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救娘
當官的,很多人手頭上都有一些不幹淨的項目。衆人皆濁我獨清并不能适合跌宕起伏的官場。不是說保持兩袖清風的人沒有,只是這般做好自己就行了。
而孟義新官上任,便拿蘇丹的人開刀搶功勞就是犯了大忌諱了。蘇丹是誰,會讓自己手下的人給別人鋪路嗎?
華思翻着賬冊內裏嘆息一聲,可悲孟義精明在外,卻被手的人欺上瞞下敗全了名聲。良心來說,孟義這個人還是心地善良,心藏萬民大于己的。
憶起當年相識不久,孟義與華思約在城中吃酒。沒來由的一壺茶水漲了五十文,酒樓裏食客頗有怨詞,最後打鬧了起來。
結果不知是磕着碰着哪了,掌櫃的褪給撞斷了,弄了個半身不遂。食客因為無故滋事,殘傷他人,破人財路,被判了秋後問斬。
這樁事算是鬧大了,食客也是冤枉,不過就是茶水沒來由的貴了,幾句口舌上的争執,竟然還把命搭進去了。看客可憐食客,也是無可奈何。
孟義認死理兒,查出來竟然是因為她娘新收的幾個南方侍兒喜歡洗澡,截了城中的幾個地下水井,才搞得城中水價大漲的。這事就不是簡單的糾紛事件了,整城人民的生活幸福可都握在了孟義的手裏。
那時候的孟義可不是娘寵将軍寵國家都在寵的楚王殿下,可還是個院子裏沒啥存在感,不停地跟她的妹妹們争寵的人。
說實話孟義還真的沒必要為了這個本來跟她沒什麽關系的事得罪她娘,可孟義還是打了鳴冤鼓,将她娘的侍兒通通告上禦史臺。
最後城中用水問題終于是解決了。倒黴的食客也因為這件事情的重新審理免除了死刑,沒了活路的掌櫃的因禍得福進了襄王府當了個掌賬目的。
好像所有人都受了益,只是出力最大的孟義卻把她娘後院的人都得罪個便。孟義也因為枕邊人不停的給她穿小鞋很長時間都過得不好。
華思一直問孟義她後不後悔,孟義她從來都沒有後悔:“錯便是錯,對便是對。本來就是後院的那些人矯情,我只是看不慣他們罷了。別把我看的那麽高尚。”
其實孟義就是這樣,做了什麽都喜歡嘴硬。總覺得自己做的是好的,不需要跟別人解釋什麽。府裏得了一盒麥芽糖酥餅,甩給華思一半,她說:“吃多了壞牙。”
小華門初起的時候,經常被同行欺負。被打的最狠的一次,華思的命差點交代在對方手上了。孟義勇闖大營,拿了她娘的令調,将所有鬧事的都抓了起來。大牢裏昏暗的燈光下,華思看見她臉上的巴掌印,她說:“鬧事不對,你先在牢裏呆幾天,教育教育就能出去了。”
每當想起過往的種種,華思的心都會揪成一根麻花。孟義孟義我該如何抉擇?華思手扣在花名冊上,直到汗水将扉頁粘連在手上,水色暈開,紙張悄悄地變了顏色……
蘇丹看着華思,笑得滿懷深意:“冊子拿出手了,便在華思那放着。本就是個值得開心的日子,拿出這麽個東西,是我考慮不周到了。看舞看菜,今日大家在一起,好生熱鬧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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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蘇丹的聲音,堂上又熱鬧了起來。新進了一群舞姬。坐在下首離得近的,眼中已經露出迷離之态。
華思好奇看了過去,輕紗漫舞之間,朦朦胧胧,坐在上首,根本看不真切。也不知這究竟是多美的人兒,将人的魂給一一勾了去。
“華思覺得這舞如何?”
蘇丹突然一問,華思楞了一下才回道:“好看。”就是看不清。
“是不是看不清?”夏仁贊突然湊在耳邊來了一句。華思轉頭,認真瞅了一眼夏某人的面色,才謹慎的點了點頭,若說什麽事情最可怕,莫過于夏仁贊突然發神經啊!
“花自是蕊最香,人勝留在高臺上。別急,留給你的,在後頭。”夏仁贊似笑非笑的指着下邊道,“那不是,來了。”
随着夏仁贊的手,華思便見下邊歌舞漸入高潮,轉轉悠悠,悠悠轉轉的,也沒看清是個如何的變戲法,人竟然多了幾個。而且在一叢薄綠色兒中,生出的是盡是鮮紅。
那幾個新生出來的着着鮮紅輕紗的男子,舞起來似妖似魅,行起來又似仙似幻。在漫舞之中,
步入高臺上首,華思才得以看清,他們竟然是來送菜的!
看着擺在自己面前的一盤白色……喇叭花?應該是吧,華思瞧着蠻像的。然後,怎麽樣?華思偷摸摸的轉頭,見蘇丹一本正經地拿起筷子,伸向盤中喇叭花,夾起來一個。當着端盤子的美人的面,用手小心翼翼地拖到陳歸面前。要不是跟蘇丹有“特殊古董”的交易,華思還真就相信了萬千美男入不得這太守眼了。滋滋!!
只見陳歸搖了搖頭,沒吃,手上不自覺的摸了摸肚子,大概是在說肚子裏有孩子的意思。蘇丹便準備把喇叭花給放下了,卻被陳歸捉住了手,就勢送到蘇丹嘴邊。耶~~,這波肉麻的。華思抖了抖,再将目光投向盤中的喇叭花,猶豫着要不要下手。
一旁夏仁贊先是看了看端盤子的人,後狀似無所謂的來了一句:“想吃就吃呗。”聽着這陰陽怪氣的語氣,華思敢擅自上手才怪了。不得不虛心請教道:“仁贊可是認得這盤中之物。”
夏某人的筷子在一盤青蔥水豆腐裏胡亂插着,沒有說話。端盤子的紅紗美人開了口,玉器相擊的聲音十分好聽:“主子不妨嘗嘗,裏面包的不過是蒸糕。”
說到蒸糕,華思想着被夏仁贊硬塞在嘴裏的猴腦就是一抖。
華思将盤子往外推了推,算是拒絕。只是沒想自己一個小小舉動,已經讓紅紗美人濕了眼眶。垂垂兮淚欲滴的樣子,真是好不惹人憐愛。
“……”華思錯愕的向夏仁贊投去求救的眼神。
某人眼眶子黑着,嘴上卻是陽光明媚的笑着:“怎麽?舍不得?得了,舍不得就留了。”某人大手一揮,“你且下去,花自是會吃。”在紅紗美人感激涕零的眼神中,夏仁贊看起來真是偉大極了。
偉大的人,都是拿別人做小白鼠的?華思将東西向着夏仁贊那邊一推,“說吃的是你,你自己吃。”
“真的讓我吃?”
點頭。
“我要是中毒了,你來救我?”
搖頭,不,點頭。
夏仁贊眼睛眯了起來:“那好,這可是你說的。”拿起沾滿了水豆腐沫的筷子在盤邊敲了敲,夏仁贊拾起一筷子喇叭花來,鄭重的像是做什麽儀式似得。看着華思心裏突突直跳,不會,真的會中毒吧?
華思一把捉住夏仁贊的手腕,方向一轉,東西便塞進了嘴裏。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嚼了嚼,咦?好濃厚的米香味道,挺好吃的。華思又夾了一個,咬開一看,白白的米糕,裏邊一個小紅心。別無其它。
“嗯,還不錯。”華思示意夏仁贊也嘗嘗。
夏仁贊話都笑的快變了調兒:“蠢死了。”不過還是很給面子的吃了。華思一臉莫名其妙,自己又是做了啥?
一頓午飯吃了将近一個時辰,都喝了幾杯酒,自是有人領着各自回房間休息。猛地起來,華思突覺小腹有些難受。
轉頭一看夏仁贊,竟覺得某人出乎意料的英俊。那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豔紅欲滴的唇。修長的身材,肥瘦均勻恰到好處。主要是不壯卻很結實,最重要的是,大長腿,和……和……
華思收回不正當的目光,臉上爆紅,燙成了鍋底燒紅的火炭。自己這是怎麽了?夏仁贊也好不到哪裏去,嘴裏一直念叨着華思華思,又是對不起,又是我心歡你,可真是……
華思一把将人扣在牆上,質問道:“你知道的,但我們中毒了!”
夏仁贊人迷糊着,手上被華思掐了一把,痛感一擊,眼中有了清明,便開始嘴硬道:“怪我喽,你自己要吃的。”
“可是我不知道啊,你明明知道的。還放任不管。”
“怎麽就放任不管了,我身上用的香,便是想着提高你的應激能力,以免中了如畫樓的情毒的。只是……”夏仁贊笑得不懷好意,“沒想還有這樣一個小插曲,沒事,反正現在你中毒了,我也中毒了。正好我們一起啊!”
“真是不可理喻。”華思看着自己的手已經開始抖了起來,看來清醒不了多久了。準備進房間,卻被夏仁贊攔住了。
“難道現在你的眼裏,我不美嗎?”
“……”華思傻了,不是,是夏仁贊傻了?
“告訴我,剛剛你有沒有把我看成別人。”
“……”
“那不是白喇叭花,是白花曼陀羅。致幻用的,我就問你。你剛剛有沒有把我看成別人。”
“……”
“若是我和戟天都中招了,你會救誰?”
華思滿臉黑線,不禁想要調侃一句:“那你先回答我,我和你娘同時掉河裏了,你先救誰?”
夏仁贊還真認真的想了想:“那你可不可以救我娘,我不會水啊。”
“……”