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 不怕 十指緊扣
蘇月挽見過很多次江寒施展法術, 他的法術光芒是低調好看的淡藍色或有透明感的冰藍色。
而此刻她還在寒冰室外，就被強烈的藍色光芒刺得晃眼。
一定是心魔衍生出來了。
蘇月挽提着燈盞，疾步跑進寒冰室內。
她看見江寒依舊閉目, 保持着修煉時的坐姿, 劍眉緊皺。
當江寒嘴角溢出鮮血那一刻, 蘇月挽感受到了心髒的刺痛, 像是有什麽利器從她心髒上穿過一樣。
不致命，疼痛卻是無法忽視的。
她跑到江寒面前, 擡手輕輕拍拍江寒的臉，就像以前她昏迷，江寒做的那樣。
“江寒，醒醒。”
江寒依舊沒有半分清醒的跡象，他像是陷入了極大的痛苦，平日裏冷漠當然的絕美面容竟然顯露出一絲脆弱和痛苦來。
[你這樣沒用的，心魔的可怕之處就在于它會侵蝕內心, 好在江寒的心因為魔王禁制覆了層堅冰，所以沒跟原書那樣一攻就破。]
原書中, 江寒早在渡雷劫, 衆仙門趁機強攻那日就破了魔王禁制, 大開殺戒，不過蘇月挽的到來改變了這一切，那魔王禁制現在還好好的，以一片漂亮雪花的形态卧在江寒手腕上。
“那我要怎樣做，才能幫到江寒？”蘇月挽看着像是被夢魇束縛般痛苦的江寒着急地問。
也許是平日裏的江寒太過強大和冷傲, 才顯得此刻的他脆弱得讓人不忍。
[很簡單，你先看一下你的手腕。]
蘇月挽立刻低頭，胳膊立起來, 紅色狐裘披風和輕紗滑落，露出一截皓腕，上面不知何時多了個蝴蝶形狀的白色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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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麽？”以前好像沒見過。
[你跟江寒的鏈接，不是你之前沒注意，而是這印記是在你跟江寒生命大和諧後才出現的。]
蘇月挽：“說重點，我要怎麽才能幫江寒對抗心魔。”
[別急，江寒暫時還撐得住。]
“系統！”蘇月挽急死了，“江寒他現在很痛苦。”
[好吧，本系統就告訴你，你直接把你手腕的蝴蝶印記跟江寒手腕上的雪花印記對上，就能進入江寒的神識空間。]
蘇月挽得知了方法，片刻不耽擱。
江寒的手搭在兩膝上，她擡手去翻，找到了雪花印記是在他左手手腕上，她自己的蝴蝶印記是在右手手腕上，連忙用自己的手腕去碰江寒的。
肌膚相觸的剎那，蘇月挽靈魂出竅般墜落到無盡的黑暗中，一團白色的霧氣帶着狠厲的氣息擦着她臉頰飛過。
很短的一瞬，蘇月挽的神識又回到自己的身軀。
她驚魂未定地喘氣。
“系統，剛剛那一片黑暗就是江寒的神識空間嗎？”
[是的。]
“那團白色的霧氣是江寒的心魔？”
[沒錯。]
“可是我只進去了一會兒就出來了，根本來不及幫江寒。”
[你別急，讓本系統告訴你正确的方法。]
系統說到關鍵處便沒了下文，蘇月挽着急壞了。
“系統，求你快點。”
[好吧，關鍵在于你們倆的印記要一直貼在一處不分開才行。]
蘇月挽低頭看，果然早就沒貼在一處，分開了。
江寒坐着，她站着，她也試着在江寒身邊坐下，跟他十指相扣還是不行，手累不說，還是容易錯開。
[害，這有何難。]
系統使了點黑科技，江寒向後倒在冰床上，蘇月挽最終是趴在江寒聽不見心跳聲的胸膛上，跟江寒十指緊扣，由手自然落在冰床上，才終于再次成功進入江寒的神識空間。
仍舊是一望無際的黑暗，那團像霧氣一樣的白色心魔也不知到何處去了。
她的手下意識摸到腰間去掏儲物錦囊，從裏面摸出燈盞，燈盞散發出幽幽的暗黃燈光，遠不如在外面亮。
江寒的神識空間實在是太黑了，蘇月挽提燈在黑暗裏走着有些心慌。
可她既沒有找到江寒也沒有找到心魔，只能繼續向前。
忽然，她聽見前方有厮殺聲。
她提着燈盞快速向前跑去，燈盞的光變亮了些，她也終于看到了人影。
鼻尖是濃濃的鐵鏽味，黑暗的邊角蹲着個小小少年，十歲出頭的模樣。
他一襲白袍被鮮血染紅，唯有那張出塵絕世的俊逸面龐始終幹淨。
在這樣幹淨的一張臉上，那對藍色冰瞳中映出滔天的邪氣。
“你是誰？”
小少年問她，似乎不在意她的回答，又低下頭去把玩手中那漾着銀色冷光的彎月勾刀。
他是江寒，蘇月挽在心底确認了。
這是原書中老魔尊死後，只有十歲出頭的江寒跟所有不服他一個毛頭小子登上魔尊之位的衆魔交戰過後的場面。
遍地屍骸以及濃重的血腥氣讓蘇月挽不寒而栗。
如果說當時看書的時候蘇月挽覺得小少年江寒背負了太多，心疼他，憐憫他，現在身臨其境，她還有點害怕他。
但這點害怕很怕就消散了，江寒是為了自保，守住屬于他的東西。
彎月勾刀形态的追魂在少年江寒手心轉了一圈，刀劍俨然對準蘇月挽。
“你不怕我？”
因為年紀尚小，這聲音好聽卻稚嫩，帶着宿命般的淡漠與涼薄。
“不怕。”蘇月挽淡聲答，并且毫不猶豫地向小少年走了一大步。
小少年江寒擡眸看她，藍色冰瞳閃過一絲短暫的驚詫，片刻被充滿邪氣的笑意所取代。
“我可以輕而易舉殺了你。”他如好看卻惡劣的鬼魅般低語。
“你不會殺我。”蘇月挽又朝他邁進一步。
小小少年江寒站起來，視線跟她齊平。
藍色冰瞳閃過一抹猶豫。
就在這時，那團白色霧氣從江寒背後沖了出來。
“小心！”蘇月挽猛地向前拉了江寒一把，帶他躲過心魔。
江寒愣了一瞬，像被燙到一樣甩開她溫暖的手臂。
“為何要躲，它可以使我更強大。”
江寒張開雙臂，讓白色霧氣從他心口處穿來穿去。
蘇月挽定定地看着他，神情悲痛，江寒被心魔攻擊傳遞到她身上的痛苦都抵不過江寒在說那句話時讓她難過。
受傷會讓他更強大，小小年紀就經受了這些，難怪現在的江寒不在意受不受傷，雷劫打在身上痛不痛。
“江寒，它是心魔，會摧毀你的，你不要被它的表象所迷惑。”
蘇月挽說完猛咳了聲，鐵鏽味在口腔中蔓延開。
江寒看着站在她面前的陌生女子以一副令他無比陌生的表情看着他，嘴角忽然滲出鮮血，覺得奇怪。
“你是誰？”他又問了一遍。
白色霧氣襲來，他掌心聚起藍色法術光芒，将那白色霧氣一把拍散了。
“不識擡舉！”那白色霧氣很快又聚合起來，發出怒氣沖沖的聲音。
并快速向小少年江寒襲去。
蘇月挽緊急從儲物錦囊中取出之前靜蘅師傅送她的藤鞭重重甩向心魔。
那心魔忽然轉了方向，一口吞掉了她的藤鞭，又發出“桀桀-桀桀”的怖人笑聲。
小少年江寒懵了一瞬，意識到眼前陌生女子是在幫他。
将父親傳給他還未完全認主的追魂朝那團白色霧氣扔出去，由它們在空中纏鬥。
“就是要這樣！”蘇月挽高興地說，擡手擦掉嘴角的血。
“你還沒告訴我你是誰。”
小少年江寒來到她面前又問一遍，這時的他還沒有長大後那種強烈的壓迫感和疏離感，蘇月挽覺出幾分親切。
“我叫蘇月挽，我是你幾年後的朋友。”
“朋友？”藍色冰瞳透出莫名的不信任。
蘇月挽噎了一下，強調：“對，朋友，而且是最好的朋友，還是共享一條小短命的戰友，你看，我現在不就來到你小時候救你了。”
“你一定是瘋了。”小少年江寒如是說，卻沒有從她身旁走開。
蘇月挽看着他笑：“你就當我是瘋了吧。”
“追魂能打敗那團白色霧氣嗎？”蘇月挽問他。
小少年江寒以抱着雙臂的防備姿态擡頭仰望上空，脫口而出一句：“不知。”
蘇月挽也仰頭看劍指蒼穹世界觀中最厲害的兵器——追魂的幼年稚嫩形态，跟他的主人一樣，還很嫩，還沒有如今一刀斃命的狠勁。
不過同白色霧氣形态的心魔纏鬥許久，追魂最終還是占了上風，顯露出它以後是一件沒有敵手的上好兵器。
那心魔見自己就要落敗，開始躲避追魂的纏鬥，俯身向蘇月挽沖來。
張開叫嚷着：“江寒，你不要被這女人騙了！”
蘇月挽又從儲物錦囊中取出琉璃劍抵擋心魔攻擊。
她雙手舉着琉璃劍向前奮力一刺，被心魔張口咬住了。
“笨！劍鞘還在。”
小少年江寒數落她。
蘇月挽委屈，她握着劍不放手，劍鞘跟劍身吸得緊緊的不願分開。
最終她還是臂力不夠，琉璃劍脫手而去，又被心魔吸入腹中。
“江寒，那是你送我的劍。”
蘇月挽惋惜地說，月牙眼不知何時蒙上了一層霧氣，讓人看了心軟。
小少年江寒別開臉不看她。
心魔飛到江寒面前，鑽空子道：“別被她騙了，她叫蘇月挽，是仙門的人，別忘了你爹娘都是被仙門的人害死的，她是你的仇人！”
小少年江寒看向蘇月挽，蘇月挽張了張嘴，沒說出話。
心魔的話她似乎無法反駁。
[讓江寒認定心魔是壞的，就能戰勝心魔，蘇月挽，你再說點什麽，加把力啊！]只有在這種最後的關頭系統才會着急。
蘇月挽也想再說點什麽讓江寒更信服的話，但她不知道自己此刻還能說什麽。
猶豫過後再說什麽都顯得是她心虛。
最終，她輕輕扯了下小少年江寒沾血的衣袍，輕聲對他道：“江寒，信我。”
小少年江寒将視線從這陌生女子的臉上移開，不知道要信哪個。
已經飛回到他手中的追魂“铮铮”響了兩聲。
依照江寒心中的偏向如利劍出鞘般飛了出去，奮力将白色霧氣斬斷成兩半。
成功了！
蘇月挽像是一下子活了過來，難掩眼中驚喜之色。
江寒偏頭看她，無端從她燦爛明麗的笑容中瞧出些熟悉感。
這是種隔着時間厚度的熟悉感。
心魔被斬斷成兩半，已是茍延殘喘，追魂去追其中一半，另一半以同歸于盡的姿态沖向蘇月挽，蘇月挽被擊中，視線暗淡下去。
“別死。”
江寒有些無措地接住沒有支撐就要倒地的少女，她看上去沒比他大多少。
她的身體很溫暖，隔着厚重的披風都能傳遞到他身上。
最後那半心魔很狡猾，追魂追了許久沒追到，江寒估計好它下一步的軌跡，擡手一揮，冰藍色法術光芒驟然放出，擊中心魔。
心魔湮滅，連帶着眼前黑暗的世界整個化成灰。
冰床上的江寒漸漸蘇醒過來，他看到一抹熟悉的光亮。
是蘇月挽的燈盞。
他欲起身，忽覺手心溫熱。
垂眸看去，一只白皙的小手跟他的緊扣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