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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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劇組，片場正好收了工。
未未跟崔三三待在一起，時遇走過去，正巧碰到她的助理小印興高采烈的對她打了聲招呼飛快的竄了出去，貌似手裏還拿着兩張什麽東西。
“走吧，導演招呼上車了，小印幹嘛去？”
崔三三挑着眼看了看在和岳庭說話的邊經望，回頭對她不答反問：“你今天半天都幹嘛去了，還以為你帶着我的蛋糕私奔了，結果你半天都跟KC在一起？”
你怎麽知道？
“西餐廳門口，我和邊老師一起看見你了。”未未過來幽幽冒了句，“還以為你們很快就能回，結果等了半天都沒見人。”
時遇特想撒把雪把對面兩雙探究的眼神蓋住。
“就去隔壁湊了個熱鬧。”敷衍了句，又問，“小印去哪了？”
“去看嘉紋演唱會了。”
“……哪來的票？”她忽然想起今天在酒店……
場工收拾完東西，副導張揚過來招呼她們上車，三人勾肩搭背去找車，未未“嗯哼”了聲：“就是你想的那樣，還是兩張前排VIP貴賓票呢，嘉紋現在這人氣，轉手賣都能賣幾千塊，邊老師給我了但我哪能聽我老板前女友的演唱會，我這麽有骨氣！”
崔三三拉開車門坐進去，回頭拉時遇：“你我同為閨蜜，我更不可能去聽你情敵的演唱會，所以就便宜了小印，一聽說看他女神，我這大餐都留不住他。”
難怪，小印這臭小子，把嘉紋奉為女神都好多年了。
商務車在步行街開得很慢，一車子人擠得有些透不過氣來，她隔着漆黑的玻璃窗看着霓虹下右前方的黑色越野。
暗紅的後尾燈閃了兩下慢慢停在紅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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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想起上午在酒店那兩道拉長在樓梯間的身影，印在腦海裏好像怎麽都揮之不去。
未未在和崔三三還有另兩個編劇化妝師小聲八卦，下午微博才刷出來的嘉紋跟莫宣感情不和的小道消息究竟是不是真的。
未未：“老板的感情八卦我哪敢去扒，當初他們分手的時候我還不是他助理，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後來即便見面邊老師也是客氣相待，就跟老朋友一樣。”
化妝師小聲奚落：“要是我，像邊老師這樣難得十足好男人抓住了怎麽可能放手，沒準兒嘉紋當初腦子進水這會兒又後悔了，想要回頭誰知道？”
……
日常聯絡？亦或舊情複熾？
早已離經叛道的兩人如果無意相纏，再見面還有什麽可說。就像當初她和楊數，他遠赴歐洲學音樂，她轉頭就去了美國進修攝影。
東西相隔數萬裏，自此一句話都沒聯絡過。
現在回想起來，兩人打最後一個越洋電話的那天，好像也是平安夜。她印象深刻，那晚紐約街頭飄了一場漫天大雪，她在教堂裏看了一個通宵的燈火。
飯前去廁所時，崔三三拿着手機來找她：“今天我接了一個電話，楊數打的。”
她把亮着陌生號碼的手機擺在大理石臺上給她看：“他說給你打了兩遍電話打不通，所以找到我了。”
水流聲嘩啦啦的沖過手背，視線凝視在手機上，時遇掃了眼略有眼熟的號碼，下意識想起今天接到的陌生電話。
包廂裏吵吵鬧鬧，熱火喧嚣。
作為今晚的主角，時常有人來跟崔三三碰杯，偏生她又能喝，自稱海量，來者不拒。
導演站起來舉杯笑着道：“太匆忙紅包沒準備，等殺青肯定給你包個大的，另外劇本不能給我糊弄啊，該改還是要改，來生日快樂，年年十八啊！”
崔三三一口喝下一杯紅酒，對面有人招呼：“小三，紅酒在你那兒，拿一下。”
話落被她一口打住：“停停！叫三三行，三兒也行，小三不行，誰再這麽叫我跟誰着急！”
那人後知後覺意識過來，連忙拍嘴巴：“口誤口誤，別介意。”
滑稽的動作惹得在場人哈哈哈的哄笑。
要說崔三三這名從小見人就要解釋，她家裏三個姊妹，兩個姐姐名字都很正常，到了她這裏，父母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結果就……崔三三。
一說起名字立馬有人扯到時遇這裏，副導演張揚忍不住發表見解：“時遇這個名字，對的時間相遇，不就是緣分的意思嘛，不但好聽還特浪漫，起得出這名父母肯定都有文化。”
……
“時遇”代表“緣分”，不止一個人這麽說過，從前楊數跟她在一起時總拿這個事說她，就連微信上給她的特別備注都是“lucky”。
跟她在一起後，他寫的歌不斷在網絡上獲獎，連拿了兩次學院獎學金，全國鋼琴專業比賽拿下一等獎，他每次都開玩笑說她是自己的幸運女神。
那時候當真是年輕，随便一句話都能被吹得五迷三道。
……
手機持續在響，旁邊有人小聲提醒，她回過神來，那串有些眼熟的陌生號碼第三次打過來，她愣愣的盯了三秒鐘，直到自動挂斷，被她順手拉了黑名單。
邊經望借口上廁所，實則去買了單，崔三三喝了不少酒興奮地過來嗷嗷叫：“能讓你男神請我一頓生日宴，此生無憾了。”
“你這算什麽？”未未端着橙汁過來，實話實說：“邊老師在劇組請過的生日宴不計其數，基本有單都是他買的，剛開始有人不好意思想要湊單，結果時間長了也都适應了他習慣性付出。”
“為什麽？”
“因為岳庭說，劇組除了導演一般裏最有錢的就是他，有時候遇上沒那麽有名的導演，就屬他最豪，不他買單誰買？”
服務員撤了桌開始上甜點，時遇坐在點歌臺前的小沙發上，摸出耳機從手機裏找出那首《北上》，放了最大音量，耳機一帶上，轟隆隆激情高昂的搖滾樂一下子充斥向耳膜，瞬間隔絕了周圍的歡聲笑語。
這首《北上》是當年KC出道時第一本專輯裏的成名曲，他自作曲自寫詞，在MV裏帶着樂隊，抱着一把電吉他彈唱。
同樣是唱搖滾的，他的風格跟國外流行的大衆化重金屬黑音非主流特別不一樣，依舊高亢有力的激揚中透着一股綿長悠遠，從輝煌熱烈的電音裏反而能聽出一種獨特的寧靜來。
這種“寧靜感”深入人心，就像随着這首《北上》的出現，慢慢在十年前的中國青年圈裏掀起了一場以KC為首的“搖滾熱”。
她最愛聽KC的歌，久而久之養成了習慣，不同的心情選擇聽不同的歌。
這首《北上》是她最喜歡的一首，在手機裏存了十年，每次心情差的時候都愛戴上耳機獨自一個人聽完一遍，然後心情會變得好一些，如果還不好，那就再來一遍。
酒桌上有人喝了不少，一個年輕的燈光師酒後敞開了心扉大說自己今天失戀，多年的青梅竹馬因為聚少離多最終逃不過分道揚镳，一個魁梧有力的大老爺們在周圍人的簇擁下，一邊喝酒一邊說得眼眶通紅。
崔三三已經徹底喝高，手機不知道扔哪兒去了，勉強維持着走貓步的姿态過來借手機給男朋友打電話。
耳機裏響着音樂，時遇沒聽到，崔三三沒了耐心幹脆一把扯斷了耳機線——
轟隆回響的吉他混音瞬間外放，昂揚華重的男低音一下子回蕩在不大的包廂裏。
所有人被吓了一跳。
剛推門進來的邊經望好似愣了一下，循聲望過來。
時遇尴尬到了極點，慌忙從崔三三手裏搶過手機關了音樂。
門口的人不動聲色反手關上門，回到自己原位，直到時遇被崔三三拽着坐到他身邊，他始終一句話都沒說，安靜的喝水聽着其他人閑話。
副導還沒從剛才的音樂裏回過味兒來：“攝影師喜歡聽KC的歌？”
還不等她說話，忽然有人在對面“咦”了聲：“我說，攝影師今晚好像興致不高啊，一頓飯都沒說幾句話，怎麽回事？”
時遇正要吃口蛋糕緩解氣氛。
結果喝高了的崔三三放下手機過來，嘴上絲毫沒個把門兒的：“她這是情傷難愈，被前男友紮心了，每年一次固定發作，治愈良藥就是聽KC的《北上》。”
此時此刻，時遇“殺人滅口”的心都有……
尖銳的一嗓子過後，她死死的瞪了一眼渾然不知的始作俑者。
指尖摳進手心裏，緊緊攥着拳頭，餘光卻有些不受控制的睨了一眼左側。
邊經望正端起茶杯湊到嘴邊，慢慢喝了半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