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穿書 她的聲音(捉蟲)
封魔山下,魔域煞血祭壇,上空黑雲湧動,天地魔氣相接。
“嚯”地一聲悶響,黑暗得令人透不過氣的天空裂開一道口子,以劍抵禦魔氣的衆修士擡頭仰望那一縷漏出微光。
“邪不勝正,今日便是魔道颠覆湮滅之時!”領頭年輕修士幹啞嗓音發出振奮人心的吶喊,疲憊不堪的修士們心中一絲希望,紛紛打起精神,跟着大喊:
“殺魔頭,滅魔教!”
“殺魔頭,滅魔教!”
“殺魔頭,滅魔教!”
他們口中的魔頭發出一聲蔑笑,如同惡魔要命的低語。
随後,冰封般的寒意侵入骨髓,吶喊聲瞬間收住,衆修士仍舊奮力以劍抵禦魔氣,卻不由得紛紛側頭看向那位從誕生就讓修仙界聞風喪膽的魔頭。
魔頭江寒年僅十九,是修仙史上最年輕的魔尊,如此年紀就作惡多端,惡行滿滿,手下人命數不勝數。
眼下這場大戰已持續三天三夜,死傷不計其數。
起因是衆仙門合力在江寒離渡第三次雷劫最虛弱之際強攻上山,又在他跟沈烨單獨對打之際使詐,催動封魔陣法。
“江寒,你竟還不知悔改?”沈烨劍指江離細長脖頸,冷白劍光凜冽。
江寒受仙門秘法束縛,體內魔力正一點一點被封魔陣法吞噬,四肢分別被淬着烈焰的上古鎖魔鏈困住。
他是雪魔,對他來說最致命的便是那妖界烈焰。
“悔改?”
江寒立于祭壇中央,桀骜眉眼以及薄唇吐出的字都帶着沖天邪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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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焰在妖族境內,由火妖看守。
世界誕生之初,便是人,妖,魔共存,妖魔兩道井水不犯河水,倒是修仙得道的凡人自視甚高,又視妖魔為邪物,不知是如何取到那妖界烈焰的。
這無視天道的狂妄态度刺激了沈烨,他奮力提劍往江寒脖頸處推近幾分,“不知死活。”
江寒又笑,形狀完美的風目微垂,淺金色長睫卻是向上揚的,仿佛也在蔑視沈烨在他動彈不得時仍不能即刻近他的身。
劍指着他,卻始終離他有段距離。
沈烨咬牙,不得不承認江寒強大得駭人聽聞。
即使魔力被雷劫削弱,又被封魔陣困住吸噬魔力,還被淬着妖界烈焰的鎖魔鏈鎖住四肢,江離仍然要強上他幾分。
但江寒在慢慢變弱,他可以陪江寒慢慢耗,總能在江寒徹底虛弱之際一劍擊殺他。
上空裂開的口子忽然開始灌入冷風,明明是夏季,氣溫卻驟降至冰點,雪粒從天空撒下,像帶着血氣的鹽,凡沾染者皮膚皆開裂流血。
“啊!”有修士登時慘叫,疼得倒地,連手中劍也扔了。
有的修士還在堅持,修為高的都趕忙為自己加上防護,再繼續執劍抵禦滔天的魔氣。
天空裂開的口子更大了,像是被捅了個窟窿。
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影響,沈烨也不得不暫時放下劍,為自己加道防護,重新将劍拾起時他看見江寒眼底邪氣四溢。
“瘋子!”
這場變故定然跟江寒有關。
即使手腕被鎖住,他蒼白到近乎透明的修長手指還是能動。
沈烨震驚地看着他指尖冰藍色光芒閃爍,天空中駭人雪粒陡然變成一道道直射下來的冰棱,利箭般使不少修士瞬間喪命。
江寒正在以一種不要命的方式加速自己魔力消逝,封魔陣加上淬了妖界烈焰的鎖魔鏈,他今日注定命喪于此,但那又如何。
鎖魔鏈貼着他蒼白腕處,妖火烈焰炙烤,極寒的肌膚開始加速燃燒,血色與焰火赤橙并不分明,江寒眉頭微皺,依舊面不改色。
若不是親眼看見有鮮血從他唇角溢出,當真會認為這世間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牽制住他。
這般折磨竟也能做到一聲不吭,當真是個瘋子。
沈烨看着江寒邪氣的藍色冰瞳,持劍的手微抖,“找死。”
江寒感知到他內心恐懼,藍色冰瞳放大,笑得邪氣又瘋魔,“那就一道下地獄吧。”
所有魔力一舉傾瀉而出,天地都為之變色。
數不清的冰棱如萬箭齊發,被命中的修士無一能活。
腳下煞血祭壇也開始塌陷,濃重血氣将這片魔域包裹,讓人絕望。
被作者賦予斬妖除魔金手指的男主沈烨以拯救天下蒼生為己任,在修真界岌岌可危之際,開化頓悟,手起劍落,除了這可怖的魔頭。
天空的口子開始愈合,黑雲緩緩散開,有溫暖的陽光照射下來。
沈烨眯眼擦劍,拭去魔頭的血。
“以後修真界便能更加太平了。”他用勝利的話語鼓勵從這場大戰中幸存的修士,沒有注意到身後嗜血殺氣朝他飛來。
“是追魂!”有修士大喊:“那魔頭回來了!”
沈烨急速旋身,追魂沒碰到他頸側卻也削去他大塊肩頭,他頓時疼得面目扭曲,好在它的主人已死,連帶着武器力量也削弱,不然他當真會同那魔頭一起下地獄。
追魂帶着鮮血墜落地底,随他那位瘋主人而去。
而沈烨因親手除去魔頭,成為修真界人人尊崇的大英雄。
(全文完。)
故事到這已經結束,蘇月挽看完結局情緒低落,久久不能平複。
直到手機自動熄屏,眼淚滴到手機界面的聲音将她驚醒。
“江寒是魔界之光,結局怎會如此凄慘?”她趴在病床上,為紙片人江高的遭遇憤憤不平。
得知身患絕症那一刻她都沒哭,現在卻為一個紙片人哭了,蘇月挽想可能是因為他們有點同病相憐,都很短命。
她剛剛高考完不久,借用同學家電腦填志願,結果忽然在同學家暈倒,醒來就躺在病床上,又得知身患絕症,還是晚期,活不了幾個月的消息。
她是個孤兒,小時候在福利院長大,沒有監護人,不過從小周圍都不缺向她傳達善意的人,她上學時的老師和同學也都很好。
班主任帶着班上不少同學來看她,跟她關系最好的那位同學問她:“挽挽你還有什麽願望沒有實現嗎?”
她掰着手指頭說了三個願望:“熬夜看完整本小說,環游世界,談一場甜甜的戀愛。”
同學說:“第一個簡單。”然後就把自己多餘的一個智能手機借給她,并向她強烈推薦了這本《劍指蒼穹》,“這本看起來超級帶感,反派塑造得很不錯。”沒告訴她反派結局很慘。
她接受安利,熬夜一口氣把這本小說看完,狠狠代入,真情實感地替江寒難過了。
在這本小說裏,江寒沒有選擇,即使他再強大,再鮮活,也被作者視為替男主登頂鋪路的工具人,男主能力不夠,作者就金手指來湊,總之要讓男主打敗江寒,還修真界一個太平。
她也沒有選擇,無法選擇一對不會丢棄她的親生父母,也無法選擇健康長壽。
蘇月挽走到窗邊,看外面的天,就像小說裏描述的那樣,黑雲壓境,壓迫感極強。
擔心是熬夜造成的不良反應,她惜命地躺回病床上,閉上眼睛。
腦海裏莫名浮現出她看小說時想象的江寒的樣子,淺金色半束發,美人尖分外矚目,還有一對藍色冰瞳,矜貴又邪氣。
偏異域的長相,深深根植在蘇月挽腦海裏。
她幽幽嘆了口氣,要是作者沒有為了男主升級把江寒寫死該多好啊。
[想改變劇情,逆天改命嗎?]
耳邊忽然響起一道沒有感情的機械音,蘇月挽吓得睜開眼睛。
“誰在說話?”
沒有回應,就在蘇月挽以為自己因為絕症已經開始幻聽時,那道聲音又在耳畔響起,涼飕飕的。
[逆天改命系統,綁定我有機會改變命運。]
“可以多活幾年嗎?”蘇月挽還是以為自己在和幻覺對話,試探着問一句。
[可以,要綁定嗎?]
“要。”蘇月挽答,心想就當自己在做夢好了。
然而下一秒,眼前亮起一片白光,有股神秘力量将她身體卷起,一陣天旋地轉,等她再睜眼時已經換了地方。
她還在床上,卻已經不是病床。
身下的床又大又軟,罩着淡緋色輕紗羅帳,空氣裏是淡淡甜香,房間十分寬敞,內部陳設古典,她只在仙俠古偶電視劇裏看過這樣的布景。
她這夢未免也做得太美妙了些,這房間她也很喜歡,一時間竟不舍得掐醒自己。
[不是做夢,你已和我綁定,現在身處《劍指蒼穹》修□□中。]
蘇月挽面露困惑,“你說什麽?”
[補充一下,你還和本文大反派江寒完成了綁定,想活命的話就要阻止他黑化。]
蘇月挽:“啊?”
[反正都是短命鬼,誰也別嫌棄誰。]逆天改命系統沒有感情,不懂跟它綁定的漂亮人類能不能立刻适應。
蘇月挽:不嫌棄,她挺喜歡江寒的,但是短命鬼…
好吧,她也确實是短命鬼,抿唇不想跟自己的幻覺争辯,蘇月挽甚至覺得如果是真的有機會改命也挺好,還能試着順帶拯救一下江寒,她偏愛的紙片人大反派。
正想再問問這位看不見只能聽見聲音的系統還有沒有什麽其他提示時,一個穿着淺棕色衣裙,長發盤成高髻的年輕女子進來了,也是古典扮相,她身後長長發帶飄飛,蘇月挽看得愣神。
“月挽師妹,你家中來消息了。”年輕女子說着遞給她一塊玉制書簽模樣的物什,“快接着呀,這是蘇宗主派人送來的通訊玉簡。”
蘇月挽新奇地接過,玉簡剛到她手上就泛起綠光,并傳出中年男女的聲音,“挽挽,修為進展緩慢也無妨,爹娘再給你想其他辦法,明日先讓你大師兄接你回來罷。”
這玉簡功能跟她之前擁有的一部按鍵手機很像,蘇月挽對着陌生的聲音,說不出太多話,只回一個“好”字。
那邊還問她是不是還在生氣,因為爹娘把她送到峨眉修行一修就是三年。
蘇月挽忽然意識到她可能真的穿書了,這完全就是小說裏跟她同名仙女炮灰的劇本。
玉簡能夠維持的通訊時間有限,不一會兒就消耗殆盡,直接從她手上消失,仿佛不曾存在過,也跟小說裏描述的一樣。
[不用懷疑,就是你想的那樣。]機械聲再度響起。
蘇月挽心髒猛然跳動起來,她想到小說中一個bug,詢問道:“我記得小說裏血緣宗親之間傳訊不需要玉簡,只有跟沒有血緣關系的人才需要。
[因為你修為不夠,世界運行法則都感應不到你們是一家人。]
蘇月挽:“...”
居然還有這種說法。
不過原主在小說裏的确只是一個團寵屬性的漂亮花瓶,存在也只是為了讓江寒下殺了,激化原男主及衆仙門跟江寒之間的矛盾,她很快就釋然了。
[不過你可以直接試試呼叫江寒。]
“我跟他遠程聊天不用玉簡嗎?”蘇月挽驚訝。
[不用,某種程度上,你們已經是一條床上,哦不,是一條船上且共享一條小短命的人了。]
“那...我試試...”蘇月挽不由得激動起來,兩只手捏成小拳頭。
她朝高處的窗戶望一眼,太陽已經升得很高。
這個時候,江寒應該沒在睡覺,她現在找他說話應該不會吵到他吧。
她像個怕打擾偶像的小迷妹,不好意思開口。
[無語,你們人類真墨跡。]系統吐槽。
蘇月挽擡手摸了摸因為緊張微微發燙的臉,小小聲開口:“江寒,你在嗎?”
封魔山,魔王專屬禁地冰湖,泡在冰水裏的江寒淺金色長睫微顫,睜開眼睛。
冰湖在他藍色冰瞳中映出一片潔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