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督大人真絕色（gl）

第44章 ☆、4.02晉江獨家發表

紀錦放輕腳步，悄悄地接近大公主紀铮和高麗九公主金恩英一起賞月的那座八角亭。

亭子在整個禦花園的西北角，地勢略高，可将北面的一片園景盡收眼底。在亭子下還有個池子，夏日裏自然是開滿一池清豔的荷花，這會兒入了秋，剩下的就是半池殘荷。偶有夜風吹過，吹皺映着天上那一輪冰輪的池水，別有蕭索的秋意。

許是兩人只顧着賞月說話，對于紀錦的悄悄靠近毫無察覺。紀錦并沒有走通往八角亭的那條石子甬路，而是從花樹間穿行過去，腳步又輕，很容易就來到了八角亭下，她将身子躬着，隐在八角亭邊種着的菊花之中。打算一會兒饒過去，慢慢拾階而上，走入八角亭中，走到兩人身後去吓兩人一跳。

恰在此時，她聽到了大皇姐紀铮的聲音，語氣纏綿：“恩英……又是一年沒見你，你長高了不少……”

“铮，我這一年很想念你。總是扳着指頭數，來大夏的日子……”金恩英的語氣低徊，聽了令人心悸。

紀錦聽住了，覺得這兩人的對話十分的纏綿悱恻，和一般女孩子之間說話大不一樣，至少金恩英是不會對她這麽說話的。

等了一會兒，她沒有聽見兩人在說話，就悄悄直起身子，從八角亭欄杆的空隙看過去。

月色皎潔，夜風陣陣。

她看到紀铮和金恩英面對面站着，兩人雙手互相交握着，彼此凝注着對方的眼眸。銀月映入彼此的美眸，雖然無言，但那種深情的凝視，卻是讓人一望便知彼此情意相合，心有所屬。

“這……”紀錦心頭巨震，她似乎明白了兩人之間的感情。她想起了小時候有一次跑去喜嫔的宮裏，不小心撞見了她跟一個宮女就這樣執手凝望，深情款款的樣子。後來她聽母妃悄悄跟惠妃說，喜嫔跟她宮裏的一個宮女做對食被人告到了她父皇跟前。皇帝震怒，把喜嫔打入了冷宮，另一個宮女給賜死了。這是她第一次知道了女子和女子互相喜歡的事情，不過這種事情的結局卻是很不好。這也讓她明白了女子和女子之間的喜歡是禁忌的，是不被人接受的。

紀錦開始擔心大皇姐紀铮和高麗九公主金恩英将來也會遭遇到不好的結局，可是她又無比希望情意相投的兩人能在一起。

心情無比矛盾，一顆心也因為發現了這樣的秘密而撲通撲通亂跳起來，臉上發熱。

“父皇要為我選驸馬了，之前因為我皇兄的薨逝，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借口可以拖延成親，可如今怕是躲不過了……”紀铮又說話了，語氣沉重。

金恩英：“要不，你跟我走吧，我們一起走得遠遠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們能到哪裏去？況且高麗也是大夏的屬國，我跟你去了高麗，高麗王也會把我交出去的。”紀铮無奈道。

“高麗不行，我們就去扶桑，我父王有屬下在扶桑做買賣，咱們去那裏，不管是大夏也好，還是高麗也好，勢力範圍都到達不了那裏……”

“噓，別說了，隔牆有耳。今晚你去我那裏，到時候我們再說。”紀铮突然打斷了金恩英，然後四面看一看，低聲道。

金恩英有些羞澀地“恩”了一聲，似乎想起了什麽不好意思的事情。

紀錦在紀铮說話的時候趕忙縮回了頭，蹲下身子，把自己完全隐沒在那一大叢菊花之中，心跳得越發快了。

“走，我們過去聽戲去，離開太久，我怕有人找我們。”紀铮往禦花園中戲臺的方向望了望，柔聲對金恩英道。

金恩英順從地應了聲“好”，由得紀铮牽起她的手，兩人并肩離去。

等到兩人的腳步聲去得遠了，紀錦才從那叢菊花中冒出頭來，長長地舒出口氣。剛才她是真怕紀铮和金恩英發現自己，要是被發現了，她覺得自己恐怕會下不來臺不說，也會讓那兩人憑添巨大的壓力，到時候萬一兩人計劃暴露，一定會怨恨自己了。盡管紀錦壓根不會想着去向父皇告密，也不會把這事情對母妃和二皇兄說。就像她在撷芳殿東配殿起火時，在取暖的煙道裏發現韋瑜穿着主腰，有可能是個女子一樣。

想起這個，她忽然發現自己已經有很久沒有去探尋這個秘密了。這些日子以來，光顧着見到韋瑜在跟前就高興，完全沒有心思去想別的。可是今日無意中發現了大皇姐紀铮和高麗九公主金恩英之間的秘密，她就把韋瑜到底是不是個女子的疑問重新提了出來。那麽，絕色廠督韋瑜到底是不是女子呢？

她開始回想，這些日子和韋瑜相處的點點滴滴。很奇怪，韋瑜跟她在一起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場景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韋瑜的音容笑貌，她可以從記憶裏随便調取。

一想着廠督大人，她覺得自己的心裏都是甜蜜，她完全可以感覺到，自從她在感恩寺拼死去護住韋瑜，被刺傷以後。韋瑜對她就跟以前不一樣了，以前的廠督大人盡管跟她說話很是和煦，但紀錦感覺得到韋瑜跟自己是疏離的，就像是臣對君。

但是最近受傷以來，韋瑜對她就是異常溫柔，也很有耐心。看得出來，韋瑜是真心對她好的。

那麽韋瑜到底是太監還是女子呢？

她犯難了，就算把目前和韋瑜相處所有的眼睛看到的，鼻子聞到的，加在一起，她還是不敢下論斷。

心中左右為難了一會兒，她忽然想，為什麽自己要這麽糾結弄清楚韋瑜是男是女呢？

“他”如果是男子，那他就是個去勢的太監，自己就算喜歡他，也不可能和他有未來的。

“他”如果是女子，那她就是個假太監，自己若是喜歡她，怕也是禁忌的，像是喜嫔和那宮女一樣，難以被人接受，不會有好結局。

等一等，喜歡？為什麽自己會想到的是喜歡？

下一刻，紀錦悚然而驚，覺得似乎自己的心原先蒙着一層膜，現今那層膜沒有了，她看到自己的心裏有個人影，晃呀晃的。人影越來越近，那五官，那眉眼，那一颦一笑，她都是那樣的熟悉，那樣的刻骨銘心，是……是韋公公，是……師傅，是……韋瑜！

心如擂鼓，臉頰滾燙。

她想起了那天跟表姐謝寶兒坐在車上，謝寶兒笑着說她那種表現是争風吃醋，是喜歡上了韋公公。

當時，她根本不承認，覺得自己對韋瑜的感情是徒弟對師傅而已。去萬安宮不過是徒弟怕師傅受欺負。可是今晚她無意中聽到了紀铮和金恩英說的那些情意綿綿的話，還有看到了兩人深情凝注彼此的情景，她蒙昧的心突然就開了竅，如同雨後的晴空，剎那間就清晰起來，清晰得她可以看見自己的心是為了誰失衡跳動。

難道，難道，自己真得是喜歡上了韋瑜？

如果連自己的命也不想要，就想着去護住那個人，不是喜歡又是什麽呢？

紀錦想到這可能，她的腳發軟，心也很慌。羞澀，害怕，忐忑，激動，諸多矛盾的情感一齊冒了出來，讓她無措至極！

心裏有個聲音在喧嚣，不能啊，他是太監！不能啊，她是女子！

無論哪一種，都是不能，不行。紀錦明白自己可是大夏的公主，她跟誰在一起不是自己說了算就行的。而且，也不是自己喜歡誰就行的。就算父皇寵愛自己，但他絕對不可能同意她和一個太監，又或者一個女子在一起。可是，以前她曾經暗中起誓，這一輩子是要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白頭到老。

那時，她還很年少，對那個喜歡的人毫無概念。但是，依照常人所想，這喜歡的人一定該是個男子。誰知道，等她及笄以後，頭一回情窦初開，令她喜歡，令她牽腸挂肚，陷入情網的人竟然是韋瑜，目前來說她還無法弄清楚“他”是男是女的人。

紀錦抱着頭，突然覺得頭好痛。懵懵懂懂的她，青澀糊塗的她，一旦長大，一旦明白了情之一字，随之而來的便是深深的糾結和巨大的煩惱。

在那八角亭下的菊花叢裏坐了好一會兒，她聽見戲臺那邊傳來了一陣清越的蕭聲，将她從胡思亂想之中拉了回來。想起她已經離開母妃所在之處挺久了，怕一會兒她派人來找自己，引起紀铮的注意，就站了起來，依舊是躬着身子從花樹之中穿過去，往皇室中衆人坐席的那邊走去。

等她回到母妃蕭貴妃身邊時，蕭貴妃果然問她怎麽還不回來，去哪裏了等話。紀錦神色有些沮喪，随意道：“我去四處轉了轉。”

蕭貴妃就拉她坐下：“你的傷才好，還是給娘老老實實地坐着，萬一跑去玩撞到哪裏，到時候再傷着就不好了。”

這時候忽然紀铮向她走來，走到她身邊含笑問：“三妹妹去哪裏玩了，方才沒見到你呢？”

紀錦打起精神道：“去瞧了瞧寒煙閣那邊的菊花，去年我種了一顆姚黃在那裏，今日想起去看一看。”

她嘴中所說的寒煙閣也在西邊，不過不是西北角，而是正西方向。跟去紀铮和金恩英談話的那座八角亭，都是走同一條路，只是在一座假山前分了路。

紀铮“哦”了一聲，若有所思地往寒煙閣方向看了看，繼而又囑咐了紀錦幾句注意身體之類的話才離去了。

紀錦等她一走，松了口氣。她估計是有誰跟紀铮說剛才她往西邊兒去了。

她的猜測不錯，紀铮方才和金恩英回去後，有個宮女就告訴了她，三公主紀錦方才來找她和金恩英了。這讓紀铮既驚且怕，擔心自己剛才和金恩英的談話被紀錦聽了去，那就麻煩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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