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秘境
自李懷瑾去過內宗一次以後,就再沒有所謂的長輩來尋過他。
商虛秘境開啓在即,李懷瑾正好全身心地投入準備之中。
曾經的元嬰大能,要重新築基簡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更何況李懷瑾跟李扶風一樣是木水雙靈根,修煉起來毫無阻礙。
有了昭華留下的丹藥、法器,重生後已經煉氣入體的李懷瑾很快就順利築基。
商虛秘境是禦靈宗先賢找到的上古秘境,飛升之前他給秘境下了禁制,只有金丹及金丹以下的修士才可通過禁制出入秘境。
之所以要大費周章如此安排,一方面是為禦靈宗的後人提供一個歷練之所,一方面也能避免貪婪之人因一己之私将秘境占為己有,或過度的采集,造成秘境過早崩塌。
禦靈宗的宗主令中有歷代宗主的精血,也包括商虛的精血,所以能喚醒入口的禁制。
維持入口需要至少三名元嬰的力量,可以說每開啓一次秘境,對于禦靈宗本身來說都是極不容易的事情。
宗內的金丹修士自不用說,必會抓緊每一次入秘境的機會,為自己尋找奇珍異獸,更重要的是尋找機緣,以圖突破。
但對于宗門來說,商虛秘境的開啓如此不易,除了叫宗門弟子可以試煉之外,也要為宗門本身做考慮。
如此,才有築基修士入秘境的可能——金丹都想尋自己的機緣,誰來收集靈植和普通妖獸?總歸有人要進去為宗門做點貢獻才行啊。
饒是如此,對那些築基修士來說,能入秘境的機會依舊不算多,畢竟築基修士的人數放在那裏,競争也很激烈。
李懷瑾打聽過,古往今來能入商虛秘境的外宗築基,簡直屈指可數。
不過,他并不擔心自己。
入秘境試煉能不能安全歸來,既要看修士自身的能力,也要看其身家背景,所以選拔名額的比試,除了在修為上有嚴格的要求,金丹跟金丹比,築基跟築基比,其他不設限制,可各憑本事競争。
那些有長輩庇佑的人,身上少不得着帶上好的法器、符咒,甚至是一只妖獸,如此在秘境中也更能保護自身的安全,所以不存在公平不公平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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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懷瑾本身實力不用說,再加上他現在有昭華留下的東西,不要說築基修士了,就是金丹,也可奮力一拼。
他一路過關斬将,最後果然成為了這一次外宗唯一一個可以入秘境的築基修士。
名額既定,接下來為了充分利用這次機遇,宗門也做了安排。
因為宗主仁慈,李懷瑾得了生母的遺物,但他到底還因為昭華的罪過不得內宗承認,所以在入秘境的隊伍中并沒有跟李氏一族同行。
禦靈宗除主峰之外,還有郁木、君嶼和長垣三峰。
三峰之中,郁木曾由李元蘊掌峰,他在李扶風隕落後成為宗主,搬去了主峰,如今郁木還住着李氏一族的修士。
君嶼和長垣各有一位異姓的元嬰大能,門下弟子總體實力不如世代執掌禦靈宗的李氏一族實力強勁。
平日宗內的修士是一個整體,但到了這種時候,各峰之間也有暗中較勁的意思,只是大家心照不宣罷了。
君嶼的元嬰不喜前宗主李扶風,連帶着對昭華也不甚喜歡,若非是老祖親自開口,他根本不同意宗主将李懷瑾接回來。
于是,身份尴尬的李懷瑾随後被安排進了長垣的隊伍中,這個隊伍由一個叫史新禮的金丹領導。
史新禮是在前宗主隕落之後才結成金丹的,再加上并非李氏弟子,已經成為李懷瑾的李扶風自然不知道這個晚輩名諱。
但對方卻對李懷瑾的事情多有耳聞,而且非常關注——因為他親眼見到昭華仙子的妖獸傷人,當年甚至還受到牽連,受了點輕傷。
不過,既然主峰都已經慢慢松口,再加上昭華仙子縱容妖獸傷人的時候李懷瑾還未出生,硬要他母債子嘗确實有些不合理,所以史新禮等長垣弟子對李懷瑾談不上多和善,可也說不上多壞。
李懷瑾很滿意這種狀态,他們不欠他,他也不欠他們,各自做好事情就罷。
……
于是,萬衆矚目的秘境開啓儀式,在衆人期盼中如期而至。
之前傳言少宗主李懷豐此次會入秘境,早就得到了證實,不僅如此,他還将把剛剛結丹的弟弟李懷暄也帶在身邊,兄弟倆兒一同參加試煉。
只有真正的李懷瑾知道李懷暄在一線崖是如何騙自己的,但他已經死了。
這段恩怨并不能因為受害者的死而結束,雖然李懷暄也是李扶風名義上的侄子,但他總有一日還是要替李懷瑾讨回這筆債來。
不過,現在他的當務之急,還是要先在對方的惡意中保全自己。
雖然他們入了秘境之後就要分道揚镳,但對方想要害他,有無數種方法,根本是防不勝防。
好在李懷瑾從未相信過自己的那位師兄,自然也不會因為對方的一番懷柔做法就感恩戴德、放下防備。
李懷暄并不知道此刻的李懷瑾已經不是當日那個土裏土氣、畏手畏腳的放牛娃,他輕蔑地看了李懷瑾這個玷污了李氏族名的廢物一眼,很快轉過頭去跟兄長說話。
——當日僥幸活下來又怎麽樣,還是父親說得對,蝼蟻就是蝼蟻,即便穿上了金甲也無濟于事……這次在商虛,那家夥有的是機會丢掉小命!
……
當熟悉的禁制光華四起,李懷瑾于光暈中看着各占一處為宗內弟子護法的禦靈宗元嬰,突然想起了自己當年站在那裏的場景,也想起了商虛秘境的主人。
他其實很佩服能為後人考慮周全的禦靈宗先賢。
正因為有這位先賢的安排,每一代的禦靈宗弟子都可從中獲益,令宗門綿延繁盛。
少宗主等人在一衆禦靈宗弟子羨慕的注視下,先後入了禁制,通過入口到了秘境。
因着入口被開啓,通道的空間極不安穩,若不緊緊跟着前人,甚至有失散的危險。
李懷瑾雖然有自己的打算,但也不想一開始就變成形單影只的小築基,于是選擇老老實實地跟着大隊人馬走。
經過一陣天旋地轉的颠簸,幾乎所有築基落地的時候都形容狼狽。
李懷瑾借着法器站穩,雖然在一幹東倒西歪的築基中看着顯眼,但也并沒有露出什麽破綻。
相比于李懷暄,少宗主對李懷瑾這個族弟是完全冷漠而無視的。
他看都沒有看李懷瑾一眼,就下令按照原定計劃分散行動。
秘境的範圍極大,入口開啓的時間又有限,經歷了這麽多年的試煉,他們還是沒能摸清其全貌,若是一起行動,雖然安全些,但能搜尋的範圍也小了。
一味講究安全,何必來秘境,因此無論是宗內長輩,還是試煉者本身,都不想所有人一起走。
于是,主峰和郁木的修士一路,君嶼和長遠的修士各自一路,上百人至此分開。
起初幾日,行程十分順利,禦靈宗本就是大門派,其宗門弟子勢力不俗。
再加上他們此時經過的地方,五十年前多半曾有同門走過,甚至他們中就有五十年前也參加過試煉的人在,所以一路有驚無險。
不過再順利,也止不住金丹們開始嫌棄起隊伍裏的十幾個築基師弟了。
原來他們在入秘境的第十日,發現了幾只煉骨期的妖獸,以禦靈宗金丹修士禦獸的本領,将其收服下來應該沒有問題,但最後卻因為兩個築基修士拖後腿,失了機遇,令人扼腕。
築基小修本就是被帶進秘境為宗門收集靈植和低階妖獸的,一旦遇到了厲害的大妖,他們非但不能幫忙,還要金丹想辦法去救,自是拖累。
只是,完全将他們甩掉,不僅有礙宗規,而且丢下師弟不管,萬一他們出了什麽事,金丹們出去也不好跟宗門交代。
當他們幾天之後再碰到煉骨期的妖獸時,金丹們都不想再失去一次機會了。
若在試煉途中遇到突發的情況,築基小修們被留在相對安全的地方完成自己的使命,金丹修士則離開數日,随後再回來帶師弟們繼續往前,也是歷次試煉裏常見的事情。
反正直到三月為期的試煉快要結束的時候,他們再趕在入口關閉之前一起出去就好。
所以史新禮為首的金丹當機立斷,決定先行去追妖獸。
“我們不會離開太久,你們千萬要一起行動,莫要有人落單了。”
他囑咐了李懷瑾他們幾句,就帶着金丹禦飛行法器離開了。
沒了金丹的庇護,築基們一開始有些害怕,不過過了兩天風平浪靜的日子,也漸漸好了起來。
商虛秘境遍地都是天材異寶,不少靈植可供采集,他們也沒有閑着,開始做自己的事情。
在此收集的靈植不僅可以自用,還可以拿回門裏當做貢獻,将來換別的東西,該多多益善才是。
……
李扶風當宗主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自他最後一次入商虛秘境,更是隔了數不清的年歲,他只對一些特別的地方還有印象,對大多數的地方幾乎是陌生的。
所以李懷瑾并不知道,史新禮将他留下的地方,五十年前曾有一只煉骨後期的妖獸盤踞其間,所以極其危險。
作為先天之靈的妖獸,備受天道的寵愛,若有機緣聚靈、通智,之後的修煉比人修要容易百倍、千倍。
若抛開法器、符咒等外物,只看本身的實力,煉骨的妖獸堪比金丹,結成妖丹的大妖可與元嬰相争。
煉骨後期,意味着距離結丹只有一步之遙,若是幸運的話,五十年足夠它結成妖丹了。
就算它還沒有結丹,五十年前的實力也已經壓過普通的金丹,李懷瑾這等築基小修,在它眼裏,恐怕也就是能塞塞牙縫的小食。
李懷瑾在此地待了半日,就察覺到了不妥之處——這裏實在太安全了,也太安靜了。
周圍品階不錯的靈植這麽多,卻沒有見到什麽稍微厲害一點的妖獸來争搶,實在有些奇怪。
所以,一定有什麽東西盤踞在此,叫低階妖獸不敢靠近……
雖然李懷瑾已經沒有了元嬰的實力,但因着多年與妖獸打交道形成了習慣,對一些事情甚至有種莫名的感應,猶如野獸的直覺。
他将此事與其他幾個築基說道,對方卻嗤之以鼻。
長垣峰的築基們被金丹修士留在此地,心裏本就不快。
李懷瑾這兩日四處晃蕩,顯得他們這抓緊一切時間采集靈植的築基斤斤計較,早已經有人對他感到不滿,聞言立刻冷嘲熱諷起來:“外宗就是外宗的,沒見過世面,拿着那麽多法器,膽子還跟負鼠一樣小。”
築基中也有修為高低之分,有人見他一個剛剛築基的外宗弟子,若非因為宗主仁慈得了些寶貝,怎麽可能通過選拔入秘境。
之前宗主把昭華仙子的東西給了李懷瑾,但之後并沒有再召他,到秘境來也根本沒有把他安排進李氏一族的修士中,不少人覺得,這是李氏不承認他身份的意思。
他們料想,宗主之前能夠照拂他,已經仁至義盡,以後未必會繼續管他,更不會給他撐腰,所以說起話來也沒有顧慮。
一個人這樣說,旁的人就算不贊同,但他們才是嫡親的師兄弟,又怎麽會幫着李懷瑾這個外人,兩邊自然是不歡而散。
李懷瑾無法,只能自己再在更遠一點的周圍小心查探,以防止意外發生。
他手上有不少法器和陣符,相對比較安全,雖然有個築基修士曾對他出言不遜,但若眼睜睜叫他們都死在秘境裏,也不是曾經當過宗主的他可以做的事。
又過了兩日,獨自行動的李懷瑾突然察覺到一絲不同尋常的感覺……
他沒有來得及與長垣的弟子商量,就立刻坐上飛行法器往前奔去。
很快,他來到了一處向陽的窪地,看到了草叢中的一只大妖。
只見那大妖體量巨大,分明是一只成年的望天犼!
築基修士好似被吓得失了魂,瞪圓了眼睛,全身都開始顫抖,完全說不出話來。
卧在草叢中的大妖應該沒有想到一個築基小修也敢單獨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它弓起了脊背,做出攻擊的姿态,一道縱貫其上額的疤痕再配上那兇惡的眼神,愈發顯得駭人。
就在它要不費吹灰之力地解決這個不自量力的築基小修時,對方突然發出了極其激動的聲音。
“毛毛,毛毛,真的是你?!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你爹啊!”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作者君:咱們小受可以啊,年紀輕輕就當爹了。
衆 人:本文設定裏,單身三百年的男修士也可以生崽?
作者君:額,好像不行……也許,毛毛不是小受親生的?
衆 人:什麽叫“也許不是親生的”,那肯定不是親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