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 撒嬌 魔尊大人,我的床分你一半
蘇月挽等了好半晌, 既沒聽見江寒說好也沒聽見他說不好。
“江寒?”蘇月挽微微偏頭。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江寒那雙好看的藍色冰瞳裏透露出來的信息都不多。
像是下意識覺得他不會直接一走了之,蘇月挽松開了抓着他手腕的手, 餘下那只勾着他的小指輕輕搖了下。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哦。”
“我的床很大, 可以分你一半。”
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撒嬌語氣。
江寒喉結微滾, 吞咽了下, 蘇月挽聽見他輕微的吸氣聲。
“你在緊張嗎?”她好奇地問。
江寒不答,她就學着江寒之前拽她那樣用力拽, 兩只手都用上了,可惜力氣不夠大。
累得夠嗆,未能撼動江寒半分。
喘了會氣,平複呼吸,蘇月挽繼續勸他:“禮尚往來,之前你讓我睡過你的冰床,這次你暫時走不了, 所以在我的床上委屈一下吧,魔尊大人?”
她聲音總是輕輕柔柔的, 很少動氣, 就算生氣也很快就好, 尾音像是帶着天然的小鈎子,要把人往上撩。
但江寒只是覺得奇怪。
“你睡自己的,不用管我。”江寒終于答了句。
他是不需要睡覺的,不用床也無所謂。
Advertisement
蘇月挽忽然“呀”一聲,“我差點忘了, 你晚上不睡覺,只修煉的。”
“不過...修煉也需要地方打坐嘛,我睡裏面, 外邊留給你打坐,不用客氣,畢竟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
江寒終究還是再次上了蘇月挽軟得過分的床。
許是因為環境過于陌生不習慣,江寒進入不了修煉狀态。
身下過于柔軟,讓他覺得仿佛沒有支撐,身體無時無刻都在往下墜,以極其緩慢的速度。
蘇月挽當真分了一半床給她,自己擠到裏面去了。
黑暗裏,他能察覺背後蘇月挽打量的目光。
明明什麽也看不見,卻還是盯着他的方向。
他也就繼續保持修煉入定的姿勢,無所事事似的聽着蘇月挽淺淺的很有規律的呼吸聲。
像是睡着了。
又等了會兒,江寒扭頭,藍色冰瞳緊縮。
竟看見被捆成球的心魔小刺猬不知什麽時候把它的小手小腳放出來了,一點一點向着蘇月挽呼吸起伏的地方靠近,動作輕便緩慢,防備他發現。
被惡魔主人盯住那刻,心魔小刺猬直發怵,它甚至來不及把自己試圖作案的小手小腳收回藍色球球裏去,就被惡魔主人輕擡指尖收回手裏,狠狠地捏了幾下。
它不畏強權,抗争似的發出微弱聲音:“就說你喜歡小仙女吧。”
跟主人對着幹的結果是被困得更緊,只露出一只小腳,進不去球裏,還被倒挂在蘇月挽挂了好幾層淡彩色輕紗雲帳的床梁頂上。
一蕩一蕩的,蕩得它頭昏腦漲。
江寒望着頭頂的球,想不明白為什麽自己的心魔對蘇月挽這麽執着。
難道真像心魔說的他喜歡蘇月挽?
可笑。
心魔蕩了許久還未停下來,江寒看煩了,轉過頭去看蘇月挽。
她睡得十分安穩,不但安穩,還很香甜。
一個有情郎的人怎麽跟其他男子在一張床上也這樣毫無防備?
江寒發現蘇月挽身上有很多他不能理解的事。
譬如蘇月挽為什麽說不怕他,真就一點也不怕他;愛在他面前吵吵嚷嚷說很多話,莫名其妙地關心他;還知道一些他沒告訴她的事,比如之前他從妖界回封魔山,蘇月挽知道他會經過山門前,特地在那裏放着孔明燈等他,拉着他問孔明燈好不好看。
這些有什麽意義?蘇月挽為何要這樣做?
江寒第一次這樣仔細分析蘇月挽,覺得她疑點重重。
還有很奇怪的一點,跟上次一樣,他看蘇月挽睡得香,竟然也開始發困。
蘇月挽的床不小,給他留的地方也很寬敞,他輕輕在她身邊躺下。
即使被裹在法術織成的藍色球球裏,心魔小刺猬也看得清它的惡魔主人在幹嘛。
它晃了老久,小身子剛剛平衡一點,意識清醒一點,就看見它的惡魔主人口嫌體正直地在小仙女身邊躺下了。
好氣好氣。
跟小仙女睡覺不帶它。
翌日清晨,蘇月挽早早醒來,眯着眼睛就想伸懶腰,猛不丁撞到什麽東西。
她一下子驚醒,坐起來看發現是江寒,江寒不知道什麽時候在她身邊睡下了。
眉頭皺得很深,沒醒。
她擡手輕輕覆在他兩道淩厲劍眉上,輕揉,竟叫她給揉開了。
面上忍不住浮現出一點笑意。
“早上好呀,魔尊大人。”
她心情很好地跟還在睡夢中,眉頭揉開後竟然顯得有幾分溫和的江寒小聲打招呼,歡快又俏皮。
江寒沒醒,羽扇般長而密的淺金色長睫微顫一下。
蘇月挽趁着江寒沒醒,又大着膽子用手指去碰江寒的睫毛。
很有做壞事的感覺,她緊張地屏住呼吸。
就快碰到了。
她眨巴剛睡醒有些幹澀的大眼睛,眼睛合上的那瞬,手腕被抓住了。
“蘇月挽。”江寒叫她。
糟了,幹壞事被發現。
蘇月挽幹脆不願睜眼,裝夢游一樣直接躺下去,沒注意自己現在是臉朝下的,直接砸下去,好在臉砸在枕頭裏,肩膀壓在江寒肩頭,
就在蘇月挽覺得江寒可能會直接将她丢下床時,江寒竟然只是輕輕撥了下她的頭發,沒把她從自己身上推開。
蘇月挽疑惑了,猶豫了一會兒要不要繼續裝沒醒。
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但有件事是當務之急,那就是必須先從江寒身上下來,別壓着他。
印象中,江寒是不喜同她接觸的。
于是,她演技略顯拙劣地往裏滾一下,想滾回去,結果因為江寒拽着她手腕還沒放,就尴尬地側立着,還是面對着江寒。
手心都緊張地出了汗。
江寒盯着裝睡的蘇月挽看了好一會兒,看她因為心虛止不住顫動的長睫。
又看緊抿的淡色紅唇,即使過了一夜,還是像沾了露水的花瓣一樣一點也不幹燥。
猛然意識到自己盯着她看太久了,江寒移開視線,終于注意到蘇月挽手心發了薄薄一層汗。
他扔開蘇月挽的手。
蘇月挽就順勢繼續一滾,滾到側睡面牆停下來,這次沒再因為江寒像扔垃圾一樣随意丢開她的手不開心了。
她嘴角噙着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再開心什麽。
怕露餡,暴露自己剛剛是裝的,她決定再多假寐一會兒。
不想這時門外響起小蝶的聲音。
“沈公子,您怎麽在我家小姐房外?”
只聽了這麽一句,蘇月挽就着急蠻荒地坐起來,也不裝了。
“江寒,待會兒我把你往哪藏好呢?”
“櫃子吧,櫃子怎麽樣,再委屈一下你?”
“快,小蝶就要進來了。”蘇月挽催他。
江寒配合地從柔軟的床上下來,不過沒由着蘇月挽把他塞進衣櫃。
他就一座挪不動的鐵搭似的站在那兒。
“江寒,你幹什麽呀?烨哥哥也在外面,要是他發現你大清早在我房裏,免不了一場惡戰。”
看得出她是真的急了。
江寒淡然開口:“我會隐身法術。”
蘇月挽還沒反應過來,江寒已經在她面前憑空消失了,仿佛沒來過一樣。
“小姐,小蝶來伺候你梳洗了。”
小蝶推門進來,将手裏的銅制水盆擱在架子上。
蘇月挽放松地走過去,江寒藏好她就不緊張了。
她彎下腰洗漱時,小蝶開始跟她說自己剛剛在外面碰上沈烨的事。
“小姐,沈公子可真是對您一往情深啊,他昨晚布下封魔陣法在門外守了您一夜,奴婢方才見他眼有疲色,臨走前卻還是不忘叮囑奴婢好生伺候,多留心您。”
“沈公子當真是這世間少有的既溫潤又專情的好郎君,目光一直都追随着小姐您,小姐您真是好福氣。”
“我們玄天宗跟無極宗關系本來就好,奴婢先前聽宗主還有夫人說給小姐和沈公子擇一婚期,到時候兩個宗派就更親了,親上加親,定會成為天下一樁美談。”
小蝶在一旁說得興高采烈,眉飛色舞,蘇月挽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如果是原主,自然是願意嫁給沈烨的,但她不是。
原本是一段好姻緣,但不公的命運将青梅竹馬的苦命戀人拆散,而她是為了改變自己和江寒的命運而來,在感情上填補不了原主的空缺。
她不能嫁給沈烨,那樣他們都不會幸福,再說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改命成功,還能活多久,真要跟沈烨成親的話簡直就是騙婚。
“小姐?”
“小姐?”小蝶慌忙将臉埋在水裏許久的蘇月挽拉起來,水珠從她臉上往下掉,回到水盆裏。
蘇月挽後知後覺地嗆了聲,“小蝶,你上一句跟我說什麽了?”
“哎呦,我的小姐,您今天怎麽魂不守舍的?”小蝶慌亂地用幹帕子給蘇月挽擦幹臉,又不放心地攙着她坐到梳妝臺前。
面前好大一個橢圓形的銅鏡,暗黃光澤,卻把人照得很好看,不會顯得人沒氣色。
蘇月挽望着銅鏡裏的自己出神。
“小姐您這是在想什麽啊?”小蝶手法熟練地她挽着少女發髻,嘴上還不忘關心她。
蘇月挽輕輕搖頭,欲言又止。
片刻後又問:“小蝶,如果,我是說如果我跟沈烨說我現在不喜歡他,不願意嫁給他,會不會很傷人?”
蘇月挽看到銅鏡裏站在她身後給她挽發的小蝶驚訝地張大了嘴,一臉不可置信。
“小...小姐,您莫要說笑了,您和沈公子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即使沒有明确的婚約,所有人都知道你們長大後是要成親的,宗主和夫人已經開始商議挑個好日子宣布了。”
“小姐,您是不是在跟奴婢開玩笑。”
蘇月挽搖頭。
小蝶驚得手裏的桃木梳都掉在地板上,發出悶響,她連忙蹲下去撿。
蘇月挽的頭發一下又散開。
遇到了一個棘手的難題,蘇月挽忍不住嘆了聲氣。
小蝶撿起桃木梳後站起身,低着頭,不敢跟鏡子裏的她對視。
小心翼翼道:“小姐,您該不會在外面有了情郎,移情別戀了吧?”
“沒有!”蘇月挽否認,她還沒開始談戀愛呢。
小蝶松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小姐您的身份雖然尊貴,但有些事比如婚姻大事是不能任性的,好在您從小對沈公子芳心暗許,沈公子也對您情投意合,倒也能幸福美滿。”
蘇月挽苦笑,作為一個有現代意識的人,她是不會接受包辦婚姻的。
“小蝶,我也再問你一個問題。”
“小姐,您問。”
“若是我真的不嫁沈烨會如何?”
小蝶又是一驚,小眼睛都瞪得跟銅鈴般大,“小姐,您真的移情別戀,在外面有情郎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