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先賢
見李懷瑾和小山貓莫名消失在自己眼前,望天犼非常着急。
就跟那個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法陣一樣,他們消失得無影無蹤,沒留下任何線索。
若不是空氣中殘留了一絲李懷瑾和小山貓的味道,它恐怕都要當自己只是做了一個夢。
它在附近來回地尋找,掘地三尺也想找出他們消失的原因,但又怕自己貿然挖開周圍的土地會破壞法陣,反而把李懷瑾他們困在別處,所以不敢輕舉妄動。
就在這個時候,半埋在地裏的石塊又突然亮了起來,跟剛剛一模一樣的法陣出現後,李懷瑾抱着小山貓随即出現在望天犼的面前。
然後,那法陣消失了……雜草叢生,遍布石塊,一切恢複到他們來時的模樣,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
只見李懷瑾一臉震驚和困惑,他懷裏的小貓崽則是懵懵的,小嘴微張,似乎被周遭突然的變化給弄暈了。
望天犼見李懷瑾回來了,心中有種失而複得的狂喜,就跟在秘境被對方叫了乳名那會兒一樣激動和高興。
它立刻湊了過來,仔細嗅了嗅,沒發現他身上有什麽改變,也沒有受傷的樣子,總算松了一口氣。
經歷了剛剛那一瞬間的驚慌失意,它默默在心底做了個決定。
誠然,在李扶風隕落之後确實過了許多年,它腦海裏關于他們過去的記憶慢慢淡了,直到這幾年,甚至已經不能帶來多少漣漪。
妖獸本就該自由地生活于天地之間,與人修定下契約,要麽是被迫為之,要麽是為了互惠互利,就算真有一世的約定,在李扶風道消身亡的時刻,也到頭了。
可是,當那個人帶着完全陌生的一張臉出現、卻滿臉驚喜地叫它乳名的時候,曾經的雲淡風輕就再也裝不徹底。
他們之間的羁絆,斷過,現在又奇跡般地連了起來。
——它跟李扶風一起生活過,也享受過獨自生活的樂趣,現在再跟着李懷瑾,似乎也沒什麽不好……
望天犼猜到了李懷瑾之前在猶豫什麽,卻不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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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将來有很長一段時間得待在禦靈環裏也沒所謂,反正它也不想見奇奇怪怪的人,就當美美睡上幾覺,管它是一百年,還是兩百年呢。
還不知道自己的毛毛有自個兒的主意了,李懷瑾這邊正不可思議地喃喃道:“這禁地的入口法陣,竟然能開啓……”
雖然秘境入口只開啓三個月,但禦靈宗的弟子每五十年入秘境一次,這麽多年過去了,總也積累不少的經驗。
然而,時至今日依舊沒有任何宗門弟子進入禁地的記載,以至于人們猜測,這些入口其實已經在先賢飛升的時候就已經被其主人封印了,根本打不開。
可李懷瑾剛剛的經歷,無疑是打破了這種猜測——禁地的入口是可以打開的!
思考了片刻,他把小貓崽抱到望天犼旁邊,打算自己去研究一下。
看李懷瑾轉身要走,小毛球屁颠屁颠地想跟過去,結果被望天犼用前爪撈了回來,然後輕輕壓住,乍看上去頗像大妖抓了只小獵物,正在思考從哪裏下嘴。
不過,對于小貓崽來說,望天犼是曾被它當成母親般存在的妖獸(霧),所以被它捉住了也不害怕,而是聽話得等李懷瑾在法陣的位置各種摸索。
不過,對方再也沒能單獨啓動法陣。
沒有啓動法陣,反倒叫李懷瑾腦中有靈光一閃而過。他終于意識到什麽,臉上露出了一絲恍然又驚訝的神情。
李懷瑾回到了望天犼身邊,重新把小貓崽抱了起來,然後徑直走到石陣中。
他輕輕地拍了拍小家夥的小屁屁,它不明所以地“嗷嗚”了一聲,繼續懵懵地看向李懷瑾。
這時候,那法陣的顯現果然證明了李懷瑾的猜想。
他才剛來得及對望天犼道一句“別擔心”,他們就又在一片光暈中消失了。
如此這般,法陣亮了起來,李懷瑾和小山貓一起出現,法陣再亮,他們消失,然後又亮、又出現……
望天犼:“……”
原本滿心擔心和疑惑的大妖也不再來回轉悠,它幹脆卧在了旁邊的草坪上,靜靜圍觀李懷瑾折騰。
——這個家夥從以前開始就總有本事叫人(獸)頭禿……如今就算換了個樣子,也沒差!
如此往複數次,頻頻被拍(摸)小屁股的小貓崽一點不生氣不說,似乎還對這個變來變去的游戲非常感興趣,到後面根本不用李懷瑾提示,自己就“嗷嗚嗷嗚”叫得好歡。
眼看法陣要被他們玩壞了,實在忍不住的望天犼對他們輕吼了一聲,這才把欣喜若狂的李懷瑾喚醒,也讓跟着起哄的小貓崽暫時忘記了嗷嗷叫。
李懷瑾把小貓崽舉起來,上下左右地仔細瞧了一遍。
見小家夥又要發聲,他趕緊搖了搖頭:“不叫了,咱們先不叫了哈。”再繼續下去毛毛要炸毛了。
小山貓跟着他好些日子,對一些基本的語境有了點概念,大概知道這是叫自己安靜的意思,于是乖乖地閉上了嘴,于空中蹬了蹬小肥腿就不再動彈。
李懷瑾觀察了半天沒觀察出什麽異樣來,于是托着小家夥,把它的小耳朵、小爪子、小肚子跟小尾巴都摸了一遍,似乎猶不相信眼前所見。
以為他又要跟自己玩什麽,小貓崽高興地扭了一下身體,一把抱住了李懷瑾的手,然後含在嘴裏,企圖沾上自己的口水。
李懷瑾感覺到小家夥用乳牙輕輕咬合的力量,感嘆道:“沒想到,你這樣的小不點,竟然有洞府守衛獸的血脈……”
無論禁地是不是禦靈宗先賢的其中一處洞府,這裏在商虛仙尊飛升之後空置多年,是事實。
裏面的大妖要麽飛升,要麽已經隕落,還有的可能離開了禁地,這裏應當早就沒有了守衛的妖獸。
小山貓繼承的血脈,很可能來自曾經守衛此處禁地的妖獸,所以它能夠通過入口的法陣。而那觸發法陣的機關,便是它的聲音。
至于李懷瑾為何能夠與之同進出,也許是因為他與小山貓定下契約,被入口的禁制當作了其主人,否則沒有守衛者血脈的觸發,他是不能單獨進去的。
李懷瑾怎麽也想不到,已經不抱希望的事情,竟然有峰回路轉的一刻。
——整個秘境那麽大,其間妖獸不計其數,偏偏是他碰到了小山貓……緣分這種事情,還真是說不清道不明啊!
……
待弄清了禁地入口法陣的開啓規律,為把毛毛也帶進去,李懷瑾把望天犼收入了自己的禦靈環,又一次通過了法陣來到了禁地之內。
與自己想象中的仙人府邸不同,這裏甚至都沒有禦靈宗幾個元嬰的洞府那般奢華,牆壁上不是鑲嵌了夜明珠,而是一盞盞石燈。
不過整個洞府透着一種沉靜而古樸的氣質,經歷了幾千年的沉澱,不僅沒有腐朽,還歷久彌新。
雖然此地已經很久無人居住,但畢竟是禦靈宗先賢居住過的地方,李懷瑾作為晚輩和不請自來的到訪者,應該表示尊敬。
于是,他朝着洞府前的碑石恭敬地行了一禮,然後才慢慢走進去。
這裏安靜得很,也許是因為曾經住着飛升的大能和大妖,洞府裏充沛的靈氣之中隐隐彌漫着某種威壓,叫人不寒而栗。
被李懷瑾放出來的望天犼立刻弓起了脊背,緊緊貼着李懷瑾,可謂戒備非常。
這種碾壓一切的強大力量,既叫人畏懼,也激起了人的欲_望——修真之人追求的,不就是可與天齊的壽元,和叫所有生靈臣服的力量嗎?
一旦有人實現了這個願望,就會引得無數人前仆後繼地追求下去。
李懷瑾也在想象,幾千年前的這裏,該是何等繁華景象。
越往裏面走,李懷瑾發現洞府的空間很大,到了石洞前,更是有一整片的空地。
此刻的空地雖然已經雜草叢生,但還是能看到許多石器散落在四周。
仔細瞧見,李懷瑾不禁莞爾,原來那些石器不像是建築的殘骸,反倒很像是給妖獸玩耍的器具。
有在天然的石壁上雕刻的攀爬架,雖然多半已經被青苔和爬山虎覆蓋,但還是依稀可見其形狀。
看石器那規模,明顯不是給小貓崽這樣體積的小家夥用的,而是給望天犼這般體型的大妖來玩才比較合适。
地面上還有各種形狀的石球,散落在各個角落,若是把草都除去,也許能找到更多。
李懷瑾見此場景,腦海裏不禁浮現了一個畫面:很多很多年前,這裏沒有雜草,沒有斷壁殘垣,有的是一個修士,就站在現在這個位置,看着自己心愛的妖獸在院子裏上蹿下跳,然後露出滿足和欣慰的笑。
——若是有朝一日他能尋一處風水寶地,建造一個洞府安頓下來,也想這樣辟出一方天地,供毛毛和小崽兒它們無憂無慮地生活。
望天犼死要面子,假裝自己不在意那邊的石器,把頭扭到一邊。
小毛球則沒有這種矜持,它看到地上一個圓圓的石球被土蓋了一半,眼睛都亮了起來,用小爪爪指指地上,然後扭着小身體想要下去地面。
李懷瑾用神識掃過空地,沒發現什麽危險,再加上有望天犼在身邊,若是真有危險,它該更容易發現才是。
不過為了謹慎起見,他沒有立刻把小崽兒放到地上,而是抱着它走過去,蹲下身來,單手把埋住石球的土撥開了去,接着也不在意弄髒衣服,在自己的衣擺上擦了擦才遞給小貓崽。
小家夥見狀,立刻抱住了李懷瑾給挑的球。
“我們先進去看看,等會再叫毛毛帶你玩球。”
望天犼用尾巴抽了抽李懷瑾的腿,表示自己身為煉骨期大妖,不想陪小崽子玩這種一拍就碎的玩意。
李懷瑾正要說話,這時候旁邊突然傳來一個好聽的聲音。
“沒事,你先進去看看,本座帶它玩。”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還有一更,稍晚送上,有給作者君麽麽噠鼓勵的小可愛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