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宋安陽睡醒後已經是第二天傍晚,精神力透支的後果就是醒來也趕緊有些昏沉,思維不如以往敏捷。
他走近浴室沖了個涼,冷水的刺激使他清醒許多,圍着浴巾坐在床上滿身寒氣的打開光腦查看消息,卻越看越生氣,裸露的皮膚都氣得繃緊,寒氣更是消失。
宋安陽冷着臉給馬歇爾發了消息,随即穿好衣服,下樓去找顧諾。
“雌父,我要去戰場。”
顧諾眉頭都沒擡,把嘴裏的食物咽下去才開口,“蘇禦出事了?”
宋安陽沉默了一瞬,才不情願的撇開與顧諾對視的目光,“沒有,但是受了很重的傷。”
“你去了是能給他提供治療還是能影響戰局呢?你不明白你現在應該怎麽做才是最合理的嗎?”
宋安陽當然知道,他留在這裏研究,只要有百分之一的進度也是值得的,但是蘇禦……
“蘇禦不僅是對敵才受的傷,其他的軍團總是把蘇禦他們作為墊腳石,甚至連救援都要拖着……他很危險。”
宋安陽有些難以理解自己的激動,這些事情放在平時,宋安陽眼睛都不會眨一下,蘇禦離開之前他都不做承諾,可是看到蘇禦真的倒在血泊裏,渾身都是血跡,曾經垂在他掌心溫柔蜷曲的銀發滿是血污,他就難以忍耐。
這只雌蟲,就該永遠待在他掌心裏。
幹淨的,甜美的,就像他們當初重逢時那樣。
顧諾将宋安陽的神色看得分明,他知道宋安陽着急了,但自己又何嘗不是呢,可現實的情況遠不如他們設想的樂觀。
老愛德華在一旁虎視眈眈,王室正準備着最後的反撲,議會遲遲未選出新的領導人,各大軍團都在觀望,如此內憂外患,根本不是單純的戰争那樣簡單。
空氣突然安靜下來,宋安陽的一番話已經用盡了沖動,此時看到光腦裏的錄像,只剩下心疼占據了上風。
顧諾的刀叉時輕時重,暴露了他內心的糾結,看着面沉如水的雄子,顧諾終是開口,他不想給任何人留下遺憾,“剛才庫倫給我發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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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安陽擡頭,鎖定了顧諾,等待他接下來的每一句話。
“老愛德華打算動手了,他正想找個機會送你去前線,咱們家與他新仇舊恨,早就是不死不休。你要是有把握,就去找小禦吧。”
“我不會讓他好過的。”宋安陽跨過桌子緊緊抱了顧諾幾分鐘,之後就上樓去收拾東西了。
下午的時候便乘搭上庫倫準備的飛船,奔着蘇禦去了。
老愛德華得知消息,樂得哈哈大笑,“真是個情種啊,為了一只不知道什麽玩意兒的東西,連命都不要了。”
“什麽玩意兒?”庫倫直覺有問題,他樂呵呵的反問。
“沒什麽,我還是很尊重你們軍雌的。”老愛德華面色不變,轉移着話題,“蘇禦和宋安陽那邊安排好了嗎,說的是有去無回,可別出岔子。”
庫倫撇撇嘴,不樂意道,“您放心吧,事後論功別給我打折就行了。”
“那肯定的,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老愛德華舉杯與庫倫隔空碰了一個。
飛船上裝了不少人,都是宋安陽與顧諾養得私兵,武器都是最先進的,此時整裝待發,寸步不離的保護着宋安陽。
還是宋安陽自己被盯煩了,進了房間,才感覺沒有那麽緊繃。
他拿出一只藥劑,外壁的藍色标簽上刻着百分之七十二,效用與副作用解釋統統沒有,是放在市場上即刻就被舉報的假冒僞劣産品。
宋安陽看了半晌,還是沒有下定決心,他拿出另一只貼着綠色标簽的藥劑,明晃晃的百分之九十,令它不管是什麽樣的功效,放在市場上都已經具備使用的價值了。
這是他緊急制作出來的改善基因的藥劑,綠色标簽這支加入了宋安陽自己的血液,所以純度高效果強,但是他不可能給每個蟲族都用含有自己血液的藥劑,他手裏的這一支是為蘇禦準備的。
等一見到蘇禦,就讓他服用。不然前線既有異族又要擔心輻射,蘇禦再強的體質也會受不了。
本來幾大軍團自己駐紮在前線完全沒問題的,這次異族爆發,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發現蘇禦的好用之處後,就更是不想撒開手了,畢竟有別人沖鋒陷陣,省省己方的力量也是人之常情,何況他們還拿了好處。
宋安陽計劃這次異族爆發過去後,就不再偷偷摸摸研究了,否則保護不了他在乎的家人。
滿目瘡痍的大地上煙火缭繞,漆黑的環境裏隐隐約約能看到支起的一簇一簇的帳篷,宋安陽順着定位好不容易站到了蘇禦的治療艙前。
“剛才進去的是誰啊,那麽幹淨,幹嘛來戰場。”正坐在地上等待包紮的一只紅發軍雌好奇問道。
“好像是蘇少将的雄主,我之前見過一次。”
“雄主?嬌氣又殘暴的雄主嗎,怎麽可能,你又沒看到他的臉,說不定就是朋友。”紅發軍雌滿臉嫌棄,這下子是一點興趣沒有了,本來還以為是個趣事想聊聊放松一下。
“不可能,那氣質那身段不是一般的雌蟲可比的,我不會記錯的。”有蘇禦身邊的軍雌出聲反駁。
“那少将還挺幸福。”最起碼雄主敢來戰場看他。
“這就對雄蟲改觀了,你可真善變。”
“你別瞎說,我可沒有。我只是相信少将的眼光,相信少将的雄主是只好雄蟲。”
“那你要是知道他是元帥顧諾的雄子,你就該羨慕了。”
紅發軍雌睜大了眼睛,“什麽?!我才知道這個消息,我不僅僅是羨慕了,我都嫉妒了!天吶,元帥家的雄子,我小時候的夢想啊。我就是為了他才參軍的!”
“那你是沒機會了。”周圍正在互相包紮傷口的軍雌們幸災樂禍道。
“為什麽?”
“因為什麽……你自己看吧,看看宋雄子什麽時候出來。”
紅發軍雌聽了便一根筋似的光坐在門口,包紮完了也沒挪窩,就等着看宋雄子什麽時候出來。
誰知道一等就等睡着了,還是軍醫擔心他身體給他撿回了帳篷,免遭了一頓露天席被,這都是後話了。
宋安陽進了帳篷,就看到大大的治療艙矗立在中央,蘇禦穿着貼身的防護衣漂在修護液當中。
說是防護衣,其實已經破碎的不成樣子,堪堪遮蔽住身體的重要部位,修長的四肢上遍布割傷,透過破碎的衣服縫隙能看到粉嫩的新肉正在生長。
腿根處傷的尤其厲害,比其他地方的傷修複得都要緩慢,依然是一道血痕。
宋安陽将手掌輕輕貼在治療艙的艙壁上,慢慢用精神力勾住蘇禦的腿,将他與自己拉近。
好像這樣就能加速蘇禦的康複似的。
他朝思暮想的眼睛緊閉着,頭發時亂糟糟的一團,有那麽一瞬間,宋安陽竟然想将蘇禦抱出治療艙,看看他面具下的臉。
知道人暫時不會醒來,他扒開了帶來的睡袋,就睡在蘇禦的眼前。
希望他一睜眼見到的就是自己,如果蘇禦能在明天行動之前醒來的話。
畢竟天一亮,還有新的任務。
如宋安陽所願,蘇禦醒來的第一眼就是他,蘇禦在治療艙裏難以置信的使勁地揉了揉眼睛,生怕是自己的幻覺,昨晚在治療的時候他還感覺到有溫暖的精神力包裹自己,他的潛意識還以為是太過想念雄主才産生了錯覺,沒想到是真的。
他打開艙門,宋安陽也睜開了雙眼。
“雄主,我吵醒你了?”
“沒有,我一直在等你出來,身體感覺怎麽樣。”
蘇禦忍了半天還是沒忍住,抱着宋安陽道,“挺好的,雄主給的修複液很好用。”
“好用就行。”宋安陽拍拍蘇禦的後背,拉開人在臉頰上親了一下,如願看到蘇禦紅了半張臉。
兩人抱着說了一會兒話,外面的號角就響了起來,蘇禦擡腳便想出去,被宋安陽攬着腰劫了回來,“今天你休息,我去替你上場。”
“這怎麽行?”
“怎麽不行,我體質比你強,經驗也不比你弱。”
“可是這不合……”
“這樣,你上午帶着我,下午我自己做。”
宋安陽都說到這份上了,蘇禦沒有不同意的,他也不管宋安陽哪來的經驗,只要他上午是跟着自己的就行了,一旦雄主知道戰場上的危險和辛苦,說不定下午不用他說,雄主自己就不提了。
宋安陽還能不知道蘇禦打得什麽算盤,他就是故意這樣說的,否則蘇禦絕不會将軍隊交給任何人,哪怕是他也不行。
那是兒戲,是拿将士的性命取樂。
所以他必須要在上午展現出自己的能力,至少也要站在能為蘇禦分擔的地方。
來得路上宋安陽就想明白了,如果一個人令你牽腸挂肚,那麽不管這份感情是出于親情友情愛情還是莫名其妙的占有欲,其實只要把人留下就行了。
留在自己目之所及的地方,留在自己的生命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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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宋安陽:頓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