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那些錯過的青春物語
這通讓人心驚肉跳的電話，就這麽斷了。趙麗琪情急地再打回去，始終沒有接通。
她心煩意亂，一擡眼，面前的林皓峰也是神色複雜。兩人都怔了半晌，林皓峰才率先開口道，
“所以，讓我們整理一下思路。第一，孟飛似乎要來找你麻煩。”
“他可能只是喝醉了，犯糊塗了？應該不會真找我麻煩吧。”趙麗琪不安道。
林皓峰嘆口氣，“不管怎麽說，這幾天你小心點兒。我上班比你早，不過下班時間我可以開車來接你。在公司，盡量和同事一起行動，有任何異樣，務必立刻打電話給我。”
“好。”趙麗琪點點頭，“我能保護好自己，你放心。”
“還有第二，”林皓峰的眼睛微微眯起，凝視着趙麗琪，“你好像不曾告訴過我，顧凡高中時喜歡過你，被你迷得渾渾噩噩，你倆還被他母親拆散？”
趙麗琪只覺得渾身的血氣都上湧到臉上，她尴尬得無以複加。但看着林皓峰平靜又冷靜的臉色，她知道，臨時撒謊必定圓不了，她……還是選擇實話實說吧。
“對不起……”她怯生生地低語道，“其實，我也聽得雲裏霧裏。我和顧凡，高中的時候，的确有過一點兒……但是就一點點兒……”
“暧昧？”
“哎，算是吧……可他才沒有被我迷得渾渾噩噩，反而……”趙麗琪艱難地吞了下口水，“反而是我偷聽到他和孟飛閑聊，他吐槽那時的我又胖又醜，只是因為與我是同桌，比較方便，才選了我……所以我和顧凡根本就沒有下文，高中時就斷了，大學更沒有來往。真的。我遇到他也不過是前陣子，在商務區的咖啡館巧遇的。”
趙麗琪徹徹底底實話實說了，随即偷偷擡眼看他。只覺得林皓峰的臉色更加沉靜，他喝了口咖啡，徐徐開口道，
“你們倆的口供很有出入，不過麗琪，我信你。”
“你信我？”
“我為什麽不信你？我們就快結婚了。”林皓峰微微一笑，“不過那時候的你真的是又胖又醜的嗎？現在完全不是。”
“因為我大學時瘋狂減肥塑身啊。”趙麗琪松了口氣，随即得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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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為了顧凡？”
“……也，不是。女孩子長大，總想要變美的。”趙麗琪讷讷。
“所以，前陣子你們在咖啡館偶遇，他見你變化如此之大，變得窈窕可人，十有八九就心動了。然後你就甩出我倆的結婚請柬給他，一雪前恥。這劇情，我猜對了嗎？”
趙麗琪聽得愣愣的，簡直要鼓掌了，“林皓峰，你可真厲害!”
“這就解釋了，為什麽在那群高中男生裏，只有顧凡一個人收到了請柬。可我看得出，你并不是真心邀請他的，因為婚宴的排位表上，并沒有顧凡的名字。”林皓峰慢條斯理道。
“親愛的，”趙麗琪看着他的眼神都在發光，“所以，你會生我氣嗎？我上次沒對你說實話……早知道你這麽厲害，我就坦白從寬了。”
“記住你今天說的話，以後在我面前，別玩這些幼稚的小把戲。”林皓峰苦笑一聲，“我不生氣，說實話，還有點小得意。他顧凡高中走的寶，終究還是歸我所有，我有什麽可生氣的。”林皓峰說着，遲疑片刻，又問了個問題，
“所以這個顧凡，他現在還喜歡着你嗎？”
“怎麽可能？”趙麗琪斬釘截鐵。
“好。”林皓峰眉頭微挑，“那我們繼續吃飯吧。”
……………………
趙麗琪是在第二天上班時間，打電話約了顧凡的。
午休時間，兩人在咖啡館碰面。趙麗琪原本準備了一肚子話要說，可當她一瞧見顧凡的模樣，頓時驚詫得啞口無言了。
“怎麽成這樣了？”好半天她才問道。
“也就看着嚴重，其實沒什麽。”顧凡嘿嘿一笑，他的臉頰青紫了一大塊，“對不起。昨天孟飛喝了點兒酒，我去找他時，他忽然說要借我手機一用。我也沒料到他拿到手機，卻直接打給了你。”
“所以，昨天孟飛的确打你了？”趙麗琪問。
“總比打你強。”顧凡說，“你畢竟是個女人。我讓他來打你，良心可過不去。”
“對不起……我不知道會搞成這樣，可能我就不應該把莊玉的事兒告訴馮如佳。”
“不怪你。就怪孟飛。他那個德性，哪怕真結了婚，也是離婚收場的命。”顧凡努力寬慰着趙麗琪，可能是笑得太開了，牽扯到臉上的傷口，他驀地就擰住了眉頭。
“疼嗎？”
“還行，很快就能好了。”
“對不起。”
“別再對我說對不起了。這一拳頭，就當我把高中欠你的，都還你了。”顧凡說着。
趙麗琪聽了，心裏‘咯噔’一下。她遲疑片刻，還是忍不住問他，
“顧凡，昨天你們在電話裏争吵時說的事兒，我不太明白。孟飛說，你高中時很喜歡我……”
顧凡怔了下，“難道不是嗎？”
“我不懂。”趙麗琪看着他，“我不明白。孟飛說什麽，你很喜歡我，可你母親從中作梗……這些我都聽不懂。”
顧凡于是也認真地看着趙麗琪，良久才道，“高中那時候，我很喜歡你，這難道是秘密嗎？我以為我們心照不宣了，我們甚至偷偷摸摸地……”
“我知道，”趙麗琪慌亂地截住他，“我都記得。可是，和你母親有什麽關系？”
“難道不是因為我母親去找你談話了，你才疏遠我，冷淡我的嗎？”顧凡道。
“什麽呀……當然不是！”趙麗琪瞪大了雙眼。
“我記得那時候，你生日快到了，我把存錢罐裏的錢都取了出來，給你買了生日禮物，還寫了一封……一封情書。禮物我選了很久，情書也打了好幾遍草稿。可是還沒來得及送給你，就統統被我媽媽發現了。
我媽媽覺得早戀影響學習，影響高考，和我大吵大鬧了一通，還揚言要去找班主任，甚至還要找你的家長，還要讓全班家長都知道……都知道你勾引我。”
“什麽？我勾引你？拜托！那時候分明是你先勾搭我的！”趙麗琪大叫。
“對對對，是我先勾搭的你。可是我媽媽并不知道啊！那次我們吵得非常兇，她甚至搶走了我的手機，不讓我和你聯系。還謊稱我生病，把我在家關了一天。
那天我記得，我被我爸看守着，只好待在家裏。很惶恐，聯系不到你，也不知道媽媽是不是去找你了。那之後又趕上雙休日，總之等我回學校上課了，就發現你對我的态度完全變了，變得冷淡冷漠，甚至有時候我覺得，你的眼睛裏能飛出刀子來。我就以為，我媽找過你了。”顧凡碎碎念着，回憶着那段青蔥歲月：
“再後來，班主任張老師還把我們分開了——我知道我媽肯定和老師談過了。我其實很舍不得，可我看你走得毫無留念……其實我挺受傷的。臨近畢業，我給你的同學錄，你也沒寫。高考後，我好不容易拿回手機，給你打電話，居然發現你換手機號碼了。我找到馮如佳，詢問你的新號碼。馮如佳說，
她說，麗琪讨厭你，恨你，你別再找她了。
哎……我當時就想，我媽媽一定對你說了很過分的話吧。所以我也沒臉再來找你了。”
顧凡的話音落下，趙麗琪呆滞了許久許久，似乎久久沉溺在那段錯過的歲月裏。好半天等她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喉頭都哽咽了，
“我不知道，你媽媽沒來找過我。”
“那你為什麽忽然疏遠我，還讨厭我，恨我？”顧凡震驚道。
“因為，因為有一天我聽見你和孟飛在閑聊，你對孟飛吐槽我，說我又胖，又愛長痘痘，選我僅僅是因為我們是同桌，比較方便，僅此而已。”
顧凡大驚失色，“我說過這話？”
“你說過!”
“我不記得了！”
“你怎麽可以不記得？”
“我真的不記得了！哦對了，上次在謝爾麗餐廳，你也提過這一出，我回去後回憶了許久，也記不起我何時說過……
哪怕，哪怕我真的說過，那也是……也是假的……
哎呦，那時候我只是個高中小男生，也愛面子！孟飛有好多個女生圍着他轉悠，一副很拽的模樣，那我怎麽能在他面前承認，我就是死心塌地地喜歡你？再說了，你當時的确有點胖有點痘痘，我……我可能只是覺得，承認喜歡你，有點兒沒面子而已……”
“顧凡，你怎麽可以……”趙麗琪只覺得胸口悶悶的，一口氣提不上來。她深呼吸了一次又一次，連腳跟都發軟。
“麗琪，我……”顧凡一時之間也不知所措。但可能因為趙麗琪的臉色實在太差了，他情急，便嘗試着用一種輕松愉悅的語氣緩解氛圍，
“可能是我們倆真的沒緣分吧。但是你看，現在的結果也很好啊，你遇到了林先生，很好的男人，你們就快結婚了，不是嗎？”
“那你呢？”趙麗琪問他。
“我？怎麽說呢，”顧凡笑了笑，“高中時，我的确很喜歡你，大學也為此傷心了一陣兒。不過之後緩過來了，就開始認識交往新的女孩兒了。不是我吹牛，大學時我也交往了不少漂亮妹子，真的個個都比你靓麗。”
“喂喂！”
“我實話實說而已，我畢竟不是什麽言情劇的男主角，不會為了一段有遺憾的初戀就影響一輩子。”顧凡道，“只不過當我再次偶遇了你之後，看見你變得那麽漂亮，我的确是心動了一下下。我就想着，我高中時相中的女孩兒，果然是個大大的潛力股，高中時我就相信，你成熟後會更加有魅力。所以，我試着約你，想看看能不能和你發展，不過當我知道你就快結婚時，這份小小的心動很快就煙消雲散了。”
“嗯……”趙麗琪看着顧凡，聽他絮絮叨叨地說了那麽多，她一顆七上八下的心才漸漸平複了下來。
他說得對。
那些曾經誤會的，錯過的青春物語，不過是一場旖旎的遺憾罷了。她現在有林皓峰，難道不是最好的現在嗎？
“總之，謝謝你。”趙麗琪該回去上班了，臨走又回眸看着顧凡，看着他臉上的青紫。
“嗯，不客氣。老朋友，回頭見。”顧凡遞給她一個潇灑的微笑，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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