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夜路走多總會遇鬼
面對吳豫的狠話,謝亦怔并不關心他罵得狠不狠,只在乎他恨得深不深。在又以一聲無所謂的嗤笑收割走44厭惡值後,謝亦怔便果斷撤了。
畢竟吳豫對自己的厭惡值累積已經過了九千,逮着一只羊往死裏薅羊毛的結果還歷歷在目呢。短時間內,他可不想再經歷一次禿毛羊大逃殺。像吳豫這樣氣性大的羊不多了,要珍惜。
謝亦怔喜滋滋地回到宿舍,拿出藏好的手機,剛準備看看網上有沒有關于這次公演的消息,就看到了計霖發給自己的短信——“看到了回電話。”
“稀客啊,計霖找我能有什麽事?”謝亦怔也不耽擱,立刻撥打了過去。
鈴聲響起——
“狐貍精狐貍精狐貍精真是讨厭,狐貍精狐貍精狐貍精快滾一邊,狐貍精狐貍精我就是看不順眼,狐貍精狐貍精狐貍精我最讨厭”(歌詞出自羅志祥唱的《狐貍精》)
謝亦怔默默将電話拿遠了些:計霖這換鈴聲的頻率略高啊。
在謝亦怔喜提三十六個“狐貍精”後,對面終于接了電話。計霖的聲音,聽起來比歌詞還要不客氣。
“謝亦怔,你是不是有病!你幹嘛非要跟吳豫過不去,他說錯就說錯了,要你多管閑事!”
謝亦怔一愣,神色随即冷了下來:“吳豫這人惹不得嗎?”
“當然惹不得!”計霖聲音裏的怒火猛然迸發,像是要順着信號燒上謝亦怔耳邊的頭發。
“開遍全國的無際院線你知道吧?吳豫就是無際院線老總吳占吉的親兒子。你以為他一個資質只能算中上的選秀藝人,憑什麽能由茍華士這種大經紀人來親自帶?”
謝亦怔:我還以為茍華士是得了任奢指派,以照顧選秀藝人為借口,混進來收拾我的
“難怪之前茍華士做的所有髒事,都沒讓吳豫沾手。我還以為是因為,吳豫是捷足公司的重點培養對象,所以待遇才格外不同,又是避嫌,又是讓節目組格外照顧”謝亦怔不由喃喃出聲。
計霖都要氣笑了:“哈,你以為憑着捷足公司的面子,就能讓整個節目組都奉承着吳豫,為他精心安排到這種地步嗎?準确來說,捷足正是因為簽了吳豫,才能借他的光,順手給自家其他選秀藝人撈到一堆好處。”
謝亦怔:我還以為是制作人江仁慶的原因
“現在你該知道你到底得罪了什麽樣的大人物了吧?”計霖聲音裏的火已經熄了下去,轉為了陰恻恻的冰寒。
“不對啊,我初舞臺唱《長得帥死得快》的時候,就得罪過他。那時為什麽沒有人提醒我”謝亦怔想起自己初舞臺後被莫閑堵在角落裏談話的那一幕,不由疑惑:“難道莫閑也不知道吳豫的身份?”
計霖的聲音更冷了:“他當然知道,不然你以為他為什麽要搶你的話,給吳豫補上最後一刀?把仇恨值往自己身上攬!”
謝亦怔喉頭一哽:“那他為什麽從來不提”
“因為他腦子有坑!他覺得不該用這種事來消磨你身上難得的銳氣。”計霖忍不住罵罵咧咧:“還難得的銳氣,見鬼的銳氣,喜歡銳氣就去養刺猬啊,護崽子似的護着你算怎麽回事,還不準我跟你說!”
原來,莫閑是知道的嗎?謝亦怔閉上眼,似乎又聽到了旋梯下莫閑那一聲嘆息——“抱歉,之前是我低估了你搞事的水平。”
他那時還以為莫閑是在說自己唱歌挑釁了一堆人這點,沒想到是在說吳豫。然而那時,莫閑給自己的建議卻僅是——“你要想繼續走黑紅路子,就得拿出更多的實力才行,至少別給人留下能正當淘汰你的短處。”
是啊,見鬼的銳氣,自己就是個單純想要收集厭惡值的爛人而已,怎麽當得起莫閑的期許,配得上影帝的守護。
“你終于忍不住打電話告知我這些”謝亦怔喉結幹澀地滾動了一下,有些艱難地問出聲:“是因為莫閑那邊出了什麽事嗎?”
“唷,這會兒又聰明起來了?”
計霖沒好氣道:“是啊,出事了。莫閑一直很想拍的一部公益電影,好不容易籌備完畢、開拍在即,無際撤資了。現在一千多萬的資金缺口,你讓我上哪兒去找?他的商業電影當然都是別人搶着來投,但公益電影沒賺頭啊,一說起投資都是”
不等他說完,謝亦怔就道:“我現在手上有兩千萬,可以全投給你,之後持續到比賽結束,每月還會有一百萬的進賬,如果有需要,也可以全投給你們。”
“你哪兒來那麽多錢?”計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別管,你收着就是。”當初會議室出事,謝亦怔和江仁慶、包天談條件,除了要求保證出道外,什麽資源都沒要,就只要了錢。
計霖雖還有些不敢置信,但也知道有些事不該多問:“那我可提醒你啊,公益片虧本的風險很大,要不是有莫閑的名頭頂着,這個項目可能開都開不起來。”
“趕緊發合同過來吧,虧了沒事,我本來就欠着莫閑一筆債呢。”
謝亦怔想起當初自己問莫閑“訛錢”的情形,不由失笑。果然是不能欺負老實人啊,這不就連本帶利還回去了嗎。
謝亦怔頓了頓,又道:“我投資的事兒,不用告訴莫閑。”
計霖的口氣總算好了起來:“肯定不會說的。我要是告訴他,還得想辦法解釋你是怎麽知道撤資這事兒,豈不是自找麻煩麽。不過你也悠着點,好好比賽,別再得罪人了。”
謝亦怔沉默不語。
如果有選擇,哪個正常人又會整天招貓逗狗四處樹敵呢?四億厭惡值啊,眼下才收集了一百萬出頭,也只夠活個五年半而已。
“好了,就這樣,我去拟合同去。你早點打款過來哈!”計霖叮囑着挂了自己新任金主爸爸的電話。
新任的金主爸爸坐在馬桶上,發出沉重的嘆息。(是的,為了避開攝像頭,學員如果想玩自己藏好的手機,那就只能在廁所裏。)
謝亦怔看了看手機時間,才到9點不算晚,但這會兒他已經沒了刷手機的心情。他重新藏好手機,躺在宿舍的床上。
與莫閑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像是點了循環播放般,在腦海中不斷複盤。謝亦怔在找,找那些在自己沒有注意的時刻、在自己沒有看到的地方,所埋藏着的無聲善意
這一夜,謝亦怔于夢中得見天使羽翼,将自己溫柔覆擁。
公演後的第二天,會放學員半天的假。但謝亦怔的宿舍門,卻是一大清早就被敲響了。
謝亦怔被人從美夢中強行拖出,心情糟糕地前去開門。當看清門外來人是誰時,謝亦怔本還有些迷糊的腦子瞬間清醒了:“任奢!”
“怎麽,不請我進去坐坐嗎?”任奢微微笑着,好似一位溫和有禮的客人。
“進吧。”謝亦怔将人放進屋:“不知你特地來找我,有何貴幹。”
任奢先是慢條斯理地将宿舍中的攝像頭盡數關閉,接着又正大光明地擺出一個錄音幹擾器,這才開口道——
“你想多了,我來點燃星光這邊,并不是專程來找你。只是節目組邀請我來做第五位導師。我看時間還早,正好想起你這位故人,所以先過來看看你。”
“故人?送你經紀人一對銀镯子的故人嗎?”謝亦怔撓撓頭,打了聲哈欠:“節目組請你來,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嗎?不知他們出了多少出場費,竟然能讓您主動出場給人看樂子。還是你看茍華士失手了,就确定親自上場來完成未竟的害人大業。”
見謝亦怔得知自己将成為新導師竟是這麽個無趣反應,任奢不免有點小失望,但他的臉上依舊寫滿了勝利者的從容得意:
“其實我一直都不排斥來《點燃星光》,只是當初莫閑的團隊對此有些異議,所以節目組當時放棄了,不過,兜兜轉轉,我還是被邀請來當導師了。說實話,還挺出乎我意料的,看來莫閑也不是什麽不懂變通的死硬派嘛。”
“是因為吳豫吧?”
随着這聲反問出口,任奢終于如願看到了謝亦怔心情糟糕的模樣。
謝亦怔寒聲道:“沒了茍華士,吳占吉怕寶貝兒子受欺負,就托你來當保姆了?”
任奢一愣,随即笑了:“原來你知道了啊。那有很多話我就可以暢快說了!沒錯,吳總特地打了招呼,所以我就被請來了。莫影帝不知道什麽毛病,大庭廣衆讓人兒子丢了個大臉,居然還敢反對我來當導師,所以啊,活該被撤資!”
原來撤資其實是因為這個嗎,如果莫閑沒有堅持拒絕任奢成為導師,大概根本就不會鬧到這種地步吧?而莫閑的堅持,是為了誰,不言自明。
謝亦怔不由第一千零一次想問莫閑:我有什麽值得你護着的,你是不是傻?!
任奢的哔哔還在繼續:“不怕告訴你,謝亦怔,你真以為公司跟你簽了和解協議後,任你怎麽鬧,都沒像江仁慶那樣找茬,是拿你沒辦法嗎?不,我們只是在等。等着看,你在發現自己被安排成了吳豫的洗白工具時,會如何反擊,會給我們貢獻出一場怎樣的好戲。
“你看,這不就等到了嗎?甚至連莫閑那個僞君子,都被你一起拖進了泥地裏。啊,對,就是這個表情!我特地跟你講這些,就是為了看你眼下這副無能狂怒的可憐樣!”
事實上,謝亦怔面上并未如何動怒,只是他額頭上蹦起的青筋,與攥緊的拳頭,洩露了他此刻的心緒。
任奢打量着謝亦怔,像是打量着一只撞到樹上的傻兔子,就差拎着耳朵舉到自己眼前,以便他好好欣賞自己此刻的快意了。
“雖然網上都說你跟個神經病一樣,難以揣測,但事實上,你的行為邏輯一點都不難猜。只要你意識到了公司對吳豫的看重,只要你察覺到了吳豫想踩着你上位,你就一定會狠狠地反擊。打別人的臉很爽對吧?我懂你,像我現在感覺就很爽!超爽!非常爽!”
謝亦怔強壓怒火,用盡可能平靜的聲音問道:“吳豫之所以會在舞臺上提起《人間失格》,也是你們推動的吧。”
任奢笑眯眯地搖了搖手指:“怎麽會?我們只是讓他‘無意間’聽到了幾聲別人對歌詞的讨論,又提了兩句現在大家普遍覺得偶像都是文盲,如果出現一個有文化的,肯定會備受推崇。”
“又不是你布的局,也不知道你在得意個什麽勁兒。”
謝亦怔這話一出,任奢面上的笑頓時僵了一瞬。看任奢那模樣似乎是想問你怎麽知道,但又不願意開口承認,憋得整個人都跟被點了啞穴一樣。
謝亦怔也無意為他解答。因為答案實在再明顯不過,如果任奢有這份心機手段,就不會一直靠茍經濟做那些見不得人的髒活來往上爬了;更不會大清早跑過來耀武揚威,就為看自己知曉真相後的狼狽樣了。
“好了,事情我都了解了,你可以跪安了。”謝亦怔揚手做出請的手勢。
任奢大清早跑來,本不是打算玩反派自爆的把戲的。他其實是想抓緊時間再拉一波仇恨,看看謝亦怔會不會把火撒到吳豫身上,進一步激化矛盾。只是沒想到謝亦怔竟然已經知道了吳豫的身份,這才索性改了戲碼,出口之前積累的惡氣。
眼下,想說的已是說了個痛快,再說怕就要被人摸底了。于是,任奢也不再多留,收起幹擾器踹回身上,笑容燦爛。
“先走啦,期待你今兒下午叫我任導師的模樣!”
作者有話要說:
淩晨兩點還在碼字,存稿耗盡的手殘就是這樣可憐。困得不行了,明天還要搬磚,簡單檢查一遍就放了上來,要是有錯字煩請指出,多謝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