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蕭豐年在無定劍派的附近給唐綿綿找了一處宅院,接着幫她置辦好東西,兩個人站在門口,蕭豐年道:
“這一路上多謝你的陪伴,讓我能夠活到現在,只不過前路艱險,我只能讓你陪到這裏。我已經和俞兄說好,你如若想要加入無定劍派,他定會護你,你放心,他為人雖浪蕩,但絕不無恥,如果你想要過普通日子,我留給你的靈石也足夠你安寧一生。”
唐綿綿的手心捏着他給的玄戒,乖乖地點頭。
蕭豐年盯着她白白的發旋,因為低頭而格外鼓起的臉頰,微微嘆了口氣。他此次遇見盛小樂,也不只是幸、還是不幸。
幸的是,認識這麽一個心思單純的人,且被她救了很多次,不幸的是,他此去前路艱險,有去無回,這番必死的旅途又讓他的心裏多了一個記挂的人。
盛小樂為人單純,離了宗門的保護就如同離了古樹的幼苗,早晚會被碾斷,俞啓元看在他的面子上雖會護着她,但到底不能護她一世,這世上,能指望的也只有自己罷了。
蕭豐年道:“戒指裏有我給你的水系功法,你莫要偷懶,我不在的時候更要勤加修煉,須知修行之事,不進則退。從此以後,只有你自己能保護自己。”
唐綿綿“嗯嗯”地應着,乖得不得了。
蕭豐年嘆口氣,他的手動了動,半晌還是虛虛地蓋在唐綿綿的頭上:“小樂以後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說完,他的指尖微微一顫,想要揉一下她的頭發,但他喉結一滑還是想要放下,手指剛一動卻被唐綿綿猛地按住了。
蕭豐年一頓。
唐綿綿的手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綿軟,蓋在他的手背上,像是虛虛地承載着一團雲,然而他卻覺得自己承着千鈞的重量,手臂怎麽都擡不起來了。
唐綿綿按着他的手,低聲問:“我雖然不能跟着你,但是你至少讓我知道你去哪裏吧。”
蕭豐年一頓,道:“可能是流雲宗,也可能是魔門,我也不确定。”
唐綿綿吸了吸鼻子:“那就是說可能有去無回,你和我以後也不會再見了嗎?”
蕭豐年的手指一勾,緩慢地“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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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綿綿擡起頭看着他,突然一癟嘴撞進他懷裏,蕭豐年地盤穩如鐘,此時卻被她撞得後退兩步。
他的腰被緊緊地箍住,唐綿綿細細軟軟的胳膊,明明沒有多大的力氣,卻讓他覺得呼吸都難以維系。
“小樂”
唐綿綿吸了吸鼻子:“我不求你不走,我只想抱你一會兒可以嗎?”
蕭豐年的長睫一顫,他擡在空中的手慢慢地落在她的肩上,帶着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力度。他心裏想要囑咐的話很多,然而此時此刻,他只想感受懷裏的嬌軟,還有胸前隐隐急促的喘息。
半晌,他輕輕地推開唐綿綿,道:“我該走了。”
說着,他一轉身,無煞猛地從劍鞘沖出靜靜地浮在他的面前。蕭豐年長袖一震躍上劍身,連頭也沒有回就直沖雲霄。
唐綿綿看着他的背影跑了幾步,待那個飄逸的身影徹底消失了以後,她這才慢慢地低下頭。
半晌,她拍了拍手上的灰,然後勾唇一笑。她從懷裏掏出一個精致的小玉盒,盒子一打開,飛出來一只熒光閃閃的蝴蝶。唐綿綿看着這只蝴蝶,眼前一亮。
“小蝴蝶小蝴蝶,快帶我去找蕭豐年!”
這蝴蝶是臨走的時候,俞啓元偷偷塞給她的,說只要在蕭豐年的身上抹上特定的藥粉,這只蝴蝶就會天涯海角地追上去。唐綿綿剛才那一抱,不僅是為了抱抱蕭豐年,更是借着擁抱在他身上抹藥粉。
那蝴蝶在唐綿綿的面前轉了一圈,便直接沖着蕭豐年的方向翩然飛去。
蝴蝶飛得不快,但也正和唐綿綿心意,她用真氣禦起銀霜,藍白色的真氣在銀霜上環繞了一圈,周圍的空氣頓時下降了好幾度。
她搓了一下胳膊。
自從蠱蟲一被去掉,她身體裏的真氣增強了不少,不過此時她的經脈大受無根之花的影響,随便一運氣就寒氣逼人。
她顫顫巍巍地跳上銀霜,銀霜在她的口訣下蛇形走位,慢慢悠悠地跟着那只小蝴蝶。她模樣狼狽,但好在劍派周圍也有大大小小的小門派,周圍的人對這種半吊子見怪不怪。
天已經漸漸擦黑了,唐綿綿飛在半空,她低頭看向腳下,已經有人在陸陸續續地在街邊挂扇花燈,賣花的賣燈的賣糖葫蘆的賣糖糕的混在一起,不一會就人聲鼎沸,可以想象得到等到真的到了華燈初上的時候,這裏該有多熱鬧。
這裏的燈會有三天,然而她卻一天都不能待了。
唐綿綿深吸一口氣,她晃晃悠悠地随着那只蝴蝶飛過護城河,在護城河的兩邊建着雕梁畫棟的青樓楚館,此時披紅挂綠,湖面上是各色燈籠映出來的潋滟,一樓的男人笑聲遠遠傳來,二樓的姑娘們揮舞着手絹,整條河都變得暗香浮動,奢華迷離了起來。
唐綿綿沒有興趣注意這個,兩岸的燈光太過晃眼,她只能全神貫注地盯着那只小小的蝴蝶。突然,在對面的二樓響起一聲短促的尖叫,唐綿綿一愣,猛然看到一個黑影按着那個青樓姑娘蹲了下去。
唐綿綿一急,銀霜加速向前沖去,她站立不穩腰身一擰就直直地向下墜。
眼看着水面越來越緊,自己馬上就要變成落湯雞,唐綿綿想到蕭豐年“靠自己”的話,一咬牙猛地向下拍出一掌。
頓時,一股精純的寒涼之氣猛然散開,随着幾聲清脆的聲響,這一小塊湖面上迅速地結上了冰,唐綿綿腰身一擰,向上一躍本以為會回到銀霜劍上卻撞進了一個人的懷裏。
她一愣,緊接着是大喜過望:“蕭豐年?”
蕭豐年一手攬住她的腰,向前一躍一手抓住了蝴蝶,接着無煞如同黑夜裏的流星,猛地射向對面,只聽一聲痛苦的嚎叫,對面二樓的黑影栽倒在窗前,晃悠了兩下就掉進了護城河裏。
蕭豐年帶着唐綿綿回到岸上,道:“沒想到魔門的人竟然會向凡人下手。”
“魔門?剛才的是魔門的人?”
蕭豐年沒有回答,他盯着唐綿綿的臉,把手打開。
小蝴蝶撲騰起翅膀,在他的手心裏旋轉着。
唐綿綿:“啊。”
蕭豐年嘆口氣:“我就知道,你不可能這麽乖。”
唐綿綿低下頭扣了一下手指:“我很乖的,你不用管我,我、我就遠遠地跟着你行嗎?”
說着,她擡起頭看向蕭豐年,被花燈映得晶瑩的眸子似乎随時要哭出來。
蕭豐年的眸光閃了閃,把手放在了唐綿綿的後頸。
唐綿綿瞪大眼,期待地看着他。
蕭豐年對她一笑。
下一秒,唐綿綿的眼前猛地一暗。
唐綿綿被迫睡了一覺,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再醒來的時候感覺渾身麻木酸痛,她眯了眯眼,看到的不是天空,而是房頂。
她一驚,猛地坐起來。
這裏是蕭豐年給她置辦的宅子?他竟然耍花招把她弄暈了!想到這裏,她又氣又急,蕭豐年也不知道走了幾個時辰,小蝴蝶到底能不能趕上啊?
她慌忙地穿好鞋,剛想要往門外跑,卻被桌子上的光亮吸引了注意力。
在桌子上,有一個正在亮着的花燈,花燈精致無比,她微微一碰,它就悄然轉起來,牆上頓時出現了光影,一個個天外飛仙的身影不斷轉着。花燈旁邊,小蝴蝶在玻璃瓶裏撲扇着翅膀,唐綿綿的眼底不斷有光亮變換。她的視線一轉,旁邊還有一個食盒,食盒裏面裝着一碗糖糕,糖糕上面有一層淡淡的真氣護着,唐綿綿揮去真氣,立馬有香甜的熱氣湧了出來。
也不知是光晃的,還是熱氣熏的,唐綿綿的眼底有些發紅。
她揉了下眼睛:“別想我原諒你!這點東西哄不好我的!”
說着,她三兩口地将糖糕塞進嘴裏,将燈收進玄戒,拿起蝴蝶就沖了出去。
剛走到外面,就聽一個老婆婆道:“燈會最後一日,糖糕半價!糖糕半價!”
最後一天?
唐綿綿揉了揉耳朵,不可置信地看向那個老婆婆,難道她睡了三天?
她咬了咬牙,趕緊問婆婆:“婆婆,燈會已經開了幾天了?”
婆婆看了她一眼:“小丫頭年紀輕輕怎麽記性比我老婆子還壞呢,三天了,今天是最後一天。”
最後一天
唐綿綿恍若雷劈。蕭豐年此時不是走了幾個時辰,是走了三天了!恐怕她要是找到他,他的屍體都涼了吧唐綿綿又氣又急,剛吃完的那點糖糕頂得她胃無比難受,她略微地彎下腰,走了幾步,旁邊人來人往,她被擠得不知去往哪裏,恍惚地随着人流走。
蕭豐年蕭豐年他是真的不想帶她走,連一點希望都不留給她。
唐綿綿揉了揉眼眶,她握緊了銀霜,只覺得自己氣得快要成仙了。
“師妹!”
唐綿綿一愣,她猛地回頭,卻看到俞啓元一張大大的笑臉。
俞啓元拿着扇子擋住臉:“怎麽,發現是我,很失望?”
唐綿綿轉過頭:“甚是失望。”
俞啓元一笑:“你這小姑娘,一點面子都不給我。”說着,他伸手為唐綿綿擋了擋四周的人群:“怎麽,看你這副樣子,沒有追上年兄嗎?”
唐綿綿搖了搖頭,她把蝴蝶還給他:“謝謝你的蝴蝶。”
俞啓元打開瓶子,将蝴蝶放走,他盯着空中翩跹的軌跡,道:“那可真是遺憾他也太不解風情了點。”
唐綿綿鼓着臉道:“你早就知道他會識破我的‘詭計’,也早就知道我會失敗,所以現在我不想聽你的安慰。”
俞啓元一愣,他一合扇面:“呦,你這小姑娘還真是聰明,是我小看你了,既然你看得這麽明白,怎麽還相信我?”
唐綿綿道:“有些事不是相信不相信的問題,是做不做的問題”
俞啓元一笑,他用扇子輕輕的敲了兩下額頭:“受教了我終于明白為什麽蕭兄為何這麽護着你,臨走之前還再三囑托我好生照顧你。不過現在就算沒有蕭豐年的囑托,我也會好好照顧你的。”
唐綿綿搖了搖頭:“我不用你照顧。”
俞啓元笑道:“還在生氣?”他買下一串糖葫蘆遞給唐綿綿:“送你的,這算是我的賠禮。”
唐綿綿接過,卻不吃:“我收下你的道歉,但是我真的不需要你照顧,我還是要去找蕭找師兄。”
“還找?”俞啓元驚了:“他走了這麽久,你怎麽找。”
唐綿綿道:“反正他早晚會去兩個地方,我總有一天會找到的。”
俞啓元用扇子撓了撓頭:“你這姑娘還真執拗也不知道年兄哪裏修來的福氣遇到你。我看啊,他是上輩子積了不少德吧。”
唐綿綿似乎想到了什麽,臉上的表情柔和了些,她看向天空,眼底似乎盈着星光萬丈。
俞啓元展開紙扇擋住了臉,露出的桃花眼微微一眯。
正當二人走着時,只聽翠煙樓的二樓傳來老鸨一聲凄厲的驚叫:“煙清姑娘出事啦!”
唐綿綿一愣,她下意識地擡頭,一眼就看到二樓那裏,窗戶微微開了一條縫,有一只血肉模糊的手臂猛地掉了出來,她視力好,一眼就能看出來那只手沒有皮。
周圍的人看不大清楚,但一眼看出來血肉模糊的手臂也是吓了一跳,頓時驚叫着往前湧。
“殺人啦殺人啦!”
“煙清姑娘死來!”
俞啓元皺眉道:“這煙清姑娘與我是”說到一半他看了一眼唐綿綿,咳了一聲:“怎麽突然就死了呢?”
唐綿綿被推着走了好幾步,她險些被人推倒,俞啓元回過神,皺眉道:“咱們還是先回”
唐綿綿瞄到從窗縫裏溢出來了幾縷黑霧:“魔門?”
她按着前面人的肩膀一躍而起,猛地蹿了出去。
“師妹!”
唐綿綿跳進了二樓,一眼就看到了倚在窗邊的身影,那個人形就只有個人“形”了,瞪着大眼看向虛空,嘴巴微微張着,全身猩紅一片,沒有一塊皮膚。
唐綿綿猛地偏過頭。
老鸨早就被吓得不行,正躲在桌子後哆嗦呢,唐綿綿一竄進來她翻了個白眼暈了過去。
唐綿綿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卻只能吸到滿屋子的腥氣,她閉了閉眼,脫下外衣罩在煙清身上,半晌喉嚨還在抖動。
當她一站起來時,卻發現牆角有一個黑影,她眉毛一皺,猛地拔出銀霜。
銀霜一出,室內的溫度立馬降了十幾度,那黑影打了個哆嗦迅速地從後窗跳出,唐綿綿猛然砍出一劍,本來她的修為根本碰不到這黑影一點衣角,然而此時她心上有一朵無根之花,那劍氣暴漲三分逼得那黑影不得不回頭架住她的一劍。
只聽兩把劍身猛地一擦火花,那人被劍氣撞得連退三步,似乎覺得硬碰不行,接着雙眼一眯,猛地甩出三根黑絲來,唐綿綿認得這三根黑絲,不由得更氣:“果然是魔門中人!”
她手中的銀霜被一根黑絲纏住,眼看着另外兩根直沖着她的面門而來,她手臂一晃,護心環的鈴铛一響,只聽嗡鳴一聲,如同蒼龍的低吟,一陣波動如同漣漪般擴散開來,桌椅板凳全部寸寸炸裂,那黑影仰頭吐出一口鮮血,“砰”地撞在了牆上。
唐綿綿一咬牙,她趁着這人迷糊的時候用力的拽下他的玄戒,然而沒有主人的權限她無法打開,她一急,剛把手伸向他,黑影猛地一閉眼接着肚子就迅速地鼓起。
俞啓元跳了進來,看到這一幕瞳孔一縮:“他在自爆,小樂小心!”
話音剛落,眼前就猛然爆出來一陣濃霧,巨大的能量襲了過來,俞啓元的扇子一合,猛然抽長成為一把長劍,他咬牙注入真氣,劍尖藍芒大盛在二人面前築起一道光牆。
“砰”地一聲,兩股能量相撞,饒是俞啓元再過厲害也沒辦法完全阻擋得住自爆的威力。
只聽一陣爆響,頓時眼前白光一閃,二人陷入短暫的失聰,待一切寂靜之後,俞啓元一看,得,這二樓直接沒了一半。
他手腕一晃,長劍又變回了折扇,看唐綿綿沒什麽大問題,他松了口氣還有閑心拍了拍身上的灰:“你下次可要小心點,這些魔門的人陰毒着呢,以後可不能這麽冒失,蕭豐年那小子不心疼,我可心疼着呢。”
他說了半天,看唐綿綿沒有反應,不由得回頭去看,卻看到唐綿綿捏着魔門人的面紗發呆。這面紗是她在最後一秒拽下來的。
“那麽臭的面紗有什麽好看的?”
唐綿綿看着面紗邊角處,繡着一個簡陋的火焰圖案,沉默着。
“你在看這圖案?這是焚陽門的象征,就像是流雲宗是雲,我們無定劍派是劍一樣,每個勢力都會有自己的标志,且都會印在各自的衣服或者武器上。”
唐綿綿皺了下眉,她想起在蕭豐年家裏看到的那條手帕,難道蘭素雲她
俞啓元道:“那王八蛋死了,玄戒限制也就沒了,你正好看看裏面有什麽。”
唐綿綿回過神,她把玄戒裏面的東西都弄了出來,頓時,血腥氣瘋狂地湧了出來,頓時擺滿了一地。
俞啓元先是認出了煙清的,她最愛在後背刺牡丹,以前在燈光下如此妖豔,然而此時卻成了最紮眼的存在,他對唐綿綿指了指,接着趕緊沖着護城河吐了。
唐綿綿靜靜地站了會,接着找到煙清的,輕輕地放到她的身上。
希望她來時、走時,都是完整和美麗。
那老鸨滾在角落,剛才躲過一劫,這會幽幽轉醒,看了一眼地面嚎叫一聲,歪了一下頭又暈了。
俞啓元看唐綿綿面色慘白,不由得道:“是人皆有命,你也別太傷心了。”
唐綿綿點了點頭,她剛一回頭,突然聽到有異樣的聲音,沖到窗邊一看,果然還有一個準備潛水逃走。
俞啓元冷笑一聲:“今兒弄壞了爺的性質,你撞上來了,我正好拿你撒氣。”
說完,他撸起袖子猛地沖了下去。一頓刀光劍影之後,以為會手到擒來,哪知道那人雖懂惜命逃跑,但也不是一個一無是處的草包,竟然能與俞啓元纏上幾回合。
這個魔門人倒沒什麽大本事,只不過身形靈活,與其說像人,不如說像猴,在魔門裏也算是個小有名氣的人物,人人皆稱他為“猴爺”。猴爺懷裏有各種各樣陰毒的法寶,俞啓元每次都想直接捏死他,卻被他屢次逃過,不由得愈加心煩。
俞啓元浮在湖面上,用真氣給劍身注上一層藍光,冷笑一聲猛地向水裏紮去,只聽接連幾聲爆響,湖水被炸得蹦起五米高,引得岸上的人驚呼一片。
俞啓元得意一笑。
猴爺也被炸了出來,眼看着要被一劍斬殺,他虛晃一招假裝沖唐綿綿而來,俞啓元下意識地調轉劍尖,卻被一層煙霧猛地迷住了眼睛。
他忍不住破口大罵,猴爺“桀桀”怪笑一聲,又潛入了水裏。唐綿綿眼看着這壞蛋要逃跑,她回頭看了一眼地面,咬了一下牙從窗口一躍,銀霜在夜色如同銀魚,猛地劃破黑暗。
唐綿綿真氣一注,全力一砍,只見劍氣頓時把水面劃成兩半,猴爺被寒氣凍得一僵,不得不躍了上來。
俞啓元捂着一只眼睛道:“師妹,幹得好!”
唐綿綿又劈砍了猴爺幾劍,他被凍得行動越來越慢,且有俞啓元在那頭夾擊,他身上填了不少傷,眼看着走投無路,猴爺一咬牙從懷裏掏出黑色的瓶子,這似乎是他的壓箱底的寶貝,打開的時候一臉肉疼。
“你們兩個去死吧!”
俞啓元一驚:“不好,盛師妹趕緊躲開!”
然而那黑霧鋪天蓋地,蔓延得非常迅速,僅僅是接觸了水面,湖水就已經變了顏色,露出水面的閣樓木柱已經被腐蝕,發出吱呀的聲音,眼看着搖搖欲墜。
那黑霧接着夜風來得非常快,唐綿綿來不及反應,下意識地偏過頭。
魔門人眼看着這二人要化成血水,他陰冷一笑,一躍而起化成濃霧就要離開。
俞啓元一急,剛想擋在她的面前,卻感覺眼前一熱,他勉強睜開眼,接着就看到有熊熊的火光在空中爆裂開,那股火焰像是兇猛的野獸,貪婪地地吞噬着空中的毒氣,順着毒氣蔓延,卻比毒氣更加地快,更加地兇猛連水裏的都不放過,水面上都燃燒着火苗。
“好彪悍的火系功法”
俞啓元心下一動,不由得擡頭,卻模糊地看到一個紅色的身影。
“他是”
唐綿綿感覺那股黑氣馬上就襲到面上,卻沒想到眼前紅光一閃,自己的腰身一緊被猛地攔腰拽了過去。在她大腦還沒有意識到的時候,手臂早已自動攬上了那人的脖子。
她擡頭,那雙熟悉的紅眸,還有紅到沁血的紅痕,讓她的眼眶不由得發紅:“蕭豐年”
不,他不是蕭豐年,他是另一個“蕭豐年”。
一個不會丢下她,會連夜找回她的“蕭豐年”。
“蕭豐年”一手攬着她,一手伸向空中,只見五指一勾,那空中的魔門人慘叫一聲,連半點反抗也沒有頓時化為一團血霧。
俞啓元認出了他,氣得連連摔打扇子:“你還回來做什麽?我們根本用不着你!”
蕭豐年冷冷一笑,抱着唐綿綿翻身躍回了無煞上,無煞嗡鳴一聲猛地劃破長空。
最後一瞬,他不屑地看了俞啓元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