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丞相之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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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月華寺焦急等待的第十一日,弑回來了,滿身的猙獰傷口,殷紅的鮮血刺痛了皣的眼眸,顫抖的身體,心跌至谷底,沒入深潭,寒透四肢。
皣,老爺重傷,昏迷不醒。
那一刻皣仿若又回到了那個箱底,眼睜睜的看着爸爸倒下,鋪天蓋地的絕望,将自己的心激的粉碎,那一地的哀傷,刺紅了眼眸。世界頓時暗了下來,無邊的黑暗似欲将皣吞噬。
眼前一黑,皣身體跄踉的頓了下,妖姬忙伸手扶住皣的身體,眼底亦是通紅一片。
“妖姬……”皣聲音空洞,眼眸無焦距,緩緩掙開妖姬,擡步跨過她,跨過眼底滿是煞氣的弑,跨過門邊捂着小憶嘴巴的雪廷蓮和那童真的月眸。皣不知腳踏何地,不知該往何處,只是緩緩走着,仿若沒了靈魂,行屍走肉般,拖着自己的身體,緩緩的走着。
混沌之中,皣腳步虛浮,仿若踏在了沼澤中,身陷無力。無盡的黑暗絕望漸漸吞沒她,周圍一片死氣。
“施主,命已注定,強求不得。”仿若一道來至天際的強光開天辟地,撕裂了陰沉的天空打在皣的臉上。
皣頓住腳步,緩緩回眸,散亂的眼眸漸漸聚在那明黃之上,張張嘴,喉嚨亦是幹澀沙啞:“和尚……”緩緩搖首,悲切的雙眸映着那一片陰沉,灰暗無光:“是我……都是因為我……都是因為我……”
“阿彌陀佛……”無空搖首嘆息,黑眸洪荒無境,輕轉念珠,聲若洪鐘:“自有天定,施主放下吧。”
“和尚自有天定?我來到這個世界,又是為何?是不是皣兒前世做了什麽傷天害理之事,佛主要這般懲罰與我,讓我經歷兩次撕心裂肺的離別。和尚,我已聽你一言,不枉殺生,好好的活在這異世洪荒,我得到的是什麽?卑微的信任,無緣的背叛?所以,和尚到此為止,不管是為了歐陽皣,還是為了蝶舞皣,報恩到此為止。你的恩情,便讓佛主替我們還了吧。”皣扶着樹幹緩緩起身,直視那抹明黃,唇邊的彎月冷若黑潭,嗜血的紅光在眸中閃爍,擡眸冷笑,聲若冰川:“既然這異世不容于我,那便毀了它。你,也別想攔我。”舉步,離開。衣袂飄飄,映着一片陰沉荒蕪,弑若修羅。
那一刻所有的柔軟,所有的退步全都卸下了,留給了那眼眸悲切蒼生的明黃,無空,無空,冥冥命運,天注定,你又何必強求。
弑身受重傷,有些傷口亦是深可見骨。皣親自替其療傷,面色陰郁,動作快速娴熟,雖用上最好的凝血散金瘡藥,那殷紅的鮮血立時浸透了紗布。
皣守在弑身邊整整半夜,弑也将臨日之事交代清楚。天未亮,皣便将弑交予妖姬,交代些許事情,囑咐妖姬迅速離開此地,暗閣亦是隐秘轉移。便只身前往臨日。
小黑既然沒有出現,那麽爹爹暫時應該無事。當日穿越而來的山洞地勢隐秘,即使是皣擁有超人的記憶,現在去尋找,也不敢保證便能尋得到。那般清幽之地,即能無事于此,必是萬分隐秘,隐隐之中似有陣法,皣尋了幾日才尋得出路,只是這一出來,再去尋它便是更難了。若能隐居在此,許能偷得一世清閑。
只是喬裝出城之事并無一人知曉,若如內奸誰能将爹爹的處境知曉的這般清楚,誰是內奸,皣必須會查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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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三夜,在皣踏上臨日國的土地之時,銀月國已翻天覆地,一片動蕩。天子月正淵,忽而重病,咳血不止,卧床不醒人事,生命危在旦夕。順命朝臣,太子月如奕暫代皇權,管理朝政,皇叔月如桦攝政旁聽。月如奕臨政便頒布了一道聖旨,封林之痕為鎮國大将軍,若蘭如桦,為軍師參統。即日起回京,領旨謝恩。而時隔三日,邊疆竟是毫無動靜,月如奕追及二封召其回朝,皆了無音訊。若是第三封诏書離京之後,林之痕仍是未歸,那麽便是抗旨,可就地處斬。
朝中擁護太子之人日漸浮出,朝廷之上,分為幾派。每日争持不斷,争的是面紅耳赤。幾日下來,朝廷之事,一件未果。月如奕愁眉不展,眼眸犀利的掃過那些居于臣首的老臣。
少年的青澀已褪去,懾人的霸氣,在那溫和的俊顏下,隐隐外露,讓人不由背脊發涼。
“朝廷之上,便容你們如此嗎?”淡淡的聲音,低沉輕緩,那透骨的冷意卻讓人不由一顫。
嘈雜之聲将了下來,衆臣乖乖的退回自己的位置,垂首不語,滑溜的眼眸卻不時瞄着那座上的動靜。明黃的太子袍張牙舞爪,淩厲的眼神,若利劍般一一掃過衆臣直射人心,衆臣忙低首垂眸,不敢與之對視。太子這是在宣威啊……
“誰給本宮說說,這丞相府竊賊之事?怎麽什麽不偷,偏偏丢了林妃娘娘尋的那一紙墨寶。”月如奕勾着唇角,狀似悠閑的看着黑壓壓的人頭。
大殿之上,一片沉寂。衆臣大氣不敢出,呼吸亦輕了幾分。
梅公公瞄了一眼垂首的衆臣,暗自搖首,這般老骨頭,真是該舒舒筋骨了。
“這是怎麽了?剛剛那活躍的勁,怎麽這會都沒了?”月如奕語含譏諷,指尖輕叩桌案,眼眸未擡,冷聲道:“趙高。”
“微臣在。”趙高應聲站出,俯身行禮。擡首望着那抹明黃,面色蒼白,似大病初愈。
“你和本宮說說,前日到底出了何事。”月如奕擡首,溫和一笑,明媚若春。
“喳。”
前日晚趙高回府中,吃了晚膳,囑咐妻兒睡下,自己便去書房,豈料書卷剛翻開一半便聽見外面有人高呼:“走水了!走水了!”
趙高棄了書本,慌忙開門出去,只見西廂小兒趙夢笛火光如晝,濃煙蔓延,呼喊的哭聲,讓趙高心一涼,頓時慌了手腳,一陣小跑才走至庭院。只見濃濃火焰似欲将整個別院吞噬,灼人的火熱,迎在面上火辣辣的疼。家丁下人亦是亂作一團,紛紛端着盆,拎着木桶救火。只是洶湧的火焰似越燒越旺,滾滾濃煙,嗆得人掙不開眼。
趙高心裏頓時似被潑了盆冷水般,寒至心底,拉過一個家丁,焦急吼道:“笛兒呢!笛兒呢!”
“老、老爺……小公子,小公子好像還在裏面……現在恐怕已經……”家丁顫巍巍的指着映天的火紅,額際汗珠一滴一滴的落了下來,顫抖的雙腿洩露了他心底的恐懼。最後兩個字,家丁生生哽在喉間。
趙高似被一道驚雷劈中,僅剩的一點理智也被激的粉碎。笛兒,笛兒在裏面……
“我的兒啊……”凄厲的哭喊在身後響起,趙氏掙脫丫鬟,腳步跄踉的奔至趙高身後,一把抓住趙高的手臂,悲切的淚水撲簌滑落,不可置信的搖首,哽咽道:“老爺!老爺!笛兒在哪裏!笛兒在哪裏!”
趙高失魂落魄的緩緩擡首,顫抖的蒼指,指着那霞的烈焰,久久不曾放下。
“不!不不不!不會的!不會的!”趙氏忽而甩開趙高的手臂,搖首後退,失魂的眼眸死死的定在趙高悲切如紙的面上,忽而笑道:“你在騙我!笛兒這般乖巧,怎麽會在那裏,笛兒一直都在娘親身邊的!在娘親身邊的!”趙氏忽而轉身,瞪着雙眸,滑落的淚珠,若斷了線的明珠。披散的青絲,散亂在胸前,焦急的四周尋找,笛兒,笛兒一直在娘親身邊的……一直在的……笛兒……我的笛兒……
“夫人,小公子不在這裏,小公子他……”趙氏腳下一個跄踉險些栽倒,小丫鬟欲上前扶起她,卻被趙氏拂開。小丫鬟捂着嘴巴,不忍的搖首。好好的一個小公子,就這麽沒了,誰人承受的了。只是老爺,小丫鬟轉首望向那背着身體的素衣,微弓的身體透露着無盡的蒼涼,拂亂的長發,映着火光一片凄楚。
趙高緩緩踏前一步,沉重的雙腿,仿若又千斤般。胸口忽而一痛,趙高捂着心口,蒼老的身體開始顫顫發抖,心中仿若刀絞了般痛。
“老爺!”小丫鬟一聲驚呼,忙奔了過去,扶着老人顫抖的身體,入手的身體竟然冰涼。
正發瘋般扒着草叢的趙氏心裏咯噔一緊,回首便見趙高,痛苦的弓着身子,蒼白的上瑩光閃閃。
趙氏忙跑了過去,将趙高伏在身側,焦急的呼喊:“老爺,老爺你怎麽了?小姚快去請大夫!請大夫!”趙氏推了一把呆愣的小姚,心裏萬分焦急。小姚回過神來,忙不疊點首,提着裙子便奔了出去。
“老爺你這是怎麽了?”趙氏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流,趙家到底遭了什麽孽,老天要這般懲罰我們。
“蓉兒……我……咳咳……我們笛兒……”趙高顫抖着伸出手,趙氏忙抓在手中。咬緊下唇,搖首不語,無聲的哭泣。
“笛兒……”
“爹爹,娘親……”一道稚嫩清脆的聲音,略帶睡意。仿若一道佛音,瞬間僵住了所有人地身體。趙氏不可置信的緩緩擡首,院門之處已小小人兒,正揉着眼睛睡意朦胧的打着哈欠。
趙氏顫抖的捂住嘴巴,撲簌的淚水,迷幻了眼眸,素白的小身影若隐若現,趙氏不知是哭是笑,抱着趙高泣不成聲。
趙高顫抖的勾唇,閉上眼眸,終于緩緩呼出一口氣。笛兒,沒事就好……
“老爺!”趙氏只覺手臂一沉,淚眼迷茫的擡首,只見趙高已昏跌在自己懷中,剛剛疊起的心瞬時縮緊。
頓時丞相府上下又是一陣人仰馬翻,趙夢迪揉着眼睛看着來來去去的人,頭頂滿是問號,今晚大家都是怎麽了?不睡覺在這裏跑來跑去的。算了小孩子需要多休息,還是回姐姐屋裏繼續睡覺吧。伸了個懶腰,趙夢迪一步三晃的往姐姐院落走去。身後映天紅霞般的烈焰,火光依舊,伴着噼裏啪啦的裂木之聲,在院落裏格外清晰,而對于他仿若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