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只一眼，她就确定，非他不可了……
周五喬奈來到了陳導的工作室，本來說好就是簡單試個鏡，她打扮很随意，穿了T恤牛仔褲就來了。
之前陳導也說了，對她的演技是認可的，今天主要是來和賀斯宇一起試試對戲的感覺。
畢竟這種感情戲兩個演員之間如果有火花的話對入戲是一件好事。
喬奈來到了會議室門口，敲了敲門。
“請進。”是陳導的聲音。
喬奈推門而入，看到陳導和賀斯宇面對面坐着，賀斯宇背對着她，陳導先站起來和喬奈打了個招呼。
随後賀斯宇緩緩站起身，轉過頭看向喬奈，幅度很小地點了點頭：“很高興見到你。”
“我也很高興見到你。”喬奈回。
賀斯宇的身上穿了一件褐色的短袖，讓喬奈愣了一下。
因為書裏兩個主角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男主角也穿了一件褐色的短袖。
那一秒，感覺像是穿到了書裏，見到了男主角本人。
陳導站到兩個人當中，內心覺得這兩個人還真是挺有CP感的，站在一起養眼得不行。
喬奈和賀斯宇簡單打了個招呼，然後坐到他旁邊的椅子上。
賀斯宇的手上正拿着劇本。
“剛還和斯宇在聊劇情呢，你來得正好，我們可以一起讨論一下。”陳導說着看向賀斯宇：“之前喬奈已經試過戲了，和我們想要的感覺很符合，今天你們也可以試幾場對手戲找一下感覺，”說完看向喬奈，“斯宇雖然不是專業演員，但他的理解和悟性還是挺讓我驚喜的。”
喬奈很禮貌地說：“我以前也不是專業演員，我覺得演戲的話只要能共情，理解人物的心裏，就能很自然地表達出來。”
“是是是！我覺得演戲的話天賦比經驗重要，要善于觀察和感受。”陳導點頭，然後拿起劇本随手翻了翻：“那我們看看試哪一場戲吧。”
一直沒開口的賀斯宇終于說了第一句話：“陳導，在開始試戲之前，我有個問題。”
陳導做了個“請”的動作。
“你認為男主愛過女主嗎？”賀斯宇問。
陳導沒想到是個這麽主觀的問題，“嘶”了一聲說：“這個問題我之前也問過原著作者，但她表示這個結局是開放結局，很多細節都在男女主的動作和眼神裏面，或許愛不愛只有男主角自己知道。”陳導頓了頓，分析道：“不過我覺得男主角應該沒有愛過，因為他從小在缺愛的環境中長大，他對身邊所有的事情都很冷漠，女人對他來說不過是一種情緒和身體上的宣洩，對他來說女主和別人比并沒什麽特別的，所以在感情上也自然不會有什麽不一樣。”
賀斯宇聽完他的解釋之後，似乎有話要說，但喬奈卻先開了口：“我覺得愛過。”
兩個人齊刷刷地看向喬奈，她淡淡地開口：“在女主告訴男主要走的時候，想留下他的打火機作為留念，他當時停頓了一個很長的時間，有很多人認為因為這是他初戀女友送的他不舍得給，其實我認為他不是舍不得打火機，而是不舍得女主，他心裏醞釀着有話要說，只是最後由于自己都不确定，所以沒說出口。”
賀斯宇微微眯起眼睛，贊同地點了點頭：“我也覺得男主愛過女主。”
喬奈看向他，兩個人的視線交互，産生了一種特殊的火花。
陳導倒是在一邊笑出聲：“一百個人心中一百個哈姆雷特，每個人心裏的理解都是不一樣，這才是一個優秀作品的體現，不過你們兩個這麽有默契，我對你們的合作很有信心。”陳導翻了翻劇本說：“其實整個故事兩個人分別有三個階段的感情變化，女主從一開始的防備害怕，到愛上男主迷失自我，到最後的果斷決絕離開。而男主從一開始的好奇新鮮，到麻木無感，到最後得有些不舍但又決定放手。總共有三個層次，而這三個層次的表現都要非常鮮明，讓觀衆有一種跟随着男女主成長蛻變的感覺。”
喬奈翻了翻劇本，點頭道：“那我們就三個階段各挑一場來試一下吧。”
賀斯宇驀地擡頭看向她，眼波微動。
喬奈的餘光掃到了，但她假裝沒看見。
她是影後，而他完全是新人，一起在導演面前試戲。
這種感覺這種就像是學霸當着差生的面舉手回答問題一樣，像是在向老師表示一種邀功和炫耀。
她不知道這個試戲的張力到底需要拉到多少，需不需要全力以赴特別認真對待。
怕到時候如果賀斯宇很敷衍兩個人不在一個頻道就會很尴尬。
她為了掩飾自己的焦慮，緊緊盯着劇本然後清了清嗓說：“先來試試第八頁第五場吧。”
這場戲是女主唐迷在糾結想紋身，卻因為怕痛猶豫不決。
喬奈看着看臺詞，然後差不多就能背下來了，馬上進入角色，蹙着眉看着賀斯宇，故意有點鼻音，發出一個和她自身不太相符的軟糯的聲音：“那個……紋身疼不疼？”
這聲音聽上去太單純無辜，讓陳導和賀斯宇都沒想到，不過賀斯宇愣了0.1秒馬上接了上去，冷冷地帶着點痞氣道：“試試不就知道了？”
劇本上這裏需要女主伸出食指摸向男主滿是紋身的手臂。
喬奈伸出食指在桌子上輕輕地拉出一條長線，然後在他手臂旁邊停下，有點心疼地看着他：“你身上這麽多紋身，不疼嗎？”
賀斯宇盯着喬奈的手看了一眼，然後漫不經心地擡起眼皮：“不疼，不過，你看上去這麽乖，不适合紋身。”
喬奈剛還無辜的表情瞬間變得有點妖嬈：“那……我可以紋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
下一秒，賀斯宇整個人從靠背上坐起整個人往前傾，微微低下頭尋找喬奈的眼睛，然後牢牢鎖住，嘴角和眉頭都往上輕輕一帶，用氣聲說：“看不見的地方，是哪裏？”
不得不說，這句話說得渣味十足。
陳導在一邊都看呆了。
這兩人的帶入比他想象中好太多了。
感覺像是高手過招，居然一下子分不出誰演的更好。
本來以為賀斯宇的表演多少會有點尬，沒想到他的臺詞還不錯，節奏也很不錯，甚至在喬奈面前居然氣勢上沒有弱半分，相反是他在掌握着節奏。
之前就聽說賀斯宇智商高了，看來聰明的人不管學什麽都很快。
這一個又純又欲，一個又撩又渣。
簡直是原著神還原。
陳導甚至當場就想拍板了。
不過他居然還有點期待後面的對手戲，想再看看，把劇本往後翻了翻說：“再試一場吧。”
後面一場是女主已經徹底愛上男主，覺得男主對她應該也是一樣的想法，但其實男主對她并不存在什麽特殊感情。
喬奈吸了口氣，表現出憧憬來：“啊毅，你有想過我們的未來嗎？”
賀斯宇漫不經心地回：“我從來不想未來這件事。”
喬奈的表情肉眼可見的失落：“喜歡一個人，應該會想和她在一起的未來吧。”
賀斯宇回得理所當然：“所以我從來不想未來。”
喬奈的表情難免有些尴尬地自嘲：“也是，你一直和我說別想那麽多，先把明天過好就行了。”
賀斯宇打了個哈欠，有些不耐煩道：“不早了，休息吧，我明天還有很多活。”
喬奈放下劇本，看着賀斯宇，然後低下頭，眼睛裏的光全都消失了。
像極了一個人愛而不得的樣子。
其實這一部分的感情主要還是對女主角的考驗，男主只需要表現出冷淡來就行，所以這部分陳導還是挺有信心的。
他把劇本翻到最後一頁說：“再試試最後一場吧。”
最後一場就是女主臨走，跟男主道別。
喬奈問陳導：“導演，有煙嗎？”
陳導點頭，從褲兜裏拿出一盒煙扔給喬奈。
賀斯宇也非常有默契的腦袋稍側看着陳導：“有打火機嗎？”
“有。”陳導把打火機給賀斯宇。
賀斯宇接過打火機打開關上，然後看着喬奈說：“這場戲我們靠近一點試。”
喬奈點頭，把椅子往賀斯宇的方向拉。
兩個人的膝蓋不小心碰到了彼此，喬奈馬上收回了一點距離。
湊近之後，喬奈突然聞道一陣清淡好聞的香味。
喬奈特別喜歡研究香水，喜歡收集各種牌子的香水，為了怕撞香，她一般都是不止用一款香水的疊香，所以她的味道可以算是獨一無二。
正是因為她對香味特別敏感，所以基本上她身邊所有人的香水她聞一下就可以猜出品牌和型號。
但偏偏賀斯宇的這個，讓她感覺熟悉中透着陌生，陌生中又透着熟悉。
似乎，也是疊香。
是兩個比較不大衆香水的疊香。
而通常遇到用疊香的人，喬奈都會覺得遇到了知己。
她看向賀斯宇，賀斯宇也正好看向她。
兩個人眼神的交互，像是某種無言的默契。
回歸到試戲，喬奈拿出一根煙，含在嘴裏，看着賀斯宇聲音含糊：“最後再給我點一只煙吧。”
賀斯宇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纖細幹淨，輕輕一撥，打火機的蓋子翻開，手指一壓，伴随着“咔嗒”一聲，火苗竄了出來。
整個動作行雲流水，加上他的手實在太漂亮，看着都是一種享受。
他點了火舉到喬奈面前，喬奈拿下煙，沒有将煙點燃，而是看着火機的火苗，眼神有些失焦地說：“要不，你把打火機送給我吧。”
賀斯宇關上打火機，整個手舉在半空。
他的視線從喬奈的臉上游移到打火機上，可以明顯的看到手指用力，似乎不舍得給的樣子，大概停頓了五秒，賀斯宇微微啓唇，像是要說什麽的樣子。
與此同時，喬奈特別有默契地開口，把他的呼吸聲淹沒：“給我留着一樣你的東西，當個念想吧。”
賀斯宇抿唇，把打火機交到她的手裏。
試戲結束。
陳導覺得特別意外。
劇本裏并沒有寫賀斯宇那個時候有一個想要開口說話的動作。
可能是剛才聽喬奈的分析，讓他覺得這個時候男主角确實有一種想要說什麽的沖動。
只是正好開口的時候被女主角的話所淹沒。
這樣一處理，似乎更有一個留有懸念的感覺。
欲言又止讓人最是意難平。
這麽一改動，讓導演瞬間都懷疑，男主角應該是愛過女主角的，或者在那個當下，他突然發現自己其實是愛着女主角的。
而這樣，讓結局的失落感更加升華。
陳導已經迫不及待想讓兩個人簽合同了，鼓掌說：“我的男女主，就是你們了，除了你們誰都不行。”
對完戲之後，喬奈也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暢感。
三個人在細節方面談得很愉快，簽合同前，賀斯宇像是在征求意見一樣看向喬奈問：“不知道喬老師覺得我符不符合心中男主角的感覺？”
喬奈一怔，不知道如何回答。
其實當她踏入這個房間，看到賀斯宇的那一刻。
他眼梢帶着恣意與散漫，雖有放蕩不羁的氣質，卻有攝人心魂的蠱。
甚至不用試戲，只一眼，她就确定，這個角色非他不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