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再三确認自己沒有出現被程越帥到當衆流鼻血這種丢人的情況，寧樂語心裏松了一口氣。
刻意忽略掉人群中最亮眼的那位，她鎮定地向十幾人小群體微笑點頭致意，随後朝着餐桌旁的吳卓凱夫妻走去。
“導演，不是說劇組聚會麽，怎麽這麽多我沒見過的人啊。”寧樂語回想着小群體衆人的長相，懷疑是不是自己的人臉識別功能出現了障礙。
吳卓凱端起杯子，郁悶地說：“別提了，本來想着電影定檔前咱們幾個先聚一下，就讓你雲欣姐訂了個小包間。結果不知道怎麽回事，程越會出席的消息被傳了出去，來的人就越來越多，只能臨時換了個宴會廳。”
戚雲欣是劇組的制片人，也是吳卓凱的夫人，很是喜歡長相漂亮性格有趣的寧樂語，一見到她就立刻把人拉到自己身邊坐下。
戚雲欣小聲告訴寧樂語：“程越說他來應付那些人，讓我們不用管。你肚子餓的話我們就先點菜。”
寧樂語想起最近的瘦身重任，苦着臉搖搖頭，“沒關系，我不餓。”
吳卓凱遞給她一個小杯子，“不餓就先喝點。那些人都是來找程越拉投資，或者想請他拍戲的，跟咱們沒多大關系。”
寧樂語捧着杯子喝了一小口，咂咂舌，“白酒啊，我還以為是白開水呢。”
戚雲欣這才注意到那竟然是個酒杯，急忙從寧樂語手裏接過杯子放在一邊，瞪了吳卓凱一眼。
吳卓凱讪笑說：“拿錯了，不是故意的。”
寧樂語也擺擺手，“沒事兒雲欣姐，我酒量好着呢。”
戚雲欣不贊同的說：“那也不行。”她突然湊近寧樂語，“你最近和程越……是在備孕了吧？”
“噗——咳咳咳，”寧樂語被她吓得一激靈，瘋狂咳嗽起來，“怎麽可能啊，程越這麽說的？！”
“沒有，我瞎猜的，你看你怎麽吓成這樣。”戚雲欣幫她拍拍背順氣，盡量委婉的說：“我瞧着你像是比以前圓潤了些，就以為……不是也沒什麽，二人世界挺好的。”
寧樂語被臊得臉頰通紅，聽到這話如遭雷擊，顫着聲問：“姐，我真的胖了這麽多啊？”
沒等戚雲欣回答，她騰地站了起來，不願意直面可能會很慘淡的真相，“我去下洗手間，你就當我……懷了十包薯片吧。”
寧樂語幾乎是逃出包間，站在門外偷偷捏了捏自己的小肚子，忍不住對黑色是否真的顯瘦産生了懷疑。
——
洗手間內，寧樂語撲了些水在臉上，感覺稍稍降了溫。準備離開時卻和一個長發女子撞了個正着。對方似乎穿着細長高跟鞋，站立有些不穩，寧樂語急忙伸手扶住她。
“不好意思，我剛才沒注意到有人進來，沒傷到你吧？”
“沒事，也怪我走路沒注意。”女子抓着寧樂語的胳膊借力站好，擡頭笑了笑，卻在看清寧樂語時笑意凝固在臉上。
她立馬松開手，後退兩步站穩，雙手環抱在胸前上下打量了寧樂語一番，“喲，這不是程越新電影的女主角麽，真巧。”
寧樂語看着對方也覺得眼熟，卻一時想不起名字，“你是……？”
對方臉色僵住，撩了撩頭發，咬牙切齒道：“你不記得我了？不會是和程越拍了個電影，就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吧？”
這嘲諷很是耳熟，寧樂語立刻想了起來，“石涵。”
石涵是幾年前和寧樂語同期出道的女演員，長相古典柔弱，總給人一種想把她捧在手心呵護的感覺。
不同于寧樂語接到的那些女四女五的小角色，她初入行就接演了古裝巨制電視劇的女配，劇播完直接從新人演員晉升了二線小花。
寧樂語聽到其他演員議論這件事時，也曾羨慕過對方能出演這麽好的角色。但想想自己的演技水平，就慢慢釋懷了。
說起來，她和石涵的第一次接觸，也是在一個衛生間附近。
那時《今時月》電影原定的男女主角先後辭演，石涵接到消息後立刻致電吳卓凱，表示希望參演，卻被吳卓凱打太極讓她等消息。然而這消息等着等着，就變成了吳導欽定了一個小演員，叫什麽寧樂語。
石涵原本看不上這部劇情簡單的文藝片，吳卓凱雖然是國師的兒子，這些年也跟着國師在片場學習，但他畢竟沒有真正上手拍過戲，誰知道這部電影會拍成什麽樣？
然而所有的顧慮，在聽說程越接演了男主角後，都煙消雲散了。
試問娛樂圈的男男女女，哪個年紀大的不想和程越對對戲切磋一下，哪個年紀輕的不想和程越多接觸接觸——萬一哪天運氣好，能和他擦出點別的什麽火花呢？
這些年輕演員裏，只有石涵直接把對程越的所有觊觎，都明晃晃地擺在了臺面上。
氣不過女主角被內定給別人，石涵在《今時月》劇組重新開機後，偷偷溜到片場，想看看這個寧樂語究竟有什麽神通，能和程越飾演情侶。
然而第一眼看到她時，石涵就知道，自己首先在外形上就沒了勝算。
石涵當然漂亮，能在娛樂圈生存的，有幾個是長得不夠漂亮的呢？
然而，一向自負的石涵也不得不承認，寧樂語是時下圈裏少有的明豔型美女，一瞥一笑皆是風情，就算在一衆女星中，她依然漂亮得紮眼。再配上她超過一米七的優越身形……
低頭看了看自己幾乎從不離腳的七厘米以上高跟鞋，石涵的臉當即黑了下來。
氣急敗壞的她趁着寧樂語單獨去衛生間時堵住了人，警告她“別以為和程越拍了部戲就能和他攀上什麽關系。就算你長得好看又怎麽樣，凡事先想想自己配不配”。
當時的寧樂語着急上廁所，耐心聽完她的訓斥後，簡單應了聲“哦”，就繞過她進了衛生間。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把石涵氣得扭頭就走，也忘了再多罵幾句。
那場景和當下莫名相似。即使寧樂語現在發型有些松散，穿了件毫無設計感的裙子，看上去似乎連妝都沒化，石涵還是覺得妝發齊全的自己輸了。
沮喪的她并沒有因為寧樂語記起了自己而感到高興，面對着寧樂語慣常的以不變應萬變的态度，她又陷入了兩年前的困境，突然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麽。
于是她冷哼一聲，扔下一句“你記得就好”，便昂首挺胸走進了隔間。留下寧樂語在身後，滿頭問號地看着她的勝利者姿态。
——
寧樂語回到包間時，劇組的幾位主創已經到齊，在拿着點餐平板研究菜品，而程越仍被圍在人群裏沒能脫身。
她和剛到的幾位打過招呼，坐回戚雲欣身邊，不高興地向她抱怨，“這些人是除了程越就找不到其他演員了麽？都在這兒說半天了，飯都不讓吃。”
戚雲欣安慰她：“程越這幾年不接戲也不公開露面，差不多是半退圈狀态了。前幾天是受到了秦老前輩的邀請，推脫不過才去的北京。但哪能人人都有秦老這麽大面子，能叫得動他？所以這些人一聽說程越今晚會出席，就趕緊跑了過來。”
說着，戚雲欣伸手指了指，“看到程越旁邊那個沒有？他直接拿了七個劇本讓程越挑，這是不請到程越不罷休啊。”
吳卓凱接着說：“這還只是接到消息的，那些不知道程越今天在這兒的都還沒來呢，不然咱們也別吃飯了，直接把地方讓給他們談事情得了。一晚上了程越基本沒怎麽開口說話，也難為他們還能一直叨叨個沒完。不過程越的經紀人今天怎麽沒跟着啊？他要是在，哪用得着程越去聽這些廢話。”
寧樂語也不知道一向盡職盡責的齊小林去了哪裏。她撇撇嘴，不想把氣氛搞得太沉重，故意說：“什麽時候才能有這麽多人找我演戲啊。”
戚雲欣果然被她逗樂了，正準備說些什麽，卻突然變了臉色。她皺眉抓住了寧樂語的手，湊過去小聲說：“樂語，我姨媽好像來了。等會兒我側個身，你幫我看看衣服有沒有髒。”
寧樂語向後坐了坐，悄悄看了眼戚雲欣身後。她今天穿了件淺色套裝，一小塊污漬在褲子上格外顯眼。而且戚雲欣一向有痛經的毛病，每次姨媽第一第二天都很難熬，所以才能在感到不舒服的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
寧樂語想了想，便假裝突發頭疼，請戚雲欣送自己回家。戚雲欣立刻會意，起身和劇組衆人告別。趁着她站起來時，寧樂語急忙把包包放在她身後擋着，兩個人在吳卓凱迷茫的眼神中慢慢離席。
出門前，寧樂語不舍地回頭看了看程越，他雖然還在一派淡然地聽周圍人講話，但原本平整的領口已經被扯開了些，暴露了他的些許不耐煩。
注意到寧樂語又要出門的動作，程越神情疑惑，下意識想向她走去。寧樂語朝他擺擺手，示意不要管她，便扶着戚雲欣走了出去。
今天還沒和程越說上話呢，寧樂語有些遺憾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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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戚雲欣送到家後，寧樂語又幫她準備好熱水和布洛芬，陪着聊了會兒天，才放心地準備離開。
戚雲欣忙叫來剛才送她們回來、還沒來得及折返去接吳卓凱的司機，囑咐他務必把寧樂語安全送到家。至于吳導演要怎麽回來，那就無所謂了。
寧樂語推辭不過，只能接受戚雲欣的好意，約定了過幾天來家裏找她玩兒，便坐上了車。
折騰了這麽一圈，她到家時已是深夜。
剛進家門還沒來得及開燈，寧樂語突然被人拉住胳膊，禁锢在懷裏，一股濃厚的酒氣撲面而來。
程越溫熱的鼻息拂過她耳邊，聲音裏藏着一絲喜悅，“我以為你會去公寓那邊。”
寧樂語反手環住他，滿足的在程越頭上蹭了蹭，“你回來了，我當然要回家住呀。”
這個語氣很到位，讓人完全聽不出她是擔心阿姨向程越告狀，說她沒人管着就只吃零食不吃飯，才搬到公寓住的。寧樂語再次表揚自己。
程越果然很滿意這個回答，嘴唇湊到她唇邊，一下一下輕輕啄着。
想起包間裏的場景，他假裝不滿地問：“那你剛才，為什麽不和我打招呼？”程越雙手悄悄探向她的後背，“身體不舒服麽？”
“我沒事，是雲欣姐有些不舒服，我送她回家。”他身上的酒氣有些熏人，寧樂語不自覺向後仰了仰身子，“剛才是怕打擾你們談事情。”
察覺到她的抵觸，程越停下了動作。似乎是因為今夜喝醉了酒，他垂下的脖頸暴露出幾分無助，像是一只被心愛的主人嫌棄的小動物，低聲說：“我還以為，你一點都不想我。”
這句話猶如一根導火索，轟的一聲點燃了寧樂語所有理智，她急切地偏過頭，尋找到程越的嘴唇，不得章法地用力吻了上去，用實際行動向程越表達自己的心意。
程越接受了她的讨好，俯身抱起她疾步向卧室走去。良久，兩個人同時發出一聲嘆息。
一刻也不舍得和你分開。你永遠不會知道，我的每一次呼吸都是在想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