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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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店古裝戲進入了殺青周，邊經望參加完見面會又趕回去拍最後幾場戲，時遇在攝影棚空閑時刷上微博，刷到他發了張蘇州機場照，跟粉絲告別。
旁邊一個助理姑娘意外看見她在刷偶像微博，自己也拿出手機摸了上去，湊熱鬧似的來跟她分享消息。恰好時遇收到邊經望發來的微信，做賊心虛一樣借口上廁所避開小助理粘過來的目光。
一張航班信息截圖，幾點起飛幾點落地還有目的地一眼明了：“半小時後的飛機，下午四點到劇組，晚上有夜戲，可能不方便打電話。”
時遇剛開始不理解這條信息的意思，自此之後，她的手機裏收到最多的就是他傳給她的航班信息截圖，忙的時候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空閑時會說待幾天幹什麽，甚至每次一訂完機票第一時間都會轉給她看。後來才明白，即便分隔兩地，他也會讓她知道他此時此刻在哪裏又即将去哪裏，他給了她能力範圍內他所能給的最大的安全感和信任感。
“攝影師，這邊模特準備好了！”棚裏有人叫她，燈光下幾個年輕的模特站在綠背前當真帥的發光發亮，被幾張帥氣的臉蛋晃了眼，再低頭看他的微博頭像，尤其那雙眼，不一樣的墨藍像沉在了星河裏，當真要多帥有多帥。不由得笑開，這些小模特也就年輕點，跟偶像還是有差距的。
臨近劇組殺青，時遇負責的紀錄片也準備收尾，最後幾場有重頭戲導演叫她回去，在公司韓九如順道過來通知了她一聲，過後想起問崔三三：“從澳門回來她直接扔下徐斐不管了，死活不當他經紀人了不說，給她打電話不是開會就是去開會的路上，吃興奮劑了怎的，以前怎麽沒見她這麽積極？”
那晚在澳門分開後就沒了崔三三的消息，過後打了幾個電話也沒接，時遇只當她是打擊太大還沒緩過神來，無奈的搖了搖頭：“感情遇到挫折，大概還沒過緩沖期。”
等機的時候一連刷了兩天的朋友圈依然未曾看見崔三三的動态，電話也是處于忙音。
一到劇組，立刻往片場趕，未未半路過來接她，快到現場時磨磨蹭蹭的拉住她，摸着後腦勺欲言又止：“邊老師在拍戲。”
拍啊……時遇不明所以，在片場不拍戲幹嘛？
“不是，就是，那個……”未未憋得難受可就是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急得抓耳撓腮。
“不就是拍戲，你想說什麽？”說話間，兩人走到片場，除了導演和演員梳化服劇組所有人都等在門外，刷着手機種蘑菇，這種清場是要幹嘛她再清楚不過，愣了愣忽然了悟，“這是在拍吻戲？”
未未生硬的點頭，嘆口氣：“你來的真不是時候，全劇唯一的一場吻戲。”時遇默默望了眼緊閉的大門，沒說什麽，未未見縫插針說好話：“你放心，就是兩人穿着衣服抱一塊來回翻兩圈就完事了，親嘴都是靠借位，還是邊老師主動提出來的，人家女主角都沒說什麽，你是沒聽其他演員都在說他什麽紳士有禮貌，照顧女演員。”其實呢，面上笑呵呵，心裏就……
未未說着說着不自覺跑偏了，被時遇拍了下肩膀反應過來，見她一臉平靜：“我去找小印定采訪”，說了句就背着相機去了B組。
“小時姐，下午有場戲需要跟拍，再就是導演采訪定在中午，還有這是宣傳劇照你挑一下有需要剪得告訴我……”小印說到一半沒聽見回應，擡眼見她盯着相機一動不動的發呆……“小時姐，你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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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叫了一聲，時遇陡然回神，慢半拍接過電腦，故作心虛的避開小印探究好奇的視線，幹澀的笑了聲：“沒事……”
時遇啊時遇，從上大學到工作，這麽多年了，演戲那點事兒到現在還看不開嗎，電視裏男女主角愛的死去活來感天動地，賺足了觀衆眼淚，鏡頭後導演一聲卡，誰還認識誰？以前在劇組給演員拍的吻戲不計其數，不管是打光借位還是真人上陣都淡定的眼都不眨一下，鏡頭裏再激烈，現實裏那麽多人圍觀着呢，緊張還來不及，哪還有一丁點旖旎的情緒。
不管正着想還是反着考慮，自我安慰的好得不能再好，可一想到他就全變了味兒，剛才一路過來，腦子裏沒想別的，全都是最後那一眼緊閉的朱紅色大門，明明什麽都看不見都能自動腦補出好幾個鏡頭……
一個不留神手下錯點了“删除”，一張明明可以當封面的劇照被她“手殘”的删了，看得小印惋惜的牙疼。
“不選了，晚上再說吧。”
放下相機找水喝了口，還沒咽下去呢副導助理急匆匆的跑過來找她，說那邊攝影組長沒來，年輕的攝影師搞不定借位，讓她去幫忙。時遇一口水卡在嗓子眼兒裏差點嗆到。
她攝影很會取巧，除了外景向來最會拍借位吻戲，以往沒覺得有什麽，都是拍戲只不過劇情不同而已，可一到現場就開始莫名發怵。
片場裏，除了導演攝影燈光師還有女主角助理等必要人在場，只有主角坐在床上。
邊經望青衫領口半敞，低頭整理着衣服，擡眼時目光交彙的一瞬間，時遇定了一秒然後不受控制的側了下眼避開。直到徹底逃開那道目光才意識到什麽。
年輕的攝影師和燈光師在和她說之前的安排，說着往主角的床上示意一下，她都不敢跟着亂飄，然而連她自己都想不清為什麽要逃，只是覺得這種場合好像怎麽都別扭。
導演大聲招呼着準備就位，時遇站到攝影機前，掌控着鏡頭，盯着顯示框裏的兩個人。
……
未未說的沒錯，整場戲很短，加上臺詞前後不過幾分鐘，動作戲更是只有三十秒，男主抱着女主在床上滾幾圈然後吻下去就算OK。
盡管燈光打得很亮但從自己的方向看，仍清楚地看見邊經望全程用胳膊撐着床板，與女主的身體刻意隔空避開半拳的距離，盡力不碰到對方，最後吻的時候一分不差在背光裏錯開了女主嘴唇。
有那麽幾秒鐘，那雙墨藍色的墨子望過來，越過鏡頭看向後面的人，她就這麽隔着鏡頭被那雙眼鎮住，驀然回想起那天在他家的情景……幾分鐘的吻戲要是以前她純當觀衆的時候肯定和粉絲一樣不無遺憾看的不過瘾，正面都沒看見還叫什麽吻戲，然而現在，身處實地，只覺得再多一秒鐘，自己都要堅持不下去。
終于，導演适時叫了停，滿意的喊“收工”，頓時卸了渾身強撐的力氣。
吉婕的助理立刻跑過給她整理衣服，她最後一場戲殺青，格外愉快的笑着說：“攝影師，多虧你了，要不然導演一遍又一遍都不知道要拍到什麽時候去。”說完對着邊經望伸手，半開玩笑，“邊老師多謝照顧，說實話合作那麽多人你是最照顧女演員的，希望以後有機會還能合作。”
邊經望淡笑了下，示意性握了下手，接過旁邊人遞來的水喝了口，咽下去的時候順帶偏開目光看了眼時遇。
當晚劇組殺青宴進行到一半，時遇才在酒店整理完下午采訪的帶子趕過去，北京的拍攝任務緊張，她來之前就預定了當晚的機票回北京。
酒會上近半數的人吃的差不多了，唱歌的唱歌，聊天的聊天，忙着發微博的發微博，未未見她過來，很有眼色的把邊經望身邊的空位留出來推她坐下。
“攝影師辛苦了，期待咱們下次還能合作。”副導張揚坐在邊經望旁邊，打眼見她過來笑着給她遞了杯果汁。
“好，導演下次見！”
時遇禮貌道謝，喝了口果汁，桌上的菜都被吃得空盤了。
面前的空碗被旁邊的人順手抽走，将自己的碗換給她，裏面剝好的蝦還有剔出來的魚肉盛了小半碗。
“多吃點，”邊經望拾起筷子看她，“還想吃什麽，給你夾過來。”
從小碗上收回眼，時遇下意識扭頭看了眼四周，幸好張揚轉頭跟對面一個男制片喝酒喝的熱鬧，沒注意這邊，眼見沒什麽人注意悄悄松了口氣，這才拉住他，小聲嘟囔：“不用，這就夠吃了。”
小心翼翼，做賊心虛的模樣生怕別人看出什麽來，邊經望把她牢牢按住自己胳膊的手拉下來，放在腿上反手握住，無奈的嘆了口氣：“菜要涼了，快吃。”
時遇往後拉了拉手，沒拉出來反倒被他握得更緊，皺眉默默瞅了他一眼，餘光正好看見吉婕過來，再不敢有什麽大的動作，只好盡量拉着他的手往桌下藏了藏，還怕桌布擋的不嚴實，一邊往嘴裏填東西一邊往桌下瞄。
邊經望聽着吉婕說着玩笑話，偶爾禮貌地回應一聲，桌下的手拉着她無意識的輕輕摩挲，吉婕每次順帶着說到她時，時遇都被那道目光看得心虛，不得已悶頭吃飯。
直到吃得差不多了，吉婕終于離開去找導演，時遇看了眼手機，盤算着時間。
“今晚回北京？”邊經望拿過手機，看她定的車票。
手一空，猝不及防的手機就落在了他手裏，她喝了口果汁掩飾尴尬，未未不知道去了哪兒，身邊空位忽然坐下一個人。
徐斐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猶豫着問了句：“三三姐怎麽沒來？”
“她……”想起崔三三，她違心編了個瞎話，“最近可能挺忙的。”
徐斐還想說什麽，卻最後什麽都沒說，點頭“哦”了聲就離開了，時遇望着那道瘦高的身影，心裏吐槽了下不負責任的崔三三。
不自覺走了神，直到邊經望在桌下握了下她的手：“時間差不多了，走吧，送你去車站。”
通知了未未和岳庭，和導演說了聲，讓她先出去等，自己去停車場開車。
汽車穩穩開上主幹道，出了城區上了高架，車窗外夜風呼嘯着吹在耳邊，導航提示的聲音偶爾摻雜在輕微的引擎聲裏，時遇坐在副駕盯着導航緩慢移動的路線。
一路開到車站，邊經望降下車速，關了導航，在長長的車流後等着紅燈：“怎麽不等到明天再回去？”
時遇聞聲從窗外轉回頭，看他：“那邊拍攝任務很緊張。”
過了路口，開過車站廣場，邊經望把車停進車位，熄了火。時遇松開安全帶打算說聲要下車時手忽然被拉住。
她疑惑回頭，見他沉靜的看着自己，反複醞釀了片刻，才說：“我不常拍吻戲，也很不喜歡拍，經常能避就避，也有實在逃不開的……就像今天，導演說吻戲删不了，這種特殊情況希望你能試着理解。”
一時沒反應過來，愣愣的呆了會兒，看她沉默，他繼續：“如果你還是接受不了，以後我不會接吻戲，這樣呢？”
有路過的車燈照過來，在兩人之間拉出一片光亮，一瞬間，他眼裏的所有情緒變得纖毫畢現。
在他的注視之下，時遇終于回過神來，卻不知道該怎麽說：“不是，也不用……是我沒和你說清楚，我之前只請了一天假，北京那邊攝影棚和模特的檔期都定好了，是真的推不開，不是你想的那樣。”
是他會錯了意，自己不是在鬧脾氣趕着回北京，是真有工作。
實話實說，現場看見他拍戲心裏是有那麽點不舒服，但也知道這是他的工作，自己也并不是什麽都不知道的普通人，自然要理解，何況他都主動要求借位了，全程怎麽拍的，她都看在眼裏，再計較就是她刻板小氣了。
“我是攝影師嘛，知道吻戲是必須的，你不用顧忌我我也不會想那麽多，拍戲最重要。”
她以前粉他的時候，最大的遺憾就是他不怎麽拍吻戲，現在把偶像據為己有再阻擋他給粉絲送福利也太不“道德”了……
“我看你一天沒怎麽說話，以為你情緒不好。”
“不是，”當然不是，她搖頭，“就是外人太多，我們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
把話說開，邊經望終于笑開，暫時也不計較她動不動就“潛水藏匿”的小性子，下車前拉過她的臉吻了下：“不生氣就好，以後不拍了，女朋友和拍戲當然是女朋友重要。”
時遇臉一紅，猛地嗆咳了聲，剛逃開又被他帶過去幫她順氣，就這麽一來一回，臉上嘴上又被偷親了好幾次，最後拖着行李“逃命”似的跑下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