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剛跟幾個同學吃完飯的郭家銘, 原本是打算回家的，結果被他這個白癡姐姐一鬧騰, 就讓出租車司機拐彎調頭去淮海路。郭家銘坐在副駕駛上看着車窗外的燈火, 面上沒有絲毫表情, 眼神透着冷漠。
他有兩個姐姐，一個同母一個同父，要問他喜歡哪一個？他可以很明确地說一個都不喜歡。同母姐姐馬小南，他同情她, 但又讨厭她太軟弱。
記得他十八歲那年寒假, 有一天夜裏他從外面回來的時候, 他媽正拿着家裏的存折在翻看。他走過去瞧了一眼有兩百多萬, 當時就随便說了一句可以買套房子當投資, 每個月還可以收租。那時候上海的房價還沒有現在這麽離譜, 之後他媽是怎麽說的？買房子幹啥，大丫頭手裏十幾套, 到時問她要一套就好啦。
大丫頭是他媽曾經對馬小南的稱呼。那個時候，他真的很想跟他媽說, 那些房子是馬小南的，不是她的, 讓她不要太作, 給她們母女之間留一點情面。
況且馬小南買房的時候, 還是學生，就算有固定資産，她也不敢貸太多款, 所以馬小南手裏不可能有十幾套房子。可是看他媽那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他竟不知道該說什麽，只氣馬小南自己不争氣，不過好在她到底還是守住了她的東西。
在美國，他每次打電話回來，聽到他媽抱怨馬小南不孝，他除了在心裏偷樂，剩下的就是自得，得意于自己沒有傳了陳玲女士的性子。這次回來，再見到馬小南，她變了很多，不過他喜歡她的改變，至少現在的她不會被兩個跟她沒有多大關聯的衍生家庭啃得連骨頭都不剩。
相比于馬小南，對同父姐姐郭嘉佳，他不是讨厭，而是極度的厭惡，甚至于有時候他都不相信他們是親姐弟。郭嘉佳那個女人，很有心機，而且極其自私，為了自己，她可以肆意去傷害別人，而且這個別人裏面包括她的親人。
他七歲的時候求了他爸三天，才得了一只金毛，他很喜歡那只小金毛，它也很乖，他放學回來就會帶着它到小區裏遛達，毫不誇張地說，他們都睡在同一張床上。
可是有一天他從學校回來，就沒看見小金毛了，他找了很久，也哭了很久。家裏人都說小金毛走丢了，他爸爸想要給他再買一只，他拒絕了。在小金毛丢失後沒幾天郭嘉佳就多了一條連衣裙，他剛好知道那條連衣裙的價格，以他爸爸的消費觀念是不會給她買的，而郭嘉佳的親媽跟郭嘉佳是同類人，況且她還有自己的家庭。那個時候郭嘉佳才十二歲。
十四歲那年，他因為知道陳程對馬小南的腌臜心思，所以在一個下晚自習的夜裏，就攔住了跟蹤馬小南的陳程。那次他沒想打架，只想威脅陳程，讓他知道他要是再跟蹤馬小南，他就會把他之前做的那些事告訴學校。
只是沒想到陳程會反過來威脅他，說他要是敢亂來，他就四處敗壞馬小南的名聲，反正她們家老的老小的小奈何不了他了，還外加郭嘉佳，剛好姐妹兩個一起玩。十四歲的他太嫩，被陳程那麽一激就甩了書包沖上去要打那個雜碎。結果可想而知，一個十四歲的小毛頭跟一個十九歲的青年鬥毆，毫無意外被單方面碾壓。
那個時候上海到處都在拆遷，他們打架的地方剛好就在一處被拆了一半的廢宅裏，陳程收拾了他，就準備走了。他從地上爬起來摸了一塊磚頭就沖上去了，瞬間陳程就被他打暈在地。他當時以為陳程被他打死了，還坐在地上算了下自己的年齡生日，發現不滿十四周歲，就自己打了電話報警自首了，結果那雜碎沒死。
不過就算那樣，他也被學校開除了，他爸想要給他轉學，可是每一所學校都把他當殺人犯，陳程是料準了他不敢把馬小南的事捅出來，他也的确沒提馬小南。他爸那會準備把他送去江蘇奶奶家繼續讀書的，可是郭嘉佳卻跟他爸說與其在國內讀，還不如送去國外呢，國外多好多好什麽的，每天都在他爸面前念叨。
之後他就被他爸打包送去美國姑姑家了，他們從來都沒考慮過十四歲的他能不能适應美國的生活，語言溝通會不會存在障礙？他們更沒有想過美國普遍存在的種族/歧/視跟校園/霸/淩會不會毀了他？
十四歲的他，一個心理、性格都沒有完全成型的少年，被扔到了異國他鄉，然後孤零零地努力學習融入，尋求認同，直到今天，他已經完全适應那裏的生活，可是對那裏卻依然沒有絲毫歸屬感。
郭家銘掏出一根煙叼在嘴裏，并沒有點燃。這幾年，他有時空下來，就會想想那年的事，也許從他威脅陳程的時候，就已經被盯上了，估計他砸陳程那一下子，也是陳程有意沒避開。他被送出國這事，郭嘉佳可沒少出力，不然陳程住在醫院裏，外面怎麽會有那麽多人知道他的事？所以他一直覺得陳程跟郭嘉佳太配了，兩人都假的一逼，沒去演戲簡直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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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出租車，郭家銘才點着煙，進了小區。自他爸把這邊的一居給了郭嘉佳，她就從家裏搬出來了，今天他還是第一次來這裏，不過地址他是知道的。
走到郭嘉佳家的樓下，郭家銘看着停在不遠處的那輛紅色保時捷，就走了過去，瞧了下車牌，是陳程的那輛。見車裏沒人，他不由得笑了，想着他現在是上去還是不上去呢？上去可能會打擾人家好事，不上去他這一趟不就白來了？
走到樓下，剛好一位大叔開了門禁，郭家銘就立馬跟上去了，站在電梯裏，他想了想還是掏出手機給馬小南發了一條短信：“要是我無辜失蹤，記得報案，目标嫌疑人：郭嘉佳、陳程。”
看着這條短信成功發出去了，他也就放心了，不怕自己成了永遠不能露面的失蹤人口，還有邊上那大叔怎麽一直盯着他看，他看起來像賊嗎？
“小夥子，我怎麽瞧着你眼生呢？”那大叔問這話是有底氣的，因為他手裏提着個沒剝殼的榴蓮。
郭家銘笑着說：“您當然沒見過我，我一直在國外讀書，最近放假才有空回來，我是來找我姐的，她家就住在1802.”
“噢噢，我說嘛沒見過你，”大叔一聽說人孩子還在讀書，又看小夥這樣子也幹幹淨淨的，出身估計差不了，那他就放心了，年底了，防備點也是應該的，說得過去。
到了12樓，大叔就下了，郭家銘還很有禮貌：“叔叔，再見。”
“好的好的。”
電梯門關上，他才換了口氣，雖然他也吃榴蓮，但還沒到喜歡，這味真沖。
站在1802的門口，郭家銘擡頭看了眼門上的監控，這的确是郭嘉佳的作風。按了門鈴，等了好一會都沒人來開門，他就不客氣了，使勁按門鈴，他知道郭嘉佳在家。
果然不出兩分鐘門開了，郭嘉佳頂着一臉精致的妝容，擋在門口，看着郭家銘，語氣很不好：“你怎麽來了？”
“我怎麽就不能來了？房子歸你了，可你還是我姐呀，做弟弟的來看看姐姐不行嗎？”郭家銘看着她那刷得跟豬毛有得一拼的睫毛，又掃了一眼她身上的睡袍，諷刺道：“大晚上待在家，睡覺還化着個大濃妝，你是沒臉見人？”
郭嘉佳想要關門，不過還沒來得及關上，就被郭家銘一腳把門給踹開了，郭嘉佳捂着鼻子，急聲怒斥道：“出去。”
“來都來了，我肯定要進門坐坐的，”郭家銘掏出手機，打開攝像機，就直接走向卧室：“做弟弟的這次幫你一回，不用感謝。”他們這對渣男渣女要是能被湊作對，那真的是為社會除害了。
見他這樣，郭嘉佳也顧不得鼻子還流着血，沖上去一把抓住郭家銘：“你出去，我求你了，嗚嗚……”
郭家銘都到房門口了，郭嘉佳越這樣，他越要進去看看到底怎麽回事，一腳踹開卧室的門，卧室裏大燈沒開，只開了邊角燈：“我靠，這燈誰選的，還是紅的。”
打開卧室的大燈，郭家銘終于看清裏面的情況了，看着地上的鋁箔紙，還有散落在一旁的幾小袋白/粉。他用舌尖頂了頂腮幫子，後走到床邊，看着赤身**躺在床上已經嗨不動的陳程，他雙手揉搓着自己的臉。
郭嘉佳抖抖霍霍地來到郭家銘身邊：“我求求你，當作什麽也沒看到，離開好不好……”
“啪”
這是郭家銘第一次打女人，打得還是自己的姐姐，在美國生活這麽多年，他很清楚他們剛在做什麽。
郭嘉佳捂着她的臉，眼淚鼻涕都下來了，妝也花了：“嗚嗚……”
郭家銘臉上的肌肉微微鼓動着：“我問你，你老實回答我，那東西你有沒有碰？”
郭嘉佳趕緊搖頭：“沒有……沒……嗚嗚……我不敢碰……”
雖然厭惡她，但看她這樣子，郭家銘真的沒有一點開心：“你知不知道，在中/國容留他人吸/毒是犯/法的？我一直以為你很聰明，沒想到你這麽蠢。”
出了卧室，郭家銘就報了警。郭嘉佳看他報警，趕緊跑回房間撿起地上的那些東西，就朝洗手間跑，不過卻被郭家銘給拉住了：“我不要坐牢，我是你親姐。”
“坐牢，你現在知道事情嚴重了？”郭家銘是不會讓她銷毀那幾小袋東西的，沒了那幾小袋東西，陳家走點關系，陳程很快就自由了，這可不是他願意看到的：“你身上已經背着容留他人吸/毒罪了，難道還要再給自己添一條擾亂司/法公/正罪？”他也不知道是不是這罪，反正郭嘉佳只要沒吸/毒，問題不大，但拘留肯定是跑不了的。要是她沾了這東西，那就剛好治治。
“啊啊……哇……，”郭嘉佳大叫兩聲：“我是你姐，為什麽你要這麽對我？”
“嘭嘭……開門……快點開門……”
聽到這聲音，郭嘉佳身子一抖，就癱在了地上，不敢再大聲質問了：“嗚嗚……”
郭家銘呼了口氣，就去開門了。門剛打開條縫，就立馬被頂開了，幾個穿着警/服的公/安跟着就進來了：“誰報的警？”
站在門邊的郭家銘舉了手：“警/察同志，是我報的警。”
幾個警察一臉的冰冷，不過對郭家銘這個報案人态度還是可以的。領頭的那位指揮着其他幾位開始勘察現場，後才轉身面對着郭家銘：“你先說說什麽情況？”
郭家銘大概把事情說了一邊：“我看情況不對，就趕緊報警了。”
“不錯……”
“叮……，”沒一會電梯門又開了。
小南趕到這的時候，幾個警察同志已經收集好證據了。雖沒吃過豬肉，但也見過豬跑，瞧這陣仗，小南心一提，慢慢踱步到站在門口的郭家銘身邊：“你不要告訴我郭嘉佳吸毒，她這是活膩了？”
這話剛好被一警擦同志給聽到了：“這話說的不錯，沾/毒的确跟找死沒兩樣，你是誰？”
“我？”小南舔了舔唇：“我……”
“她也是我姐，”郭家銘見馬小南這慫樣，就翻了個白眼替她回答了：“我姐腦子缺根筋，天生膽小。”
聽了這話，小南真的想拿手機砸他一頓，要不是他腦子短路給她發了一條那樣的信息，她才不會找陳玲要郭嘉佳的地址來尋他：“我看我就是閑的，誰他媽以後再管你的事，就跟你姓。”
“你姐兩不一個姓？”一個憨直警員一臉莫名：“兩個爹？”
小南朝他點了點頭，那警員又轉頭看了一眼站在一邊的郭嘉佳，也沒說什麽就繼續幹活了。
看到郭家銘還活着，小南就準備回家了，她家薛先生身上可沒她家鑰匙，她得趕快回去。郭家銘見她要走，就嘀咕了一句：“最近你可以安心一點了，陳程在裏面嗨翻車了。”
聽到這話，小南驚呆了，雙目睜大：“他們不是分了嗎？”
“誰知道？”郭家銘聳聳肩：“估計就是傳說中的炮/友？”
“可真會玩，”這次小南就沒再停留了，不過還是留下句話：“這周末，我們一起吃飯，我有話要問你，飯AA。”
郭家銘盯着她羽絨服帽子那翻出來的睡衣領角，笑說：“這周末是聖誕，你不陪你男朋友過節嗎？”
小南站在電梯口，扭頭看向他：“那就下周。”反正陳程這次進去，估計沒那麽快出來，也不急這一時。
就知道弟弟跟男朋友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郭家銘沒再搭理她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的支持，今天去了醫院，才知道最近感冒的人太多，大家要注意保暖，冷空氣又要來了，謝謝大家的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