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血海深仇]
“皣……”
“恩。”
“皣……”
“有事?”
“皣……”
“……”
皣滿頭黑線,一路走來,上官碩就這麽一臉白癡的笑,一聲一聲喚着她的名字。
皣突然覺得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麽,臨日的天縱奇才怎麽會變的這麽白癡。臨日的皇帝看到了不會來暗殺她吧。畢竟呃、和自己有點關系。
“你……”皣正打算開口,收回剛剛的話。被一道恭敬地聲音打斷。
“公子,叨擾了。”
皣回眸,身姿挺拔,剛硬的五官,不茍言笑,一看就是愚忠之人,一身青長衫,絲毫遮不住淩厲的氣勢。皣眼裏有絲疑惑,自己什麽時候招惹過這種人了。
突然右手被一股溫暖包圍,皣不由得擡首。上官碩望着眼前身份不明的人,眼底寒光乍起,淩厲的氣勢竟毫不輸給他。少年丞相果然不簡單。
上官碩迎上皣探究的目光,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笑。
上官碩明顯的保護欲,如一汪清泉流過那顆平靜無波的心,激起了一絲漣漪。古人都是這般的麽,即使會撞得頭破血流,即使會遍體鱗傷,對一個不知背景,不明善惡,不知目的人,這樣盲目的付出值得嗎?
皣本就不是十幾歲的小姑娘,十幾年的生死滾爬,十幾年游走在政治的各色階層,早看透了那涼薄的人性。
二十幾歲就能站在政治舞臺的中央,皣當然不會以為他是真的白癡或是走了什麽好運。但不管上官碩的目的是否單純,此刻這毫無條件的保護,還是讓人心一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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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不是蠃。
輕輕地睜開緊握的手,沒有看上官碩臉上的失落,對着眼前青衫之人道:“有事?”
天天面對少爺的仙般之資,齊安早已對容貌有了審美疲勞。望着那回眸的面容,只是一瞬間,齊安就忘了所有。絕世容顏,回眸一笑,傾國傾城。比之少爺竟還勝了三分。
齊安本是奉齊家大少命令來尋那藥方的主人,片刻失神。齊安恭敬地拱手道:“小人齊安,是齊府的侍衛。奉少爺之命,來請公子過府一敘。”
“齊府?”皣對這世界的事并不知曉,轉首向上官碩:“你認識?”
“商賈。”上官碩對齊府還是有所耳聞的。齊家世代經商,聽聞齊家大公子齊玉亦是商業奇才。
齊安頓感很無力,齊府怎麽着還算臨日國第二大世家,就這麽沒有名氣麽。一個輕描淡寫,毫無訝色;另一個根本就不知。這二人身份一定不簡單。少爺臨行前特意交代一定要恭敬有禮,果然有先見之明。當下語氣頗為恭敬,解釋道:“小人奉少爺之命,謝過公子贈藥方之恩。并請公子過府一敘,當面言謝。”
“齊府二小姐。”
“正是。”
皣啪的一聲打開折扇,朝奇安莞爾一笑,就擡步走過他。白衣飄飄,風度翩翩。
奇安一陣錯愕,這、這是什麽意思?是不去嗎?奇安心一沉,莫不是齊府還不夠身份。這樣的話,那他到底是什麽身份?
上官碩也很是不解,齊府雖不及南宮世家,但也是臨日國的第二大世家。地位僅次于南宮世家。皣是不知道,還是根本不在乎?
皣走了幾步沒有聽到有腳步聲跟上,回頭見二人臉色古怪不知在想什麽,不由暗嘆口氣:走神都不分時間。好出聲提醒:“不是去齊府嗎?怎麽還不帶路?”
額……
知皣同意了,奇安忙不疊走上前帶路:“路途遙遠,少爺為兩位公子備好了馬車,這邊請。”
一聽要坐馬車,皣倒猶豫了。自己的暈車症還沒好呢。
上官碩知道皣怕坐馬車,心裏沒由來的有絲竊喜。走上前溫柔的看着苦惱的皣道:“皣暈馬車,我們就不去。”
“少爺不知公子會不會暈車,早讓小的備好了酸梅。”少爺真是神算吶!
“呵呵。”皣突然笑了起來,看來這齊家少爺今天是非見到我不行了。
相對笑的如此開心的皣,上官碩卻一臉陰沉,這齊玉似早知如此般,什麽都準備好了。到底是何居心?哼!只不過一個小小商賈,量他也翻不起大浪。
都說戀愛中的人智商為零,倒一點不假。人家齊玉根本沒見過皣,就算聽自己妹妹如何誇大皣的容貌,也不會因為幾句話就對人有什麽企圖之心。況且人家齊玉又不知道皣是女子。唉~上官碩被愛情沖昏了頭腦,自個把齊玉當成了假想敵。其實也不能怪他多想,有人這般周到的對自己喜歡的人,諒誰都會吃醋。只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上官碩心裏的翻江倒海,皣一點也不知道。
唉!上官碩心裏一聲默嘆,看來以後的路還會很艱辛。望向皣的眼神也多了抹堅定,皣,我是不會放手的。
一道亮光閃過,上官碩目光一沉。腳步頓了一下,難道……
“怎麽了?”今天上官碩很奇怪。
“皣……”上官碩上前牽起了皣的手,柔弱無骨的觸感,讓上官碩內心一蕩。眼角的目光越發的柔和了:“我有些事要處理,就不能陪你去了。事情處理完了我再去齊府接你,好不好?”
皣眸低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光亮,倒真是巧啊。
擡首給了上官碩一個笑容:“好。”有人願意玩,自己當然奉陪到底。
上官碩見皣答應下來,頓時心裏像吃了蜜餞一樣,甜入骨髓。
“等我。”深情的說完兩個字,上官碩才放開皣的手,依依不舍的走了。
皣等上官碩走進街道看不到他的身影,才重重的打了個哆嗦。這上官碩真肉麻。
同樣打着哆嗦還有立在皣身後的齊安,見兩個絕美的大男人手拉手不說,還滿目深情對望(皣滿頭黑線:關我P事!),暧昧、太暧昧。額……這位小公子不會有什麽斷袖之癖吧?糟了!少爺這麽絕色,豈不是很危險,而且少爺又不會武功,看着小公子年紀輕輕,走路輕飄飄的,顯然內功深厚。看這小公子也不過十五六歲,竟會有如此深的內力,而且藝術高超,這般身手在江湖早已罕見敵手,不知師承何處?呃……扯遠了……
現在少爺的名節才是最重要的,如果這小公子見了少爺真有什麽企圖,我齊安就是死也要保護少爺!
齊安臉色青一陣紅一陣,黑一陣白一陣,表情變幻莫測,最後像是做了什麽重大決定,滿面的決然。
皣當然知道他想到了什麽,也不急着解釋。這木頭的變臉表情倒是有趣的緊。
接下來齊安除了領着皣上馬車,沒有再多說一句話,那深深的戒備讓皣又無奈又好笑。
馬車裏還有一人,皣認了出來,是那二小姐的丫鬟。見皣平靜無波的雙眸望着她,頓時滿臉羞紅,手指不安的攪動着衣角,心裏更是如小鹿般的蹦蹦的跳個不停,說出來的話更是語無倫次。
“珠、珠、珠兒,見過公、公子。”待說完連耳朵都已羞紅了。
“恩。”皣在馬車上心裏一陣翻江倒海,難受的緊,也沒時間理會珠兒。
珠兒禁不住想偷偷瞄一眼,那張可以讓所有女子瘋狂的臉,卻見皣面色蒼白,顯得很難受的樣子。才憶起臨行前小姐偷偷塞在自己懷裏的話梅。忙拿了出來,遞給了皣:“公子,這是我家小姐準備的話梅。”
皣順手接過來,吃了幾粒才感覺沒那麽惡心。靠在車壁輕輕松了口氣。
冷血無情,心狠手辣的皣,竟然會怕古代的馬車。呵~蠃知道了一定又會心疼了吧。
突然皣覺得有點累,靠在車壁上,皣放空了自己的腦袋,什麽也不想。
以前執行隐蔽任務時,皣就是這樣,放空自己的腦袋,讓自己不理會那些驚恐的目光。很奇怪吧,滿手鮮血的人也需要這樣的自我催眠。那些記憶深處的陰暗,皣從不敢去觸碰。
那是自己第一次殺人。那年皣六歲,殺的是國際軍火走私的頭目,一個還有一天就到六十歲的老人。皣第一次見他,根本不相信這個慈眉善目的老人,會是軍火走私的頭目。老人笑得很慈愛,他的手掌很溫暖,像媽媽一樣的溫暖。但事實在皣無意中闖進了他的卧房時,一切都得到了證明。房門被皣推開,那人就這麽直直的倒了下去,那雙盈滿不可置信的恐懼的雙眼一直望進皣的心理,望着倒在腳下的人,皣就再也沒把他當成普通人。皣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一半是演戲,另一半确是真正的恐懼,還有那侵入骨髓的仇恨。
老人收斂起眼底的慌亂,越過地上的屍體,踏着鮮血,踏着掉落在地上的一沓白紙,白紙上的黑字早已被鮮血染紅,皣知道那就是自己要得到的東西,那就是這個老人生死關鍵的東西,是所有無辜生命的證據。
當老人緊緊地抱住自己的時候,皣才知道自己在發抖。不是害怕,不是恐懼,是憤怒,是仇恨!
“不怕。不怕哦。愛麗絲只是做了個噩夢,沒事了。醒了就沒事了。”皣知道那不是夢。
當鋒利的匕首插入老人心髒時,老人仍在笑,他依舊是滿眼的慈愛,嘴角挂着慈愛的笑,他伸出手想要摸摸皣的頭,卻被皣憤怒的躲開了。老人的手頓在空中,看着滿眼恨意的皣,眼底有了抹受傷:“愛麗絲,爺爺不怨你。爺爺知道你有苦衷。爺爺只有一個願望,就是希望愛麗絲能好好地好好地活着。”
皣聽了他的話卻放聲大笑了起來,笑聲悲蒼而絕望:“好好地活着?我要怎麽好好地活着?你說!”皣雙目因憤怒變的赤紅,稚嫩未脫的聲音更顯尖銳,沾滿鮮血的雙手直指他:“都是你!都是你!是你殺了我的家人!是你殺了我的爸爸媽媽!!是你讓我變成了現在這樣!你有什麽資格讓我這樣!你說我要怎麽活着!你說啊!你這個屠夫!殺人不眨眼的魔鬼!你說魔鬼!魔鬼!!我要殺了你!殺了你!啊!!!!!”
皣瘋了似得沖上前,拔出匕首,一刀又一刀的刺了下去。
皣不知道刺了多少刀,不知道刺了多久,皣只知道滿屋子都是血,都是血。
皣終于失了力氣,将最後一刀狠狠地插入他的心髒,直沒刀柄。皣倒在地上,不,應該是血泊裏,是仇人的血。皣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晚上,每年的正月初八爸爸總是喜歡一個人在院子裏喝酒,爸爸說今天是媽媽的生日。皣從小就沒有媽媽,爸爸說媽媽死了,被人害死了。爸爸眼裏的恨,皣當時很不明白,但沒想到兩個小時之後皣就親生體會了一場生離死別。
皣五歲,正月初八到了爸爸卻沒有喝酒。那天很晚了爸爸才回來,爸爸很慌張,額頭都是血。把皣吓的哭了出來。爸爸捂住皣的嘴巴,聲音顫抖:“皣兒,爸爸的仇人來了,你乖乖的呆在這裏別出來知道嗎?”說着就把皣塞進一個衣櫃,衣櫃的底部還有一個夾層,将好夠容納皣已個人。皣緊緊抓住爸爸的手猛搖頭:“爸爸不要!不要丢下我!皣兒怕!”皣的恐懼看進爸爸的眼裏,爸爸狠狠心朝她背後一點,她身體突然間動不了了,聲音也發不出來。皣只能含淚看着爸爸把自己藏在暗格裏。
暗格裏有一絲縫剛好可以看到外面。皣還未有絲欣喜,就聽一聲巨大的撞門聲。有很多腳步聲傳來,皣只能看到很多雙鞋,黑色程亮的皮鞋。皣突然很害怕,她很擔心、很擔心爸爸。比爸爸平時夜不歸宿還要多的擔心。
外面傳來了打鬥聲,但并沒有多長時間就被砰的一聲槍響結束了。一個身影倒下了。皣在祈禱那不是爸爸,不是爸爸。可是當那熟悉的面容赫然映入眼簾的時候,皣再也抑制不住的嘶吼出來。只是發不出任何聲音。那是爸爸。是自己最愛的爸爸。爸爸胸口的血怎麽會那麽多,滿地都是。
皣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當她醒來的時候,全身冰冷。一個很冷漠的人走過來,說出來的話也毫無感情:“要想報仇就活下去。”
皣張張口,卻說不出來話,但那滿眼的仇恨卻讓那人知道答案。
皣成了特工,是秘密特工。唯一的條件就是手刃仇人。
那人就是她的師傅,用了半年時間幫皣找到仇人,五歲的皣只身潛伏在仇人身邊。
仇報了,皣成了徹徹底底的殺人工具。冷血無情,一招斃命。
車身一晃,皣從深陷的思緒中回過神來。眼裏的冰冷仿若冥潭般。讓坐在一旁的珠兒也不由的打了個寒戰。
“公子,到了。”齊安僵硬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皣朝珠兒明媚一笑,在她失神的注視中走下了車。
這次好像沒有那麽暈車,皣嘴角蕩起一抹笑。
絢麗而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