安慰道:“他們本來就看不上你畫畫，阿韞不用在意。”
這次衛家那些人不過是被衛韞參加真人秀逼急了而已，畢竟那些自诩名門的家庭，即使是私生子不希望在娛樂圈抛頭露面。
衛韞神色淡淡，對于那個亂咬人的狗并不在意。畢竟他身邊的變态，比這條亂吠的狗厲害多了。
衛韞只是看了郁月琛一眼。
“嗯。”
十分冷淡的一個字，郁月琛卻微微笑了笑。
……
晚上十點鐘，衛韞簽了解除《遇見》真人秀的合約。
與此同時，同一時間，節目組，環宇娛樂微博同時發聲，宣布因為題材原因《遇見》真人秀中止後續拍攝，幾位嘉賓已陸續與節目組協商解除合同。
節目組官方分別@了幾個人，放出了解除合約的文件。
這個消息一出，微博上一懵之後緊接着就炸了。
這一起期《遇見》真人秀改良之後收視一路絕塵，已經是現象級節目，無論是口碑和數據都很好。
除了期間嘉賓受傷有些争議外，網友們幾乎沒給過差評，紛紛期待着原班人馬下一期繼續。
喜歡衛韞的更是有大批粉絲每天在節目組微博下蹲着，催導演盡快下一次錄制，嗷嗷叫着要嫁衣老婆。
“老婆露臉！”的評論剛刷上去，就猝不及防聽見沒有下一期了，沒有嫁衣老婆了，這怎麽能忍？！
他們看了這麽長時間，還沒見過老婆真容呢，這居然就不錄了？官博底下一瞬間就憤怒了，衛韞粉絲們哀嚎不已。
“別人家粉的都是明星，不錄制《遇見》至少還有地方見，但是我們粉的是個佛系畫家，這要是下一期不錄，去哪兒見啊？”
“啊啊啊啊，不要啊衛韞小哥哥！”彈幕哀嚎一片，全是不舍衛韞的，關鍵是他們粉了這麽多天，真的是連臉都沒看到啊。
粉絲們鬧騰不已，官博被鬧的幾次自閉。
衛韞微博也炸了。
“不行，我不允許！口罩小哥要消失嗎？”
衛韞點開微博之後看到一群哀嚎着的粉絲，頓了頓，還是擡眼發了條微博。
“沒有消失。”
剛才和敬文青的通話浮現在眼前，衛韞抿唇又發了條“準備去參加比賽。”
國際美術交流大賽注定不會低調，衛韞也不打算隐瞞。他發完之後，緊接着，美術協會就發了條公告。
公布了本次參加比賽的畫家名單。
衛韞的名字赫然就在其中。
粉絲們哀嚎聲一止住，由《遇見》節目組微博瞬間就跑到了美術協會微博。
“雖然我看不懂，但我大為震撼。”
“這個比賽應該很厲害吧？”
“為口罩小哥打call，所以口罩小哥比賽的時候會摘下口罩嗎？”
“加一。”
“加一。”
樓下一排加一，衛韞随手一翻，捏着口罩表情有些疑惑。
這群人為什麽這麽好奇他的臉？
正當他疑惑的時候。
忽然自己剛發的微博被人點了一個贊。
還是大號點贊。
衛韞擡眸看過去，看到點贊人的時候指尖頓住。
而這時，一群加一的沙雕網友們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看到“謝宙”這個實名認證的號給嫁衣老婆點了贊。
實名認證謝宙。
等等，謝宙，是他想的那個謝宙嗎？
粉絲們懵了一下。
他剛才點贊了口罩小哥的微博？
微博上寂靜了一瞬，随即有網友表情古怪。
所以……節目組解散，所有嘉賓都發表了感言，謝影帝就點贊了口罩小哥一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