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薛子亦看了眼正在洗手的媽媽, 笑着接受了自家女友的好意：“你幫我摘芹菜, 馬鈴薯給我。”
“那你們做飯, 吾去旮後頭掐把香菜回來，”衛娟擦幹手就出了廚房。在她的觀念裏，年輕的時候伺候孩子是應當的，但不能伺候一輩子。現在她年紀不小了，孩子也大了，就該輪到孩子來孝敬她，所以她使喚起薛子亦是一點都不心疼, 外加心安理得。
“等我以後有了兒子，也要這樣教育，”小南真心覺得她婆婆就是個奇人，雖然文化水平不高, 但卻擁有大智慧, 要是做婆婆的都像她家薛先生的媽媽一樣，估計每家都能和和樂樂的：“不能只一味的溺愛, 回報跟付出必須相輔相成。”
薛子亦削着土豆皮, 嘴角上翹：“但願你能一直記着今天這話。”
“肯定記得牢牢的，現在社會上‘巨嬰’太多了，那都是現成的案例, 必須引以為戒。”
“有覺悟。”
薛子亦老家的生活習慣跟上海真的有很大差別，相對于上海的快節奏生活，這裏很安逸，生活習慣上可以說是更健康更合理。
這裏的一日三餐以中午這一頓為主, 晚上大多都是吃粥。來了兩天，小南就愛上了紅薯幹玉米粥。紅薯幹雖然看着黑黑的，但比上海賣的那些好吃多了，又軟又糯，吃在嘴裏甜滋滋的，那種甜不是經過後期加工的，而是紅薯本身的甜，一點都不膩味。
吃完晚飯，小南還特地抓了一盤紅薯幹放着準備帶上樓，看得衛娟是滿臉的笑：“你要是喜歡，旮裏還有一袋子沒開呢，過完年你就帶着。這個幹子全是吾自己旮裏弄的，幹淨，山芋也是旮裏田裏長的，這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好啊，謝謝媽媽，”小南也不跟婆婆客氣：“我在上海經常會買地瓜煮粥吃，但還真的沒有吃過地瓜幹煮的粥，太好吃了，地瓜幹更好吃，我還要玉米片。”
“好，都給你備着，”衛娟也知道這兒媳婦什麽都不缺，她除了兒子，還真沒什麽好給人旮的，見着她喜歡她做的土産，心裏也歡喜：“玉米就是後頭自留田裏種的，絕對不是什麽轉基因的，煮粥香噢？”
“嗯，吃在嘴裏有種玉米的清甜，”小南一點都不吝啬贊美：“我終于知道那些有錢人為什麽都喜歡土産了，真的是跟外面賣的差別好大。”
薛子亦也真是佩服這婆媳三代了，他一個人在收拾碗筷，她們三位則坐在一邊的餐桌旁敘話，就連他可愛的傻女友都沒有一點要來幫忙的意思。等把碗筷都洗幹淨放進消毒櫃裏，他還得給她們一人倒杯茶：“來，都說了這麽久的話了，喝點水。”
“謝謝薛先生，”小南朝邊上挪了一點：“快來坐着歇一會。”
薛子亦也沒拒絕：“媽，明天除夕，你準備怎麽過？”
“正常過，主要就是吃，現在也沒得旁的事，一天到晚就忙吃，”衛娟想了一會：“吾們今年大年初一，是包圓子吃還是包餃子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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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包餃子嗎？”小南知道北方都是包餃子的，但蘇北應該還不算北方：“我還以為這邊跟上海一樣，是吃湯圓呢？”
衛娟笑着回道：“大多是吃湯圓，但想吃餃子也可以，随人歡喜，餃子也是萬萬順，一樣的。”
“那就包餃子，”薛子亦摟着小南的腰：“你拿手的牛肉大蔥餡餃子，我很久沒吃了，還真有點饞。”
“行，你的牛肉大蔥餡，吾媽喜歡韭菜肉餡，南南呢，你喜歡吃什麽餡的？”衛娟自己是什麽都能吃，不在意。
“我都喜歡吃，”對餃子，小南是沒什麽挑的，還挺喜歡的：“那個餃子皮是不是咱們自己家裏做？”她對這個比較感興趣。
“對，自旮做的餃子皮好吃，有筋道，”衛娟拍板定論了：“那明個下午我就開始調餡了，你們有什麽還想吃的，提前說。”
事說完了，薛子亦拉着小南起身：“那好，我們就先上樓了，你們也早點休息。”
“去去。”
小南洗好澡，就拉出她的行李箱，拿出一沓嶄新的人民幣跟一包紅紙包，上了床。她坐在被窩裏，開始數鈔票往紅紙包裏塞。薛子亦從衛生間出來，就見她手裏拿着一沓包好的紅紙包：“怎麽，你今年要發壓歲錢？”
“當然喽，”小南把手裏的紅紙包朝着他揚了揚：“奶奶跟媽媽的，我都包了66張，其他都是兩張、一張的。過年的時候，人來人往的，總會用的到。”更何況婆婆說了，初五要在家裏擺個簡單的訂婚宴，到時來的親戚肯定不少，新年頭月的，頭次見親戚家的小孩，發個紅包也是應當的。
薛子亦坐到她身邊，親了親她：“還真有點過日子的樣子，不錯，繼續努力。”
小南把那沓紅包直接放進了床頭的櫃子裏，下床跑去衛生間洗了個手，回來就壓到薛子亦身上：“你老實坦白，媽媽說初五訂婚，你有沒有被趕鴨子上架的感覺？”這是她一直想要問的，如果他還沒準備好，她也不願意太過強求他，但一丁點的強勢還是要有的。
“你現在問這個是不是有點晚了？”薛子亦把她摟進被子裏，見她的樣子還挺認真的，他也就不逗她了：“我呢，雖然條件還不錯，但很确定沒有單身的打算。只是就目前情況來看，我可能還沒有愛你如命，不過你絕對已經在我心裏蹲着了。所以，姑娘請不要懷疑自己的魅力，要多點自信，我也會繼續挖掘你的好，咱們來日方長。”
“好，”雖然薛子亦言明他還沒有深愛她，但她很理解，畢竟她暗戀了他六年，可他才剛認識她幾個月：“我突然發現自己好有本事噢，當然也很幸運，在對的時間遇見你，加了一點勇氣，結果……，”她跨坐在他的腿上，把臉湊近他，親吻他的唇，輕語：“你就是我的了。”
薛子亦環着她的腰，把她拉近，回吻她：“寶貝兒，我有沒有說過遇見你也是我的幸運？”
“我們……啊……都是天之驕子……嗯……”
除夕中午，薛媽媽衛娟沒再勞動薛子亦，而是親自下廚，為一家人準備了午餐，小南也沒歇着，一直在廚房給衛娟打下手。薛奶奶拿出了很早就準備好的紅紙，坐在沙發上裁剪：“今年還是買的光紅紙，還你來寫對聯。”
“可以，”薛子亦把一大張紅紙平鋪在沙發邊的升降櫃上，開始折疊：“好在平時沒忘了練字，不然還真拿不出手。”自他上了清大，他們家每年的對聯都是他動手寫的，要說是什麽讓他一直堅持練字到現在，這對聯絕對占據主要因素。
薛奶奶聞言露了笑，這孫子就是她的驕傲，以前村裏老有人嚼舌根，說她旮一門兩寡婦，可自從她大孫子出息了，現在不要說村裏，就是通縣城，誰不羨慕她們這兩寡婦：“你媽跟南南今天要顯本事了，吾坐這都聞見香味了。”
薛子亦抽了抽鼻子，用了嗅了下：“這應該是小南做的烤羊排，我媽不會用烤爐。”
“哈哈，娟兒就會用個微波爐，”薛奶奶把刀片遞給薛子亦：“吾們全老了，那些東西還要學，就兩人在旮，根本提不起精神。”
廚房裏，衛娟聞到香味，就扒在了烤爐邊上：“南南，這個東西，你要教教媽媽，買旮來就薛子亦有時候回來會用，吾跟你奶全離它遠遠的。”
“這個不難學，我下午就教您，”小南從冰箱裏拿出她在上海凍好的牡丹蝦：“媽，蝦您跟奶奶喜歡吃什麽口味的，紅燒還是清蒸？”
“這蝦多大喽，”衛娟也從兒子那知道這次帶回來的東西，都是兒媳婦準備的，她就說還是閨女貼心，兒子都是讨債的：“你喜歡什麽味口就做什麽味口，吾們全能吃。”
“那行，我就清蒸，”家裏兩位年紀都大了，還是吃得清淡些好，小南把蝦倒出來一半：“這麽多應該夠了？”
“夠了夠了，”兩三天相處下來，衛娟是越來越喜歡這兒媳婦，一點不嬌氣，比起她有幾個老姐妹旮的媳婦不知道要好多少：“吾來洗，你年輕人還是少碰點這些冰的。”
為了除夕這一頓，小南婆媳足足忙了一上午，才做好八菜一湯：“開飯喽。”
薛子亦的對聯這會也寫好了，放在客廳的沙發跟升降櫃上晾着。聽說可以吃飯了，他就跑去樓上拿了一瓶1500ML的紅酒下來：“今天中午，我們都喝一點，紅紅火火過大年。”
薛奶奶第一個贊成：“喝，”說完她還不忘跟小南說：“吾們就少喝一點，不會醉的，湊個熱鬧。”
薛子亦開了紅酒，瞅了一眼臉有點紅嘟嘟的傻丫頭，不禁笑了：“奶奶，今天就讓您孫媳婦多陪您喝幾杯，她酒量比我好。”
小南挨到薛子亦身邊拐拐他，嘟囔着：“不許揭我的底，毀我形象。”
“哈哈……，”衛娟倒是很開明：“女孩子會喝酒好，在外面不吃虧，吾也會喝。”
菜都上桌了，薛子亦也不講究，拿出四個啤酒杯，各倒了一杯，他跟小南兩人先敬了薛奶奶：“祝奶奶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好好好，奶奶也祝你們百年好合，新年行大運，”薛奶奶還站了起來，跟他們小兩口碰杯：“幹杯，CHEERS。”
“哈哈……，”小南沒想到奶奶這麽趕時髦，也很配合地應合她：“CHEERS。”
接下來就是薛媽媽衛娟了，小南已經跟她混熟了：“媽，我祝您越活越年輕，最重要的是身體健康。”
“好，”衛娟開起玩笑：“吾等你等了這麽多年，終于把你等到了，現在吾就盼着你們早點結婚生子。新年了，吾也祝你們幸福美滿永結同心。”
“謝謝媽。”
這一頓飯吃的是暖情，酒也喝了不少。到最後，衛娟都有點暈了：“吾這幾天是太高興了，那話怎麽說的？呃……對對，‘人生贏家’就是說吾的。薛子亦他爸早早就走得了，吾那時候才25歲，跟南南一樣大，吾爸來帶吾回娘旮，吾也想跟他走。”
回憶過去，她眼睛都紅了，端起桌上的酒杯就是一大口：“路看不到頭，那時候薛子亦才3歲，以前那個老房子門檻高，薛子亦過門檻還是用爬的，吾舍得嗎？牙一咬，就跟吾爸說這輩子吾就守着他過了，反正他以後要是不好，就算吾嫁人了，也沒得好日子過。”
“您是位讓人敬佩的母親，”小南端起酒杯，起身：“我敬你，要不是有您，我也不會遇到這麽好的他，謝謝您把他教得這麽優秀，便宜了我。”
“哈哈……，”薛奶奶也捧場：“這話說得好，奶奶跟你一塊敬你媽，”老太太也站起來了，對着衛娟：“你進門，吾就把你當親閨女，後來薛子亦他爸沒福，吾還是想你好。你性子倔，沒走，守着吾們奶孫兩過，吾這心裏跟灌了黃連一樣，苦啊。這回薛子亦把南南帶旮來，吾高興，真高興。衛娟噢，你這輩子沒罪受了。”
“吾媽你坐下來，”衛娟拉着她旮老奶：“吾們一塊喝南南敬的酒，這酒喝完了，薛子亦就撂手砸給她了，吾們享清福。”
“對對……”
一頓飯下來，薛子亦就負責斟酒了，看着這三個女人，他頭次覺得有點“吵”。三個女人一臺戲，這話還真不是說說而已：“你們絮叨完了沒，完了我就給你們盛點飯。”
“快了，”小南繼續兩眼放光地聽她兩婆婆戲說她男人小時候做過的傻事，薛子亦有些無奈，有她們這麽行事的嗎，兩老的就不怕把好不容易盼回來的媳婦給吓跑了？
飯後，小南扶着兩個婆婆去休息了，三人邊走邊聊，笑聲不斷。
收拾了餐桌，薛子亦一轉身，就看到小南倚在廚房門口：“她們都睡了？”他奶奶跟媽媽都有點喝多了，很好，她的戰績裏面又添了一筆。
“薛先生，原來你也會被打噢？”剛吃飯的時候，她婆婆說到興頭上，還拉着她到門前，指着河邊上那幾棵光禿禿的柳樹，告訴她那些柳樹就是特地種來方便就地取材的：“哈哈……，你到底幾歲開始抽煙的？”她婆婆說這是個謎案，搞得她也很感興趣。
薛子亦雙手揉搓着臉，要不是薛冰那小子無意間碰到，他媽估計到現在都不知道他抽煙：“寶貝兒，我是人，一個非常正常的人。”至于他媽說不知道他什麽時候開始抽煙的，這還真不怪他。主要是衛娟女士每次涉及到這個問題的時候，都是只問“誰教你抽煙的”，這怎麽回答？抽煙是無師自通，用得着別人教嗎？
讀書的時候，小南一直覺得薛子亦遙不可及，就跟木楠給他取的外號“山頂花”一樣，只可遠觀。後來他們在一起了，開始她總是小心翼翼的，慢慢地試探再試探，可是他就像一個無底洞一樣，現在她明白了他不是沒有底線，而是因為他願意寵着她：“My treasure boy。”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的支持，這兩天有事，明天會多更點，謝謝，麽麽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