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爽死我了！”
晏聲聲可沒想那麽多, 第一次演主角，她心裏憋着一股勁，想要好好表現, 所以晚上早早就入睡了。
第二天起了個大早，先到片場化妝。
今天事情還挺多，最先就是開機儀式。因為只是小網劇, 開機儀式只是劇組自己搞搞，沒請媒體。
所以，開機儀式過後，會直接開始拍攝。
時間短, 怕演員不能入戲，蒙立婉已經說了，盡量按照故事發生順序來拍。
也就是說，今天會先拍晏聲聲的單人戲份。她怕自己表現不好, 至少先把能做的做了, 能省一點時間是一點。
晏聲聲化完妝, 其餘人才陸續來到現場。
昨晚蒙立婉估計下了不少功夫，反正葉柯禮今早再見到晏聲聲的時候, 态度雖然還是很冷漠，但至少晏聲聲主動跟他打招呼的時候, 他“嗯”了一聲。
剛巧蒙立婉也走進來，晏聲聲朝她眨了下眼, 将手邊一盒沒開過的牛奶遞過去：“蒙導辛苦了。”
她說得很含蓄, 但兩人對了個眼神，就了然于胸。
蒙立婉有點感動：“謝謝，你喝吧，我那邊有早餐。”
她說是導演, 但真沒什麽權利，遇到的憋屈事情不少，現在有個人這樣懂她，她心裏真的是感覺很熨帖。
“我已經化好妝，不吃東西了。”晏聲聲起身，歪頭問蒙立婉，“還行嗎？”
《破繭》中，譚蝶是女主幻想出來的自己，女主想要反抗，所以幻想出來的自己聰明機智武力值還高。
晏聲聲今天的妝容也是利落幹淨的，長發紮成馬尾，穿簡單的T桖短褲，露出筆直修長的腿，又美又飒。
“非常非常非常棒！”蒙立婉對晏聲聲是真的越來越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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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葉柯禮看着兩個女人說說笑笑，卻沒人關注他，臉色又一點點沉了下去。
說到底，還是權勢壓人。
晏聲聲有什麽？不就是後臺？
開機儀式很快開始，簡單地走了下流程，蒙立婉請男女主分別說兩句。
葉柯禮冷着臉道：“《破繭》這個本子我很喜歡，我會好好演……也希望大家能用心一點，不要浪費這個劇本。”
前面劇組演職人員都在圍觀，他說完全都沉默下來，氣氛尴尬得要命。
晏聲聲接過話筒，誠懇地說：“這是我第一次擔主演，我知道自己經驗不足，有什麽做得不對不好的地方，拜托大家直接告訴我，我會努力改正，先謝謝了。”
她說着彎腰鞠了一躬。
周圍響起熱烈的掌聲，氣氛總算回暖了一些。
“其實我跟葉哥的看法一樣，《破繭》無論立意還是內容都非常精彩，是我看過最喜歡的一個劇本。”晏聲聲繼續打了點雞血，“我相信，我們肯定能拍出一部好作品，我對我們劇組對我們的劇本都非常有信心……”
開機儀式順利結束，蒙立婉松了口氣，不太想搭理葉柯禮，招呼晏聲聲準備第一場拍攝。
為了方便拍攝，也為照顧演員情緒和狀态，譚蝶和譚舞的戲份分開拍，先拍譚蝶的戲份。
國外的戲份要另外取景，今天直接從譚蝶回國，發現姐姐被殺開始拍。第一場是女主面對自己的“屍體”，所以需要一個替身。
晏聲聲走位的時候，還跟替身交流了幾句，蒙立婉看大家都準備好了，就喊了“開始”，然後不自覺開始緊張。
她對晏聲聲是有好感，但假如她的演技太爛，那再多好感都沒用。
這一場戲其實不算難，大體來說，就是期待到驚恐的轉變。
但有些演技很爛的演員，對“驚恐”這一類情緒，只會瞪眼，全無感情。
蒙立婉手指都攥了起來。
晏聲聲敲了敲門，那扇門卻自己打開了。
她微微愣了下，眼底浮現出一絲疑惑，但更多還是期待，試探着喊了聲：“有人在嗎？”
整段表演流暢順滑，沒有做很刻意的大表情，眼神到位，臺詞更是舒服。
雖然只有一小段，但蒙立婉的手已經松開了。
之前是她帶了偏見，晏聲聲絕對擔得起女主，沒準還會帶給她很多驚喜。
晏聲聲推開門，發現屋子裏沒人，遲疑着不知道該不該進，然後她看到了血跡，神色慢慢變得凝重。她一步步走過去，看到“屍體”，驚恐後退，卻碰到旁邊的凳子，自己反而被絆倒在地……
是比較大衆的處理方式，不算驚豔，但勝在情緒轉換自然，尤其是夾雜在幾個字臺詞裏的氣息和呼吸頻率的不同，瞬間就将人代入進去了。
她的臺詞，簡直有着畫龍點睛的效果。
蒙立婉已經忍不住站了起來：“太棒了！”
現場也是一片掌聲。
晏聲聲走過來，想看看回放，旁邊忽然傳來一個低低的男聲：“套路。”
蒙立婉轉頭一看，才發現葉柯禮不知道什麽時候坐到了自己身邊。
她之前生怕晏聲聲演技不好，那整部劇都要靠葉柯禮撐，所以投鼠忌器，對他格外忍耐。
現在看到晏聲聲這演技，蒙立婉瞬間就覺得自己底氣都上來了，不滿地說：“葉哥，聲聲這可不僅僅是套路……”
“我有個疑問。”葉柯禮打斷蒙立婉，指着監視器，“晏聲聲，你這個地方，是不是處理得有問題？”
晏聲聲跟蒙立婉都湊上前，他說的是女主看到地上的血字後，下意識去翻“屍體”的手，想找更多線索。
按照一般的演法，可能直接撥一下，就将手掌翻過來了。
晏聲聲的處理，卻是伸手用力去握，但是她又沒握住，半握的拳頭擦着“屍體”的手滑過，帶着那只手翻了一面。
這是很小的一個細節，蒙立婉剛才都沒注意，現在看了也覺得跟晏聲聲那麽長一段表演比起來，簡直微不足道。她覺得，葉柯禮真的有點雞蛋裏挑骨頭。
她皺了皺眉，快忍不住要發火了，剛才演替身那姑娘卻忽然說了句：“這是聲聲姐埋的伏筆，我覺得是她這段表演裏最牛的地方。”
蒙立婉一愣，葉柯禮不服氣：“牛在哪裏？別以為我沒看出來，要不是你自己翻了下手掌，她那一下根本就是失誤。”
“那只能說我演技不好，讓你看出來了，其實那一下就算翻不過來，也不算失誤，甚至效果會更好。”小姑娘性子也挺剛，直接怼回去，“開拍之前，聲聲姐就跟我說了，讓我配合一下。因為這個‘屍體’是女主幻想出來的，并不真實存在。我們在幻想一個東西的時候，潛意識裏為了增加可信度，會盡可能準确，這就導致我們的動作會顯得刻意。等到謎底揭曉的時候，觀衆再回頭看，發現這個不太合常理的地方，就會恍然大悟，原來都是伏筆。聲聲姐不只是在拍這一場戲，她演的是一個完整的故事，我覺得她特別牛！”
葉柯禮張了張嘴，愣是沒找到反駁的話。
蒙立婉特別驚喜，一把抱住晏聲聲：“聲聲，你還能給我多少驚喜啊！”
晏聲聲有點不好意思：“其實，這個地方估計也沒幾個人會注意到，我主要還是給自己提個醒，時刻記住角色是什麽樣的存在，蒙導你不覺得我想法多就好。”
“你不要謙虛了。”蒙立婉笑得合不攏嘴，“想法越多越好！我愛死你了！”
葉柯禮忍不住冷笑：“這就過了？”
“那倒也沒有。”蒙立婉誠實道。
雖然晏聲聲這段表現獲得了大家的認可，但其實也還有問題。
她對機位不敏感，這就導致有些鏡頭抓不到重點，不過這不是大問題，很多新人都這樣，多拍幾場，熟悉之後就好了。
第一場單人的戲份又重拍了兩次，這場就過了。
下一場是譚蝶想去報警，卻在警局門口撞到了左珩。
兩位演員在走位，蒙立婉搓了搓手，有點興奮。
抛開人品不談，葉柯禮演技沒問題，演戲這事，如果兩個人都爛或者其中一個被壓着打都不好看，只有棋逢對手才好看。
現場工作人員也全都圍了過來，他們對葉柯禮和晏聲聲的對手戲也很期待。
蒙立婉喊了“開始”。
晏聲聲跑出來，看到葉柯禮，頓住腳步，身體不自覺朝後縮了點。
葉柯禮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你怎麽來這裏了？”
他力氣很大，握得晏聲聲手臂一疼，她愣了下，沒接上臺詞。
“咔。”葉柯禮自己喊了“咔”，甩開晏聲聲的手臂，生氣質問，“你怎麽回事？就兩句臺詞都背不下來？那你還怎麽演戲？”
晏聲聲沒生氣，反問：“劇本裏沒有握臂這個動作。”
“什麽都要按照劇本機械copy嗎？你自己剛才不也擅自加了東西？”葉柯禮怒道，“你是故意的吧？”
所以，他不滿意她剛才加動作，獲得贊揚，故意在這裏等着她呢？
晏聲聲氣笑了，她加東西，但提前跟搭檔說了啊。
一個三十歲的男人，怎麽能這麽小心眼？
蒙立婉走過來，皺眉對葉柯禮道：“葉老師，你設計動作沒問題，但可以先說一聲……”
“靈感之所以可貴，就是因為不知道它什麽時候會來。”葉柯禮理直氣壯地說，“演到一半來了靈感，我還能暫停下來打個招呼嗎？我就是演戲中途常常會突然閃現靈感的類型，她對合作對象完全不了解嗎？一個演員，連基本的臨場反應能力都沒有，還演什麽戲！”
蒙立婉被他噎了下，但也更氣了，晏聲聲急忙道：“這次是我反應慢了，不好意思，我道歉，重來一次吧，麻煩你了蒙導。”
确實是她經驗不夠，她認。
蒙立婉忍住怒氣，拍拍晏聲聲的肩膀，走回監視器前，重新喊了“開始”。
葉柯禮還是和上次演的一樣，一把抓住晏聲聲的胳膊。
晏聲聲手腕一轉，一拳擊中他胸口。
葉柯禮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自己像被一輛車撞了，整個人飛出去，摔倒在地上。
時間是夏天，他只穿了T桖，手臂擦過地面，直接破了皮，鑽心地疼。
“晏聲聲！你是不是有病！”葉柯禮大怒，還沒爬起來就大罵，“你故意報複是吧！”
“不好意思，我沒想到你完全不反抗。”晏聲聲走到他面前，半蹲下來道，“這是反PUA劇本，譚舞想反抗而不能，她最缺的就是勇氣和力量。作為她幻想出來的人格，譚蝶自然擁有她所欠缺的一切，劇本中明确寫過，譚蝶認為自己能打贏左珩。葉老師為什麽會認為，譚蝶會乖乖由左珩抓住胳膊？您這是沒有理解劇本，還是根本就沒看過劇本？”
葉柯禮臉脹得通紅，緊緊閉着嘴，掙紮着從地上爬起來。
他不信晏聲聲這些說辭，肯定是蓄意報複，但他偏偏無法反駁。
葉柯禮助理像是才反應過來，從遠處跑過來，扶了他一把。
他這助理日常對葉柯禮無禮的行為一點反應都沒有，這時候對晏聲聲倒是很兇：“你反抗就反抗，用得着使這麽大力氣嗎？分明就是故意報複！我們葉哥要是有個什麽……”
“這你可真冤枉我了。”晏聲聲看到他身後剛好有個凳子，擡腳踩了一下，那凳子瞬間碎成好幾塊，“這才是故意。”
葉柯禮和他助理都不自覺朝後縮了縮：“……”
“我真的已經盡量收着了，只是天生力氣大。”晏聲聲轉頭看着他們，“我記得我力氣大上過熱搜，葉老師對合作對象，也完全不了解嗎？”
葉柯禮：“……”
全場鴉雀無聲。
“快扶葉老師去處理一下傷口。”蒙立婉推了身邊的助理一下，打破沉默。
葉柯禮憤憤走了。
晏聲聲歉意地看了蒙立婉一眼。
雖然她自己現在很爽，但以葉柯禮的小心眼，多半不會就這樣算了。
蒙立婉搖搖頭，示意沒關系。
她也想教訓一下葉柯禮，真的太讨厭了，但始終沒有好理由。
晏聲聲這下，深得她心，至于後面的麻煩，之後再說吧。
拍攝暫停，晏聲聲來到場邊想喝口水。
“姐，你太棒了！”桑桑壓低聲音，興奮得眼睛閃閃發光，“爽死我了！”
童宇晨選擇回到成泉那邊的事，讓桑桑有點難過。然後這段時間，晏聲聲又沒別的工作，她也跟着很閑，沒事做就容易多想，心情始終有點郁悶。
葉柯禮的無禮，讓桑桑不爽的心情幾乎到達頂點。
晏聲聲今天終于讓她這段時間的氣都出出來了，要不是怕表現太明顯，會讓別人誤會晏聲聲，她真想大喊兩聲。
“嗯。”翟盛一邊低頭發消息，一邊跟着說了句，“聲聲幹得漂亮！以後再有人欺負你，不要怕麻煩，一定要反抗，有事許……公司給你兜着，路總發過話的。”
“謝謝盛哥。”晏聲聲好奇地看了他一眼，“盛哥你在忙什麽呢？”
“給許老師發視頻。”翟盛說，“剛才那段太精彩，我好有先見之明，錄下來傳給他了。”
晏聲聲剛喝了口水，聞言被嗆得咳了幾聲：“為什麽要發給……許老師？”
“你不是在幫他報仇嗎？”翟盛笑眯眯地說，“怎麽能不讓他知道？”
晏聲聲尴尬地摸摸腦袋：“……不是，我不是為他報仇，是為我自己，為之後的合作順利。”
她對葉柯禮第一印象就不好，确實有許落白的原因。但是，如果他不一再找麻煩，晏聲聲也不可能直接上去打他一拳。現在要她說一個具體原因，她還真說不清楚，只是也不好意思承認是為了許落白。
翟盛“哦”了一聲，低頭打字，同時念出來：“許老師，聲聲說，剛才不是為你報仇，是我誤會了。”
晏聲聲：“……”
她還沒想好要不要阻止，翟盛就将消息發了出去。
許落白剛看完視頻，嘴角的弧度還沒收起來，又收到翟盛的消息。
許落白：“……”
他朝窗外看了一眼，發現剛好路過影視基地，忽然道：“小五，靠邊停車。”
“好的，哥。”小五找了個臨時停車點，“不過，這邊好像很多記者，哥你要幹什麽，我去吧？”
“盛哥找我有事。”許落白打開車門，“你先帶行李去酒店。”
小五“哦”了一聲，低頭看了眼手機。
許落白沒走幾步，小五開着車追上來，從車窗探出顆光頭，喊了聲：“許哥。”
“怎麽？”許落白看了他一眼。
“可能是盛哥手滑……”小五憋着笑說，“他把發給你的視頻和消息，發到了小群裏，所以我都看到了。加油哦，哥！”
他一腳油門踩下去，飛快跑遠了。
許落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