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4.02晉江獨家發表
“你看,這個字這樣寫……”韋瑜拿着筆在紙上示範了一下。
紀錦盯着身邊人的手,白皙雅致,寫字的時候,一只手執筆,一只手攏住袖子。就那麽左一筆右一筆的,然後寫出如同“他”一樣漂亮的字來。
看了漂亮的字,她又悄悄轉眼看韋瑜側臉,長眉入鬓,黑而密的睫毛微微長翹,一管鼻梁挺直,紅唇豐澤。再加上“他”膚白,這些豔而深的顏色便如同在一張宣紙上作畫一樣,濃抹淡妝總相宜,叫人看了容易沉溺其中。
她順着“他”側臉一直往下看,看到了“他”同樣白皙的脖頸,停在了“他”白護領相交處。突然想起韋瑜救她那一晚,瞧見的那白膩的胸前肌膚,還有那主腰。猛然心中狠狠地一跳,有些口幹舌燥。
她想:那麽,韋公公到底是不是女子呢?
怎麽看,怎麽覺得韋瑜的脖頸無比優雅,根本不是那些男子可比。就算是三皇兄那樣漂亮,他的脖子也是有喉結的。難道因為韋瑜是閹人,所以就變得跟女子一樣了?
看來,還是要把這長寧宮中的內侍都叫到跟前來仔細觀察一番,才能進一步得出結論。
此時的韋瑜在紀錦身側,兩人只隔了不過一拳的距離。殿中博山爐中升起袅袅的香煙,極細極淡,一出來就消散到了空氣中。滿屋裏充斥着淡淡的玫瑰香,讓人心情愉悅。
韋瑜寫完字,便轉臉和煦對紀錦說:“來,三公主,你照着臣方才那樣寫一寫。”
紀錦此時正出神,連韋瑜對她說話也沒反應。
“三公主!”韋瑜有些無奈地大聲喊紀錦,好歹這一回三公主出神歸出神,沒有流口水。不過,叫自己來教她寫字,就是這樣學習的麽?難不成從頭到尾,她讓自己來叫她寫字只不過是個借口,只是為了接近自己,達到她那些可笑的目的?
可是紀錦的字真得是寫得不好呀。原先韋瑜也是應付一下的,可是教了幾回後,她這當師傅的倒先認真起來了。
紀錦被韋瑜這麽大聲一叫,不好意思地回過神來。見“他”板着臉的樣子,便讪讪地問:“師傅叫我麽?”
“……”韋瑜無語,接着拿手中的筆指了指紙上的字:“你方才看清楚我怎麽寫了吧?這會兒寫上十個,給我看一看。”
“哦,好。”紀錦趕忙答應,不想再看到“他”臭着臉不高興的樣子。便趕忙讨好地接過筆去,規規矩矩地依樣畫葫蘆連着寫了幾個。韋瑜在旁邊背着手看,覺得似乎還可以,比預想的好。剛剛才想表揚她兩句,就突然見她手抖着,一下子一撇拉出去收不住,那字兒立即醜了。
不等韋瑜開口,紀錦已經向她懇求:“師傅,你握着我的手教我寫一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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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軟糯嬌憨,能聽得出來是撒嬌。要是輪到別的女子這樣,韋瑜早覺得膩和肉麻了,奇怪的是,小公主這樣,就是童真可愛。韋瑜看不上她身材,但是偏偏她這團子樣令人覺得她實誠,容易心軟。
“……好吧。”韋瑜最終答應她,站到她身後,俯下身去握着她肉呼呼,像是沒有骨頭的手,認真地在紙上一筆一劃地寫字,而且特意在寫到那一撇的時候交代她:“記住,這一撇不要太用力,輕輕地收……”
紀錦沒說話,只是呼吸有點兒亂,心思也沒在字上。以前把韋瑜當成一個需要色|誘的好色的公公,她裝模裝樣盡量往“他”身上靠,可是內心裏卻是覺得好笑,想看“他”的反應。現在呢,她覺得韋瑜有可能是個女子,這往後靠,精神全力集中去感受她的胸口是軟還是硬。甚至她敏銳地感覺到韋瑜在自己臉側說話,“他”的氣息是帶着一股子香味兒的,說不上來到底是什麽香味兒,可這氣息挺清,一點兒不濁。反正這氣息讓她不讨厭,樂于接受。況且廠督大人的聲音也是挺好聽的,中氣十足,又略黯啞,很有磁性。紀錦覺得這聲音聽在耳中,也挺舒服。
其實紀錦沒有想到的是,她只不過想進一步确定這貌美且又權大的廠督大人到底是不是個女子,但是這一番确定的舉動,卻讓韋瑜帶給了她如此多的美好的感覺。說是少女懷春也好,還是說她情窦初開也好,在她滿十五歲及笄之際,這容顏絕色的廠督就這麽直直地闖進她心裏。陰差陽錯的,“他”帶給了紀錦賞心悅目,帶給了她好奇,帶給了她緊張和一些小小的牽挂。
她并沒有真正意識到這代表什麽,帶着些調皮,帶着些想要探尋,還有捉弄的心思,紀錦如同一只飛蛾,看着那華麗的足夠炫目,讓她着迷的光飛了過去。
“公主,現在會寫了麽?”韋瑜意識到紀錦又靠到了自己胸口,便松了握着她手的右手,往後退開了半步問道。
紀錦“嗯”了一聲,不好意思再靠到韋瑜身上,便收起飄飄忽忽的神思,方才一靠之下,身後韋公公的胸口貌似不硬?
勉強把後面那幾個字寫完。也不敢寫得太好,怕師傅覺得自己已經寫好字了,不需要“他”那個師傅了。
韋瑜今日教紀錦寫字,只有一首五言絕句。比以前要少,主要是因為這一次來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問三公主,這教字只不過是走過場,掩人耳目而已。自然是稍微寫一寫就行了。
看到紀錦把最後一個字寫完,放下筆。韋瑜看了點點頭說:“公主這後面就照着這樣寫,不出三個月那字也能寫得不錯了。”
“還不是師傅教得好。那邊坐一下,喝點兒茶吧。”紀錦笑着招呼韋瑜去殿中的紫檀圓桌旁坐。
韋瑜便去一邊的桌子旁坐下,端起一盞早泡好的六安茶喝了兩口。紀錦在她身邊坐下,也端起同樣的茶喝了一口,随即望向韋瑜含笑問:“師傅覺得這茶可還好?”
“不錯。”韋瑜又喝了一口就将茶盞放下。看一看外頭,覺得自己這時候還是開門見山把來意對紀錦說了比較好。
此時殿中并沒有人在跟前伺候,這是紀錦一早就吩咐的,她寫字不需要人在跟前伺候,更何況韋瑜來了,她更不想要人在跟前。所以那些服侍她的宮女和內侍都被她叫到了外頭去候着,非傳勿近。
于是韋瑜低聲道:“三公主,臣此次來長寧宮教你寫字外,還有些話想要問你,望你能對我說真話,因為此事很重要。”
紀錦倒是沒想到韋瑜居然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問她。不過,她看“他”如此鄭重的表情,自然是很好奇到底是什麽事。
“韋公公,是什麽事,你問吧。我要是知道一定告訴你。”
韋瑜道:“是這樣,我昨兒回去後,長随金寶跟我說,昨晚你所在的撷芳殿東配殿走水之時,他來救我們。發現殿門上挂着一條細鐵鏈子,還上了鎖。另外我當時想帶着你從起火的殿中出去,一拉殿門也拉不動。這說明,是有人想要我們兩個都死于大火……”
“什麽?真有人想要謀害我們?”紀錦睜圓了眼問。
她脫口而出的這話,使得韋瑜立即想到了什麽,馬上問:“三公主,是不是你也有什麽發現?”
“……這個……”紀錦捂住口,低下頭,心頭有一絲慌亂。剛才在韋瑜沒有來之前,她還在想到底要不要自己的發現告訴韋瑜呢。她擔心司禮監和東廠插手,以後消息傳到父皇耳朵裏,她就要失去父皇的信任了。但是這事情|事關重大,因為暗中竟然有人想要謀害兩人,這事情不能不查,否則以後要是那壞人再動手,運氣不好的話,說不定就得去閻王爺跟前報到了。她一想到暗中有人竟然觊觎自己還有韋瑜的生命,這就讓她覺得害怕,覺得毛骨悚然。
韋瑜追問:“怎麽,三公主,你也有什麽發現?可否也跟臣說一說行麽?”
紀錦為難,眉頭都皺緊了。她的這種表情全部落進了韋瑜眼中,韋瑜知道肯定是三公主有什麽發現,只是她有顧忌要不要說出來。
想了想,韋瑜沒有在這事情上繼續追問下去,而是換了個話題:“三公主,臣想問你,那一天你端來給我喝的酒經了哪些人的手,除了芍藥外?很顯然,有人在酒裏做了手腳,又或者是咱們喝的兩個酒杯有問題。要是沒有別人的話,那就是芍藥最有可能做的,臣得讓東廠的手下把她帶走。臣絕不能容忍這種陰謀害命的人呆在公主身邊!”
“不是芍藥!不是她!”紀錦聽到韋瑜要叫東廠的人來把芍藥帶走,吓了一大跳,連忙否認。
“哦,不是她,那會是誰呢?”韋瑜輕聲問,果然她這麽一吓,小公主就說實話了,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紀錦咬唇,艱難說:“韋公公,你可不可以答應我。要是我跟你說了那人是誰,你将來不要把我用夢陀羅迷暈你的事情讓我父皇知道,就說那天晚上是喝醉了好麽。我怕我父皇曉得了,他會讨厭我了……”
韋瑜微微一笑,模糊地答應道:“好說,你說吧。”
心中卻在想,這也不失為一個把柄,要是将來萬一紀錦拿什麽自己是女子的把柄來要挾自己,那這個事情說給皇帝聽了,不但是她會讓皇帝失望,更加讓皇帝失望的會是蕭貴妃母子,二皇子是更加不可能成為太子了。而且聽紀錦的口氣,似乎她并沒有發現自己是女子?
紀錦見韋瑜答應了,忍不住心中一喜,張口:“好,既然韋公公答應我不對我父皇說我做的糊塗事情,那我就把我的發現告訴你……”
韋瑜靜靜等她下言。紀錦抿抿唇說:“是這樣的……”
不過,還沒等她說出底下的話,只見芍藥驚慌失措地闖了進來,跑到她跟前,顧不得韋瑜在跟前,而是喘着氣在紀錦耳邊說了幾句話。
“什麽?二丫投井死了?”紀錦臉色一變,猛然站起來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