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納哈米
衆人印象中芬妮娜。維克多是個嬌縱傲慢,毫無人緣可言的公爵千金。這樣一個人別說助人為樂,說她不會随便輕視他人都難以令人信服。可事實上她不僅喜歡多管閑事,還有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固執。
她說找到死地無法種植的原因,皮特三人和愛莎都瞪大眼睛,以為自己聽錯了。芬妮娜合上地圖,整個人都變得十分輕松。她甩甩頭發,得意又傲慢的說道:“只要本小姐出馬果然沒有困難的問題。愛莎,回去了。”
在他們還面面相觑,沒搞清楚狀況時,芬妮娜已經率先邁步。愛莎恢複微笑跟上,似乎并不在意芬妮娜所說的原因到底是什麽樣。而皮特三人互相疑惑的對視片刻,也不得不跟上前。
不用走走停停觀察研究,歸程并沒有花費太多時間。傍晚一行人就回到了費歐的公館。聽到阿伯洛克的通報,正在批閱文件的費歐立馬放下手頭的工作前去會客廳見芬妮娜。
兩人甫一見面,費歐還未寒暄客套,芬妮娜就徑自道:“費歐大人,我已經找到死地無法種植的原因了。”
費歐聞言露出一副驚喜交加的模樣:“芬妮娜小姐,聽到這個消息實在太好了。”
芬妮娜朝正為她倒茶的阿伯洛克道謝,接着對費歐說道:“但我需要再到之前種植的地方看看。”
“你這一路回來定是很累了。先好好休息,明天再去吧。”
“沒事。早些解決我也能早些上路,不然那幾位就要急哭了。”
費歐不知道芬妮娜指的那幾位是誰。可既然她都這麽說了,費歐也不能拒絕她:“阿伯洛克,去備馬車。”
阿伯洛克應聲退下。經過走廊時,正巧聽到守着門邊的三名聖騎士不約而同地打了一個噴嚏。
準備好馬車之後,費歐帶芬妮娜和愛莎一同前往,另外三人則騎馬随行。到了死地之後,費歐叫來老村長以及負責澆水的幾人。
他們看着芬妮娜蹲身去摸她重點吩咐要澆水的土地,不知道她又想做什麽。直到她站起身朝他們走來說道:“果然是這樣。死地不能種植的原因是水分不足。”
“水分不足?”老村長和費歐異口同聲。緊接着老村長繼續道:“不可能。我們确實有好好澆水。”
芬妮娜點點頭表示相信,解釋道:“并非你們偷懶,而是水分無法完全浸透死地。唯一流通整個死地的水源經由死地環繞一圈,因為引力作用而倒流回原來的地方,所以無論死地灌溉多少水分都沒辦法儲存并讓生物存活。這也是因為耐旱的春露草能在死地生長的主要原因。”
“ 春露草再怎麽耐旱也需要一定的水分。這也側面說明死地并非沒有水分,而是水分的量并不足以養活其它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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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文化的人尚且聽不大懂她這番話,更別說農戶出身的老村長和村民們。然而什麽原因也并不是他們關心的重點。
費歐只能聽懂一些,看芬妮娜說得那麽認真專注又不好意思打斷她來提問。她話才說完,費歐就問:“我大概明白您的意思。不知您有什麽辦法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芬妮娜沉吟片刻,直接道:“挖開那個湖泊找到湖泊下面的空洞,改變空洞的密度。”
密度這個詞還是第一次聽說。費歐恰時表現出了自己的學識“淺薄”:“改變密度?”
芬妮娜又意識到自己說的詞語令人費解,于是改口道:“就是把空洞填上。”
原來是這樣的意思。費歐點點頭,跟着說:“不知你說的湖泊是哪一個地方?”
如果費歐現在回去看地圖,愛莎偷拿地圖的事一定會暴露。不如說肯定會暴露。因為她過于專注尋找原因,已經把地圖都畫得密密麻麻,再趁他不注意時偷偷放回去也不可能當無事發生了。
愛莎是自己的女仆,為女仆做的事情負責也是當主人的義務。芬妮娜把地圖拿出來遞到費歐跟前,并誠摯地解釋了一番并向他道歉。幸運的是費歐沒有生氣。在費歐眼裏,幫他解決了一大難題的芬妮娜簡直就是他的救世主。只是偷拿地圖這種事情的話,他完全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作沒發生。
芬妮娜把地圖上标注了湖泊的地方指給費歐看,并詢問他的意見:“這個湖泊要挖掘難度會不會很大?”
“這個地方是卡托裏的水源命脈,确實會有些難度。不過你請放心,用魔法的話應該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不過……”
原本聽着聽着便漸漸放下心的芬妮娜被他的‘不過’又弄得忐忑起來,脫口問:“不過什麽?”
“卡托裏會魔法,并且魔法量大的人數非常稀少,恐怕很難支撐到将空洞填完。”
芬妮娜還以為是什麽難辦的事情。她指了指一邊的皮特他們三人說:“可以請幾位聖騎士大人幫忙。他們肯定非常樂意幫忙。”
突然被指名的三個人登時傻了——又要他們出賣勞動力嗎?!聖騎士的力量可不是用來做這種事情的啊!
雖然心中萬分不情願,可看到老村長和村民們期盼又殷切的目光,三個人根本不忍心拒絕,也沒有拒絕的選項。
雖說過程一波三折,但有了聖騎士的幫忙,卡托裏的人們很快将湖泊的水抽到其它地方,并在湖底下發現了芬妮娜所說的空洞。在卡托裏的人們忙着填補空洞并把水重新排回去的期間,芬妮娜一行人已經收拾妥當向費歐辭行了。
費歐感到十分突然:“芬妮娜小姐要離開,不再多留些日子嗎?死地因為有您的幫忙,最近播下的種子都發芽了。我希望您能見證那些植物生長成熟。”
“既然能發芽,後面的事情應該就不用我擔心了。況且我再逗留下去,聖騎士大人們可沒法回去交差。”
聽來芬妮娜的去意已決,費歐不好再強行挽留。他讓阿伯洛克準備好卡托裏特有的茶點當作餞別禮物,還說會經常給芬妮娜寫信報告這邊的情況。
寫信的話大可不必。芬妮娜心中雖有腹诽,可并沒有拒絕他寫信的好意——反正最後都會打回到這裏,她就先別推辭費歐的一番心意了。
離開卡托裏後,皮物他們都有了一種新生的感覺。但願這位公爵小姐之後不要再做類似的事情。他們并不是她的工具人。
說歸說,經此一事,三名聖騎士對芬妮娜的印象又改觀了不少。
如果不是曾經親眼見過她如何欺辱那位伊麗絲小姐;不是親眼見過她嚣張跋扈,對其它人頤指氣使的模樣;打死他們都不相信現在的芬妮娜是個樂于助人,會替人着想的千金小姐。
果然是萊斯利王子解除婚約這件事對她打擊太大的緣故,她才會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尊貴的公爵千金怎麽可能會被退婚?菲普利斯建國以來都從未發生過這樣的事情。芬妮娜被退婚可謂是這個國家有史以來的第一例了。
由此可見曾經的她是多麽令人憎惡。
現在想想,還是此時的芬妮娜更加平易近人,更加像個人類吧。
在卡托裏待得确實有些久,重新上車的芬妮娜居然頗為不習慣。馬車坐了沒多久就感到身體不舒服。愛莎很快察覺到芬妮娜的異樣,先是讓她吃了抗生素休息,接着就指使馬車趕到下個城鎮休憩。
他們新到的城鎮名為納哈米,相比卡托裏更加熱鬧繁華。他們到達城鎮時正好是傍晚,幾人立馬找了一家旅館休息。
由于身體的原因,此時芬妮娜仍有些發燒。愛莎正專心照顧她,三名聖騎士卻顯得無所事事。除了會點冰魔法的亞洛西被愛莎要求留在旅館幫忙制造冰塊外,皮特和波恩只能到街上閑逛。
聖騎士的裝束就算在偏遠之地也依舊顯眼。他們在街道閑逛時總要被迫接收來自四面八方的尊敬和崇拜目光。為了打發這種不自在感,兩人只能閑聊起來轉移注意力。
“皮特前輩,這裏離格斐瑞還有多遠?”
“估計還有很長一段路程。希望那位大小姐不要太随心所欲了。”
波恩哼了一句,卻顯得有些心虛:“反正吃苦頭的只有我們,那位大小姐才不會關心我們的想法。”
“嘛,我們的職責就是監視她能順利到達格斐瑞,其它的事情我們也管不着。”
“那位大小姐真能在格斐瑞活下去嗎?”
皮特沒有回答波恩這個問題。其實不用他說,波恩心裏肯定也清楚答案。聖騎士在面對魔物的時候都要做好會死的覺悟。何況是芬妮娜這樣柔弱,魔法量又不高的千金小姐?格斐瑞臨近暗之國,那裏的魔物肯定不少,能不能活命只能看芬妮娜的運氣了。
“波恩,她會如何不是我們需要考慮的事情。我們只需要完成弗裏曼大人的命令就好。”
波恩還沒應聲,兩人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尖叫。他們很快反應過來有人遇到危險了,并即刻跑向尖叫聲傳來的方向。
而另一邊,被愛莎無情勞役的亞洛西終于有機會休息,便到旅館一樓的吧臺點了一杯酒喝,順便聽聽這裏的居民的閑聊打發時間。
芬妮娜吃過退燒藥就睡着了。眼看天色已經很晚,愛莎也把東西收拾好回到自己的屋裏休息。
不知睡到什麽時候,芬妮娜突然睜開并瞪直了眼睛。她感到口渴想喝水,便擰開床邊的臺燈,發現已經有一杯準備好的清水放在床櫃上。
愛莎做事的确很周到。芬妮娜端起水杯一口氣把水喝光了。解完渴之後芬妮娜覺得身體輕松了不少。她摸摸自己的額頭,燒也似乎退了。
沒想到自己的身體居然這麽羸弱,動不動就發燒。看來之後的日子她還得好好鍛煉身體。現在先好好睡一覺,養好精神。
然而事與願違。再次躺下之後,直到天亮她都沒能再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