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遲等這個人十分明顯地五谷不分,待在廚房的時候像是一只在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着可能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些什麽。
白年拿着電腦坐在沙發上調試數據,聽見廚房亂七八糟的動靜,一個眼神都沒分過去。
遲等在廚房折騰了一個早上,到了中午十一點多鐘,他似模似樣地解開自己身上系着的圍裙,語調輕佻:“白老師,吃飯啦。”
白老師敲着鍵盤的手指都沒頓一下:“不用了,你自己吃。”
遲等的語氣期盼中帶着輕佻:“試試吧白老師,您不餓嗎?我是百分百按照視頻指導來學的,絕對沒問題。”
白老師手指頓了一秒,嘲笑道:“你是說視頻裏說加三克鹽,你罵罵咧咧說‘誰他媽知道哪個是鹽’,你準備用這來證明你是百分百按照教學來做的?”遲等把自己剛解開的圍裙氣惱地往臺子上摔:“太不給面子了吧白老師?”遲等覺得自己過去應該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他甚至連怎麽打開燃氣竈的記憶都沒有。
用排除法來判斷,他應該不至于是個能吃露水長大的人,所以結論是他從來沒下過廚房。
而現在從沒下過廚房的遲等,給了白年他的第一次,白年竟然看都沒看一眼就直接拒絕了。
他一腔真心送給了空氣,惱怒地摔圍裙肯定是人之常情吧?白年的手在自己下巴上支了支,他的視線快速掃過這個模拟直播的平臺,确保自己不會有一絲一毫隐私暴露的可能性。
他沒有興趣真的在自己家進行直播,反正讓遲以為是真的就行了。
他眯着眼睛給虛拟觀衆标記設定,手指按了幾下後,眼睛都不擡,嘴上吩咐道:“東西放好。”
剛剛摔下圍裙的遲等頓了頓,他把揉成一團的圍裙從臺子上拿了下來,他還抻了抻圍裙上被他弄出的褶皺,最後挂回到了架子上。
遲等把他做好的菜都端上了餐桌,入座前再次誠意地邀請了一次白年。
“白老師,您要不要嘗試一下?”白年已經調試好了他的虛拟直播間,他摘下眼鏡捏了捏鼻梁,聞言看了遲等一眼。
遲等為了向白年表達自己做的東西絕對沒問題,他拿起筷子夾了個東西就往自己嘴裏扔。
白年起身,走到了冰箱前,拿出自己冰箱裏放着的能量棒,他撕開能量棒的包裝,放進嘴裏咬了一口,随後支在冰箱門上看遲等。
他看見遲等面色扭曲,臉色發青。
白年挑眉,他牙齒咬斷能量棒的聲音十分清脆,這聲音更加襯着遲等的臉色扭曲。
“好吃?”白年還火上澆油般地問出了這麽一句。
遲等把嘴裏的東西吐了出來,坦承地說了:“不好吃。”
白年咔嚓咔嚓地咬着能量棒:“吃完,不要浪費糧食。”
遲等說:“我覺得我不餓,感覺不需要吃東西。”
白年把吃完了的能量棒包裝扔到了垃圾桶裏,沒搭理遲等,起身往書房走去:“吃完後幫忙把外面的花澆下水,濕潤下土就可以。”
遲等想罵人。
白年并沒有給他這個機會,說完後打開書房的門,人就消失在了遲等的視線範圍內。
白年在書房裏待了一整個下午,出來時已日落西山。
他換了衣服準備出門吃飯,走到窗邊,看見遲等正蹲在花圃前刨土。
白年在在窗戶裏側,屈起手指叩了叩窗。
聽覺敏銳的遲等立刻回頭望了過來。
白年隔着窗戶對着遲等無聲說道:“花如果死了,你也不用活了。”
遲等的視力能夠十分方便他分辨出白年吐出的每一個字,他握着小鏟子的手一頓,他覺得自己橫看豎看怎麽看,白年也不太像是個惜花的人。
怎麽花的命就跟他的命畫上等號了。
遲等立刻舉手做發誓狀:“我只是在給它們澆水,白老師。”
白年隔着窗戶向他招手,示意他回屋。
在遲等聽話地回來後,白年示意他自己準備準備,等自己回來後開直播。
遲等尚未來得及反應,白年就換好鞋出門了。
白年的時間觀念非常好,傍晚七點二十回家,花了十分鐘就擺弄好了設備。
他的攝像頭正對着遲等,視線盯着顯示器內視線到處亂飛的遲等。
“眼睛看過來。”
白年不帶任何情緒地吩咐道。
遲等視線游移半晌,白年手指在鏡頭上輕輕點了點。
“嗒嗒”兩聲,十分清脆的聲音,讓遲等的雞皮疙瘩從後頸處開始向耳後蔓延。
遲等的眼睛看向了白年手指的方向,他咽了咽口水:“像在做奇怪的事情。”
另一邊臺子上放着電腦顯示屏,顯示屏內規規矩矩坐在一個小馬紮上的遲等視線直勾勾地盯着鏡頭。
顯示屏上時不時跳過幾個游客的發言,這些虛拟游客的性格都是白年先設定好的,主要是為了增加遲等的羞恥感。
白年的鏡頭正對着遲等,煞有其事地開口道:“跟大家介紹一下你自己。”
遲等盯着鏡頭的視線動了動。
白年立刻:“眼睛看過來,對你的觀衆保持尊重。”
遲等如同一個聽話的幼兒園孩童,他規矩又筆直地坐在小馬紮上,雙手放在自己大腿上。
“我……”他開口說了一個字,因為嗓子粘稠,聲音有些變調。
遲等清了清嗓子,随後規矩地說道:“我叫遲等,年齡我不太記得,是個哨兵,一個月前剛從黑淵出來。”
白年盯着鏡頭內的遲等:“然後呢?”遲等的視線飄了飄,他挪到鏡頭後的白年臉上,見白年臉上帶着些揶揄的神情,他又輕輕地咳了一聲,再到:“因為精神暴動以及意識海出問題,被白老師帶回了家中,進行治療。”
白年道:“怎麽治療?”遲等說:“要聽白老師的話,做白老師讓我做的事情。”
白年問他:“那你現在是為什麽坐在這裏?”遲等視線上移,看見白年表情。
白年的視線仍舊看着鏡頭內遲等,嘴上冷聲道:“看鏡頭。”
遲等視線收了回來,他有些扭捏:“白老師,現在直播間有多少個人啊?”白老師視線往旁邊的顯示屏上瞥了過去,因為給虛拟直播間設定的是高流量,短短幾分鐘先是的在線人數已經好幾千。
白年瞥了一眼虛拟觀衆說的話。
一水的下流話,讓白年都忍不住臉露嫌棄。
“因為我沒有聽白老師的話,所以您讓我接受懲罰。”
遲等見白年不說話,只好補充回答。
而就在他這話落下,虛拟直播間白年提前設定好的開播五分鐘流量暴漲,時間到了。
虛拟直播間開始猛地增長人數。
相對應的評論也多了起來,白年一眼望過去臉都不由得黑了。
他覺得這個虛拟直播間的智能設定的實在是太差勁了。
弄得像是某些二十一禁網站直播評論區一樣。
雖然他給虛拟觀衆設定的大範圍是“嘲笑、侮辱”,但是好像不是這種方向。
遲等見白年久不回話,視線偷偷往白年臉上擡了擡。
見白年在看顯示屏,他就想偷偷地瞥過去一眼。
白年說:“看鏡頭。”
遲等的視線還沒瞟出去,就立刻收了回來。
白年覺得遲等見到屏幕上那群劣質AI的評論,羞恥感指不定消失了,其他地方說不定能支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